第六卷 神權之國
第800章 沉默處刑
撲通一聲，2號倒到了地上，血從傷口中流出，轉眼間便匯成了一個血窪。
然後有槍聲、血液、屍體。它們構成一組凌亂的畫卷，最終畫面定格在那個男人睜大著眼睛，卻無力躺在地上的屍體。接著是大段的空白，記憶再次出現畫面的時候，是無盡的荒野，還有無盡的流浪。
基因戰士落到地上，警惕地看著前方。一道纖細的身影從樹木的陰影下出現，夜琉冰冷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淡淡道：「從剛才我就很好奇，你們的身高、體型乃至速度、力量等一切數據幾乎是同步一致。就算是三胞胎，也沒有這麼高的數據同步率。如果不是你們還有體溫和心跳的話，我幾乎以為你們是量產的人型機器了。」
直到……
這種技巧還有待開發，海薇目前能夠承受的對沖能量洪流只是兩道。若位階提升，對能量的掌控度進一步精化，可以同時以四道以上的能量流對沖的話，那麼潛能激發也將蛻變為潛能爆發。根據夜琉的推算，在潛能爆發的狀態下，能夠為海薇在短時間內提供整整一階的成長性。
有尖銳的呼嘯在樹林里響起，一道淡淡的真空斬波破空而至，將數棵樹木攔腰斬斷，斜掠向前方飛馳的兩名少女。
沉默處刑，夜琉晉級九階后的新生能力。能夠以能量絲線集束在斬中目標時，切斷大腦與身體間的神經聯繫，使得剝奪其五感。哪怕是九階的基因戰士，僅是斬斷其三種知感，便已經讓他陷入無法戰鬥的狀態。若五感被奪，即使是十階也會陷入相當棘手的狀態。
「咦？」
絲線彈動間發出嗡嗡的聲音，隨著彈動時光線的變化，於是它斷斷續續地呈現在2號眼中。可以看到它順著夜琉的手一直延伸到自己身上，接著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不斷在他的身體及手腳上閃爍。原來剛才夜琉繞著他移動的時候，是為了布下這些代表著死亡的能量絲線。
夜琉完全違反了常理，沒有加速，卻瞬間已經達到速度的極致。她閃到基因戰士身前，雙腳重重踏在他的胸口上，力量筆直灌入2號的身體，可以聽到胸骨斷裂的聲音。跟著2號身後的樹榦咔嚓一聲從中而斷，樹榦向旁邊傾斜，2號的身體則像一顆炮彈似的倒飛了出去，又連續撞倒兩棵大樹才停了下來。
所以，漸漸的習慣留在這群人身邊。在戰鬥中遺
黑電滑過，頭顱飛起。
「我們是夥伴！」
當然，這所謂的一階成長性只包括了基礎能力，卻無法生成新的高階能力。可運用得當的話，便是戰鬥中的一種利器。
等他回過神來，卻給夜琉摔到了一棵樹榦上。頭下腳下地撞在樹上，於是在他眼裡，世界是上下顛倒的，有些怪異。就在這個怪異的畫面里，夜琉消失，跟著胸口響起沉悶的爆鳴。
小小的拳頭突然消失在空氣里，然後其中兩名戰士周圍的空氣突然產生了急劇變化。它們調整旋轉、摩擦，併產生了爆炸。兩名戰士同時飛跌了出去，海薇還有餘暇朝他們做了個鬼臉，然後扭身往另一個方向飛掠而去。
在各項基礎能力爆漲的情況下，海薇夷然不懼地迎向了基因戰士們。
遠在千里之外的教皇廳里，蓋亞一手支著下巴，雙眼卻通過2號映照出夜琉的身影：「明明剛才的氣息還很混亂來著，這麼快又平伏了下來。看來已經跨過自我認知混亂的障礙，有趣，這小傢伙是什麼來頭。明明在她身上聞到人工造物的味道，卻又同時混合著只有生物才能夠不斷進化的基因……」
夜琉身影輕閃，遠遠遁開。海薇則空翻、掃腿，直接將真空斬踢爆。然而後頭，卻有更多的真空斬追來。三名基因戰士連番出擊，道道真空斬追著海薇兩人，在這片樹林里已經不知道斬斷了多少樹木。從空中看下來，那片綠意蔥蔥的樹林里，已經出現一片片大小不一的空白，而這樣的空白還在繼續增加之中。
下面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她以行動代替了自己的回答。如果基因戰士只是八階，海薇還有希望在短時間內幹掉一個，可惜他們是九階。如果不限時間的話，海薇或許能夠辦得到，可要在短時間內得手卻是想都別想，於是老老實實按照夜琉說的去充當誘餌。
「因為很快，戰鬥就結束了。」
眼睛看不見，但聽覺還在。夜琉揮手帶起的微響讓2號鎖定她的位置，於是旋身橫踢，可小腿又是一痛，然後什麼感覺也沒有了，觸覺痛感消失得乾乾淨淨！
一個微笑的男子在眼前閃過，他那麼溫柔，就像一輪暖陽，溫暖著這顆冰冷而機械的心。
「九階的基礎體質果然強悍，明明全中了我的
「你不就適合干這個，還是說，你有把握在短時間內幹掉一個？」
零微笑的模樣，和那個給了自己名字的男人很像，很像。然後就這麼停留了下來，開始的時候只是想找個暫時休息的地方，可漸漸的……
恍惚中，又聽到誰說到：「你就叫夜琉般，像夜色下的琉璃一般，晶瑩而美麗……」
海薇卻抱怨道：「又要我干這種力氣活。」
這一切落在夜琉的眼中，憑肌肉蠕動的方式她就知道基因戰士在做什麼。
從她的五根手指頭依次彈出一縷黑色的能量絲線，接著越來越多的黑色絲線從掌間彈現，它們像是無數遊離于空氣的黑色小蛇，密密麻麻足有數百之多。匯聚在一起時，形成一叢粗密的黑色線團。夜琉猛的捉實這叢線團，於是絲與絲之間互相扭結在一起，這叢能量線團的體積也不斷縮小，可散發的威勢卻不降反升。
「軟性金屬？這可是些好東西，難為你纏著它們戰鬥。是為了壓制自己的戰力？還是在重要的時刻爆發出讓人意想不到的力量？」
蓋亞從2號的大腦中把意志退了出來，把身體的控制權還給2號之後。基因戰士立刻進入戰鬥狀態，他高抬腿，就要踢出真空斬的時候，眼前卻突然失去了少女的身影。視線下移，夜琉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側，一手輕輕按在他的腳上。跟著使出一記精妙的手法，2號眼中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轉起來。
耳朵里，響起細碎輕靈的腳步聲。2號辯認方向，又是一拳擊了出去。可這時，他已經沒有任何感覺，所以並不知道夜琉輕盈閃避，手中黑電掃過他的拳鋒，一片血沫噴起。皮肉開漲，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聲音是蓋亞的，可夜琉沒聽過蓋亞的聲音，因此並不知道對方是誰。可蓋亞的話卻觸動了夜琉大腦中的某些東西，於是在這個危機環侍的戰場上，她的眼中仍有破碎的畫面掠過。
互視一眼，兩人朝海薇的方向追去。另一名沒受到照顧的基因戰士也要追去，突然從樹林的枝葉里彈射出一道繃帶，如同毒蛇般卷中他的左腿。繃帶一收，生生把這名戰士從樹上扯了下來。
海薇也在樹下停住腳步，興奮道：「要開始了嗎？怎
在2號被殺的同時，軍事基地的廣場上響起索隆的一聲咆哮。挾著狂烈的威勢，索隆和零兩人在雙方距離的中點狠狠碰撞在一起。這記強硬的碰撞，讓兩人微微退後了幾步，又轉瞬間纏鬥在一起。拳腳和能量的碰撞，形成股股暴風，引得整座基地陣陣晃動。
這個時候，基因戰士便發揮出沒有任何情緒的好處。哪怕胸骨斷裂，劇痛難當。可2號仍然如機械般站了起來，只是胸前肌肉一陣蠕動收縮，用肌肉包裹斷裂的骨頭，防止它們在戰鬥中不小心刺中自己的內臟。
於是空間里，一道黑色的絲線似有若無的彈線。這道絲線實在太細了，細得比頭髮絲還不如，以致於若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察覺不出來。
「沒用的……」
夜琉轉身朝海薇氣息傳來的方向走去，才剛要全速掠去。忽感有異，瞬間回頭，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欺近，一腳橫掃。當然，掃中的只會是空氣，夜琉早閃移開去。連續幾個翻滾落到附近一株樹下，視線才落到已成血人的2號身上。2號全身布滿的傷口，大大小小的傷口加在一起足有數百道之多，已經體無完膚。甚至有的傷口可以看到身體里的骨骼和內臟，他強行活動，傷口立刻噴血，還掉下一些不知道是內臟還是肌肉的碎屑來。
「這是你識別自己的方法嗎？將對自己的認知寄托在他人之上，可是件很危險的事。」從2號的嘴中，發出蓋亞的聲音：「或許我可以幫你。」
「那麼告訴我，你們是什麼東西？生化人？」
夜琉身影閃爍，2號的腳踩到了樹榦上。一道裂痕從落腳處開始朝上下延伸，當2號落回地面時，裂痕已經貫穿大樹首尾，這棵樹木發出連聲呻吟，居中裂開，分成兩邊砸到地上，帶起一蓬塵煙。
「就在這裏幹掉他們吧。」夜琉突然停在一條粗壯的樹枝上，手扶著樹榦安靜道。
她突然頭痛欲裂，跪倒在地，大汗淋漓。
當夜琉一指彈動絲線時，全部的能量絲線產生了共鳴，並奏響了名為死亡的旋律。調頻震動的能量絲線足以切割鋼鐵，它們不斷在2號的身體上重複著進出的動作，於是2號全身蓬出一大團濃郁的血霧，全身上下不知道留下了幾百上千道傷口。
此刻，激戰正酣！
仍達不到九階的水準，卻無比接近九階。
「夜琉，你
這時，2號用意志迸發出僅剩的體力和能量。助跑、躍起，一腳重重踹向夜琉。
向前一步，夜琉閃出十米。再消失、出現，已經來到基因戰士的旁側。2號反應極快，旋風般掃出一腿。腳尖拉出一道銳利的真空斬，卻斬中了空氣。夜琉如同一名輕靈的舞者，繞著基因戰士編編起舞。在速度方面，2號明顯跟不上夜琉，因此樹林中不斷掠出真空斬波，可除了徒然斬斷附近一些樹木后，根本傷不了夜琉分毫。
2號喘著氣，卻仍死死盯著夜琉，眼睛里射出臨死前野獸的瘋狂光芒。
這次沒有繼續逃跑，而是往基因戰士的方向掠去。從一棵樹下穿過，便可以看到這三道強大卻木納的身姿。海薇鎖定兩人，體內能量突然高速運轉開來。能量先是擴散到全身，再瞬間迴流，於心臟處碰撞，使之瞬間產生更大的威能。立時，海薇威勢爆漲，眼神驟然變得凌厲起來。
夜琉轉身，身後是鮮血噴涌的無頭屍體。當那戴著面具的腦袋掉到地上時，無頭的屍身才摔到了地上。這一次，2號再怎麼強悍的生命力也爬不起來了。
「你拖住兩個，我先幹掉一人再回過頭來幫你。」夜琉面無表情地說。
「不用，你是敵人。敵人……就該誅殺！」夜琉解下了纏繞在她手臂和腿上的繃帶，看似柔若無物的繃帶，當它們掉到地上時，竟發出沉重的敲擊聲。
看著這個基因戰士，夜琉緩緩舉起手中那束黑電：「你的世界，已經完全囚禁在黑暗的籠子里。那麼就在這片沉默中，接受處刑吧……」
2號突然背後一痛，接著視線漸漸罩上一層黑暗，他看不到任何事物。就在他的身後，夜琉舉手，手上那束黑電斬過2號的寬背，帶起一蓬血沫。
空爆拳，在潛能激發的狀態下，以高速揮動拳頭引動目標附近的空氣產生摩擦並爆炸的技巧，威力堪比重炮轟炸。迎面受此重擊，哪怕是九階也不好受。兩名基因戰士摔到地上，搖了搖頭跳起來。他們的上衣在爆炸中已經粉碎，就連面具也有些變形。
這是和夜琉接近兩個月後特訓的成果，在無法跨越九階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地提升戰力。利用能量的對沖和湮滅使之產生短時間內巨大的爆發力，
「結束了。」她如同法官，說出審判的話語。同時伸出尾指，在空氣中輕輕一勾。
「我是夜琉……」
被夜琉留下來的這名基因戰士，面具上有一個阿拉伯數字「2」。他是2號，2號沒有回答，也不會回答。他臨時聽從索隆的命令，因此殺死夜琉的優先度要高於回答她的問題。可以要出手的時候，一個意志竄進他的大腦，臨時接管了這具軀體。
一道真空斬掠來，兩名少女分從不同的方向錯開。海薇大叫道：「如果他們不是九階的話……」
「還有兩個。」
樹林里，夜琉緩緩站了起來，雙眼平視著2號，強調道：「我是夜琉，是人類，是零和海薇他們重要的夥伴。只要他們還在，我就是夜琉，而不是其它什麼……東西！」
十來秒的時間，夜琉已經繞了基因戰士不知道轉了多少圈。突然一個閃現，落到十米開外的地方。夜琉右手輕抬，兩指虛拈，彷彿指間夾著什麼東西。
便如現在，僅僅是潛能激發，若零在這。就會發現海薇的能值瞬間激升，數值已經十分接近基因戰士。
「真遺憾，看來不能成為同伴了。2號，動手吧……」
於是在夜琉的感覺里，基因戰士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仍是那付身體，可多了些隱晦的陰沉。然後就聽到面具下有聲音傳出：「我對你也感到很好奇，在你的身上，混合著生命和機械的味道。真是奇妙，難道你是人工創造出來的生命？你的造物主又是誰？」
「有著活下去，並打倒像你這樣傢伙的責任！」
最後，在夜琉的手中，一道由無數絲線編程而成的黑電伸縮吞吐著，形如一把黑色的長劍。劍尖微微顫動，閃過空氣時，便會留下道道流離的黑光。
「視覺、觸覺、聽覺……完全斬斷了。」夜琉站著，眼前2號正茫然地尋找著她的方向。
這就是沉默處刑的可怕之處。
「都不是……」夜琉輕輕道：「它們的沉重，只是為了不斷提醒我。有了夥伴、有了朋友，我的身上……便同樣有了責任。」
那是一幅幅青色的畫面，有男人，有女人，還有不時掠來的一束冰冷的光。一些奇怪的器械朝視野探來，夜琉生出了諸如恐懼和厭惡這種極少會出現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