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最是江南風光好
第30章 命懸一線
「什麼，那丫鬟竟扔了你獨自走了？」謝明貞也覺得這事實在是匪夷所思，可謝清溪又不是那等編瞎話騙人的人。
此時端坐在一旁看著溫錦哭的傷心的謝清溪，有些無奈，想要安慰她吧，可是又不好開口。於是她看了半天，突然問道：「你手裡這套是拿給我的？」
親，我真的只是來秦府參加宴會而已，我真不想知道這麼多。
沈寶珠一直不得空同謝清溪說話，這會見她身邊只有謝明貞，便擠了過來。
她此時輕輕看著遠方，有些失神地說：「咱們女孩可不同那些男子。若是男人出身不好，還可靠著自己搏出一個功名前程。若咱們嫁錯了人，只怕這一世都是要毀了的。」
「那倒真是不湊巧，只是不知這結果如何呢？」謝清溪看著謝明芳得意的表情，可旁邊謝明嵐想要低調，可是嘴角卻掩不住的笑。
另一個姑娘挽著她的手，有點不敢看，說道：「怎麼還沒人來啊，可真是的。」
謝清溪轉頭盯著溫錦，只將她盯的發毛。待過了許久，溫錦才突然開口：「謝姑娘，我見說話行事頗有些俠氣，如今我前途迷茫，還請姑娘助我一臂。日後溫錦定當結草銜環，以報姑娘再造之恩。」
這邊的姑娘自然注意到了動靜，都急急地回頭要往那邊趕。而謝清溪則是左右四顧，她一把拉住沈寶珠。沈寶珠著急地看她說：「你拉著我幹什麼？讓我去教訓那個狗奴才？」
「若是你真的不願同你表哥成婚，只要將計就計便可。」謝清溪只提了一句，便不願再多說。
溫錦眼淚朦膿，面前這個小女孩在她眼裡只有一片模糊。可她還是點了點頭，抽泣著說道：「我先前在門口見珊妹特意找了個小丫頭，又見那丫鬟將茶水潑在你身上，便怕珊妹故意……」
謝清溪看著沈寶珠指著的地方，就見溫錦旁邊跟著個小丫鬟，而身前卻站在一個婆子。因著這沿湖都有茂密的灌木，因此前頭的姑娘都未看見她三人。倒是沈寶珠眼尖，這會瞧見了。
「可如今你這位舅母可是覺得你配不上她的寶貝兒子，想法設法要壞你名聲。」謝清溪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你那丫鬟也是個蠢的。姑娘落水衣衫盡濕，若是只被一人瞧見也就罷了。假如有人存心要毀你，引了一群男子過來，你到時是活還不活？」
溫錦的身子輕微的抖了下，可是那寒意卻深及心底。她往日雖也小心謹慎，可是卻沒有一日同如今這般害怕。她以為自己只要好生奉承了舅母，就會得到舅母的歡心，日後便會順順利利地加入秦家。
謝明芳就等她問這話呢，立即用帕子捂著嘴嬌笑：「咱們四妹妹年紀雖小，可卻是多了魁首呢。」
那個叫秦恆的少年，雖然確實有點俊秀，不過比起她家二哥哥謝清懋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吧。怎麼就讓這小姑娘死心塌地的了。
而此時沈寶珠突然指著那邊說：「那個是不是先前帶你回來的溫姑娘？」
誰知這哭聲竟是隨著風聲越飄越遠，若不是這青天白日，倒是讓人毛骨悚然。
說實話，她這樣已是犯了大忌諱，若是讓蕭氏知道，只怕打板子都拯救不了她了。
謝清溪見自己居然要當一回狗頭軍師，頗有些哭笑不得。
秦老夫人一見竟是溫錦掉落水中，嚇得連手中的拐杖都險些掉落。還是旁邊的秦夫人扶住她，這才沒至於摔倒。
「我怎麼打啊？」沈寶珠有些莫名其妙。
一別經年，自此再無消息。
畢竟謝清溪手腕上都被她勒出了青淤了。
就在她想蹲下來，試著伸手夠溫錦的時候，卻是被身後的人一把拉住，拖著往後退了好幾步。她一回頭髮現竟是謝明貞，她低聲說：「大姐姐，救人要緊啊。」
兩人偷聽了這樣的秘密，如今又待在這個隱蔽的地方，倒是生出了幾分親近之心，就連說話都隨
那婆子不敢耽擱，立即聽從她的話跪在旁邊，使勁按溫錦的小腹。而謝清溪又是給她渡氣又是拍她的臉頰，過了一會才將人救活。
謝清溪人小走的又慢，便被前面的姑娘落在了後頭。而沈寶珠和謝明貞為著陪她，倒也一同與她慢慢走。
「那丫鬟不是已經去叫婆子了。」謝明貞面無表情地說道。
沈寶珠大概是被謝清溪奴役慣了，嘴上雖念念叨叨地救人，不過卻當真乖乖站在那路口處等著。
溫錦本就是個聰慧的姑娘，常年在秦家的寄居生活，更是讓她養成了善於察言觀色的性格。如今她聽了謝清溪的話，便沉思了片刻。
「大姐姐，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謝清溪不敢大聲說話，只敢壓低聲音說道。
好吧，這是她人生第一塊從小夥伴那裡收到禮物，一塊水果硬糖。
可是不管是夫人那邊，還是前面男客那裡，都是點了謝明嵐的詩作頭名。
她總覺得大姐姐太老實了，需要她的拯救。可是過了許久，經過蕭氏點化后，她才明白有些時候，適當的軟弱就是堅強。
待姑娘們吃的差不多了，便有人提議，外頭天氣這般好，不如出去轉轉也有消消食。
「這倒也不是特意找的，原本今日姑娘們就多，席面上難免有些意外產生，因此舅母先前就讓人預備了幾套衣裳在裡間，我也不過是進去拿了出來罷了。」溫錦細聲說道。
謝明貞慣與照顧謝清溪，又怕她人小胳膊短不好夾菜，此時更是處處照顧著她。
「我不知道，那個丫鬟領著我繞了好遠的路，我問她是不是故意帶我繞圈，誰曾她竟是丟下我就自個跑了。」說著，謝清溪都有些奇怪地笑了，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剛好能讓在場的姑娘們都聽見，她說：「這樣氣性大的姑娘，我倒是從來沒見過呢。」
就在她們三人都看過去時，就見溫錦身子晃了晃，竟是一頭栽到了旁邊的河裡。偏偏從她們這角度看過去，竟象是那婆子將她推下去似得。
此時秦老夫人看著謝清溪，又見剛剛是她一直跪在溫錦的身邊，便溫和說道：「謝姑娘，老身在此謝過你救了溫錦的性命。」
溫錦如今已有十四歲，待明年的及笈禮后，便到了嫁人的年紀。她先前一心當秦恆是自己的未來夫婿，可如今一早發現，所有的期待都成了空。
謝清溪此時急急跑了過去，這麼多女孩在場，可誰都不敢過去救人。此時溫錦還在水裡頭撲騰呢，只是人漸漸往下頭沉了。
此時，對面的駱止藍和秦珊的臉色都有些精彩。她二人本就是事先知曉的題目，可如今卻還是讓一個只有九歲的毛丫頭從她們手上硬生生地搶走了這頭名，著實是可氣。
「不喜歡。」謝清溪又說。
溫錦大概在秦家也許久未曾同人這樣說話，如今見謝清溪說的頭頭是道，卻是突然嘆了一口氣。她的身量比謝清溪要高上許多，以至於謝清溪都要仰頭看著她。
謝清溪一直以為這種落水的招式，只有姑娘想倒貼的時候才會用到。沒想到這裏甩人家姑娘，也可以用到這招。
蕭氏聽完后，半晌才說：「貞姐兒，我到底是沒白疼你一場。」
「你回去。」沈寶珠在家就是霸王的性子，此時就差沒掐著腰了。
「我好害怕啊，江姐姐。」
此時沈寶珠也過來了，而跟著她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干貴夫人。原來是有丫鬟到戲台那邊稟告，說有小姐落水。因著丫鬟又沒說清是哪位小姐落水，今日帶了家中姑娘的夫人，都紛紛坐不住，跟著秦老夫人就過來。
溫錦低著頭沉默了半晌，才開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
「你現在就給我跪在這裏，待你想清楚了，什麼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你再起身同我說。」
不過這小姑娘實在是可憐，小小年紀親爹娘都不在，住在舅舅家裡頭，還要被親舅母陷害。雖說林妹妹也可以，可是賈寶玉他媽到底沒想著要毀了林妹妹的清白啊。
這些閨閣小姐嬌滴滴地聲音在周圍想起，可湖裡那個人卻是越掙扎越無力。謝清溪猛地要掙脫謝明貞的手臂，可謝明貞卻早有預防，她死死掐住謝清溪的手腕。兩人年歲相差太大，謝清溪又不好太過掙扎，畢竟這也關係著謝明貞的名聲。
沈寶珠哼了一聲，手上的石子沒客氣地就朝著他臉上扔了過去。那男子面色一怒，可是又見她穿著精緻頭上帶著的首飾又名貴，卻又硬生生地忍了下來。他待要說話時，就見沈寶珠又是一個石子衝著他面上就丟了過去。
她見眾人光顧著驚呼，卻一點有用地事情都不做，立即衝著她的丫鬟吼道：「傻站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叫些婆子過來救人。」
「謝姑娘實在是太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溫錦此時已經重新敷過面，雖眼睛還有些好，不過卻是沒讓人表現出不妥。
這邊秦家的婆子終於趕過來，將溫錦從河裡救了上來。只是她顯然嗆了不少的水，此時面色蒼白地躺在地上，連氣息都弱不可聞。
「呵呵。」謝清溪乾笑了兩聲，這帽子實在有些大，她這小腦袋有點扣不住啊。可是謝清溪這人確實有些俠義精神，先前她同謝明芳和謝明嵐姐妹作對，多半是因為她們同謝明貞之間的糾紛。
「你到如今還替秦珊說話呢。」雖說那婆子沒說是誰指使的，可是這秦府的二少爺可就只有一位。
「什麼嘛，她明明就是……」沈寶珠還要說話，卻一眼看見正在人群中瞪著自己的嫡母，她趕緊住嘴。
只是她這話說完，秦老太太和秦夫人的臉上不由都出現幾分難看之色。她們方才一過來，就看見沈家的小姑娘站在那裡，拿著石頭丟一個穿著寶藍錦袍的男子。原先在場的這些夫人，還覺得果真是商賈人家的女兒，上不得檯面。
「那你先同我說，你如今是何打算吧？」謝清溪乾脆利索地問。
謝清溪在大學的時候學過急救，自然會處理這種溺水急救，於是她對旁邊一個婆子說道：「你過來，多按著幾下她的腹部。」
而謝明芳見謝清溪一點都不嫉妒，那點小興奮倒是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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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怕她故意整我，惹惱了我？」謝清溪瞭然地說道，她又看了溫錦幾眼，有些可惜地說：「所以你就特意找了身衣裳給我？你倒是個好性子的。」
「喜歡。」謝清溪說。
謝清溪便從地上隨意撿了兩顆石子，說道：「就用這個打，他要是過去，你就用這個丟他。」
誰知，謝清溪竟是一言不發，直直地跪了下去。
而蕭氏依舊帶著謝清溪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是待進了內室后，她霍地轉身看著她，：「我往日只覺得你年紀還小，不願約束你。」
都是姑娘在一處，自然是熱鬧些的，再加上秦家今日的菜肴確實精心烹制的，不少姑娘都交頭接耳的討論。
幸虧沒出意外，要不然只怕她都不好交代。
謝清溪坐在位置上后，就聽旁邊的謝明芳嬌聲說道：「六妹妹，你可算是回來了。這詩都品評完了，你倒是沒瞧著呢。」
「哎喲，她要沉下去了，這可怎麼辦啊？」旁邊一個姑娘害怕地說道。
謝清溪也覺得這對一個十四歲一心待嫁的少女來說，確實有些殘忍。於是她又安慰說：「既然今日被你撞破了這事，你倒也不急著在這一日里做出決斷來。總歸日後小心便是了，若是你哪日真的有了決斷，只管同秦老夫人說便
「那當然有關了，若是你還同你那位表哥成婚，恩愛相伴白頭偕老，那我便勸你還是不要聽為好。你將這衣裳交給我，然後自個偷偷的回去，將今個聽見的這些話只當耳旁風過了便是。」
「這可是在布政使家裡頭，打狗還看主人呢。」謝清溪一邊抓著沈寶珠，一邊朝四處張望，還真被她看見一個寶藍的身影才往這邊來，顯然也是聽到了這裏的動靜。
而溫錦旁邊的小丫鬟，此時已經著急地大喊過來。
謝清溪被她突如其來的自怨自憐唬住，想了想還是伸出軟乎乎地小手，抓了顆糖在手上，而糖上面包裹著一層油紙。
可也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竟是讓謝清溪抓住了把柄。
謝清溪見她到了這會，還替秦珊說話，心底也不由嘆了口氣。方才那個婆子可是將計劃說的清清楚楚，她讓溫錦的丫鬟因著溫錦去池塘邊，再讓她不小心落水。而此時被婆子派人引過來的男主角便會及時出現，到時候只要溫錦被這位公子救了起來。
而謝清溪又瞧了沈寶珠一眼，說實話，她對沈寶珠的感情還真是奇怪。就像是有一個人，她和你一同被抓了，又一同被人救了，雖然她在中途害過你。可是那種情況下，倒也是人之常情。
謝明貞低著頭，只覺得眼眶一片潮濕，竟是要落下淚來。
待眾人回了府中后，蕭氏讓其他三位姑娘都回了各自的院子。謝明貞看了一直低著頭的謝清溪，心底暗嘆了一聲，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可誰都不知道，謝清溪之所以願意同沈寶珠來往，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她只覺得只有看見沈寶珠，她才不會忘記那天，不會忘記那個人。
「還不走，我打死你這個登徒浪子。」沈寶珠略念了幾年的書，因著先前被謝清溪嘲笑過不學無術，如今說話倒也學會用成語罵人了。
這府中人來人往的，定是掩蓋不住的。而兩人身份又相差不遠，只怕到時候還真的能被她們算計成功。
說著，她從荷包里掏出一樣東西，待她遞到謝清溪面前時，她才發現竟是一塊硬糖。
待三人在車上坐下后，蕭氏只淡淡看了一眼謝清溪的手腕，卻沒有說話。等馬車啟程后，蕭氏掃了兩人一眼，才淡淡問道：「怎麼回事？」
「你先頭為何不同我打招呼？」沈寶珠勉強忍住性子，又問道。
謝清溪倒是有些佩服駱止藍的心思，原本就是小姑娘之間的小聚會，倒是被她這一個又一個的提議，弄的有聲有色。
待謝清溪回來的時候，她滿臉焦急地迎了上來，問道：「六妹妹，怎麼去換個衣裳竟是這樣久。先前帶你更衣的丫鬟呢？怎麼沒隨你一同回來？」
謝明貞不由轉身看了眼秦珊，那眼神中的責怪之意，卻是在場諸位姑娘都能看清楚的。
溫錦到底還是顧慮著秦珊，雖身子還是抽動著，可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溫錦好奇地問：「我是何打算，同你告訴我為什麼知道是我舅母指使有何關係？」
「珊妹本性是好的，只是略嬌縱了些，還請謝姑娘千萬別怪罪她。」溫錦垂著頭替秦珊同謝清溪說和。
就連謝明嵐此時身邊都圍了好些小姑娘，她矜持又熱絡地同眾少女說話，言語間的落落大方，倒是讓不少人都對她庶女的身份改觀。
謝明貞鬆開了她的手腕，只是小女孩細嫩白皙的腕子上，竟是青了一圈。
溫錦臉色一僵，大概是沒想到謝清溪小小年紀，竟是如此靈慧。她不過是說了一句，她便瞧出了裏面的意思。溫錦本就是寄居在舅父家中，難免比一般姑娘心思重些。就算對幾位表妹也多是禮讓。
溫錦帶著謝清溪到了凈房換了身衣裳之後，便回到了先前的百花洲。而此時謝明貞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口張望，還不時朝裏面看了幾眼。
這男子朝著那邊望
到了門口，蕭氏卻讓叫著謝明貞一起上了頭一輛。
此時沈寶珠還站在那裡，而那穿著寶藍錦袍的人卻已經走到了跟前。那人看著十八九歲的模樣，樣貌勉強算上精緻，只是面色略有些蒼白。
此時謝明貞頗感激地看著溫錦說道：「溫姐姐，謝謝你將我六妹帶回來。」
或許他已經大婚了，或許待她回了京城，他已經賢妻佳兒在懷。
「秦夫人之所以用這等見不得光的手段，而不是正大光明退了親事，那定是秦家有人是願意這門親事玉成的，而秦家能左右秦夫人的也不過就是秦大人和秦老太太了。」謝清溪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化身知心妹妹，竟是替她解答這種無聊的問題。
好在沒多久，這壽宴總算是開席了。
「這是西洋過來的糖果，含在嘴裏可甜了。」溫錦有些高興地說，不過她見謝清溪久久沒伸手拿，突然才反應過來：「對啊，你可是謝大人的嫡女，又有多少好東西沒見過。怎麼會瞧上我這點東西呢。」
謝明貞見她沒說話，思慮了再三卻還是將事實說了出來，就連她看見溫錦被一個僕婦推下水的事情都沒隱瞞。至於謝清溪要去救溫錦，卻被她攔住，這事她便是想瞞也瞞不住。
秦珊作為主子，自然是帶著一幫姑娘出去，這浩浩蕩蕩的一群，此時倒是分出了三三兩兩的小群體。
溫錦作為秦家的親戚都沒替秦家隱瞞，可見謝清溪說的都是真的。此時各位姑娘那疑惑地眼神，簡直能將秦珊燒通。
秦老夫人見她全身濕透，連連指著旁邊的丫鬟說：「還不趕緊找件披風替姑娘披上，再服侍姑娘到百花洲換身衣裳，叫廚房裡頭熬些參湯過來。」
就連旁邊聽著的謝明貞都險些噎住，她知曉這位沈姑娘的父親乃是沈秀明，而沈秀明同自家爹爹私底下也是有些往來的。畢竟沈寶珠可是去過謝府幾回的。
沈寶珠是跟著秦老夫人一起過來的，所以旁人讓開道的時候，她也跟著到了最裡頭。她一聽秦珊這話，便立即出言諷刺：「關這小丫鬟什麼事情，這位溫小姐可是被人推下去……」
她一開口便問：「先頭在花廳里，你為何瞪我？」
於是這入學的十二名女孩，倒是成了這廳里的香餑餑。那些未入選卻又想要入社的，這會正想著如何交好詩社的女孩呢。
而一直回了府里，蕭氏都沒同謝清溪說一句話。
待過了一會，溫錦回過神又問：「你還沒同我說，若是我不想同表哥成婚，又當如何呢？」
倒是謝清溪霍地抬頭盯著蕭氏，半晌才抖著嘴唇說：「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謝清溪笑了一聲，問：「所以秦珊讓那個小丫鬟帶我去凈房裡更衣，只是誑我了。」
原本這宴會就要結束了，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各位夫人也知不好再逗留，便帶著自家的姑娘紛紛離開。
前面那些姑娘瞧著花園這派花團錦簇，各個歡聲笑語，好不天真。
溫錦此時看著她的眼神，竟不是驚訝能形容的。她睜大眼睛，吃驚地說：「謝妹妹，你又是如何知道外祖母她老人家會為我做主的？」
謝明貞此時臉色更加難看了，這些姑娘倒是不清楚。可謝清溪小時候因著丟失過一回，如今在家裡頭，蕭氏都不會讓她身邊離了人。先前蕭氏還特意囑咐她，好生照顧六妹，如今還是出了這等事情。
「你是說讓我照著她們希望的那樣落水，那樣表哥同我的婚事定然是成的，可我也不願嫁給那個連姓氏都不知的少年。」溫錦倒是明白了謝清溪的深意，可是卻又不願真向那婆子所想那般，真被那少年郎救了。
她突然伸手摸了摸謝清溪的腦袋，誇讚地說：「謝妹妹，你可真是聰明。有
清靜地樹林之中，微風吹過時發出沙沙的聲響，只是這聲音之中卻是夾雜著若有若無地哭泣聲。這處院子平日極少有人來，今日雖是秦老太太的壽辰，可賓客多在前院和花園處，此處更是空無一日。
如今她見秦家這麼欺負一個沒爹沒娘的姑娘，她心裏的這股子俠氣真是擋都擋不住。反正她就是多個嘴，這具體的實施措施，還得這位溫姑娘親身執行。
而溫錦也不推脫，只落落大方地說：「我不過是湊巧遇到了謝妹妹罷了，便同她一起回來。」
「那真是恭喜四姐姐了。」謝清溪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
她雖已有十四歲，比起謝清溪來還要大上六歲。可她到底是真正的十四歲小姑娘，提及自己的婚姻大事總是有些羞澀。可如今她父母雙亡，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秦老太太。但老太太到底也是秦恆的親祖母，若是她也同舅母一樣的想法，覺得自己同二表哥成婚是拖累了二表哥呢？
而此時站在岸邊的秦珊也害怕地很，她又是跺腳又是四處張望等著婆子過來，可是她卻一次都沒有試著蹲下來去伸手夠。即便溫錦就離湖邊不遠的地方。
沈寶珠性子也急躁，這會提著裙子便急急地要過去，邊走還邊說道：「膽子倒是肥了，竟是敢將主子推下水，我倒要看看這是誰家的刁奴。」
秦珊這會總算醒過神，惱火地斥責跟在溫錦身邊的小丫鬟說：「你是怎麼伺候小姐的，竟是讓表姑娘到這等危險的地方過來。如今她落了水，到時候稟了祖母，定沒你好果子吃。」
這會一直站在旁邊的少女們，莫不喜極相泣。只聽一人高興地說：「活了，活了，佛祖保佑，溫妹妹可算是沒事。」
她不過是聽了駱止晴的話，想略捉弄謝清溪，將她領到凈房去。再讓小丫鬟藉著去找衣裳的借口，將她晾在那裡。若是她自己閑不住，走了出來，便是迷了路那也是她貪玩，決計怪不到自己頭上。
謝清溪又說：「好在我遇到溫姐姐，她領著我回來，我這才找著路呢。」
而蕭氏也帶著四個姑娘同秦老太太告辭，這會老太太還又特地感激了謝清溪，還說讓溫錦日後好生謝謝她。
「外祖母，都是我不好，在這石頭邊上看水，不慎滑了腳，落到水裡頭去了。」此時溫錦臉色蒼白，在丫鬟的攙扶下勉強起了身，只是身上的衣物卻是濕透了，好在這周圍都是女孩兒，倒也不妨事。
她指著那身影便對沈寶珠說：「若是這人要過來，便將他打回去。」
謝清溪只覺得此時心臟還七跳八跳個不停，先前是她讓沈寶珠將那男子攔住的，若是溫錦因此落水身亡，那她就是間接的殺人兇手。所以溫錦被救上來的時候，她的手都是輕顫的，連給她渡氣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臟要跳出來了。
她不能視人命為無物。
「六妹妹，好生同沈姑娘說話。」謝明貞輕拉了下謝清溪的袖子。
顯然溫錦未曾想到這點，不過她卻是驚詫地問道：「你如何得知是我舅母指使的？」
謝清溪見她眼神微微發散，顯然是陷入迷茫之中，也不出聲提醒，只讓她自己好生想想。畢竟這可是關係到人家一輩子的大事呢。
此時詩社的入圍人選倒也定了下來，不過駱止藍後面卻又提議，若是有想要入詩社的姑娘，在詩社舉辦小聚會的時候，倒也可以一同來參加，只要有人邀請便行。
如今聽謝清溪這麼一說，竟是明白過來，原來這位沈姑娘是保住了溫姑娘的名聲和清白。
「那如果我不願再和表哥成婚呢？」過了許久，小姑娘終於還是開口問道。
「老夫人客氣了，救溫姐姐的是貴府的僕婦還有沈姐姐，我不過是略盡些薄力罷了。」謝清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