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最是江南風光好
第34章 八面玲瓏
更何況，瞧著那位太太恨毒了江家的模樣，只怕自己女兒送上門給人家當妾，只怕人家都看不上呢。
「你別想了，咱們如今這處境你是不知嗎？若不是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只怕連這府上的門檻都跨不過，你還是消停些吧。」邱氏不耐煩大女兒的胡攪蠻纏。
他一直對這個兒子有愧疚，即便每月都讓人從京城眷抄了他做的文章，可是到底不如謝清懋這般帶在身邊，一筆一劃地教導著。
謝清駿卻是恭敬地拱手說道：「兒子知道了。」
江婉佩因著受父母寵愛還有些大小姐的性子，可這個江婉娟卻不一樣，不僅模樣可愛就連說話都好聽。就連一向挑三揀四的謝明芳，都對這位表妹有好臉色看。
「母親。」謝清駿快步走過來，連蕭氏身邊站著的丫鬟都沒反應過來。待有人要來攔著時，就聽見這少年口中的稱呼，愣在旁邊。
不過她也知道這時間太趕了，又讓她們幾個綉娘一起做，待做好了衣裳，每人還有額外的賞賜。
謝樹元收了這信真是又氣又急，結果這一到家居然發現，兒子到家了。
此時江姨娘身邊兩個大丫鬟都是蕭氏賞下來的，一個是鋸嘴的葫蘆，一個倒是見天的笑臉。可蕭氏派過來的人，江姨娘怎麼敢重用，如今她身邊只有幾個十幾歲的小丫鬟，可這樣的小丫頭又哪裡派得上用場。
謝清溪點頭，幸虧她大哥哥沒有個青春期躁鬱症，不然我看他爹還不得瘋啊。
「可不就是，那你以為咱們家還有幾個大哥啊？」謝明芳白了他一眼，又接著說道：「我聽下面的丫鬟說了，說太太上香回來，在門口遇上大哥哥的，剛一見面就哭了起來呢。」
「娘說的是什麼話，兒子有修書一封給祖父，向他老人家說了要來蘇州一事。」謝清駿淡然說道。
她又問：「你妹妹呢？」
「你們趕緊去前頭看看，若是二少爺和六少爺回來了，趕緊讓他們過來。」蕭氏歡喜地恨不得立即就全家相見。
謝清駿轉頭看著謝清溪，沖她微微一笑，就是這清淺淡然的一笑，竟是讓謝清溪看呆了。
謝清溪還被他剛才的動作帥一臉時，就見謝清駿鄭重地磕了三個頭，那額頭碰到地磚上的聲音都砰砰想，可把她心疼的。
這句話未免也太家常了吧，這可是您九年沒見著面的親兒子啊。
蕭氏在江家入府的第二日，就一口氣發落了江姨娘院子里大半的丫鬟，連江姨娘貼身的大丫鬟都換了。這府里誰不知道江姨娘在太太面前，根本就不是個事，府里看碟下菜的奴才可不少。
誰知江婉佩竟是極不在意地打斷，說道：「姑母就是個妾室罷了，以後兩個表妹的婚事還要看太太的眼色呢。我就算是再奉承她，難不成她還能替我尋門好親事不成？」
所以謝清駿去洗澡的功夫，蕭氏便已經叫了綉娘過來，挑了最時新的料子，又仔細交代綉娘這衣裳的款式。待謝清駿洗完澡后，便開始量體。
「真是個傻的，你大哥哥既然是專門給你的，自然便是你的名字了。」蕭氏見謝清溪歡喜的樣子，又覺得他們兄妹雖是頭一回見面，竟是一點都不生疏，心底不由寬慰了不少。
大哥哥，我信你。
謝清溪靠在蕭氏身邊，還在找謝清湛的茬呢，朝她爹看了一眼，竟是又撇過頭去了。至於謝清湛連頭都沒回，就是一直追著謝清駿問話。
謝清溪在一旁看的都呆了，她以為謝清湛有婦女之友的天賦，上至八十下到三歲的女性生物就沒他搞不定的。可是這會，就這麼簡單一句話，就能讓她娘這樣見過大場面的人都潸然淚下。
謝清駿拉
結果，都等到了晚膳時間，正院都沒派人過來叫她們。
謝清駿不在意地說：「我們先前都是在成衣店裡頭買的，穿著雖不太合身，倒也將就。如今艾綠包袱裡頭還有一套，換上那個便是了。」
「表妹這等知禮的人，只會笑有些人不敬長姐。」謝明芳白了她一眼，便別過頭去。
就是謝清駿在京城時，這往來的聚會自然也是參加過不少回的。他外公永安侯見他父母不在跟前，生怕他在謝府受了委屈，時常接他到永安侯府住著。
「表姐。」江婉娟一見她進來，便起了身將位置讓她坐。
謝清溪突然抬頭看了眼站在旁邊的秋燕，見她雖低著頭，可是臉頰卻是泛著微微的紅，而看看其他的丫鬟，竟是一個兩個都羞紅了臉。
蕭氏也趕緊說道：「瞧我竟是歡喜糊塗了，駿兒你可餓了？」
不過該收的東西，謝清溪還是不手軟。要說珠寶首飾這樣的好東西，她真是見多了，如今這可是他大哥哥親手給她做刻的。
「還不是汀蘭院去表妹去了。」江婉佩撅嘴不滿道。
謝明嵐一向在謝樹元面前能說上話，可如今連她都得了冷臉，江姨娘便再也不讓她去了，只怕她再去幾回惹怒了謝樹元，連謝明嵐都沒了臉面。
「娘，大表哥從京城過來了？」江婉佩如今也有十四歲了，比謝明貞還要大上一歲，正是慕少艾的年紀。
而素來以正身明禮為己任的謝清懋，這會也在看自己手裡的刻章，看的竟是入了神一般。
此時謝樹元也從衙門回來了，一進來就聽說大兒子竟是來了蘇州。其實他今個也剛接到從京城加急的信，是他父親讓人八百里加急送過來的，說的就是謝清駿留了封信離京了，說是來蘇州找爹娘了。
「我瞧著你們竟是連包袱都沒有，這換洗的衣裳可帶了？」蕭氏這才想起這個重要的事情。
即便九年未見，即便她離開時他還只是個七歲的孩童，即便如今長得這般挺拔俊美，可她還是一眼便認出，她的駿兒，她此生最大的愧疚。
雖說這平日的飯菜送的倒也及時，可那菜品卻是極為普通。
蕭氏此時已經從馬車上下來，她一偏頭就看見謝清溪仰著頭正和一個十六七的少年在說話。她這個小女兒，處處都是好的，唯一就是太喜歡玩樂，沒一點女孩的嫻靜溫雅。
謝清駿倒也不推脫，只說道：「讓我的小廝進來服侍我便好了。」
他匆匆進了正院，就看見謝清湛手裡拿著一塊刻章，一臉好奇地跟旁邊的少年問這問那。
「湛兒和溪兒都這般大了，兒子作為他們的親哥哥，竟是連面都未見過。先前一心讀書，可是如今才發現，竟是連在父母跟前敬孝都未做到，倒是辜負了這聖賢書。」謝清駿俊雅的臉上露出淡淡悔恨。
江婉佩先前還以為謝府就是這般窮，待在謝明嵐院子里留了一回飯後，才知道原來人家只是給他們準備的飯菜普通而已。
這會蕭氏總算想起來，還有個小女兒在旁邊。她招手讓謝清溪過去，笑著說道：「溪兒，這便是你大哥哥了，你往常不是總纏著二哥哥問大哥哥是個什麼樣的？如今瞧見大哥哥了，可高興？」
至於江家的庶女江婉宜，沉默寡言的性子，謝明芳又嫌她是庶女，不願與之為伍。
謝清溪突然後悔了，蕭氏讓她好生練女紅的時候，她都推三阻四的，一會說眼睛累壞了，一會說手扎地疼了。如今竟然連個拿得出手的荷包都沒有，她悔啊。
謝清溪站在後面，一臉驚訝，原來真的是她大哥哥唉。
謝府這幾年也不是沒宴過客，不管再大的場面，她娘都能臨危不亂調配得當。可是今天不過張羅大哥哥一個人的事情，竟是這般的慌亂，可見這人啊，總是關心則亂。
謝清懋和謝清湛比他先到家，蕭氏今個特地派人將他們早接回來。兩人見到大哥自然也是高興異常，特別是謝清湛簡直跟看西洋景似得，眼睛眨都不眨盯著他。
如今江家來了，還一下來了三個姑娘。不過瞧著那三人穿著首飾都皆是普通，讓一向沒處炫耀的謝明芳終於找到了表現優越感的地方。
這會又得了謝清駿親手給他刻的印章，歡喜地一直問這問那。偏偏旁邊還有一個得瑟的謝清溪，這會她已經從蕭氏那邊得知，自己這塊艾綠葉的可是壽山石裡頭最好的。
「舅舅家怎麼就是旁人家了？況且咱們還住在府里呢。」江婉佩雖是嫡女，可因為是邱氏的長女倒也被嬌養著長大，這會她搖著邱氏的手臂，撒嬌道：「娘，咱們進府里這麼久，還沒蕭夫人請過安呢。」
蕭氏心頭一驚，有些遲疑地問：「你過來竟是沒稟告你祖父？」
謝清駿從懷中掏出了個東西，說道：「這是我親自刻的，雖說簡陋了些，但還望妹妹不嫌棄。」
她自然要得瑟地在謝清湛跟前炫耀，可謝清湛這會也不惱了，他手裡這塊是白芙蓉雕刻成的，品相也是頂頂好的。他一眼瞧著就喜歡，就算謝清溪那個比他的好，可真要跟他換，他還不樂意呢。
爹啊，這時候你不是應該拍著兒子的肩膀說，不錯，幹得好。
她這是天上掉下個大哥哥？
哎喲，我的親娘唉，你說這麼直白讓倫家怎麼好意思。
「待會吃過飯，將你此次鄉試的文章默一遍出來，讓我看看。雖說你這會得了直隸的解元，可這天下之大藏龍卧虎者甚多，你可不要掉以輕心。」
雖說府里老太太確實能做主，可是婉佩和謝府的大姑娘、二姑娘年紀太相仿，便是得了好的親事，難不成老太太還不先緊著自家的親孫女？
謝清駿得了直隸解元的事情，京城早就送了消息到謝府，這幾日太太去廟裡還願謝明芳也是知道的。所以她對這位大哥哥好奇極了，又想起江婉娟是從京城來的，便問道：「娟妹妹，你在京城的時候，可有經常見過大哥？」
「好了，將明貞她們姐妹都叫過來，給駿兒見個禮，咱們一家人吃個飯。」謝樹元吩咐道。
為嘛偏偏是哥哥嘛，謝清溪終於在心底生出了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
所以邱氏立即冷下臉呵道：「你也算是大姑娘了，雖說是表哥，可到底內外有別。哪有整天打探旁人家消息的道理？」
謝明芳下學后先回了自己的院子，這會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謝明嵐和表妹都在。如果說這江家來了，誰最高興，只怕就是謝明芳了。
「好生奉承著你姑母。」邱氏又要教導女兒。
所以這幾日，就連煎藥這樣的事情，都是讓謝明嵐身邊的丫鬟做的。
牛，謝清溪只佩服的是五體投地啊。
可那個俊美的少年抬頭沖她笑時，蕭氏一瞬間的淚水就落了下來。
「這樣到底讓祖父和祖母擔心。」蕭氏握著他的手有些嗲怪道，可是又說道：「不過好在你也平安到了蘇州，待你爹回來了，我就讓他修書去京城，免得讓兩位老人家擔心。」
當然蕭氏比她還要心疼，這麼多年沒見的兒子，突然從出現在面前。她沒歡喜的昏過去，已經是因為要多看兒子幾眼。如今謝清駿給她磕頭，她立即就站起來扶住他。
「不如待兒子
就是這麼一句話，蕭氏就安靜下來，這看著謝清駿的時候，眼淚又盈滿眼眶。
謝樹元剛要開口，卻覺得喉嚨好像堵住了一般。
「下面的丫鬟怎麼什麼都和二姐姐說。」謝明嵐忍不住說道。
邱氏說到這裏卻也是嘆了一口氣，倒也沒說下去。
還是謝清駿見著謝樹元進來，起身便行禮說道：「兒子給爹爹請安了。」
若是謝清懋和謝清湛的話，蕭氏自然不會當面誇他們。可是謝清駿，她怎麼看都覺得她的兒子竟是長成這樣的少年，果真上天待她不薄啊。
此時丫鬟又搬了凳子讓江婉娟坐著，她笑著說道：「表姐別惱，想來表妹不是這樣的意思。」
謝清溪見這石頭實在是漂亮，拿著更是愛不釋手。待她仔細看這刻章時，發現這長條狀的石頭裡竟是藏著點點銀色金屬，猶如繁星閃爍在星空中一般。
此時丫鬟們提了熱水進來，蕭氏便說：「你趕了這些天的路也是累了，趕緊去洗個熱水澡松泛送泛。」
「我瞧著姑姑的臉色倒比前幾日要好些了。」江婉娟坐在旁邊，瞧著坐在榻上的江姨娘恭敬地說道。
這會蕭氏才想起來問：「你怎麼突然到蘇州來了，先前京城來人給咱們報喜訊的時候，也沒說過你要過來啊？」
京城的大少爺來了。
「表妹也在啊。」謝明芳見是江婉娟在，便高興地打了聲招呼。
雖然說來看自己和謝清溪未免有借口之嫌，可是謝清溪怎麼就覺得心裡頭那麼高興呢？
「嗯嗯。」謝樹元進來后，見竟是沒人搭理自己，就哼了兩聲。
※※※
雖然謝明嵐也勸過她，雖這等事情派兩個大丫鬟去倒也無礙，可是江姨娘已經被蕭氏嚇破了膽子。
謝清溪聽到這話，簡直就要昏倒。
「大哥哥，你吃過飯了嗎？」作為吃貨，謝清溪想了半天關心的話，結果就憋出了這句話。
「兒子，給母親請安了。」待眾人回了正院之後，蕭氏被丫鬟扶著坐在東廂房的榻上，謝清駿便一撩衣袍跪了下來。
「好了，你大哥哥既然來了，想來待會太太必是讓你們過去見禮的。」江姨娘知道這兩個姑娘對謝清駿都是沒印象的，明嵐是出生在蘇州，連見都未見過。明芳雖然見過，可那會年紀還小，只怕也沒了印象。
江家姐妹在京城的時候，同這些謝家大少爺也是見過好幾回面的。江家大姑娘江婉佩一聽竟是連繡花的棚子也扔了，急急地過來找她娘。
不過謝清溪還是高興地叫了聲：「大哥哥。」
「廚房已經做好了吃食，你這會先吃點墊墊，待你爹和弟弟們回來后，咱們一家子還好好吃一頓。」蕭氏衝著謝清駿說道。
蕭氏讓秋水給了綉娘二兩銀子，說這是額外賞賜，務必讓她們再三日內將大少爺的衣裳做好。
「哦。」謝明芳有些失望地哦了聲。
「哼。」謝明芳不屑地哼了一聲，便眉飛色舞地將剛聽到的消息說道：「姨娘，你還不知道吧？咱們家大哥從京城來了？」
因著大戶人家家裡頭都養著針線上的人，若是沒這條件的，也會請專門的綉娘給主子做衣裳。所以這街上多是賣布料的鋪子，少有專門賣成衣的，有些賣成衣的無非也就是布料鋪為了招攬生意做出來幾套，掛在外頭看看的。
還沒等謝清駿回答，蕭氏便一連串地吩咐道：「趕緊去提些熱水過來，讓大少爺待會洗漱，這一路上風塵僕僕的。秋菊，你去讓廚房趕緊做些小菜來，看看今個劉婆子當不當值，若是當值的話，就讓她做完
「大哥？」謝明嵐遲疑地問了一聲，又道：「不會是剛得了解元的清駿哥哥吧？」
謝明芳也不客氣，大喇喇地就坐了下去，看的謝明嵐眉頭一皺便又是要說她。謝明芳同她在一起久了，一見她這表情便知道她要教訓自己，便挑眉道：「這可是表妹願意讓給我做的，四妹妹不會也要說吧。」
如果說謝清溪剛剛還只是覺得她大哥哥牛，現在恨不得給他跪下了。明明是離家出走來著，可是人家說的這話，卻是句句在理，字字感人肺腑，這不原本蕭氏臉上那驚訝也沒了，只留下感動。
江婉娟垂頭，心中雖撲通撲通地亂跳。可是面上倒是竭力克制，只聽她輕聲道：「我們不常進府，就算入府也不過是給老太太請安，並不常見到大少爺。」
謝清溪攥緊刻章，高興地說：「謝謝大哥哥，這個刻章真好看，比爹爹給我的還好看。」
謝樹元本來就一肚子的話，要教訓這小子。可是這會見著他，看著這個當初他離開京城時，還只到他腰間的孩子，這會竟是和他一般高了，模樣也是大變了。若不是再家裡頭，只怕他在外面遇見，竟是不敢叫的。
雖然閨閣少女受的是大家教導，可是到底正是青春年少的時候，這懵懂的心又是如何能控制住的？
邱氏雖說四處鑽營，一心想著兩個女兒高嫁，可是謝清駿這樣的少年，豈是江婉佩所能配上的？難不成還要去給人家做妾不成？
賈寶玉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兒子考完試就過來了，一路上走走停停竟是有些遲了。」謝清駿說的不在意，可是蕭氏和謝清溪都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
平時她算是謝家姑娘里墊底的，大姑娘是長姐她得罪不起，六妹是嫡妹她更是惹不得，雖然自己有個親妹妹，可是學問樣貌都比她強，還整日充長輩地教訓她。
江婉佩這話雖說的糙，可是這理卻不糙，就連邱氏都說不出話了。
「你就少說兩句吧，一天到晚就知道教訓我，究竟你是姐姐還我是姐姐啊。」謝明芳一下就搶白她斥道：「我看你這一天到晚的跟姐姐頂嘴，這規矩也不知學到哪去了？」
永安侯府在京中也算是炙手可熱的人家，這平日往來人情自然也多。謝清駿這樣俊秀又出息的少年，長輩就喜歡帶在身邊，這宴會上難免會見著各家閨閣小姐。
江姨娘卻是知道這內里情況的，她嫂子這兩日已經將京城的事情給他們說了。老太爺當初下了命令，說以後江家不再是舅家，便是老太太在那樣的盛怒下都沒敢反駁。這幾年因蕭氏遠在蘇州府，所以江家倒也偶爾入府給老太太請個安。
等謝清溪拿到手才發現，這東西可不比她的珠寶首飾便宜。謝清駿給她的是一個荷包，裏面裝著的一根四四方方的長條形石頭，潔凈如玉，而通體翠綠猶如艾葉初生。這石頭拿在手上，石細如嬰兒的肌膚，而石上的紋理在光亮之下竟是呈半透明狀。
好吧，她哥的魅麗連她娘都頂不住，更別說這些小丫鬟了。
因著謝清駿是跟著蕭氏進來，這消息就跟長了翅膀在謝府的每個角落都傳遍了，就連住在東院的江家都知道了。
江姨娘叮囑：「見了你大哥哥可都要恭敬些，可不能象現在這般隨意。」
江姨娘臉色還有些蒼白，不過卻還是勉強說道：「用了幾日的葯，確實好了些，也難為你日日陪我過來說話了。」
謝清駿生的俊美無儔自不用說，那高華的氣質讓人也是看了便挪不
這幾日都在請大夫，不過謝樹元卻是一回都沒來過，就連謝明嵐到他跟前說了好些話，什麼姨娘身子實在是不好，又沒胃口吃飯，可他也只是淡淡吩咐了一句，你好生看顧你姨娘，就沒下文了。
謝清溪撇嘴，這時候別說是謝明芳她不願叫，就連大姐姐她都不想讓她來。即便在這裏生活了這麼久，可她還只是覺得這三個哥哥和父母才是自己的親人。其他人即使寬厚如謝明貞，她在心裏都是隔著一層的。
蕭氏拉著他的手坐在榻上，打量了半天：「長高了，也變得更加好看了，就是太瘦了些。」
可謝明嵐卻不在意，要知道她這個表妹未來也算是個有造化的。如今她既然主動過來交好，她自然不會將人往外推。
待謝清駿被伺候著去洗澡時，蕭氏就讓丫鬟將綉娘叫過來。好在家裡頭前幾日剛換過裝，家裡的新料子還留有不少呢。
蕭氏唇瓣顫了顫，半晌才哭著說道：「清駿。」
要對謝清駿這樣的少年上心實在是容易，俊美的眉眼，風華內秀的氣質，哪個小姑娘見了不是面紅耳赤。
可那也都是趁著老太爺不在的時候，就連丫鬟都不敢用舅太太這樣的稱呼。
雖說有江姨娘這個小姑子當在謝家當姨娘，可因著還是有些好處，邱氏倒也不覺得當妾就是下賤。可如今若是真落到自個女兒的身上，她卻是一萬個捨不得。
不過謝老太爺雖然知道，倒也沒說什麼，雖然不再是正經的舅家，可到底有著血緣關係的，平日來請個安倒也無妨。
京城權貴裡頭聯姻的實在是太多，這任誰家說到一處都能扯上些親戚關係。所以這少年少女們見面倒也不算越了規矩的事情。
邱氏點了點頭，她說道：「你瞧瞧你妹妹做事是個妥當的，怎麼你的性子就這般跳脫。你妹妹入府到現在，都給你姑母送了兩方帕子和一雙鞋子了，你竟是連個荷包都沒拿出手。你可真是……」
江姨娘原本身體倒是沒事，可是她裝病被蕭氏當眾戳穿，身邊的丫鬟又是打的打賣的賣，到了晚上的時候竟是夢魘了，居然真的著涼了。
謝清溪嘴巴忍不住張成一個圈，所以她大哥哥這是離家出走，千里尋母來了？
蕭氏朝兒子望了一眼，只見謝清駿便開口道：「還請父親恕罪，兒子因此番來的匆忙，輕車簡裝上路，給其它三位妹妹的東西竟是在路上不慎丟失了。此番若是讓妹妹們過來，我倒是沒見面禮拿出手，豈不是太失禮了。」
江婉娟只比江婉佩小兩歲，可因為邱氏生她的時候，傷了身子，後頭便再也沒懷過孩子。因此邱氏便時常在心底埋怨，比起對江婉佩來，對這個小女兒實在是平淡的很。
蕭氏一輩子錦衣玉食的，養的這些孩子也各個金尊玉貴的，就連庶女都沒穿過外頭的成衣。所以謝清駿這話一說出來，蕭氏已經自動腦補了一出，兒子在外如何受罪的尋母記了。
江姨娘見這姐妹兩坐在一起便要吵架，便忍不住嘆氣，竟是跟前世的仇家一般。她氣力不足道：「好了，你們兩都少幾句，沒得讓你表妹看笑話。」
謝清溪看著自己、謝清湛還有謝清懋手上拿著的東西，好吧，我們三人的禮物都好好的，就丟了她們三個的。
蕭氏素來是見廣識多的，雖說她沒有印章，可是謝樹元極喜歡印章，還會親自篆刻。她一瞧便知，這是壽山石中的頂級艾葉綠，當今篆刻大師都皆推崇艾葉綠，認為它乃是石中第一。
她又盯著底部的字看了半晌，才驚喜地說：「是我的名字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