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帝都居，大不易
第114章 偏心到底
隨後老太太便道：「既然大家都來了，不如早日開飯吧，我看大家也餓了。」
「眼皮子淺的東西，活該受這傷，往後就算是手上留了疤，那也是你自個活該。」趙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這家裡面要說和謝清溪最不對付的，表面上那個肯定是謝明雪。畢竟明雪可是謝府名義上的嫡長女，不過謝清溪回來之後，她這個最受寵姑娘的位置顯然是往後退了一步。
最後連手背的皮膚都弄出了一片紅兒，她有些可憐巴巴地看著謝清溪，只得說道：「表妹，你看這一時半會也拿不下來，你容我回去之後再慢慢取下來給你。」
此時趙心拿起帕子就是擦眼角，結果她手背上紅了一大片，看著竟像是擦傷一般。
這會蕭氏親自陪趙老太太去了院子，又在裡頭問了好久，見老太太這處什麼都不缺，這才去了林氏的院子。
老太太一樣好奇地看著她。
「你們先前同趙家表姐妹一處玩的時候，可是發生了什麼？」蕭氏隨口問道。
趙家幾個姑娘表情都挺複雜，和趙心年紀相仿的一個姑娘，此時臉上雖然沒顯露，不過眼睛里的鄙視卻是早早地露了出來。
謝舫看了老太太一樣，老太太趕緊滿臉笑意：「這究竟是怎麼了，我竟還不知道呢。」
這時候趙心後知後覺地叫了一聲，將自己的手縮了回去，看著上頭的一片紅印子，指著謝清溪就：「你、你……」
所以今個一回來，她看見謝清溪手上帶著的鐲子，上頭那鴿子血，比她首飾匣子裡頭的任一樣東西都要好，一時間她便眼熱不已。
誰知她戴的時候唰地一下戴上去了，這會要取下來的時候，卻是一下子卡在手掌最寬那一處，她拔了好幾回都沒拔下來。
這會她擼了謝清溪的東西，再好生哄她給自己戴個幾日，小姑娘臉皮薄定是不好拒絕。這借出去的東西，誰還好意思往回要啊。
因為謝家一早派人送了消息給謝舫，所以今個一下值，他就回來了。謝樹元是隨後到的，他到正院的時候，就看見姑母正拿帕子拭淚，旁邊的父親溫和地同他說話。
說實話，謝清溪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反倒覺得她做的暢快，就是再不給臉面了些。她輕笑了一聲：「她到底是客人，你也該稍微讓著點。」
趙心這會才帶著哭腔說道：「
旁邊都沒吱聲，就聽謝清溪不緊不慢地說道：「那好，我就再說一遍吧。我說你帶這個鐲子不好看。」
蕭氏回來卻也是一刻歇不得，她讓人叫了廚房的管事過來，今晚是要準備家宴的。到時候要是出了一點紕漏，那就是在趙家人跟前丟臉，丟臉丟到外頭去了。
此時二老爺和三老爺全家都在了，老太太環視了一圈，便皺著眉頭說道：「怎麼清駿到這回還沒回來，老大媳婦，你可派人去送了消息？」
「讓我看看表姐的手，都紅了吧。」這時謝清溪不緊不慢地伸手，輕輕地將趙心的手掌抓了過來。
此時就連謝舫都忍不住朝長房這邊看，可是不管是謝樹元還是蕭氏，都沒有一人開口。而謝清溪就跟個沒事人一樣地站在身後。
結果趙心慢慢吞吞地，這邊謝清駿輕笑著說道：「表妹，既然姑祖母讓你道歉了，那你便說一聲對不起便是了。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道歉之後，你和清溪兒還是好姐妹。」
老太太立即心疼道：「不是說翰林院最是清貴的，怎麼這會竟是這樣忙，也不怕累壞了人。」
此時趙心朝林氏看了一眼，而林氏則是輕輕點了下頭。
所以這會謝清溪慢條斯理地看著趙心手上的鐲子，只盯著瞧，柔聲道：「這鐲子呢，表姐要是想看倒也可以，不過要是帶走，只怕我是不能同意的。這是我十二歲生辰的時候，我舅母送我的，正所謂長者賜，可是連一絲差錯都不敢有的。」
「那看來你們是真的有口角。」蕭氏原本只是隨意猜測，沒想到還真是。
「你自個說。」趙老太太冷厲地瞥了趙心一眼。
趙心被她說的那是紅一陣白一陣，連帶著趙家其他幾位姑娘，都覺得臉上實在是沒光。她們處處小心，生怕走錯一步都讓謝家的人笑話了去，偏偏這位二姑娘，仗著從前在蜀川時候，得逞的小手段，居然想訛了人家這樣貴重的鐲子。
這時候老太太整張臉都洋溢著喜氣，她指著謝清駿便對趙老太太說道：「妹妹，想來你
趙老太太一臉板正地說道：「說來也是我家教有些問題，這才來了第一日，就讓這丫頭鬧出這等丟臉的事情。」
趙心聽完，哇地一下哭了。
「不過是姑娘家一點小口角罷了，咱們要是責罰了誰，只怕會傷了她們姐妹的和氣。」謝老太太開口解圍。
謝清溪手上的動作頓了下，很快便放下手上的東西，坐到蕭氏跟前，神秘笑道：「娘親，你是不是天上的王母娘娘化身啊，怎麼什麼事都逃不出你的眼睛啊？」
結果，就算到現在，長房的夫妻兩人都沒一個開口的。這會連閔氏都不得不佩服大哥和大嫂兩人，這疼孩子也算是疼到一定境界了吧。
她們家這老太太也是個有趣的，這炫耀的意思也太明顯了些吧。不過她瞧了一眼坐在三房旁邊的趙吉和林氏，還有林氏身後的幾個姑娘，那眼睛是直勾勾地盯著她大哥哥。
怎麼這位就……
而謝家這邊的姑娘，謝明雪是一臉的鄙夷，而謝明嵐則是嘴角噙著淺笑，仿若這事並不曾影響她的心情。而其他幾個年紀略小些的姑娘，則是滿臉的尷尬加不知所措。
「喲，這手背都弄紅了，看來是真取不下來。」謝清溪還沒開口呢，旁邊的明雪就陰陽怪氣的出聲了。
趙心等了許久，都沒等到蕭氏出聲，結果她祖母還讓自己去給謝清溪賠罪。
「孽障，還不趕緊過來。」趙老太太朝趙吉夫婦那邊叫了一聲，不過她聲音略有些尖利，冷不丁地差點嚇了謝清溪一跳。
果然真是應了那句話，她大哥哥如今就是一塊唐僧肉，各路小妖精都想咬一口。
「這是怎麼了？」老太太瞧著滿臉委屈的趙心問道。
蕭氏見婆婆問自己，立即笑道：「娘，我一早就派人去了，只是今個翰林院事情有些多，只怕這會清駿正趕回來呢。」
老太太的表情沒剛才那麼喜氣洋洋了。
謝清溪這會也真是氣笑了，她一臉好笑地看著趙心，「趙表姐，可是沒聽清楚我說的話？」
男子身材頎長，一張俊顏竟是沒一處是不完美的。他嘴角含笑，氣質溫和，通身清貴，讓人看了一眼便再不能轉眼了。
「表姐這是
「就是。」老太太也開口。
其實這也不怪趙家姑娘，實在謝清溪就算在京城貴女當中，那都是異類的。她不太喜歡小姑娘們之間的勾心鬥角，就算是出門，那也是和喜歡的人一塊玩。說句大實話，貴女們之所以處處矜持，講究儀態行為，那不都是為了在交際圈留下個好印象，為了日後的婚事做打算。
趙心霍地扯開自己的袖子，別過頭，不再說話。
「娘，其實我這是在救她，你想啊，她如今第一回見我都能這麼對我，要是見著旁人自然也會。這京城什麼地方啊，多的是達官勛貴的，她爹不過是個正五品的小官，到時候別人只要稍微那麼一說，她這名聲是要還是不要了啊。」謝清溪理直氣壯地說道。
不過她這話實在是有些指桑罵槐地意思，此時坐下的謝樹元忍不住皺眉。
趙家這些姑娘也算是見識到了，這帝都的貴女不都是應該含蓄、溫和，就算是生氣到極點都一臉矜持微笑的嗎？
趙家人也不少，蕭氏收拾了好久，才收拾出這麼兩個院子，老太太單獨一個小院，而林氏則帶著幾個姑娘姨娘一塊住。至於男丁都住在前院，畢竟趙家的人也算外男，豈能讓他們住在謝府的後院裡頭。
「六妹妹，你說的這、這是什麼話。」趙心顯然沒想到前一刻還笑意吟吟的人，這會是說翻臉就翻臉的。
趙心在蜀川的時候，她爹是個正五品的知府，管著一個小州府。不過地方雖然不大，但是在那一畝三分地，她就是人人追捧的大小姐。所以那地的小姑娘們對她都是討好加小心，她使出個小手段就能得了好東西，屢試不爽之後，就有一種撒不開手的感覺。
誰知趙老太太眼睛一橫，便說道：「還不趕緊給你表妹賠禮去。」
按理說，這會息事寧人的人，就該說，是兩個小姑娘的口角不礙事的。結果人家夫妻倒好，你不是要做戲嗎？那好啊，就等著你來給我女兒道歉。
這會兩位老太太已經說了話，謝老太太見趙老太太有些疲倦，便讓人帶他們先稍作歇息。
誰知趙老太太看了周圍的人一眼，淡淡道：「大嫂還是略等一會吧，我這裏頭有旁的事想說一下。」
蕭氏輕
不過這對謝清溪來說都沒用，她背靠謝家，上頭有三個哥哥寵著，素來就是我想幹什麼，我就要幹什麼的性子。再加一個陸庭舟加持，反正未來都有人接手繼續寵著她了，她要那些虛名幹嘛。
不過這會謝明雪也輕笑了一聲，開口解圍道：「不過是個鐲子罷了，想來表姐在外頭這樣久時間，見識總是不凡的。估計也只是想拿六妹妹你的鐲子看一下罷了，這看完了，自然是要給你的。」
「孫兒給祖父、祖母、姑祖母請安。」謝清駿走到謝舫跟前，給上首的三人一塊請安。
等蕭氏回了院子裡頭，謝清溪正在和丫鬟玩雙陸，她玩這個是一把好手。以至於蕭氏時常虧她，心思沒用在讀書上，反正吃喝玩樂上頭是誰都比不上她。
沒見過比這家人家更偏心的了。
其實有些人並不是蠢，而是她在幾次小陰謀小手段得逞之後，就覺得自己這些小把戲天下無敵了，別人就沒有了破解之法。
就在此時說話間，從外面走進一個男子，他一進入正廳，所有人只覺得眼前一亮，特別是此時站在林氏身後的趙家幾個姑娘，連眼睛都看直了。
趙老太太早就聽過謝清駿的名字，只是這會她這嫂子明晃晃的炫耀，倒是讓她不喜了。她只淡淡笑道：「清駿倒是還象小時候那般聰慧，聽說他這些年一直是大哥跟前養著，可見我大哥教導有方啊。」
「你也太……」蕭氏說到一半就沒說下去。
「可不就是，我只是覺得這鐲子怪好看的，做工也精巧，我這就拿下來還你。」趙心見今日是真討不到好去，所以趕緊伸手拔那鐲子。
結果，就在趙心眼底滑過一絲得意時，就感覺一陣疼，緊接著她就看見原本戴在自己腕子上的鐲子，這會已經被謝清溪擼了下來。
沒過多久，就有人過來請幾位姑娘回去。
趙心雖說之前存了心思，不過這會是真的拿不出來。
謝樹元趕緊上前給趙老太太請安，他和姑母也有十幾年未見了，接著是趙吉一家給謝樹元見禮。
這會謝清溪就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蕭氏。當然蕭氏也大吃了一驚，她原想著或是姑娘間
不過她剛進去的時候，就看見林氏正在安慰一臉傷心的趙心。林氏見她過來，也有些尷尬。
老太太也瞧見趙心手上的傷，就朝蕭氏那處望了一眼。
等再三囑咐了廚房管事，蕭氏這才稍微得了閑。
趙心剛被謝清溪劈頭蓋臉的教訓了一頓，這會再聽見她的名字，就更委屈了，那淚珠子在眼眶裡頭直打轉。林氏趕緊讓人帶她下去凈面，又同蕭氏說了一會話。
這會趙心一臉快哭了的表情，而林氏見寶貝女兒這般，趕緊拉著她。不過這會林氏倒也沒問別的，待蕭氏親自領著趙老太太一路去了為他們準備的院子。
旁邊的趙瑤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扯了扯趙心的袖子，輕聲道：「表妹別見怪，二姐不過是一時失態而已。」
蕭氏聽完也只是笑，不過心底對謝清溪這種說話卻也不置可否。
結果這會連老太太都不開口了，趙心挪了幾步，走到這邊。倒是謝舫這會開口說道：「不過是個鐲子罷了，何必讓她們表姐妹之間傷了和氣。謝明，你待會去庫房裡找一對鐲子出來，給六姑娘和心姐兒一人一隻。」
不過她們也算是走了運，回京第一天就能長這樣的見識。她們在蜀川那樣的小地方，姑娘之間就算是有個口角，那都是從來拐著彎地抹黑對方，何曾見過這樣直白說話的。
趙心對自己自然是捨不得下狠手，不過謝清溪可不會心疼她，對準就是擼了下來。
不過謝清溪不以為恥，反以為傲，她想著啊，自己上頭三個哥哥都是精英，每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她這個做妹妹的也不能被落下太遠不是。所以她總得在一處上頭精通吧，於是她最精通的就是玩樂。
她素來知道謝樹元這個姑母的性子，古板、不會拐彎抹角，這謝家就沒人不怵她的，就連老太太在她手底下都討不到好。可這趙家姑娘，怎麼就養成這樣的性子了。
如今府裡頭誰不知道大房是謝府以後的支柱，就連長房的庶女都能嫁給探花郎，這嫡出的六姑娘日後的前程指不定如何好呢。
經過鬧了這麼一場之後，謝清溪也無心再同眾人寒暄，只坐在那裡低頭喝茶。而旁邊的趙瑤倒是有心想和她搭訕，但是又想到方才自己這個二姐的無禮之舉，便還是忍住了。
謝清溪站在蕭氏身後，險些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