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大漠孤煙直
第194章 一刀斬絕
「清湛，你能去看看我爹嗎？」小栓子低頭問道。
只是聶峰是京城昌海侯的嫡次子，又在軍中，如今更是常年鎮守邊關，也不知這兩人是如何成為夫妻的。
所以三人在一處儘是懷念蘇州了，懷念蘇州的小吃，蘇州的刺繡，就連蘇州話都變得親切起來。
「你們這麼多人在，難道還怕區區幾個胡人嗎？你們是大齊的軍隊，你們的職責是保護大齊的官兵，你們算什麼。」謝清湛忍不住怒吼道。
雖周圍火把繚繞，可是到底光線昏暗，再加上他行容太過狼狽，趙超根本沒認出他來。
隨後他又低聲道：「其實我上次遇見他們村子上的人了，聽說小栓子的爹雖被大夫醫治了，可一直都不見好轉，只怕……」
「我沒想到聶將軍的夫人居然就是溫姐姐。」謝清溪知道溫錦一開始是有婚約的，後來發生那樣的事情，她自然就沒辦法嫁給表哥。
而此時陸庭舟正在給將士壯行，這兩千護衛他來葉城的將士將在今日啟程回京。而一直拖到現在，也正是為了準備糧草，如今糧草都準備妥當了，自然是讓他們趕緊回去，這樣才能趕上在京城過年。
「六少爺，救人一命是勝造七級浮屠，可他爹再讓您去他們村子上見他，未免也有些。」馮小樂只覺得這事不太妥當。
「都留下。」趙超厲聲呵斥道。
當場射殺這四個字猶如一道利劍般，一下子劈開了趙超心底繃緊的那根弦。
他抓著小栓子便立即上了馬，他要去葉城，他要去救人。
※※※
旁人都叫謝清湛少爺，可他偏偏就不，他叫他清湛，就象謝清湛第一次告訴他名字那樣。
待兩人說了一會話，她便帶著溫錦逛了逛自家的院子。溫錦看著這江南風格的花園，忍不住感慨道：「自從來了葉城之後，我再未見過這樣的江南建築。」
謝清湛眼前一片模糊，他想起那些誓死護著老幼婦孺的村民，他想起誓死讓他先走報信的人，想起那些被利箭射穿了後背的人。
陸庭舟知道謝清湛這兩年就要參加鄉試了，所以不敢讓他玩得太狠，已
趙超趕緊派人去查看，誰知半個時辰之後，探路之人便回來，而去的兩人卻只回來了一個。只聽那人哭喊道：「不好了，胡人打過來了。」
壯行酒喝完之後，裨將趙超就來向陸庭舟辭行。齊心送他出去的時候，只說給他準備了一些吃食留著在路上。
如今鄧時驍擔心的這個問題，再也不會存在了。
謝清溪是在蘇州出身的，相對於京城，她更覺得蘇州才是她的家鄉。
不過謝清溪隨後想到她和陸庭舟，明明相差十歲，外人怎麼看都不可能的兩個人，可最後居然真的成為了夫妻。這世上的緣分太過奇妙了，即便相隔千萬里，有緣的人總能在一起。
不過這部隊行軍素來便有些慢，喝完壯行酒出發，一直到晚上也不過是才翻開葉城的那座山，到了另一邊而已。
謝清湛立即笑了下：「不過是來回騎馬的問題。」
他們到了府里的時候，外頭天已經黑了，待他們進了花園，就看見幾百盞燈將整個花園照得透亮，猶如夢幻仙境一般。
謝清湛有些奇怪，不過一想也是，上回小栓子給他爹抓了不少的葯，這會肯定不是來抓藥的。可是聽他的意思，這是想讓自己去見他爹？
陸庭舟並不非是說祝酒詞的人，可今日在這樣和諧的氣氛下，都忍不住站起來說了幾句。好在有謝清湛和馮小樂這兩個活寶在，就沒有沉寂的氣氛。
「溫姐姐，你離開蘇州幾年了？」謝清溪問道。
謝清湛對這事的態度就是，一切都聽你們的，但暫時別趕我回京城就是。所以在先生還沒來之前，他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時常會騎馬出城。時間長了，就連城門的守衛都認識他了，知道這位是恪王爺的小舅子。
趙超早就聽聞塞外胡族的強悍，而他們這些都是步兵，整個隊伍中的馬匹不超過五十匹，根本對付不了這麼多的胡人。
溫錦垂眸看了眼旁邊樹葉早已
所以陸庭舟也生怕耽誤了這位小舅子讀書的事情。
這日他剛到了馮小樂的鋪子，就又看見那日的小孩子，謝清湛知道他的名字叫小栓子，聽他村裡的人說，是因為他生下來身子就很弱小，他爹給他取了這個名字就是希望能把他的命拴住。
溫錦依舊是這樣溫和安然的模樣，倒是讓謝清溪一下子也找回了曾經的模樣。說實話，她一直對溫錦有很大的好感，她雖父母雙亡，可從不怨天尤人，就連當初秦夫人那樣對待她，她都沒有性情失常。
馮桃花一聽謝清溪介紹，這就是葉城守將聶峰聶將軍的夫人時，就禁不住多看了兩眼。待謝清溪再一說，大家再發現都是蘇州老鄉。
謝清湛騎上馬讓孩子坐在前面，就直奔著城外而去。
此話一說出口，就連謝清溪自個都覺得彆扭。待她沉默了一會後，就聽溫錦輕笑著說道：「我看見二爺拿回來的請帖，原以為只是和妹妹同名呢，後來又仔細問了二爺，這才知道真的是妹妹。」
皇上一開始就沒說他們的軍餉從哪裡出，如今陸庭舟自然也不能讓人白跑一趟，所以這筆銀子自然得從恪王府出。
「小栓子，又進城來給你抓藥？」謝清湛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小栓子的村莊離這裏很遠，便是快馬也得半日的時間，要是趕驢車過來的話，天不亮就得趕路，待回去只怕連晚上都到不了。
「二爺告訴我，王妃便是謝家嫡女時，我也覺得這天地之間緣分才最是奇妙，不管相隔多遠，有緣的人總是能再見面。」溫錦看著謝清溪溫言說道。
他沒說白，但馮小樂已是明白，只怕這孩子的爹是不行了。不過馮小樂隨後又一想，要是這孩子的爹真不行了，那他爹要見謝清湛，豈不就是想把這孩子交給謝清湛。
此時謝清湛滿臉黑灰，頭上的銀冠早已經不知掉落在何處，身上的袍子更是看不見原本的面目，
這兩千兵士是從京城來的，很多人都未到過這麼北的地方，不少人皮膚龜裂，聲音嘶啞。此時要走，各個都是歡欣鼓舞的，恨不能立即回京城去。
趙超沒說話，那副將以為趙超想去救那村子里的人呢，立即便又著急說道：「那些村民都被殺了，如今咱們就算去，也不過是白白送死。要不咱們先撤回葉城，向聶將軍通報此事，這樣也好讓葉城早做防範。」
待那馬靠近后，就見馬上之人勒住了韁繩，立即跳了下來，看著他們便驚喜道：「你們是大齊的軍隊是吧，前面有胡人燒殺我們的莊子，你們快去救他吧。」
「將軍，那這些東西呢？」身邊的副將問道。
謝清溪點頭，溫錦的話簡直就是說到了她的心坎上了。
謝清湛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話，他渾身都在顫抖，雙手握成拳頭，一顆心放佛要爆炸了一樣。他想要去質問他們，為什麼不去救人，為什麼要逃跑，為什麼連區區幾個胡人都害怕。
謝清溪知道溫錦比她大三歲，那她便應該是一成婚便到了葉城的。
所以這幾日，陸庭舟便是在處理讓他們回京的時候。這兩千人最起碼走一個月才能到京城，路上吃飯的問題自然要解決。
「可以嗎？」小栓子抬起頭期待地問道。
聶峰忍不住嘆道：「要說這葉城的宅子，恪王府論第二的話，沒人敢稱第一吧。」
陸庭舟給聶峰引見了謝清溪，聶峰拱手請安時，只抬頭看了眼，便已是驚為天人。曾經鄧時驍還私底下和他說，王爺長得這般好看，要是日後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人當媳婦，那王妃得多慘。
「我們正準備回去象聶將軍稟告此事，你不要著急。」趙超安慰他說。
謝清湛進去朝馮小樂借了匹馬，馮小樂瞧見他在門口跟人說話，便隨口問了一句。謝清湛倒也沒隱瞞，只說這孩子的爹想見自己。
謝清溪早得了通稟，聽說他們來了，此時花廳早已經擺了兩張圓桌，中間隔了一道十二折屏風。
結果就在軍隊駐紮的時候，就有
趙超這會才點了點頭。
西出陽關，處處故人。
聶峰見他毫不避諱地炫耀妻子，低頭悶笑，有誰能想到恪王爺私底下會是這樣的性子呢。
謝清湛問他話，小栓子卻低頭不說話。而謝清湛如今也才知道其實小栓子已經有七歲了，只是平日吃的不好，所以看起來比同齡的孩子要小很多。
等到晚上的時候，陸庭舟是和聶峰一塊回來的。皇上讓那兩千兵士護送陸庭舟來葉城，可這些兵士並非給他的私兵，如今任務完成了，這些人應該回京了。
小栓子狠狠地點頭。
「將軍，咱們這些兄弟如今連盔甲都未換上，若是真的有胡人的騎兵進犯，咱們不能力敵啊。」其實一個副將立即建議道。
可沒人在意他，因為很快這些人都整裝完畢，準備逃跑了。
「什麼胡人，你看見有多少人了？他們在哪？」趙超也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的事情，一時間著急不及，立即上前拽著這先鋒兵問道。
這世上不幸是各不相同，但幸福卻總有相似。
那先鋒兵灰頭土臉的，很是狼狽，只聽他哭喪道：「好多好多胡人，就在前面的村莊裏面燒殺搶掠。整個村子的人都被殺了，我們想回來報信，可是那些胡人發現了我們，另外一個兄弟被當場射殺。」
沒過多久，馮小樂和馮桃花姐弟也來了，謝清溪讓人領著馮小樂去了謝清湛的院子，這兩人年齡相仿，平日也熟悉最是能玩到一塊去。
謝清湛想了一下，若是快馬來回的話，在城門關閉之前應該可以趕回來吧。於是他點了點頭，笑道：「當然可以，你會騎馬嗎？」
此時趙超身邊的副將立即不願意了，他伸手便推了謝清湛一把，怒道：「你小子說什麼呢？咱們回去稟告聶將軍，那也是為了救人。」
陸庭舟搖頭，只是笑了下：「哪有你說的這般誇張，不過是清溪打理的好而已。」
此時正廳里一片安靜，而身為主人的謝清溪，
謝清湛看著面前忙碌著準備逃跑的人，看著這些連東西都不敢帶走，只顧著奔命的人。小栓子從馬上慢慢爬了下來，他看著面前這些人，顫抖地抬頭看他問道：「清湛，這些人是要去救我爹他們嗎？」
而沒過多久，又是一陣馬蹄聲傳來，而那馬蹄之聲在這些人聽來猶如千軍萬馬一般。這次連趙超臉色都變了，他立即喊道：「快，回去傳令，立即啟程回葉城。」
他也是京城勛貴出身，一早投身軍中，如今當個小小的裨將。原以為這會領著兵護送恪王爺是個好差事，歡天喜地地過來。可誰能想到來的路上沒事，回去的時候居然會遇上胡人，還是那麼的胡人。
此時，謝清溪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還笑著將她和溫錦是舊相識的事情告訴陸庭舟。一時就連陸庭舟和聶峰都覺得這實在是緣分，待眾人落了座位，雖說男女分桌，但只隔著一扇屏風，倒也並不礙事。
趙超當即心中便蒙生了退意，對，他根本就不是來打仗的，他的職責只是護衛恪王爺到葉城。至於對付這些塞外胡人，那是葉城守備軍的職責。
趙超看著那食盒滿意地點了點頭，便讓人放在馬車上了。
可就在此時，只見遠處傳來一陣馬蹄之聲，此時馬蹄越來越近，周圍不少士兵拿起自己的武器。接著就見一匹馬從遠處而來，只有一匹馬而已。
謝清湛原以為看見這些人，就是看見了救星。可是這個裨將居然和他說，他要回去搬救兵。他看著後面這接連在一處的帳篷，那些火把之下密集站著的人，這些人穿著的是大齊的軍服，這些人是大齊的軍隊。
謝清湛也不是那等不學無術之人，他雖玩蹴鞠比誰玩的都厲害，可是該讀書的時候，他也比誰都用功。況且他天生記憶力超群，有過目不忘之能，再加上家中坐鎮兩位大神，指點起他來自然是不在話下。
馮小樂又一想，人家爹雖然沒了，但家裡頭估計也還有娘親和哥哥什麼的，估計也就是臨終前想和謝清湛這個恩人說聲謝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