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大漠孤煙直
第205章 平安歸來
但謝清湛底子好，這會還能勉強扛得住。
「你以為我留清湛下來，只是因為他跟著咱們來了嗎？清溪，咱們一生在世總是會遇見各種苦難，但翻過去了，你再回頭看就一點都不可怕。你說得對，清湛留在京城確實是一世無憂，可是對他來說呢，去科舉然後在官場一點點的磨練，打磨掉他的稜角。清湛和清駿他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陸庭舟看著她說道。
此時成是非看了一眼前面，他們騎著馬沖了過來，到了安全的地方。好在這會因在冰面上，所以四周都亮堂堂的，謝清溪和謝清湛如今地狀況，他也能看得見。
衛戌立即到馬背上找，但是這繩子並不夠長，成是非又立即說道：「把衣裳脫了綁在上面。」
謝清溪不想讓自個成為那種做什麼都戰戰兢兢的人，可是照著這會的架勢看去，她還真的得小心翼翼的。
謝清溪坐了起來，突然又問：「硃砂，今個是臘月幾了？」
謝清溪再看看坐在對面的小栓子，頭髮已經開始蓄起來了，謝清溪走之前讓人將他的頭髮紮起來。這會也不知誰給他扎的頭髮，就一個小髻頂在腦袋上，要不是穿的衣裳精緻，活脫脫就像是一個小道童。
雖然希望他能陪在自己的身邊，可做人從來不能這麼自私。這世上嫁人的女人千千萬萬，離開父母遠嫁就更有了，可憑什麼別人就能忍受，她就不能呢。
他剛過來的時候，人烏溜溜的，也不知是髒的還就是晒黑的，再加上臉上有兩坨雞蛋紅，怎麼看都是個乾巴巴不那麼可愛的小孩。
「小姐，要是老爺和太太知道這事，指不定得多心疼呢。」硃砂一開口就戳中了謝清溪這軟肉。
「對不起。」他以額頭抵住她的額頭。
一想到這，謝清溪這澡就洗不下去了，她讓硃砂給自己抹乾頭髮，又換了一身乾淨地交領白色中衣，披上披風就往自個房裡去。
溪溪，你不是說不嫁人的嗎？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聶將軍一早就來了，王爺去見他了。」硃砂說道。
還有謝清湛，他們兩都算是蕭氏的寶貝疙瘩，這會是他們命大，能全須全尾的回來。
昨晚謝清溪趴在冰面上，看著他明亮的雙眸，真的就跟她第一次看見他睜眼的時候一樣，一樣地亮，一樣地黑。
「好了，這事並不怪你，是我自己疏忽大意了。」到頭來，這就跟吃了啞巴虧一樣，她也只得安慰自己說，就當是長個教訓吧。
硃砂看了她身上這肩背上頭青紫的痕迹，有些害怕又憤怒地問：「小姐，他們是不是打你了？」
丹墨年紀比她們兩都大，而硃砂只比謝清溪大一歲，她是沈嬤嬤的親孫女，就連夫人瞧見她了，都是笑眯眯地同她說話。所以與其說蕭氏讓硃砂伺候謝清溪，倒不如說這是她給閨女找的玩伴。
謝清溪此時只覺得渾身都酸疼，冰塊扎在身上的，此時躺在冰面上，整個人都抬不起頭。而旁邊的謝清湛此時抬起頭，朝身後巨大漆黑的冰洞看著。
※※※
謝清溪這才點頭。
若是說平日他單獨見謝清溪，或者單獨見陸庭舟，都還沒有我妹妹早就嫁人的觀感的話，那麼現在她聽到這話，簡直就叫五雷轟頂啊。
「人並不是只有一條路可走的。」陸庭舟對她說。
這次是謝清湛死死地抓住謝清溪的手臂，他們兩人拉住繩子，被馬帶著往前拖，而他們所過的這一帶冰層脆弱不堪，迅速地下降。
陸庭舟還坐在那裡，笑著看著這一人一狐。
如今他們已經過了一大半的，只要再有十幾米就能到達河對岸了，木圖河雖說也
而此時謝清湛則放開一直抓住冰層的手，迅速抓住繩索，他朝著衛戌大喊一聲：「拉。」
此時，湯圓正一溜小跑地進來，正巧到了跟前。
陸庭舟回道：「成先生這會該歇息了，如今他也年紀大了，跑了這麼一趟，總是該好生休息才是。待明日我再領著你去見他。」
衛戌和鄭忠都心急撩火地看著成先生，都在等著他出主意。這一路上成是非表現出來的能力，讓他們都格外的信服。
這會回來了，就算這簡單熬制的小米粥，她都連喝了兩碗，還有這個鹹鴨蛋。謝清溪都不知道這東西從哪兒來的，可是一敲開蛋殼，挖開最外面的白肉，瞧見裡頭的蛋黃，就是那種泛著紅光，筷子稍微一戳，就能冒出油水來。
好在謝清溪在丫鬟跟前還是威信的，她說道：「我這是逃命的時候撞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家小姐這身皮肉天生就嫩，稍微磕磕絆絆就都得這樣青紫。」
對面的小孩臉上的高原紅慢慢褪盡了，此時小臉蛋白嫩嫩粉嘟嘟的，紅艷艷的小嘴巴笑得別提多開心。
謝清湛見小栓子視線往後看，就見謝清溪和陸庭舟過來了，他特別豪邁地拍了下屁股下面的墊子笑道：「喲，妹夫和溪溪來了，過來坐，別站著了啊。」
謝清溪洗澡的時候，硃砂一直在身後哭，卻還是小心翼翼地給她擦背。說實話，謝清溪在這裏待了這麼久，都沒適應讓人伺候著洗澡這事。她打小就害羞，上輩子這樣，這輩子還是這樣。
謝清溪這會才抬起頭，有些無助又有些難受，一張精巧的小臉皺巴巴的，她說：「我六哥哥在京城裡頭待著，遇上最大的難處就是被我爹揍。可自從來了葉城之後呢，不是被追殺就是逃命。我真的怕了。」
「都是奴婢不好，沒有護住王妃。」她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硃砂霍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丹墨瞧了眼硃砂，便想推她一把，可是她也只是默默地流眼淚，什麼話都沒說，就連聲音都沒發出來，手上給謝清溪擦背的動作都沒停下來。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留清湛下來嗎？」陸庭舟坐在她的身邊，轉頭盯著她看。
既是陸庭舟安排的，那自是不用擔心了。
謝清溪和陸庭舟兩人坐下了，謝清湛就指著小栓子對陸庭舟誇讚道：「還是我們溪溪會照顧人啊，你瞧瞧這孩子，當初接回來跟瘦猴子似得，這會越長越好看了，要不是我天天看著，還以為被誰掉包了呢。」
「我這幾日不再府中，你們是怎麼掩飾的。」王妃被劫不是件小事，要是真傳出去了，葉城非得鬧得人心惶惶的，你想想啊，這眾人保護著的王妃娘娘都被劫走了，這普通老百姓不是更沒安全。
因兩旁的燈亭在，所以一路並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陸庭舟和她靠的極近，兩人都穿著大氅，身後跟著侍候的丫鬟，前頭是兩個掌燈的。
一聽我們溪溪這四個字，謝清溪一下子就懵圈了，旁邊的謝清湛呢，也是瞪眼瞧他，只覺得在他跟前這樣叫我們溪溪，那簡直就是挑釁。
「給我擦擦背吧，這幾天在那地方，就只能洗洗臉。」謝清溪說道。
誰知陸庭舟又接著說下去了：「日後等有了孩子，我們溪溪肯定也能看顧好的。」
謝清溪抱著他又是笑又是哭，很是沒出息。
謝清溪的手臂碰到陸庭舟的手臂，她剛要稍微往旁邊挪
誰知陸庭舟卻是朝她看了一眼，堅定地搖了搖頭：「你胃口素來就小，方才吃的東西是平日的兩倍了，要是再吃，該積食了。」
衛戌將馬背上的箭抽出來，將上面的箭矢砍掉，繩子綁在箭頭上，將弓拉到最滿就朝那邊射了過去，只聽破空的聲音，謝清溪不由自主地閉了下眼睛。
「清溪，你能跟我說說，為什麼嗎？」陸庭舟知道她這會心裡頭不好受，也只得好生哄著她。
謝清溪還是先過去瞧了湯圓一眼，它如今年歲大了，卻為了救自己還跑了一趟草原。回來的時候，得虧它是坐在成是非的馬上，要是還象去的時候跟著謝清湛一樣，那估計就得葬身木圖河了。
要是她自個作死，弄到今天的這個地步，她還不好意思。可她千算萬算，就沒想到自己身邊的人會算計自己，她一想到小貂，就覺得那是一條毒蛇一樣的人物，潛伏在自己的周圍，待著機會就指著給她咬一口。
「好了，穿上衣服，我帶你出去散散步。」陸庭舟將手伸出來，讓她握著自己的手掌。
衛戌和鄭忠兩人又立即脫了衣裳，立即在繩子上綁了衣裳，衛戌等人不敢靠近那周圍，生怕一個重力的變化，就能讓那不堪重負的冰層再次破碎。
陸庭舟看著裡頭被挖的乾乾淨淨的蛋黃，嘴角牽起一抹微笑，順手又拿了一個鴨蛋，在桌子磕了下，撥開頂端的殼，慢悠悠地說道：「不要挑食。」
謝清溪不明所以，只管搖頭。
是啊，六哥哥和大哥哥他們是完全不同的人，大哥哥在官場裡頭那叫如魚得水，二哥哥在翰林院待得別提多開心了。
硃砂有些詫異，她看了一眼地上那團雪白，今日身上穿了一件大紅的皮襖，別提多可愛了，花容失色地問道：「把，把湯圓也煮了？」
硃砂這會抹了眼淚，便說道：「王爺跟外頭說娘娘感染了風寒，就我們四個大丫鬟在裡頭伺候著，還請了好些大夫過來看。」
她把蛋黃吃下了，就伸手將剩下的蛋白遞給陸庭舟，笑著跟他說：「你嘗嘗這個鴨蛋，可好吃了。」
溪溪，你能借我點銀子嗎？那本蹴鞠書真的是絕版。
他很少長篇大論，以他看來，語言有時候並不管用，所以他素來行動多餘言語。而正因為他人前少話，所以眾人一直相傳恪王爺性子寡淡。
說實話，這會真的叫三更半夜不為過了，廚房裡頭都沒大弄，就讓弄了些米粥還有糕點和小菜上來。誰知就這樣還把謝清溪給吃撐著了，陸庭舟轉頭看她說道：「你不去看謝清湛了？」
此時衛戌騎在馬上，往前奮力騎馬，謝清溪和謝清湛被拽著往前，而此時謝清溪身下的冰層，因為突如其來的力量，嘩啦啦地開始碎裂。
等回去上床的時候，原先還覺得亢奮地很，可是一沾上床鋪，整個人就覺得困的很。陸庭舟將她抱在懷裡，一低頭就看見她睫羽長得象是隨時要飛起來般。
此時成是非和鄭忠都過來了，鄭忠急忙將謝清湛拉了起來，而成是非則是站在一旁看著。待謝清湛站了起來之後，鄭忠又瞧了眼謝清溪，不敢伸手去拉王妃娘娘。
他說的並不驚險，當初那冰塊碎裂，但是撞上不碎裂的冰塊時，他因胸口撞上去的，所以這會胸口還疼著呢。
「臘月二十五了，葉城這邊送灶神的日子。」硃砂又答道。
「清溪，謝謝你沒事。」陸庭舟抱著她，將下巴請壓在她
誰知她這安慰人的話一說出來，連丹墨在內，兩人都哭的停不下來了。謝清溪傻了眼，回頭看著她們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哭成這樣了？」
可謝清溪一想，又覺得這樣挺好的，不是都說傻人有傻福的。
至於謝清湛他學識不差，日後肯定能進翰林院，到時候呢，他是要跟翰林院的那幫人一塊踢蹴鞠去？
待回去之後，就見陸庭舟正坐在暖炕上頭，上面小桌子上早擺好了飯菜。而旁邊地上則放著一個盆，裡頭全是新鮮的肉，湯圓這會就低頭在吃肉呢。
成是非看了一眼兩人，便立即說道：「清湛的馬沒了，如今得兩人共騎一匹馬了，清湛你和清溪騎我的馬，好在離到對岸已經沒多遠了。」
這邊謝清湛沒事了，陸庭舟便帶著謝清溪回去了。
「因為我們都沒有保護好你。」陸庭舟並不是個異動情緒的人，他從來都是風輕雲淡的樣子，而此時的他卻顯得有些太過激動，連肩膀都在微微地震顫，他抱著她在她耳旁輕聲說：「沒能親自去接你。」
硃砂嗓子哽咽，唉了一聲。待她拿了擦背的東西回來之後，謝清溪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好了，硃砂，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回來了嗎？」
他瞧了一眼，便立即說道：「繩子，我們帶繩子了嗎？」
等兩人回去的時候，謝清溪走到一半，突然問道：「成先生呢？」
這世上大概她比誰都要先看見謝清湛，比誰都要了解他，不管是他還是個只會吃奶的奶娃娃的時候，還是個風一樣的少年的時候，她都比誰都要了解他。
「誰敢打我啊。」謝清溪一聽便立即反駁，可是駁斥完了，她自個都覺得好笑，這小命差點落別人手裡頭，怎麼就不敢打了。
一直到衛戌騎馬跑出了十幾米，才聽見身後的人大喊停住的聲音。
謝清溪埋頭開始吃，等喝完第二碗米湯的時候，還想眼巴巴地看著陸庭舟。
湯圓甩頭看了她一眼，依舊是那種懶洋洋的眼神，可是瞧見是她，眸子裡頭卻發出類似於高興的神色。
等兩人到了謝清湛的院子裡頭，就見裏面燈火通明的，再進去就看見他穿著長衫，什麼多餘裝飾都沒有，正神采飛揚地和對面的小孩說：「當時我手就拽著那繩子，然後衛戌就在前面打馬，我和清溪兒兩就被一路拖著，不過剛開始所過之處的冰塊都碎裂了，我們兩就擱水裡頭拖著。等終於有一處冰塊不碎了，我知道這是得救了。」
「湯圓大人，謝謝。」謝清溪衝著它笑了一下。
這就像是謝清溪在現代看過的災難電影一樣，當世界末日來臨的時候，就連地面都裂開縫隙，而主角在前面奮力地奔跑，只為活命。
她這心裏也開始酸酸澀澀地，可不就是，謝樹元和蕭氏兩人多疼她啊，這輩子她沒讓人動過一根手指頭，可是這會差點連命都撂在草原裡頭。
謝清溪掀開帘子正巧就聽見這句話了。
謝清溪低頭看了眼，便趕緊握住他的手，有些奇怪地問道：「這麼晚去散步？」
謝清溪堅持獨自騎馬，讓謝清湛跟著衛戌騎一匹。她如今還有披風裹著身子，可謝清湛身上都是濕衣裳，倒不如讓他坐在衛戌的身後，這樣最起碼還能擋擋風。
或許他們真的會象他們的出生來，不僅同年同月同日生，還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謝清湛的整個身體都泡在水中，水流朝著一個方向涌動，將他整個人都帶著往旁邊沖，幾次謝清溪都覺得自己要抓不住他的手了。
明月清輝灑遍大地，而這冰冷
結果，就在下一刻，那隻修長如白玉般地手指捏住她的手，將兩人手中的鴨蛋調了個兒，謝清溪看著自己手心裏透拽著的鴨蛋，最頂上的蛋白已經被掀開了，裡頭蛋黃都冒出了。她突然文藝想著，有個男人願意將鴨蛋黃讓給你吃，是真的愛你吧。
可憐的陸庭舟大概怎麼都沒想到，平日他給謝清溪多少好東西，最後居然還比不上一個鴨蛋黃。
謝清溪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又瞧了眼此時正在地上舔盆的湯圓，它這會剛將盆子舔得乾乾淨淨，回頭看她，兩人那叫一個哀怨的眼睛，真是一對難兄難弟的。
此時凈室就在屋子裡頭，她回自己的房間都不需要出門，可這會她也不敢大意，披風扣地嚴嚴實實地。
而謝清溪只得轉個頭，趴在浴桶壁上，看著地上的硃砂，伸出一隻白得跟玉一樣的手臂。她娘打小就給她好吃好喝地供著，養她跟養公主一樣，後來年歲漸漸長了，就給她找了各種的方子，養頭髮的養皮膚的，說實話她這一身皮膚養的是真白細。
溪溪，以後要不你就別嫁人了，擱家裡頭待著，六哥哥養你。
可謝清溪的到底不同於旁人，她若是有事決計不會瞞著陸庭舟，而陸庭舟對她也是知無不言的。
倒是謝清湛看著小栓子笑得，突然停住了，左右仔細地瞧著，突然說道：「小栓子，你是不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了，怎麼跟變了個人似得？」
清湛，回來了，真好。
謝清溪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倒是陸庭舟笑了，他說：「確實是，我們溪溪就是能幹。」
一提到謝清湛，她就一下子泄氣了。方才要是沒生出這樣的心思，她還能去看看他，可這會她都想著把人怎麼弄走了，這心裡頭怎麼都堆著疙瘩在呢。
謝清溪只覺得一股熱氣霍地從心頭湧起，那種揮散不去的溫暖和安心。一直到陸庭舟走到她馬旁，將她整個人抱了下來。
好在沒多久之後，謝清湛便滿身滴水地走過來，將謝清溪拉了起來。此時兩人都在冰水裡面泡過了，渾身都冷透了。
好在後面一切順利，將馬重新踏上土地的時候，每個人的心裡頭都鬆了一口氣。
她回頭看了一眼陸庭舟，見他神色並沒變。可見男人就算再聰明，有時候還是沒女子細心。
「成先生，我們怎麼辦。」衛戌想要過去，但是方才謝清溪一聲大喊讓他們不敢亂動。
那會光顧著自個的小命了，一心不敢撒手，被馬拉著在冰面上拖行，還覺得是保命。結果一瞧見陸庭舟，又看見硃砂她們，登時這心裡頭的委屈勁就上來了。
※※※
成是非從懷中拿出一枚信號箭，拉開之後，紅色的火光直衝著天際而去。幾人都在原地沒有動彈，此時謝清溪勒著馬韁的手已經不能凍得沒有了直覺，連簡單的彎曲動作都無法做出了。
他下馬回頭的時候，就看見兩人正趴在冰層上，而身後是一個巨大的冰洞，水流湍急地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這麼一趟生死劫難走下來，謝清溪只覺得連年節的味道都忘記了，一點都感覺不到這會要過年了。
謝清溪簡直想求著陸庭舟別這麼叫她，她耳朵根子都紅了。誰知謝清湛聽了這話，反倒是安靜了下來，他瞧了瞧謝清溪，也不知想說什麼，可最後只是嘟囔道：「我們溪溪還小。」
「小船哥哥，你把我六哥送回去吧。」謝清溪拉著他的手，人還在炕上坐著。
此時謝清湛等人早已經打馬往前去了，這裏只留
平時陸庭舟手稍微重點，她身上都能青一塊紫一塊的。而方才脫了衣裳進浴桶的時候，別說是硃砂哭了，就連丹墨眼淚都下來了，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都是在路上磕絆的，還有在冰層上撞的。
「抓緊我，六哥哥，抓緊我。」謝清溪不敢動，如今她只能一動不動地抓住他的手，誰都不知道她身下的冰層還能承受多久的重力，或許下一秒，她身下的冰層就會斷裂，她就會和謝清湛一塊跌落進這個巨大的河流之中。
謝清溪有時候真的覺得陸庭舟這悶騷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關鍵是這種偷偷摸摸的小動作，還真的和他那光風霽月的模樣相距甚遠啊。
其實這還真不怪謝清湛彆扭，實在是他和謝清溪一塊長大，打小睡一塊，後來長大可依舊親密無間的，最後謝清溪卻先他一步成婚了。
謝清溪這才慌了神，送灶神可是件大事，按著京城的禮節應該二十三那日的，不過那會她還在草原上頭被困著呢。
謝清溪抱住他，他的肩膀可真夠寬厚的，這樣的溫暖又讓讓人安心，她問道：「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和我說對不起？」
沒多久之後，眾人便聽見一陣有序的馬蹄之聲，當火光將半邊天際照亮之時，謝清溪就看見一騎當前的人，他穿著玄黑衣裳，外頭披著的玄色披風在烈風吹著往後飄動，他如玉般的臉頰在火光中越發地清晰。
謝清湛看了眼還趴在地上的謝清溪，突然輕笑了起來：「清溪，咱們真的是同生共死了吧。」
說實話這幾個大丫鬟裡頭，就屬硃砂和謝清溪的關係最好，以前謝清溪年歲小的時候，硃砂和丹墨就到她跟前伺候了，那時候只勉強懂些伺候人的道理，可大多數都是陪著謝清溪玩。
「你問問祭品準備的怎麼樣了，要是沒有芽糖一定要準備好。」謝清溪一邊掀被子，一邊起身吩咐道，她想了一下，又轉頭說：「順便把湯圓也煮了。」
溪溪，你可千萬別告訴娘，頂多下回放風箏，我讓著你就是了。
謝清溪這一夜睡得特別安穩，呼吸中帶著那樣的清香，那是獨屬於陸庭舟身上的味道。
陸庭舟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看她垂著頭的模樣。
謝清溪是真的餓壞了，她在草原的時候，實在是吃不慣他們的羊肉，也吃不了他們的吃食，就連喝的東西都能讓她吐出來。
所以她不願謝清湛在葉城出一點事，他就是身上掉了二兩的肉，都是謝清溪的罪過。
等到了第二日，她一起身就見床榻另一邊早已經空了。她喚了硃砂進來，便問道：「王爺人呢？」
「我知道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現在我不是安全回來了。」謝清溪立即抬頭看他，周圍依舊漆黑，只有遠處火光所照射的光亮，讓她能稍稍看清他的臉。
「誰挑食了，我是想讓你嘗嘗而已。」謝清溪呵呵乾笑了一下，便將手中的鴨蛋收了回去，她苦著臉瞧了眼裡頭蛋白。
有時候，謝清溪真要懷疑，蕭氏生謝清湛那會是不是忘了給他一樣東西，以至於讓他不管遭了多大的事兒，都能這麼笑呵呵地過下來。
謝清湛顫抖著嘴唇看著謝清溪，而衛戌這會已經回來了，他立即將手上的披風遞了過去。謝清湛立即將披風裹在謝清溪的身上，兩人都是冷的渾身發顫。
可如今吃的好了，養得精細了，臉上粉嘟嘟的，一捏還有點嬰兒肥了。所以這人就象是蛻變了一樣，竟瞧不出當初乾瘦的模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