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漏》第一卷

第22章 緣由

第一卷

第22章 緣由

這段話講的是民國時期的一個文人,很敬佩伏生的為人,認為是他保存了《尚書》,傳承了中華的文明。雖然《伏生授經圖》有不少,但是這個人最喜歡的是王維所畫的那幅,右丞就是指王維,因為他曾官拜右丞,後人遂有王佑丞的稱呼。這個人不僅喜歡,而且常常臨摹,以致後來畫出來的畫可以以假亂真。倭人入侵指的是抗日戰爭,國人以前把日本人叫做倭人。日本人搜羅中國國寶,便上門索要。這個人為了保護家人的安全,不敢不給,但是又不願意當賣國賊,把國寶獻給日本人,於是便自己臨摹了一幅,又請高人做舊了之後送給日本人。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畫可以以假亂真,為了怕後人不能識辨真偽,於是故意留下了兩處漏洞,一個是伏生的坐姿,第二是伏生手裡拿的書了。那個人死後,便將畫傳給了兒子,但是偏又趕上十年動亂,兒子為了保護這幅畫,便效仿伏生將畫藏在一本書的封底夾頁之中,以此留給後人發現。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董德昌知道葉建軍雖然喜好收藏,但是鑒賞的水平一般,偏偏又以撿漏、淘寶為樂,要不是大多數古玩商知道他的背景,不敢糊弄的話,恐怕他的家業再大都不夠他敗的。
董德昌便把於飛帶來的《伏生授經圖》的前因後果又簡要說了一遍。
「這本書是1964年出版的,兩年後就開始了十年動亂,這一點建軍應該很清楚。」董德昌說。
對此文軒非常鬱悶,本來他還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再進屋的,沒有想到又被「去忙你的吧」給打發了,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趕出來了。而來人對於文軒也沒有什麼好感,主要是文軒身上帶著的那股勢力氣,看人下菜碟,讓他非常不喜。
所有人都被這句話逗樂了。
「子韻!胡說什麼呢。」董德昌見女兒又口無遮攔,連忙呵斥。
「你呀!哪裡有熱鬧都少不了你葉大少呀。」董德昌笑著說。
「我爺爺要是聽到你剛才那番話一定會高興的嚷嚷要喝酒的。」來人說,然後向於飛走近了兩步,伸出手說:「葉建軍,痴長了你幾歲,叫我一聲哥也不會委屈你。」
「葉哥!你胡說什麼?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都不會看上他。」董子韻氣的直跺腳。
葉建軍點了點頭,那十年他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不過一大批功勛將帥遭到了批鬥,其中就包括了他爺爺,幸運的是他爺爺最終熬了過來。葉建軍小的時候沒少聽爺爺講那時候的事。
短短一百余字卻是近代中國顛沛流離的縮影,讓人產生蕩氣迴腸的感覺。
「先父敬伏生之為人,謂其傳承中華之文明。平生唯喜右丞所作之《伏生圖》,常自臨摹,幾可亂真。及至倭人入侵,登門強索。先父為保家人周全,又不願獻圖以為國賊,遂自臨圖代之。恐後人不辨真偽,便故作紕漏兩處:一為坐姿;二為捲軸,以為偽證。父卒傳余,奈何伏生圖竟列『四舊』,欲毀之。我效伏生之故事,藏之夾頁,以留後人。」
雖然董德昌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斷定這幅畫是真跡無疑,但它為什麼會藏在舊書中?而大阪市立美術館中又為什麼有一幅幾乎完全相同的畫?這兩個問題讓董德昌如鯁在喉。
「董叔,看你說的,好像我專門就是湊熱鬧似的。剛才在門外有幸聽到一番高論,不知是出自何人之口呀?」來人和董德昌開了句玩笑,又轉而問道。
聽到來人的聲音,董德昌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葉哥你好,我是於飛,于謙的于,飛翔的飛。」於飛站起身握住了葉建軍的手。
雖然整個故事顯得有些無奈、心酸,但是這父子二人的胸懷和見識令人敬佩,因為他們,後人終於看到了王維《伏生授經圖》的真容!當然受益最大的當屬於飛了。因為這幅畫沒有被日本人搶走,也沒有在十年動亂中損毀,甚至沒有被那父子二人的後人得到,輾轉之下竟然讓於飛花了200塊錢買到手了!
「我想我們不需要猜測了。」董德昌笑著說,他從封底中的書頁中發現了一張寫滿小子的紙片。紙片不大,又很輕薄,貼在夾層之中,因此於飛當時沒有發現。
「葉少,快裏面請。」文軒謙卑的微弓著腰引進來一個三十四五歲的男人。男人國字臉,身體微微有些發胖,身上若隱若現的帶著上位者的威嚴。
於飛微微一笑,並未惱怒,甚至連難堪的表情都沒漏出來。
董德昌小心翼翼的將紙片拿出,上面寫的正是《伏生授經圖》的經歷。
「哈哈哈哈……於飛,看來對於韻丫頭你是沒戲了。」葉建軍看出來自己這個玩笑開的不太好,於是打了個哈哈,轉換了話題:「對了,剛才說什麼呢?」
要是讓文軒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嫉妒的,葉建軍家世顯赫,交遊也廣泛,但是「葉哥」這兩個字卻沒有幾個人能叫的,現在他竟主動讓於飛叫「葉哥」,很顯然是想交個朋友。
葉建軍掃了一圈,發現了董子韻,便促狹的說:「韻丫頭,現在學校應該還沒有放假吧?你怎麼跑了回來了?難道是新女婿上門?」他指了指於飛,暗指兩人的關係不一般。
「而這十年動亂則是源於『破四舊』」董德昌繼續說:「所謂『破四舊』,指的是破除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舊習慣。在那場浩劫中,很多文物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一些文人為了保護這些文物,便想了各種各樣的辦法,恐怕這幅《伏生授經圖》就是那個時候被夾進了這本《罪惡的舊社會》的。」
董德昌接過書,看了看出版的時間,說道:「我想我應該知道為什麼這幅畫藏在書中了。」
經董德昌一提醒,於飛才想起來,自從發現《伏生授經圖》之後,於飛心情激動之下,哪裡還想到再看檢查那本書?不過好在,於飛還是把那本《罪惡的舊社會》帶了過來。
「於飛?嗯!這個名字好,簡單。我當時要是起這個名字也就不會因為學寫自己的名字而被打了。」葉建軍笑著說,小時候爺爺教他寫自己的名字,因為「建軍」這兩個字筆畫繁複,他總是記不住,因此挨了不少打。他經常在想,要是自己的名字叫「葉一」該多好呀。
一聽董德昌明白了其中的緣由,連葉建軍都停下了裝模作樣,湊了過來。
見葉建軍在那裝模作樣的研究,董德昌又繼續剛才的話題,對於飛說:「聽子韻說,這幅畫是你在一本舊書中得到的,那本書你帶來了嗎?說不定能找從中找到原因。」
「葉大少過謙了,剛才不過是我激憤所發罷了。」於飛謙遜的說。他不知道如何稱呼來人,便跟著董德昌叫了一聲葉大少,卻不知道董德昌這句「葉大少」不過是調侃之語。
「行了文軒,董叔的門檻都快被我踩破了,我還能不認識這裏的路?你去忙你的吧。」來人說。
董德昌的猜測合情合理,眾人紛紛點頭。想來是書的主人最終沒能夠逃脫,所以這本書也就流落了出來。
「這就是你說的《伏生授經圖》的真跡?」葉建軍伸手便要去摸畫,卻被董德昌打了一下手,「別毛毛躁躁的,帶上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