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基情年代
第三十七章 回家
「一定一定。」我客套著應付。
「什麼狗屁玩意，太難吃了！」一個客人筷子上挑了一點肉絲叫道：「你自己嘗嘗！」
「老王，快點啊，就等你了！」桌上一個叔叔喊了一嗓子。
「說啥呢！老子就要賠錢，信不信老子一個電話叫人把你店給砸了。」紋身的傢伙猛地一拍桌子，叫道。
「爸。」我走過去跟我爸打招呼。
「換？老子就想吃個魚香肉絲，你開店做生意的，連這個都不會做，糊弄人呢！」客人並不買賬。
王叔朝我們這邊擺了擺手，然後又去給那幾個客人道歉。
我就進屋洗了臉，又換了雙鞋子，然後就跟著我媽去王叔那裡。
「自立回來了，過來坐。」桌子上另外幾個人很親熱的招呼我，這幾個都是我爸的老朋友，常在一起，我也都認得。
「老王咋還沒完？」一個人問道。
一桌子人都搖頭。
「怎麼了？這他媽是魚香肉絲嗎？一點味道都沒有！」客人哼道。
我一一叫過，然後就和我媽坐了下來。
我媽有關節炎，住在這麼一個房子里對身體特別不好，每次下雨都會難受的厲害，我一直想等我以後出息了，搬到一個好房子去住，也叫我媽好好享清福，但我這個願望看起來遙遙無期的樣子。
「不好意思啊，您要覺得不好吃，那我給您換一個吧。」王叔還是很客氣。
按說這個要求也不過分，你開店的，客人點菜而已，但是王叔有點為難，走過來就問：「你們誰會炒魚香肉絲？」聽這話就知道王叔自己肯定是不行了。
看著郭大路憤怒的
「媽，剛去學校，花銷比較大，交了幾個朋友，吃飯聚會啥的，錢就這麼沒了。」我解釋道。
我扭頭看了看，這裏除了我們這一桌，另外還有一桌客人，三個男人，桌子上擺著兩盤菜一瓶酒。
我剛推開院子的門，我媽就回過頭來：「自立，你回來了。」我媽朝我笑。
「自立，聽說你學了廚師，學的怎麼樣了？」王叔的老婆笑著問我。
我想了想，站了起來：「王叔，我來吧。」
護校隊換了一個頭，徐俊做了護校隊隊長，換湯不換藥，這個是學校的決定，我們也沒辦法。
王叔在圍裙上擦擦手，邊解圍裙邊朝我們走過來。
我家住在一樓，南方都很潮濕，特別是一樓的房子，更是要命，幾天不曬，東西都會生霉，遇到陰雨天氣就更麻煩了。
「來了，來了！」說這話，王叔就從后廚鑽了出來，手裡端著兩盤菜，徑直走到另外那桌前，把手裡的菜一放，然後笑著說道：「你們菜齊了，慢吃。」
「那可不行，你今天是主，我們都是客，規矩還是……」這邊正說著話，忽然那邊傳來一聲吼：「老闆，你這什麼菜啊！這他媽也叫魚香肉絲！」
「你爸去你王叔那裡了。」我媽
王叔的老婆回道：「還有幾個菜，炒完就得。」
王叔的餐館生意一直很淡，不溫不火的，這裏來往的人雖然多，但是大家都沒錢，利潤啥的也不高，聽我爸媽嘮叨過，王叔的餐館就是勉強經營，但是畢竟做了這麼多年，還是比我爸這種上班的要強很多。
媽就是媽，我還沒開口，我媽就說道：「自立，沒錢用了吧。」
我家的小區很老舊了，住在這裏的人都是很普通的人，可以說大家都一樣，都是城市的底層，我家的房子跟小區一樣老舊，五十多平米的老房子，整個小區亂搭亂建也很普遍，雖然殘破，但我是在這裏長大的，這裏留著我最美好的記憶。
王叔這個小飯館就是和他老婆兩個人在打理，聽說他在老家還有一兒一女兩個孩子，我小時候見過，後來就聽說留在老家上學了。
「對不起，對不起，今天小店的廚師請假了，這菜是我做的，我手藝不好，見晾，見諒。」王叔一個勁地道歉。
「郭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我就把昨天和馬主任的對話說了，我其實想聽聽郭大路的意見，這件事悶在我心裏讓我很不舒服。
我媽從口袋裡掏出幾百塊錢：「給你備著呢，你省著點用，你爸掙錢不容易，咱家不比別人家，你別大手大腳的，但是該花的就花，別讓人說你摳唆。」我媽就是這樣，總是愛嘮叨幾句。
「嬸，我才去，還啥都不會呢。」我笑著說道。
「老王行不行啊，你們咋把廚子放走了
「哎喲，怎麼了？菜不對啊？」王叔屁股還沒坐穩，立馬就竄了起來，朝另一桌走過去。
周末的時候我回了一趟家，我家就在這個城市，不過位置比較偏，都快到郊區了，上學之後我就回過一次家，這是我第二次回家。
「老王，趕緊的，今兒可是你的好日子，墨跡啥呢。」一個叔叔招呼道。
這幾個客人都是生面孔，我沒見過，應該不是附近的人，三個人樣子都比較凶，其中一個胳膊上還有紋身，一看就不好惹。
「唉！」郭大路嘆了口氣：「自立，現實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上官說得沒錯，老馬肯定受了賀君亮的好處了，賀君亮這個事只要我們告，他肯定有麻煩，但是老馬有一點沒說錯，我們要為嵐子考慮。」郭大路忽然提高聲音：「去他媽的！這他媽是什麼社會啊！」郭大路抬起一腳，把腳下的一粒石子遠遠的踢了出去。
「你們先吃嘛，不用等我嘛。」王叔笑著就坐了下來。
「不是女朋友吧！」我媽很八卦的問我。
「幹嘛去王叔那吃飯？」我問了句。
「好好學，將來做個好廚子，我們就有口福了。」桌子上有人笑道。
「你王叔今天過生日，喊我們過去，剛好你回來，一起去嘍。」我媽解釋了一下。
王叔走過去拿起一雙筷子，朝菜盤裡夾了一點扔進嘴裏嚼了嚼：「這菜怎麼了？」王叔訕笑著問道。
「媽，別跟我爸說啊。」我接過錢，叮囑了一句。
我爸這個人很嚴肅，對我管的比較緊
「菜不好吃不收錢就完了嘛，賠錢沒必要吧。」我們這桌有人忍不住幫腔道。
第二天，我們辦理了出院手續，郭大路和上官來接我們。
王叔說了半天好話，又拿了一包煙塞過去，那邊的客人總算迴轉了一下，那個紋身的傢伙就說：「要不賠錢也行，你再炒一個魚香肉絲，爺們吃的滿意，就算了，不然就賠錢。」
我看著這一幕，心裏有點感慨，這社會到處都是欺軟怕硬，不只是我們學校，社會上也一樣的。
「人家家裡有事，不放也不行啊。」王叔老婆解釋了一句。
「對不起就完了！老子等了半天，慢就算了，還他媽不能吃，瞎耽誤功夫嘛。」一個客人拍著桌子罵。
「臭小子！」我媽捏了一下我的臉，然後又拉起我的手：「自立，中午咱們去你王叔那裡吃飯，你去洗把臉，我等你。」
我一回頭，只見另外一桌客人正拍著桌子罵娘。
「廢話，我從小把你拉扯大的，你想什麼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媽哼了句。
「自立，有些事要靠自己，只要有實力，別人就不敢跟你耍心眼！」郭大路猛地一拍我的肩膀。
「你回來了。」我爸沖我點了一下頭，我爸就這樣，從不對我表現的特別親熱，就是一副嚴肅的樣子。
「媽，我爸呢？」我有點心虛地問道。
「這個老東西，明顯地在幫賀君亮那個傢伙。」上官聽完馬上就罵起來。
王叔跟我爸是老朋友，他在小區外面開了一家小餐館，很小的那種，就叫王麻子飯館，王叔不是
「對不起，對不起……」王叔只是道歉。
夜裡，夏小嵐又抽搐了幾次，每次我都醒過來，我慢慢的拍著她，輕聲安慰她，我知道她心裏的傷還沒好，這需要時間，我會陪著她一直到底的。
其實我這次回來是想找家裡拿點錢的，但我不敢跟我爸說，這兩個月的生活費家裡是給了我的，我不敢開口再要了，但不要又不行，我確實沒錢用了。
我們把夏小嵐送回了宿舍，然後我和郭大路和上官就往回走。
「好，好的很。」我回答道。
賀君亮真的離開了學校，不過和馬主任說的不太一樣，賀君亮是自己退學的，不管怎麼樣，他走了就好，我是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媽，你太神奇了，咋啥都能猜到啊。」我訕笑著說道。
「你咋開飯館的，魚香肉絲都不會做，他媽扯淡嘛！」那客人很不客氣地說道。
我和我媽走進王麻子飯館的時候，我一眼就看見我爸，我爸和幾個人正坐在一張圓桌子前，王叔的老婆正張羅著擺菜盤子。
「這菜算我的，不要錢，你們看……？」王叔歉意地說道。
「道歉管球的用，賠錢！爺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胳膊上有紋身的傢伙叫嚷道。
我回家的時候我媽正在院子里澆花，雖然我媽身體不好，但是她對生活還是充滿憧憬的，我家的院子里養了不少植物，鬱鬱蔥蔥的，格外有生活的氣息。
「不是，看您想哪去了。」我沒敢直說，我跟夏小嵐的事我暫時還不想告訴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