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冊
第九十章 兩個人的記憶
王昃就是一驚，他已經知道自己應該是在憐兒的記憶中，不過此時他卻看到了『自己』。
王昃精神又是一陣恍惚。
他又回到了那種虛無的狀態，天地間什麼都沒有，只有他一個。
……
「你……不怕？！」
「呵……咳咳……幾年了……我……我應當忘了才是……」
「唉……你娘死的早，寡人確實有些嬌縱與你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寡人三千甲胄竟讓你一人殺掉大半，你……是人是妖？」
「我不嫁，憐兒不嫁嘛……憐兒要一輩子在父皇身邊伺候您……」
……
「人家……人家才沒有……」
「陛下啊，您要給老臣做主啊！」
……
「公主？公主你怎麼了？！」
王昃曾經見過這樣的建築這樣的場景。
「呵！天下和摯愛，你終究要選一個是嗎？」
「世間萬物，尤其是那些最為美好的東西，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能擁有，我付出了，卻沒有得到，但並不遺憾。也許百年之後，也許千年之後，這願望總有實現的那天……好了，我想說的都說完了，你們動手吧。」
「陛下，臣夜觀天象持續三月有餘，憐心公主她怕是九陰聚穴之命格……」
他略微一愣，突然房間里的嬰兒啼哭戛然而止，半響后，竟然傳來一陣女童的笑聲！
……
「謝謝。」
他看到一堆宮女太監從身邊慌亂的走過去，初時還以為自己誤入拍攝現場，可他四處張望，卻沒有發現一台攝像機。
憐兒與之對話的男子，竟然長得跟自己
「什麼意思？」
「呵呵，謝謝。」
「呵……我只是一個出身卑微的凡人而已……你知道我是可以救憐兒的……」
不過……他卻同時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奇怪的場景。
「憐兒天生九陰絕脈，最多活不過三年，如果讓我領回山中，還可保她數十年壽命，你……為何要百般阻撓？！」
「對不起，我忍不住……」
「呵呵呵呵，憐兒有這份心，父皇很高興，不過……男女大事可玩笑不得，過幾天我就讓李大人幫你尋查尋查。」
「哈哈哈！你怎麼救？如今你兩條琵琶骨被鐵鉤掛住，手腳經脈盡斷，從寡人角度來看，你就好象一隻死狗，你竟還敢大言不慚？！」
「皇帝陛下，你在犯一個錯誤，天大的錯誤！」
「嗚嗚嗚……」
「呵呵呵呵，您不覺得，其實您所看重的這些，僅僅是黎民百姓飯後閑聊的談資而已。」
「……唔……」
不過新生命的啼哭還是讓王昃感慨良多，他不由得仰頭望向天空，正要大發感慨，卻發現正濃的太陽上，竟然多出三顆黑點，飄飄忽忽，顯得那麼不真實。
「小青，不至於哭成這副摸樣吧？不過就是沒了大半的頭髮，又不是長不出來，這次是本公主錯了，本公主向你道歉還不行？工部李說過的，應該再加上一味硫磺，看來是加的多了……下次就再試就應該不會了！」
「唔……放肆！朕寧可沒了這個女兒，也不允許你來擾亂綱紀！」
……
彷彿過了一秒
「你！你……只是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他驚喜的發現自己可以看到了，胸腹間那種窒息的感覺也同樣消失。
「小青我們快走，別聽這醜男人胡說八道！」
「呃……丫鬟是那麼說的……」
「快說！」
「公主！！」
……
「公主！嗚嗚嗚嗚……」
……
突然他腦袋一陣劇痛，在自己大腦的最深處，心靈最隱秘的地方，突然閃現出一陣光華。
「嗚嗚嗚嗚……你……你欺負人！」
「哈？！」
「就是……克一切矜寡。」
很細瑣，但很真切。
王昃在混沌中悠悠的睜開雙眼。
「放肆！你百般胡鬧寡人都可以當作看不見，可你竟然……這成何體統？！來人，把公主帶下去！」
「燈會？青兒，有你說的那番有趣嗎？」
「說！」
「青竹映死水，綠樹隱高牆……姑娘，你這命格不好，日後處事必當小心才是。」
「你在威脅朕？！」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你，皇帝陛下。」
王昃不禁感嘆，自己穿起清朝服飾來……真的好醜。
……
老宮女臉上的喜色被嚇了回去，顫巍巍的立即跪倒在地，大喊『參見皇上！』
……
「呵呵，騙騙小姑娘我還挺拿手的吧？」
……
「你……你放……咳咳咳咳，你這邋遢子，好不自省！」
皇帝突然渾身無力的倒退三步，緊閉上眼睛說道：「蒼天無眼！」
光華映照了王昃雙眼，讓他面前的景緻再次一變。
「怎……怎麼可能？！嗚嗚
『皇上？！這個看似病包一樣的就是皇上？！』
「青兒不哭……我……我就是有點累了……想……想要睡一覺，我……我還要等……等哥……」
「……」
「哥哥……你對憐兒真好……」
「好，我不哭，他……他怎麼樣了？父皇有沒有……」
「哥哥，你說的話總是那麼有道理。」
「……好。」
「你！來人！把他的舌頭割下來，四肢切下來，朕不要讓他死！」
「父皇要把我嫁人了……」
「……對不起，我出身太過卑微……」
老宮女滿頭是汗的答道：「是……是個女孩……」
「哥哥你！討厭……」
……
……
王昃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在旁邊看了那麼久，怎麼就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自己？！
……
隨後他聽到一聲嬰孩的啼哭，趕忙轉頭過去，發現聲音是從身後的一個廂房中傳出，正有幾個老宮女面露喜色的衝出來喊道：「生了生了！」
突然一個略顯蒼老無力的聲音焦急的問道：「男孩女孩？！」
王昃愣了愣，伸手過去想擦掉那少女眼角的淚水，可手伸到近前，卻直接從那微笑的『睡臉』上穿了過去。
「嗯……走，我們去逗逗他！」
「陛下啊……」
「您真的認為，皇族的宗親瑣事，能夠影響天下嗎？」
「太好了！正有一個新玩意讓她來試，速速喚她進來！」
……
「……
「咦？青兒你在看什麼？……那個男人有什麼好看的，長得那麼丑，還好矮……」
「呵……唉，到底是瞞不過哥哥……我不怪父皇，只是他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快樂的活幾年？」
「小公主，青格格又來看你了，呵呵呵，尊上兩位姐妹的關係倒是極好。」
那時是旅遊，在故宮博物院。
……
「唔……」
「不，我是在請求，用我的性命跟您換一條謊言而已。」
……
「我怕，所以我有一件事想求你，請你對外宣稱我還活著，我還會去救憐兒，我還要給她治好病……如果你想自己的女兒可以多活一段時間的話。」
「你……你到底是有多麼膽大包天！」
「算了，見見市面也是無妨，總比呆在這監牢里好！」
「湖水看起來很美，但為何這般渾濁？那些沉積的淤泥，好像永遠也清不幹凈……哥哥，你又來看我了，很危險的……」
「……一路走好……」
「唉！這是哪裡話，不過就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嘛……」
「呵呵呵呵，不過如此，您能做的不過如此……」
軒宇樓閣，紅色的牆，金黃的頂，青石的路。
「對了，今天小青會來嗎？」
「呵呵，皇宮大院對我而言僅僅只是一座高牆而已。但對你而言卻是一處監牢，我不能把你送出去，但總能帶點清風進來。」
幾乎就是下一瞬間，王昃的視線如同走馬燈一樣，上演著一個小女孩從嬰兒開始，漸漸長大的過程。
「不行！那個上官家的小子根本就是個書獃子
……
「螢火蟲好美……雖然短暫，但好美……」
……
「那是因為它們正在用生命去煥發光彩。」
「哥哥你！恨你……」
「陛下啊，您管教一下憐心那丫頭吧，您看看……您看看……總也算得上親眷，沒有這樣欺負人的！」
『我怎麼在皇宮裡？』
「公主，您放心，他跑掉了！不過在臨走時他大聲喊，說還會來接你的，不但要接你，還要治你的病！」
「大胆！給朕將他拿下！不……亂箭射死！」
「不用說了，喚憐心那丫頭來，真是的，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唉……是不是應該找個駙馬了？」
「……還有下次？！嗚嗚嗚嗚……我要告訴阿媽……」
「姑娘，你看那天空，只有夜晚才那樣的清晰。」
皇帝明顯有些不耐煩。
「那你又來無端擾我？」
他呆了一會，隨後不停的擦不停的擦，越來越用力越來越徒勞，偶爾幾顆水珠滴下，落在床單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
「唉！這是哪裡話，不過就是個六歲大的孩童……」
……
下一個瞬間，他竟然出現在了房間之內。
「公主，你不要哭了，你再哭青兒也要哭了，嗚嗚嗚……」
「呵呵，怎麼？你不認為我可以在現在的情況下將你救走？」
王昃有些費解，他是皇帝，又不是『只能生一個的現代』，兒子肯定有的是，何來如此痛苦？
「那你就把我搶走吧！」
王昃強烈的想知道房間里到底怎麼回事。
「青……青兒乖……是……是哥哥……哥哥來接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