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冊
第一百四十一章 算士之殤
有一日，管理松蹋，萬獸園牢籠踏破，百獸爭鬥。
只聽喀拉喀拉幾聲脆響，那精鋼鐵鏈全部斷裂。
王昃又想起了那個老先生的話，『你說如果天地間真的有神仙，神仙會在哪裡？』
現任顧天一，父母早亡又無兄弟姐妹，可謂是『獨苗』，除卻天依從他還是嬰孩起就悉心照料，玲瓏閣中無一人與他有太大的關係。
命道循環，從無例外。
劉老笑道：「放，也該放了，早該放了，做人做事都需留下一線，日後相見也有迴轉的可能，可惜我卻總停不住手。你現在可以回去了，告訴朱家人，當初的恩怨就算是『了』了。」
王昃嘆了口氣，突然覺得顧天一併非那麼可怖了，他不過是在進行正常人的生活，安然享樂而已。
皇帝登高親觀，正欲絕望，卻不想雄獅暴起，戰百獸而不退，身重傷而不敗，終慘勝。
小黑老臉一紅，尷尬道：「天依姑娘說她不能生育，少爺不信，正在努力嘗試……」
隨後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狂，只是那蒼白的鬚髮上，早已浸濕了一片。
王昃苦笑道：「我是在想……算士之徒，真是可怕啊，舉手投足就可以毀人于無形，無緣可循無據可查。」
王昃離開監獄，門口有小黑開著租來的車等著。
顧天一依然是顧天一，雖然沒有了玲瓏閣的勢力。
夕陽之下，紅色的天空映照紅色大地，哀嚎遍野中它傲然而立，鳥瞰世間萬物。
眼睜睜看著自己辛苦積攢，
虎豹蛇蟲，盡數襲擊獅群，母獅紛紛受傷倒地，奄奄一息。
說完竟是在『送客』。
他站起身，說道：「那我先謝謝你了，至於你們的恩怨，我覺得當事人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後世子孫也確實不應該遭受那樣的苦痛。」
而玲瓏閣的歷代首領，都是『顧天一』。
劉老笑道：「你放心吧，我這人就是倔脾氣，說出的話吐出的釘。」
他彷彿有些追憶，又有些傷感。
而且『顧家』的歷代珍藏，也沒誰敢從天依的手中搶走。
於是國庫出資修建府邸，命名『獅之家族』。
比如野心。
王昃都準備好接受『暴風驟雨』了，他也想了好幾種說辭，可沒想到劉老竟然一臉的淡定，好似陷入了某種思考。
他仰起頭深吸一口氣又嘆出，繼續道：「現在我知道方外之士為何有『不可影響氣運』這個規矩，這不是在保護平民，而是再保護你們自己，為的就是不在百年之後尚不得心安。」
漸漸的，玲瓏閣與國家機構分離開來，流傳至今就成了一個極其龐大的組織。
於是一場政變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王昃笑了笑，問向前面道：「小黑，你們家少爺吶？」
他問道：「那劉老是放手，抑或是不放？」
不管事情最終會如何，他有責任去朱家告訴一聲。
在走的過程中他說道：「讓獄長小子
可在他等待獄警打開鐵門時，突然忍不住說道：「天道倫常，自有它既定的規律，如果妄加破壞，就會付出一定的代價，正如人所說，天機不可窺。您老一生最大的能力就是蟲蠱之術，命理之說，而且手段不留後路，一擊無情……我在想，算士三缺，您是中了其中兩缺，『身』和『家』，您女兒雖然自入死路，但這會不會……是你的原因？」
這『少主』之命就讓很多人不爽了。
顧天一被『逐出』玲瓏閣，天依尾隨而去。
他又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朱家小子心性本是不錯，只是被貪念和慾望擾亂的心神，他那有可能不知我女兒在拿生命換他朱家的氣運？每一次祈福之後我女兒必定全身衰弱，並毫無恢復跡象。他也許是慫恿，也許是裝傻，可作為一個男人……又怎麼能……唉。」
王昃啞然笑道：「嗯，您說的真有道理！」
承此名者，每百年必出一位驚才絕艷之輩，統領整合玲瓏閣，成為國家之『獅』。
獅之家族的由來也是『御賜』，相傳明初，蕃人進貢獅子，母獅矯健勤懇，雄獅卻慵懶成性，徒長兇猛外表。
良久后，他站
劉老嘆了口氣，說道：「十年前，我認為即便自己遭受一生牢獄之災，做那件事也是值得的。有人說時間是治愈一切最好的葯，我原是不信，但十年後的今天，我卻是信了。」
可是『百年』，說長不長說短卻並不斷，前後四五代人的歷程，很容易讓人忘卻一些事情，滋生一些事情。
王昃走了，安靜的走，正如突兀的來。
他坐上車，猶豫了一會，說道：「先回朱家。」
王昃沒有再說，起身就走出房門。
皇帝有感，忽覺雄獅秉性正好似自己身邊最信賴之人——顧天一。
這種事情在天朝歷史上太過常見，比如漢末三國，比如清末民初。
話說一半，劉老隨即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突然睜開眼睛，死死盯著王昃嘆道：「原來是這樣……好吧，我把我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訴你吧。」
皇帝有兩個『奇物衙門』，一是琉璃廠，二是玲瓏閣。
女神大人笑道：「你又著像了！呵呵，世界是公平的，天道是無常的，這世間有權貴跋扈，自然有俠者憤士，權貴有好有壞，俠者也分有腦無腦。這本身就是『道理』，何必去改？」
後者生，則前者死。
王昃照實說道：「已經沒有子嗣，最年輕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前一陣子也好險死於怪病。」
十個獄警嚇壞了，趕忙縮在一起，盡量蹲下，期望『被看不見』。
女神大人皺眉道：「小昃，怎麼感覺你精神這麼不好？」
隨即豁然開朗。
劉老一愣，疑惑道：「你不知道？那他怎麼……」
政治就是這樣，一旦最高處空了出來，大家都覺得自己有機會，所以誰也不會讓誰，一個曾經緊密的集體，現在就是一盤散沙。
他悠悠說道：「其實你知道，你都知道，朱家的事，只是你為了自己的罪孽找一個發泄口而已。」
王昃卻沒有起身的意思，問道：「顧天一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劉老跟王昃講了很多，用了大約一個小時，早就過了會客的時間，但顯然沒有人在糾結這個問題。
顧天一，是一個代代相傳的名字，每一代都有一個顧天一，也只能有一個顧天一。
劉老一隻手掌猛然拍下，卻在距離桌子幾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王昃卻連頭都沒有回，鐵門不用獄警動手，女神大人輕輕一推，整個門鎖就報廢了。
女神大人攤手道：「你又不是真的算士，擔心什麼？你不過是個小騙子而已。」
尤其那些靠著自己雙手打拚出一番事業的人
只是現在『群龍無首』，依然有很多人想得到『顧天一』之名，名正言順的坐上首位。
他吐出一口氣，輕輕一笑，又坐了下去。
後者最開始是『格物』『奇淫技巧』的衙門，本就是發明物件，製作機關消息，所以稱為『玲瓏』，只是後來『天監司』等負責風水推算、占卜吉凶的小衙門也都開不下去，都併入『玲瓏閣』。
劉老一愣，隨即全身血管突然暴起。
他回頭看了一眼這個被嚴密包裹的監獄，苦笑道：「也不知道世間到底有多少這樣的人，釀下了多少慘案……」
王昃猶豫半響，也給了劉老充足的時間追憶。
於是，琉璃廠便成了總理古玩器具事物的總部，這種稱呼也一直流傳至今。
劉老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一雙噴火的眼睛死死盯著王昃的背影。
王昃：「……」
王昃聽完就是一愣，他也覺得那女子死的有些突然，看來朱家老祖的筆記上也是有些水分的。
王昃搖頭道：「我傻啊？跟那些人斗，嫌命長嗎？只是……我總覺得現在這個和平的世界，彷彿不需要這種力量。」
前者最開始只是生產人造水晶，通透瓦片，不過當『治物』『古具』等衙門都漸漸落寞，就都被編到了『琉璃廠』中。
女神大人驚道：「你想管？！不行不行，你現在自己的安危都……」
由於有天依在旁，這場政變也可謂是『和平』『禮貌』，幾乎沒有衝突和流血。
他抬起頭來，平淡的問道：「朱家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