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冊
第一百二十六章 災情
他握了握拳頭，身體的無力，讓他心靈也是一陣無力，他救不了他們。
想走，應該走，但趙大寶怎麼都不忍心，他心想傻子就傻子吧，即便沒有一點希望，他也不想停下手中的大鎚。
站在這條線上，往左邊看，便是普通鄉鎮。
王昃趕忙後退兩步，色厲內荏道：「你……你們幹什麼？別過來啊，小心我弄死你們！」
一條碎磚碎瓦垃圾成片形成的線，它代表著貧窮與富貴的分割。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所謂人在屋檐下，所謂……
嘴裏雖然這麼說，但腳下卻不含糊，直接向剛才砸出來的那個大洞走去。
但事實跟王昃想象有點出入，來的幾個士兵並非是要找他麻煩替自己長官報仇，而是對著長官焦急喊著：「不行了！那幾個人太虛弱了，有兩個還斷了腿，軍醫看過了，說如果沒有辦法及時處理的話，活不過今天的！」
全國最有錢的人都會聚集在這裏，遊艇快艇載滿了帥哥美女，穿著最少的衣服，喝著最美的酒水，在海風中歡呼雀躍，準備迎接晚上的『水乳交融』。
「你先把鎚子放下。」
少年人不理他，還是走。
正想著，就看那磚頭準確無誤的擊中少年的後腦勺，後者連叫都沒有叫一下，歪著頭直挺挺就拍在了地上，不動了。
災難中受的傷一般都是大傷，不敢進用直升飛機送到最近的醫院，根本就不行，可惜，離這裏最近的醫院也差不多幾百公里。
災難，不會理會一平方米土地多少錢。
少年猛然睜開眼睛，一個高離
左邊的人，右邊的人。
他看到少年人爬起來拍拍屁股就要走，趕忙喊道：「你是什麼人？」
哀鴻遍野？不至於。
「我他媽的也想砸碎它啊！」
現在看來，都是倒霉的人。
王昃皺了皺眉頭，揉了揉後腦勺，發現沒有出血，氣就消了一半。
再三招呼后，少年人就是不回頭，一副做好事不留名，風輕雲淡的死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一點緣由都沒有，他突然就相信，這個人沒準能有辦法。
好比王昃正對面極遠的一個僅剩半棟樓的大廈，傳說那裡有著堪比澳門的巨大賭場，想來災難突然來襲時，那些紅著眼睛的賭客也許來不及看他人生中最後一張牌。
幾乎是用爬的靠近了王昃一點，趙大寶喊道：「先生您……」
趙大寶罵了一句，他也知道如果不是這麼大塊整個倒下來，下面反而不會有活人。
所以這個孤島，看起來就像是『死地』。
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趕忙走過去把少年人扶了起來，讓他躺在自己的腿上。
咬了咬牙搖了搖頭，這裡是災區，要救是救不過來的，自己的親人還在等著自己。
婦女帶著斗笠，坐在地上整理一天的海貨，小孩穿著已經五六年的T恤短褲破舊運動鞋，在廢墟上來回奔走
再看那巨牆，中間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
趙大寶一下子嘴巴長得老大。
趙大寶眼睛一紅，舉起鎚子沒命似的就砸向巨牆。
曾經的高樓很多變成了廢墟，士兵用著最破舊的工具，試圖把一面倒地的牆搬開，不用問，下面一定傳出了呼救聲。
鎚子揮舞，還沒有落地，周圍的士兵就感覺到一陣風劇烈的從中心躥了出來，還沒等明白怎麼回事，就聽轟的一聲巨響。
但看著工程進度，王昃覺得下面的人必然會在希望中死去，這是最可憐的死法。
但心中就是不舒服。
試想，一個職業軍人，大老爺們，烈日泥潭之中在土堆中奮戰幾十個小時，期間就眯了幾覺，別說洗澡，就是吃飯喝水都是在行進中進行的。
四天，看似很短，但對於受災區，那就是很長。
書信上的內容不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海南王家的落腳點。
他覺得這事肯定跟那個少年脫不開關係，尤其少年摸鐵鎚那幾下，還嘟囔幾句。
那少年沒有回答，而是伸出一隻手按在鎚子上，嘴裏默默叨叨說了幾句什麼。
還是她們以前的屋子，一個三層小樓。
趙大寶被這巨大的爆炸聲給掀翻出去，王昃整個人也飛了出去，四周的人晃動了幾下，勉強才站穩。
方舟不能現身，而且王昃也不知道幾個親屬都長什麼樣子，只能找到她們，並集中起來，隱蔽耳目，用方舟接走，甚至可以弄昏她們最好。
趙大寶眼神一陣痛苦，重重的一拳打在
百姓多是海民，日落而出日出而歸，恰好與其他地方的百姓相反。
時間沒有那麼長。
士兵永遠是第一個出現的，天朝的軍隊從來不會讓人挑出一點毛病，這種信譽是他們用生命換來的。
摸了摸臉頰，一塊飛起的碎石從上面劃過去，竟然出了血。
高樓大廈林立，尤其到夜晚，燈光明媚歌舞昇平，宛若海上一顆昏暗的珠子。
趙大寶也同時咬了咬牙，他是這次救災工作的最高指揮官。
這次受災面積太大了，天朝海岸線很長，海南又很大，還是因為這裡是所謂的『新興開發區』，所以才派了這一對人馬來救援，但其實也就是走個形式，沒有先進的救援設備，僅僅五千人，扔到這裏面能幹什麼？
王昃擺手示意他停下，翻著白眼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話，媽的……都是看電影看多了的廢物！我呸！」
剛說到這裏，就看對面急沖沖跑來幾名士兵，那臉色都不是太好。
明面上沒人說，暗地裡沒人不說。
正想趕緊去找妹妹們，不成想對面這軍官簡直就是白痴。
趙大寶抄起地上一塊磚頭就飛了過去，心想對方肯定不是普通人，自己扔出的磚頭對對方而言就是小兒科，會有無數種手段化解。
從角落中走出來，王昃看到的是一陣喧囂。
趙大寶微微愣一下，隨即馬上大喊道：「都他娘的等什麼吶？趕緊進去救人吶！」
什麼辦法都試過了，挖洞，死命抬，鑽眼……但都
起碼……這一聲聲的錘響，能讓下面的人在『走』的時候，不那麼絕望。
即便是把人救出來，就隨隊那幾個軍醫也能把人弄活？
士兵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沖了進去，但只要是路過趙大寶的身邊，看向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就像偷情時扭頭看到對方拿著公文包的丈夫。
往右邊看，就是繁華。
他之前用錘的地方，就已經偏離了被困者，他怕萬一把裏面敲掉下去什麼，在把人砸死在裏面就罪過了。
但他們很少在海上轉個彎，到側面看看正常百姓的日子。
這整面牆，不光是一層的樓房，面積差不多幾百平。
趙大寶自己也是驚得滿頭汗，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虎口已經出血了，鑽心的疼。
俺們是雷鋒好不好？見到雷鋒就扔板磚吶？這還他娘的有沒有王法了？
那身上的氣味，尤其是大腿根部傳出來的陣陣綠煙……
少年人正是王昃。
此時他手裡只有一個大鎚子，掄圓了敲到這水泥牆上，最多就是砸出一個小坑，還把他的手震得不行。
趙大寶下意識放下鎚子，隨即就反應過來，大聲道：「你從哪冒出來的？這一片我們都檢查過了，怎麼沒發現有人？」
本來海南有一條線。
趙大寶剛要詢問，就聽少年人焦急道：「還等什麼？趕緊砸啊！用最大的力氣，有多大力氣使多大力氣，就算反彈力把手震骨折了也要砸……快啊，你他娘的是不是軍人？！」
他剛要罵天，突然一愣，扭頭看了眼王昃。
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突然從旁邊響起，
巨浪才是真正的無情，樓建的越高，在它面前就是死的越快。
他終究是心軟，做不出見死不救的事，費勁全身力氣才擠出一點點信仰之力，讓它附著在大鎚上。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從四九城到海南，王昃被扔到一個偏遠的小角落裡。
趙大寶並非一個山溝溝里出來的大頭兵，相反，他家是軍人世家，要不然也不可能讓他在三十歲之前就當上營長。
王昃一陣感慨，這是災后的第四天，他一向鄙視的郵局竟然給力了一把，在兩三天之中將老家的信件送到王父的手中，很及時。
趙大寶尷尬的撓著腦袋，伸出一隻還在流著血的手說道：「俺是粗人，您是高人，您別見怪，俺叫趙大寶，不知先生貴姓？」
所以對於四九城時下最流行的傳聞也知道一些，那就是『玄學回歸』。
左側的破舊與衰敗，流民般的生活，其實大部分的因由是右面的土地，本來是他們祖祖輩輩安居樂業的地方，被充滿智慧的商人用少量的金錢或者無情的棍棒，讓他們變成了無家可歸的左邊的人。
四天，無水無食，人還能活著算得上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迹。
他說道：「粗人你妹啊！貴姓你妹啊！現在除了四九城那幫老不死的家族，誰知道什麼叫高人，誰知道見到我這種人就喊先生？你裝，你以為裝個粗人這事就算了？奶奶滴看我辦完了事，回到四九城不把你家查個底朝天，就沖這一板磚，我不讓你生不如死我就不叫……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