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入天下
第018章 鐵山去世
他像任何一個普通的老頭一樣去了，他一生戎馬，一生鐵血，殺過人，封過鬼。像個奸商，又是慈師長輩。
沒想到周遊竟然向前踏了一步，擋住了我。
這次說的事情，是一個關於水晶的故事。
可是，他卻死了，我突然感覺很難過。
他會看著我娶妻生子。
我望著關閉的焚化爐，暗暗下了決心。
帶我進入這個世界的人忽然就沒有了。
我的世界突然崩塌了。手裡的拐杖和茶杯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這次我接的任務是從深圳發來的，據說發布任務的人有生命危險，讓我們通天會速速派人前去。
李岩回來了。
我聽見李岩高喊了一聲：「鐵公一路好走！！哥幾個很快會來陪你的。」
太清法眼開啟，淡淡的青色光芒照著他的眼鏡，讓他一陣暈眩。
鐵老頭去了以後，我身上的銳氣也被自己有意無意的磨去了不少。
整個人比同齡人多出了一份穩重和成熟。
還有我熟悉的龍虎門的龍形子。
「不許哭，鐵山最討厭人哭。」拍我投的是李岩，我抬起頭，看見這個老傢伙自己已經滿臉淚水。
師傅走的很普通，沒有電影里的那些天氣異象，沒有死而復生，沒有借屍還魂。
自從鐵老頭死後，我開始瘋狂的在通天會接任務。大多是封鬼的任務。不知道是用來抒發自己難過的心情，還是希望通過不斷的封鬼來鍛煉自己。
也許是幻覺吧。
直到如今，我的生命中，鐵山是不可替代的，他像我的爺爺，帶我進入全新的世界，為我遮蔽所有的風雨，讓我成長的更安全。他是我的師傅，更是我的親人。
「沒什麼，素聞通天會天公太子法術神通樣樣精通，今日我周遊技癢，想和閣下切磋切磋。」
右腳這時候抬起就是一提。
我也習慣了，在大門派眼裡除了通天會個別幾個老傢伙他們比較尊重，其餘的行腳商人，他們都是看不起的。
那時候我正因為鐵老頭的去世而心情煩躁，雖然整個人成熟了不少，但是一直一味壓抑自己，造成了我沒有宣洩而爆發。
師傅是被火葬的。
我在那一天，那一刻，默默地對自己說：「師傅，你在天上看著，總有一天，我會像您一樣，走光明大道，封天下厲鬼。」
我站在人群的最前排，望著躺在花叢里的鐵老頭髮呆。
這次的委託人姓孟，單名一個琴字，除了長相漂亮以外，她的父親還是大實業家，在中國沿海城市有不少工廠。
上海的冬天很陰，還冷。上海已經入冬了，一般上海的冬天很少下雨，但是那天卻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
鐵公，走好。
周遊吃痛蹲了下來，剛剛抬頭想要反擊，我左手上已經摸出了一張紅色的掌心雷符，停在了他額頭前一寸
在他身後，王崑崙已經捂著臉，指縫間流出淚水。
他會看著我成為通天會的第一行腳商人。
茅山派年輕一輩中小有名氣的，周遊。
現代女性很多都喜歡佩戴首飾，或是手鏈，或是吊墜，或是戒指之類的。
我抬頭問道，換了以前或許我已經和他起了爭執。
我回到住處，整理了下行囊還有必需品。手邊放著一根拐杖，是奇南香木料做的，很名貴，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來送給鐵老頭的。為了救我，鐵公傷的挺嚴重，手腳也不似以前靈活了。這老頭子說不定過兩年要撐拐杖了，想到一向自詡身體賽過年輕人的鐵老頭，要撐著拐杖走路，嘴裏肯定罵罵咧咧的好笑模樣，我不由得偷偷一笑。
「鐵山去了……」
那年鐵老頭去世了。
2005年，12月4日。
也在那天，我下定決心。
送他入焚化爐的時候，我彷彿看見師傅對著我微微一笑。
「閣下有事嗎？」
他會摸著我兒子的額頭，然後微笑著。
好處也是有的，我的實力越來越強，在圈子裡的名氣也越來越高。
事後，有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問我，死去的是誰。
他剛剛說完，我已經有了動作。
我記得05年的冬天特別冷。
雖然人很多，然而卻沒有一點聲音。我抬頭，依稀看見了湘西的秦明，他帶著古牙來
「李爺爺，你們怎麼來了，你們要是不來，我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我見到李岩回來了，迎了上去，順便倒了杯茶。
然後，厲雷雲這個東北漢子終於嚎啕起來，嘶啞的聲音抑制不住心裏的難受。
水晶也在這幾年悄然在大城市走紅。
我眉頭微微一皺，沒有說話。
全身紫氣的他站在陽光里渾身顫抖，痛苦不已。咬著牙站在陽光里的厲雷雲，此刻滿臉的悲傷，那種悲傷是從他心底里透出來，止也止不住。
「你做好心理準備。」他示意我做下，開口道。
然後我看見了他，我的師兄，厲雷雲。
他是陰司，他不能在白天出現，我不知道他付出了什麼代價讓自己能在白天來送師傅，但是我知道，這個代價很大很大。
我看著跪在靈柩前的他，我也猛的跪了下來。
青城派年輕一輩的翹楚，莫宗。
我淡淡地問道。
「他怎麼會死呢……」
然後，我聽見哭泣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天通天會和各門派總計一千三百二十四個人來送行。
這次的委託人是一位富家千金，個字高挑，皮膚白皙，長髮長的還漂亮。只是當我到了她家別墅前的時候，我一眼就看見了幾個圈裡人。
到我十八歲那年，不只圈子裡，
鐵山去世。
——這篇文章送給我去世了七年的師傅。
我感覺眼淚就要落下來了，快要止不住的時候，頭上被輕輕拍了一下。
忽然後面的人群騷動起來，吵雜的聲音越來越響。
「他是我師兄，你們讓他進來。」我說道。
其實他沒挑好時間。
我默默的想。
我聽見有人喊妖魔，鬼怪什麼的。
而且這次是我為數不多的和別的門派合作的經歷。
我不記得那天來了多少人，也許三百，也許五百，也許一千，我只知道通天會包下了上海最大的哀悼廳，可是來送行的人太多了，還是站不下。
我以前從沒穿過黑色的衣服，但從那天以後，我打開衣櫥所有的衣服全部是黑色的。只因為我送他走的那天，居然找不到一件黑色的外套，這是對他的不尊敬。
司馬天第一次露出嚴肅的表情，沒有玩世不恭，沒有壞笑。他彷彿也一夜蒼老了數百歲，身穿一身黑色道袍的他，站在話筒前，開始讀悼詞。然而，我卻沒聽進去一個字，因為我忙著擦已經止不住的淚水。
我一直以為他會像司馬天一樣活很久很久。
「哎呦，這不是通天會的天公太子嗎？怎麼？見到我連個招呼都不打？」
「小焱你坐下。」李岩示意我坐下，我一臉狐疑。李岩的表情很難看，似乎很悲傷。
我告訴他，死去的是一位偉人。
我連夜趕回了上海，坐在
「閣下還要切磋嗎？」
我見幾個大門派的弟子沒有和我打招呼的意思，便向龍形子點了點頭，徑直向委託人走了過去。
周遊長的本來就高，估計有一米八，外貌很挺，氣度也是不凡。
然後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路。厲雷雲慢慢的走到了師傅遺體前，撲通跪了下來。
右手呈刀直接劈在了他的肋下。
只是他剛剛下山沒幾年，又是少年心性，見到美女當然把持不住，想要藉著我來出出威風。
我看見厲雷雲青色的臉上布滿了難過，卻沒有淚水，這就是陰司的悲哀，即便哭泣也沒有淚水，有的只是難過的表情和悲哀的心。
他們見到我的到來都是一愣，除了龍形子微微點頭以外，另外兩個人都是一副不理睬的模樣。
這三人除了龍形子以外都是這幾年闖出名堂的年輕一輩大門派傳人。
在他們眼裡，我們行腳商人就是為大門派跑跑腿，打打粗活的下等修道人。
於是，接了任務的當天，我就出發去深圳。
我不好的念頭更濃了，手裡緊緊抓著那根奇南香的拐杖，另一隻手則握著茶杯在顫抖。
那天，厲雷雲——鐵山大弟子，冒死從陰間趕回送鐵公最後一程。
終我一生，行商天下，封鬼斬妖。
司馬天此刻說道最後一句悼詞：「鐵公走好。」
「師傅，一路走好，逆徒厲雷雲來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