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又是這個人

這真的是養虎為患，吉拉一木的大度和真誠只不過讓陰沉臉暫時安穩了十年，十年之後，背叛還是發生了。

吉拉一木說的很推心置腹，陰沉臉彷彿被感動了，他當時就罕見的跪地大哭，表示死都不會離開養父，不會離開組織。吉拉一木給了陰沉臉機會，他沒有再追究陰沉臉想帶人脫離組織的事。

我辭別了吉拉一木，準備離開馬爾康，蘇日給我送行，臨別的時候，這個魁梧又樸實的漢子考慮了一下，說：「我知道你們的事，概米度大概還會找你，你要當心，這個人不好對付。」

蘇日給我透露了一些吉拉一木沒有明說的情況，在收留陰沉臉之後，吉拉一木手下的一些人表示過不滿，他們數次在試探陰沉臉，並且想刺探他的真正來歷。但是陰沉臉表現的滴水不露，當時的人試探后就覺得可能是他們多疑了，然而他們想不到，是陰沉臉的心機欺騙了他們。

我有些失望，這些失望被吉拉一木看在眼裡。他突然就叫身邊的人拿來一張白紙和一根炭條。接著，吉拉一木非常費力的用炭條在紙上畫，他畫的很吃力也很慢，但是能看出來畫的非常用心。

我的心情開始沉重，雷英雄的底子被掏空了，小鬍子也暫時找不到了，如果真的還有生死一搏，那麼我只能自己去面對，去面對那些神秘又隱隱讓人可怕的對手。

之後，吉拉一木又和陰沉臉進行了一次談話，他直言不諱的告訴對方，如果不想留在自己身邊了，陰沉臉隨時都可以走，吉拉一木不需要任何收養的報答。但是他提了一個要求，不允許陰沉臉把任何關於古羌人聖物的事情傳出去。

我頓時就明白了，吉拉一木目睹過陰沉臉和這個人接頭，他不知道對方的來歷，但記住了對方的長相。

這樣的話肯定是騙不過吉拉一木的，這個彝族老人雖然善良，但並不是沒有任何心機。然而他沒有追問過陰沉臉，表現出了足夠的尊重。陰沉臉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作為他的養子留在身邊，然後又跟隨他去了馬爾康。

大概在十年前的夏天，那幾個月里，吉拉一木頻繁收到組織內部人員的一些小報告，他們說陰沉臉在做生意的同時，好像私留了一些錢，而且在下面鋪自己的勢力網。更重要的是，他開始染指關於古羌人聖物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就耐心的等。很久之後，吉拉一木手裡的炭條落到地上，小聲說了一句話。他身邊的人把那張紙遞給我，然後說：「能幫你的，只有這麼多。」

「我們從不主動侵犯任何人，但概米度是個例外。」蘇日對我說：「我們絕不允許他褻瀆祖先的聖物。」

陰沉臉守護的人傷的非常重，吉拉一木用了全力，但最終也沒能救活他。之後，吉拉一木暫時把陰沉臉帶在了身邊，因為一個還未完全成年的孩子，是很難自己走出大漠的，所以吉拉一木的本意是想暫時保護他，然後等自己的隊伍撤離的時候一起把他帶出去。

吉拉一木是無意中知道這個人的存在的，一向對什麼好像都無所謂的陰沉臉，在見了這個人之後，就表現出了一些反常。緊接著，組織里的人發現陰沉臉似乎要拉走一批人，脫離組織。吉拉一木也是個有本事的人，當時他的身體還算不錯，他親眼見過這個人和陰沉臉接洽，但是並沒有干擾，也沒有戳穿，默默的就離開了。

他究竟是誰？讓所有參加這個大事件的龍頭們都一無所知，讓老頭子這樣的人都有些忌憚。他跑到馬爾康尋找陰沉臉，差一點就策反成功，讓陰沉臉脫離吉拉一木。他應該是大事件中很重要的一個人物，但是在盤龍山一役中，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

這個人是從內地來的，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來。他到了馬爾康之後，沒有費太大的力氣就找到了陰沉臉，因為概米度這個名字在馬爾康已經比較有名了。這個人至少和陰沉臉有過兩次甚至更多的接觸。

陰沉臉彷彿就是個與眾不同的人，他脾氣暴躁，但是同時又很有城府和心機，這些城府和心機基本上都用來騙取吉拉一木的信任。關於他的來歷，吉拉一木曾經詢問過，畢竟兩個人孤身出現在大漠里，本身就是件不太正常的事。不過陰沉臉把一切都推的乾乾淨淨，他說他只是跟隨自己的一個遠房的伯伯到大漠來，至於這個遠房伯伯具體要幹什麼，他表示不知道。

這是命，躲不過的。

我當時聽了就很奇怪，因為陰沉臉這種人是不容易收買的，想要收買他，利益必須足夠大。那個從內地專門趕到馬爾康尋找陰沉臉的人，究竟開出了什麼樣的價錢？

「和尚，我很認真的問你，你大哥，究竟是誰？」

「這個尋找概米度的，是什麼人？」

我的預感得到了證實，但是心裏已經糊塗了，這個方老自從浮出水面之後，所表露的神秘就越來越濃重了，在銅牌大事件里，好像處處都有他的影子，卻處處讓人抓不到任何尾巴。

在蘇日把我們送走之後，我立即就單獨跟和尚好好談了一次，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知道小鬍子的來歷的話，那麼只能是和尚了。

畫上的人，竟然是那個方老！

這張炭條畫出的畫，無疑是素描，但是我接過紙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睜圓了。

吉拉一木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因為這個人的行蹤其實是很隱秘的，跟陰沉臉接洽的時候也非常小心。事發之後他就徹底消失了，再沒有出現在馬爾康。

他好像對什麼東西都不上心，跟人交往也很淡，所以時間長了，有人開始叫他概米度，這在藏語中是無所謂的意思。最開始的時候，吉拉一木比較信任陰沉臉，認為他十幾歲就跟隨自己，應該沒有太深的心機。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陰沉臉的一些舉動就讓人產生了懷疑。

坐在輪椅里的吉拉一木嘴角不知不覺流出了涎水，他身邊的人趕緊替他擦掉。這個時候，吉拉一木就哆哆嗦嗦的又斷續說出一些話，別人替我翻譯了。

「連吉拉一木都不知道陰沉臉的來歷？」我有點難以置信，心說這個吉拉一木難道比我還容易相信人？

而且當我聽到了吉拉一木身邊人講述的時候，心裏就泛起一種預知感，我覺得這個找到陰沉臉的人，我應該也見過或者有所耳聞，甚至我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老頭子。

兩個人的緣分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應該說陰沉臉給吉拉一木留下了比較好的印象，這給收養打下了基礎。

應該說，吉拉一木對陰沉臉是信任而且關照的，但就在他對陰沉臉表示大度之後不久，一個人的到來讓吉拉一木心裏有點不安穩。

蘇日告訴我，以後在必要的時候，其實就是摸到陰沉臉的行蹤而具體要對付他的時候，可以通知吉拉一木的組織，他們一定會不遺餘力的予以其沉重的打擊。

吉拉一木對陰沉臉還是有感情的，他壓下了下面的一些議論，並且主動告訴陰沉臉，關於古羌人的聖物，是組織必須要全力搜尋的東西，所以以後可能還有用得著陰沉臉的時候。

聽到這裏的時候，我就知道陰沉臉並沒有吹牛，關於古羌人聖物以及聖物的秘密，確實是由伏藏流傳下來的，這個秘密原本只有吉拉一木和幾個組織內的元老知道，但是陰沉臉來這裏時間長了，靠自己的本事和手段混到了一定的地位，他開始接觸這個事，而且在不遺餘力的查。

陰沉臉到了吉拉一木身邊后，表現出了相當的能力，因為組織平時活動需要大量的經費，但是吉拉一木手下這些人並不善於斂財。年輕的陰沉臉嘗試著做了一些事，主要是小打小鬧的把從川西這邊搞到的土貨聯繫到內地出手，前後幾次，獲得了一點收益。漸漸的，他就得到部分人的支持，把生意逐步的做大了。

在之前，我可以忍，因為小鬍子就活生生的在我身邊，早一天問，晚一天問，或許我都能知道他是什麼人。然而現在，我真的不敢確定了，碎片毫無規律的傳送，不知道會將小鬍子他們送到何時何地。

我完全相信了陰沉臉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他說盤龍山一役，砍掉了很多枝杈。事實真的是這樣，許晚亭那幫人都掛了，但是這幾個龍頭，只是枝杈，最核心的人物沒有出現。他們都在隱藏實力，等待最佳時機的時候再做最後一搏嗎？

陰沉臉第一次出現的地方不遠處，就有一個西夏滅亡后遺留的小城遺址，當然，吉拉一木當時並不知道陰沉臉和他守護的人究竟在幹什麼，但是我卻很敏銳的感覺到，他們很可能是為了銅牌而涉足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