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重要的信息

「敵人撬開了一具屍體的嘴巴。」

但當時還不是翻臉的時候，老趙很不情願的把石頭盒子交給了隊伍里的德國人。

小鬍子總是在想，想自己已經過去的半輩子，他人生的路程不多，只有那麼兩三條路，但每次踏上一段路程的時候，彷彿都是一場極其疲憊的過程的開始。

這個石頭盒子，其實是老趙帶著人找到的，但是根據之前的約定，他們沒有處置權，東西要交給德國人。當時，老趙從德國人的表情上能分析出來，他們的主要目的就是尋找這個石頭盒子。

雨一直在下，兩個被淋的濕漉漉的人在黑暗中相識了片刻，嘉洛絨的身體仍然不停的輕輕發抖，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慢慢的挪動腳步，接著就越來越快，緊緊的抱著小鬍子。

但是有的事情不做是不行的，至少，他不能讓嘉洛絨就裹著一身濕透的衣服這樣昏沉著。他把小洞的洞口堵住，燃起了一堆火，接著，他忍不住閉著眼睛，慢慢褪下嘉洛絨身上的衣服。

小鬍子輕輕舒了口氣，守著一堆溫暖的火，抱著年輕的女人，他突然覺得，這樣其實挺好。

「你直說。」

「這一個來月，亂套了，你好好聽聽，分析一下。」老趙看看坐在小鬍子旁邊的嘉洛絨，就掏出一塊巧克力，咧著嘴說：「妹妹，你拿著糖，到那邊吃去。」

「不是，可能是我說的不夠清楚，軍刀團不可能垮掉，他們把底子洗的夠白，明面上做的都是正經生意，是德國人這次到西藏行動的一個臨時總部讓端了。」

「我就是隨便問問，別把眼睛瞪那麼圓。」老趙一下子就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道：「小向，我覺得你這麼做是對的，不要瞎搞，萬一把她身上的伏藏搞沒了，那就嚴重了……」

他有些瘦，但每一塊肌肉都是結實的，從脖子到后腰，古銅色的皮膚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儘管燃著火，溫度卻仍然不高，他看了看躺在旁邊的嘉洛絨，又猶豫了一下，終於伸出手，把她抱起來，抱在自己透著體溫的胸膛間。

「你那邊怎麼樣。」

想的多了，他就不再想了，他覺得自己可能天生就是這種命，沒辦法改變的。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可做的話，一天一天的時間過的飛快，和老趙要碰面的日子快到了，小鬍子添了一些裝備，當他帶著嘉洛絨收拾好所有東西時，嘉洛絨打著手勢問他，是不是要離開這裏了。

他突然又想起了衛天，這個時間點上，遠在千里之外的衛天，可能已經抱著雷朵睡熟了吧。

「很扯淡，怎麼打聽都打聽不出來，陸軍是個老油條，他要不想說，從他嘴裏撬不出什麼，再說，我懷疑連陸軍都不知道那麼多。」老趙打開了盒子，看到那個金黃的漏斗，就楞了一下：「打醬油灌醋的？」

「誰乾的？」

「東西先拿來看看。」

嘉洛絨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幾縷濕透的頭髮貼在她的額前，這一刻，小鬍子真的覺得她有點傻，有點可憐，只要她一轉身走兩步，就可以鑽到能避雨的地方。

小鬍子把石頭盒子交給老趙，問這是什麼東西。

「怎麼這麼傻……」小鬍子慢慢閉上了眼睛，這一刻，他彷彿不是在荒野的雨中，而是在八廓街，在那個剛剛相遇相識的地方，和一個依賴自己的女人擁抱。

「一群不要命的人。」老趙道：「這個事不正常，因為德國人做事比誰都仔細，你看著他們每次行動都大張旗鼓的，但是一切消息渠道都被堵死了，否則不會這麼干，不過這一次，他們的臨時總部的位置還有具體情況都泄露出去了，隨後就招來瘋狂的襲擊。你猜，消息是怎麼泄露出去的？」

嘉洛絨的身體慢慢溫了，也慢慢軟了，她沒有蘇醒過來，但是兩隻手卻在小鬍子布滿傷疤的身體上輕輕的撫摸。她雪白的肌膚和小鬍子古銅色的肌膚，幾乎要融化在一起了。

那種依賴，是無法形容的，她有格桑梅朵的意識，她知道小鬍子只要活著，一定會回來，但是就是這短短的二十多個小時，讓嘉洛絨像是不停的在受煎熬。

「軍刀團垮了？」

這種憂愁幾乎是看不見的，但是讓小鬍子這樣善於收斂情感的人流露出這絲憂傷，說明他的內心已經在受煎熬了。

小鬍子從漏鬥上看不出什麼，老趙也沒那麼大本事，看了半天，他把東西還給小鬍子，摳著鼻子說：「不管是什麼，但我敢打賭，這是個關鍵的部件，你收好。」

老趙比他先到了一天，一般老趙想要離隊單獨活動的時候，總會拉多吉當幌子，否則陸軍那種很精明的人是瞞不過的。不過多吉現在沒在，跑到別的地方去找東西。

雨很快就停了，嘉洛絨也慢慢退了燒，到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小鬍子出去看了看，德國人顯然想把那具水晶棺給弄走，一直到這時候還有人進出。那具水晶棺不算太大，不過要在這種環境下弄出去，也不是簡單的事，估計一兩天不會有結果。小鬍子等嘉洛絨好些以後，就找了條相背的路，悄悄離開。

嘉洛絨不能說話，她使勁的搖頭，她暫時鬆開抱著小鬍子的雙手，在雨中來回的比劃，她說她不敢動，她怕自己哪怕動了一步，小鬍子回來就會找不到自己。

小鬍子很罕見的望著火堆發獃，微微笑了笑。

「恩。」小鬍子點點頭，這一個月的時間里，他越來越覺得自己有些分不清嘉洛絨和格桑梅朵，她們本不是一類人，性格很不同，但因為一些很特殊的原因，兩個人彷彿相融了。

他並沒有放棄尋找晉普阿旺和李能，儘管兩個人可能活下來的機會不是很大，也可能此刻已經葬身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但是不見到他們的屍體，小鬍子是不會死心的。他帶著嘉洛絨走了一些地方，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身邊的嘉洛絨，心裏想著已經失蹤一段日子的晉普阿旺還有李能，小鬍子冷峻的眼神中，彷彿有一層很淡很淡的憂愁。

嘉洛絨捏著巧克力，茫然的看看老趙，又看看小鬍子。小鬍子對嘉洛絨點了下頭，他知道老趙這種人的性格，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好像飯碗里飛進只蒼蠅都看不出來，但是心很細，而且很難真正信任別人。

距離和老趙碰面的日子，還有差不多一個月時間，這段時間里小鬍子幾乎什麼都做不成。他研究過那個從德國人身上找到的漏斗，平滑的器身上沒有任何花紋和文字，裝漏斗的盒子也看不出什麼。

火光有一點迷濛，小鬍子即便閉著眼睛，但還是慢慢觸到了嘉洛絨的身體。他深深吸了口氣，手裡的動作逐漸加快了，把僅有的一件乾衣服給嘉洛絨套上。之後，他褪下了自己的濕衣服，搭到火邊去烤。

嘉洛絨很聽話，做到幾米之外，背對著小鬍子和老趙，慢慢打開巧克力。老趙的眼睛都笑的看不見了，那個猥瑣勁兒，看著非常欠抽，他擠眉弄眼的一撇眼睛，小聲問小鬍子：「沒發生點什麼？」

事實上，一個很難接受感情的人，恰恰是最重情的，別的人無法輕易的走到他心裏，但一旦走進去，那就再也無法釋懷和淡忘。

這絕對是個很重要的東西，但是暫時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小鬍子就想著，老趙或許會帶來些相關的消息。

這一瞬間，小鬍子心裏那種無法接受嘉洛絨的感覺，彷彿融化掉了，可能這隻是一瞬間的融化，但是他在淅瀝的雨幕中，真的感到抱著自己的，是格桑梅朵。他看到嘉洛絨的臉龐上一滴滴的滾動著雨滴，好像又是淚滴，她和格桑梅朵一樣，緊緊抱著小鬍子，咬著自己的嘴唇，微微的搖頭。

小鬍子微微皺了下眉頭，覺得老趙當初在老和尚手下的時候還是挺純的，但這些年跑下來，變的如此不堪。

嘉洛絨為自己傻傻的行動付出了代價，小鬍子剛剛帶著她找到避雨的小洞，她就開始發燒，繼而昏昏沉沉。這讓小鬍子很犯難，面對任何危險，他一咬牙都敢上，但是面對一個渾身濕透又意識不清的女孩，他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小鬍子的雙手骨節劈啪作響，老趙馬上就擺著手朝後縮了縮：「不鬧了不鬧了，說正事，小向，你可能還不知道，德國人的老窩讓端了。」

小鬍子的心，也是肉長的，他忍不住就把嘉洛絨像當初的格桑梅朵一樣抱住，問她為什麼不退後幾步躲雨。

「德國人丟的東西，一個石頭盒子，是不是你帶走了？」一見面，老趙就追問小鬍子。

這一次，小鬍子很小心，把所有可能出現的紕漏全部杜絕，他寧可在路途中浪費一些時間，也不願再失去身邊的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