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高原之鷹
第165章 誰都想不到（二）
小鬍子雖然帶著傷，但多年的苦練打下的堅實的根基在此刻彰顯的淋漓盡致，他用最快的速度全力狂奔著，身後的追擊者漸漸的追不上了，紛紛被甩遠，只有棕帽子藏人，憑藉出眾的身手緊追不捨。
小鬍子依然不理會他，但是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棕帽子說的沒錯，他帶著傷，在深淵內部探險之後幾乎沒有任何休息，馬上就出來尋找嘉洛絨，在這種情況下，他的體力不可能有棕帽子藏人那麼堅挺，如果這樣一直跑下去，遲早會被對方追上。
砰！
棕帽子藏人抽出了鋒利的長刀，他曾經被小鬍子擊敗過，但敗的非常不甘，他和小鬍子的身手相差的不是太多，差就差在心境的沉穩和鎮定上。對於棕帽子藏人來說，眼前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可以用對方的鮮血來洗刷失敗的恥辱。
小鬍子重新萌生出了強烈的求生的慾望，此時的慾望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他想活下去，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而活。如果他死了，嘉洛絨不用多說，就連遠在萬里之外的衛天，情況也不會好到那裡去。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然而這對小鬍子來說，確實一瞬即逝的機會，他顧不上追究老趙為什麼這麼做，身體一轉，馬上朝著相反的方向跑。他曾很多次躲避過敵人的槍，經驗非常豐富。
當雙方手中的武器不知道第幾次撞擊到一起的時候，小鬍子的
棕帽子藏人也毫不遲疑的追了過來，當進入峽谷底部時，一直不停奔跑的小鬍子停下了腳步，他確定，所有的追擊者已經徹底被甩脫了。
剛才的人聲又一次響起，倒在地上的老趙和多吉頓時扭打起來，小鬍子一口氣跑出去十幾米，但是他還沒有跑遠，從老趙他們的後方就跳出來不少人，一窩蜂似的繞過正在扭打的多吉和老趙，朝小鬍子這邊撲來。
這些隱伏著的朝聖者，可能覺得這一次小鬍子絕對死定了，他無法逃脫老趙的擊殺，但是多吉的臨陣攪擾讓小鬍子得到了一線機會。老趙仍然和多吉扭打著，多吉的體格和老趙差的太遠，很快就不支了，不過那些朝聖者們不理會多吉，全部都緊緊追趕著小鬍子。
老趙的手像是打擺子一樣的輕輕晃動，他平時玩世不恭和大大咧咧的表情完全消失了，就這麼舉槍對著小鬍子，一言不發。
老趙扣動了扳機，但是在他扣動扳機的一刻，一直站在他身後沉著臉的多吉突然用力一撞，把老趙撞的一偏，手裡的槍口頓時也失去了準頭，子彈幾乎貼著小鬍子的身體飛了過去。多吉不等老趙調整姿勢，緊跟著又是一撞，這一撞非常用力，老趙在粹不及防下連著被撞了兩次，頓時歪
小鬍子不知道老趙為什麼會對自己舉槍，他也不知道和對方有什麼嚴重的利益衝突，導致不死不休，但他能看得出，老趙也很矛盾，否則以他的槍法和身手，十米之外的小鬍子逃生的機會不大。
他們越跑越快，越跑越遠，體力都充沛持久，小鬍子離開村子尋找嘉洛絨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半下午，中間又浪費了這麼多時間，當追擊者只剩下棕帽子藏人一個人時，太陽將要落山。
「我說過，這一次，你不可能戰勝我，你必須死，必須。」棕帽子藏人取得了絕對的主動，握著長刀，只要他再舉刀邁進兩步，就能刺穿小鬍子的胸膛。
這就是最終的結局嗎？嘉洛絨失蹤了，小鬍子被少年時一起長大的夥伴開槍打死？
唯一讓小鬍子慶幸的是，死板的朝聖者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按照他們的傳統去殺人，堅持不用任何熱武器，只會用鋒利的藏刀砍殺他們想要殺死的人，只要他們追不上小鬍子，就威脅不到他的生命。
兩個人前後追逐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當最後一點夕陽的餘暉消失在天邊的時候，天地間彷彿只剩下這兩個不停奔跑的人。前面不遠處的地勢變了，一片並不算高大的山擋住了去路，小鬍子毫不猶豫的就跨入了這片山地，然後飛快的從一面長坡衝進了一條不深的山間峽
老趙早已經把槍口對準了小鬍子，但是他遲遲沒有開槍，他的手開始微微的發抖，彷彿有些控制不住。多吉就站在老趙的身後，臉色很陰沉。
小鬍子沒時間和他說那麼多，已經跑到這一步了，他必須堅持，直到脫困，嘉洛絨，只能靠他去找，去救。
但這是個打不垮的男人，他的表情還有眼睛都完全鎮定下來，手裡握著合金管，鋒銳的刃口指向了棕帽子藏人。
叮……
小鬍子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一旦錯過，可能就再也無法逃出去了。他拚命的跑，劇烈甩動的雙臂無形中又牽動了胸前的傷口，皮肉傷是次要的，但他的心，已經隱隱出現了一條裂痕，鑽心的疼痛。
「為什麼要這麼做。」小鬍子知道現在躲避是沒有用的，這麼近的距離，他已經被老趙死死的鎖定了。
奔跑牽動了他已經包紮好的傷口，凝固的傷口被重新撕裂了，一片血跡從身體一直透過幾層衣服，讓小鬍子的前胸殷紅一片，失血再加上長時間的劇烈體力消耗，小鬍子的臉色發白。
布巴……
戰線在不斷拉長，一條只有二三百米長的小峽谷，小鬍子幾乎一路從一端退到了另一端，他感覺非常吃力，尤其是棕帽子藏人吸取了教訓之後，穩紮穩打，讓他沒有多少機會一擊而致對方于死地。
他們肯定來自朝聖者，因為小鬍子看到了從人群
「老趙為什麼會和朝聖者攪到了一起！」小鬍子也來不及多想什麼了，人世間的隊伍里出現了拿著日本刀的人，朝聖者又和老趙串聯起來，再加上那個神秘的且很像衛天的不速之客，形勢越來越複雜。
「我看得出，你帶著傷！」棕帽子藏人在後面繼續喊道：「不要徒勞的奔跑，我和你，就像一頭健壯的千里馬和一頭病馬一樣，你跑不過我！停下你的腳步，我可以給你最體面的死法，沒有痛苦！」
「你曾經放過我一次，但我不能放過你。」棕帽子藏人在後面一邊緊緊追趕，一邊大聲對小鬍子喊道：「為了更多人的生命，你必須死！」
每一次揮動合金管對小鬍子來說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雙臂必然會牽連傷口，那種撕裂一般的痛讓小鬍子的額頭滲出一層冷汗。
他只是在等機會，想跑的更遠一些，把所有追擊者徹底全部甩脫，然後單獨對付棕帽子藏人。不得不承認，棕帽子藏人和人世間的桑結一樣，都是很難纏的對手。如果在體力完全正常的情況下，小鬍子有把握獲得最終的勝利，但這時候不行，條件對他不利。
這些人應該都是藏人，小鬍子短時間內也分辨不出他們究竟是屬於哪個勢力的，但是當他又憋著一口氣跑出去很遠回頭張望的時候，頓時知道了這些人是誰。
叮……
但是棕帽子藏人吸取
布巴……
但小鬍子根本不停，當甩不脫身後追擊的敵人的話，那麼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脫困，那就是：殺掉追擊者。
合金管和長刀第一次碰撞，緊跟著就是狂風暴雨一般的搏鬥，沒有誰會給對方留手，這是真正的生死博弈。棕帽子藏人佔據了一些優勢，壓的小鬍子不住的後退，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已經受傷的男人彷彿到了強弩之末，只要一通瘋狂的砍殺下來，絕對可以把對方殺掉，然而打著打著，他就察覺到小鬍子身體里那種極度的韌性，像一根彈簧一樣，可以被壓彎，卻壓不斷。
在很短暫的一瞬間，小鬍子幾乎放棄了，但是這种放棄的感覺就是那麼一瞬，因為他又想到了嘉洛絨，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就這麼死在這裏，那嘉洛絨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她是那麼柔弱，那麼可憐，除了小鬍子，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去救她？
一聲明顯的人聲打破了雙方的對峙和沉默，發聲的人不知道在那裡，但是這道聲音像是一道催命符，一直在猶豫的老趙聽到這聲音之後，雙眼中猛然爆射出一陣寒光，他又抬起了左手，扶住自己微微發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