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仗劍江湖
第083章 血屠鬼王
血屠鬼王道：「此地名喚血沙林，之所以滿地紅沙，是因為靠近鬼界血海深淵，地面上的沙土都被那血水滲透，經年累月，就成了紅色。至於那空中飄浮的霧氣，亦是血海深淵的血水所致——這血海深淵是鬼界最大的一塊地域，長此以往，連天也被他染紅了。」
祝雲滄道：「那我問你，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何會血霧瀰漫，枯枝滿地。」
血屠鬼王道：「這個，我就不便胡亂言說了……」
人間已然是晨曦微露，鬼界卻依舊一片混沌。天空依舊紫紅，四周瀰漫著腥臭的霧氣。
伊採薇道：「恐怕還不夠，不如現在就叫那些小鬼過來，參觀參觀這血屠鬼王的狼狽模樣，對了，要不要先將他肥腰上那點布匹給扒了？」
「這樣的直性子，在人間豈非看不到了。」伊採薇亦笑了笑，笑地卻有些苦澀，道，「若是我，寧願和血屠鬼王這般的人交朋友。」
「這麼說，神不一定都很強大？」祝雲滄問道。
「先把你給閹了，反正當鬼也不需要那東西。」祝雲滄卻還是附和道。
「是啊，人間……還真是找不到這麼簡單的傢伙了。」祝雲滄亦附和著，雙目所望之處，黃波翻湧，黃沙綿延。
祝雲滄笑了笑，對伊採薇得意地打了個手勢，伊採薇心下雖也有幾分高興，卻故作不屑，將頭偏向一邊。
祝雲滄笑了笑，道：「你若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便可以考慮放過你。」
祝雲滄並沒有理會他的這句話語，此際，他根本沒有功夫與心力耗費於此地。
「好好！我說，你們問什麼，我便答什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血屠鬼王討饒道
祝雲滄藉著道：「我看此地一個小鬼也沒有，想來是被你血屠鬼王驅趕欺壓，全部逃走了，不如我們將這大傢伙身上的肉一點點割下來，分給那些小鬼們吃了，尤其是什麼餓死鬼、大頭鬼，他們飯量指定不小！」
「當真？也不用我的肚子點油燈，也不讓那幫雜碎來吃我的肉，也不羞辱於我？」血屠鬼王事實上也是貪生怕死之徒——或者說，他的確也還並不想死，一聽見能有所轉機，便變換了神情，問道。
伊採薇會意，道：「是啊，反正人死了，也就有的是時間耗在這兒了。」
祝雲滄接著道：「給你肚臍上用陰火點個燈，慢慢燃盡你體內肥油！」這一招，乃是祝雲滄從某本史書上學來的，雖然當時他亦覺得此術頗為殘忍，但嚇唬這腦子蠢笨的血屠鬼王，倒還是行之有效。
「神的確不一定都很強大。」血屠鬼王道，「不過，有修為的那些上界神，伏羲、女媧、神農、共工他們，力量卻無人能夠企及。」
「什麼？！什麼什麼？！你們……」
「少廢話，快說，黃海河畔怎麼去！」祝雲滄有些不耐煩，道。
「原來如此。」祝雲滄道，「那你是否知道，黃海河畔怎麼去？」
但他並未說出口，只是朗聲道：「好了，小爺我沒時間與你理會，我們還有要事要辦，先走了！」
果然，血屠鬼王的表情有些變了，道：「你們……你們休要如此狠心，快賜我一死吧！哎！想不到我一代鬼仙就這樣命喪小人之手，當真是哀哉痛哉啊！」
「本王……我，我也得看是什麼問題，若是太難，怕就沒辦法
「笑話，森羅殿那些鬼神不也是天界眾人么，只是分派管理此地而已……你又怎麼會是第一人？」
「這些你又如何知道，聽你說來，你好像不過是一個下級鬼而已，只是修為比之其他鬼魂更高。」祝雲滄問道。
祝雲滄道：「你若回答我，或許我可以不殺你。」
這一番說辭幾乎顛覆祝雲滄從前一貫的想法，他一直以為，神便是至高無上的存在，無人可以比擬，無人可以擊潰，眾仙在他們眼中還差些級別。但如今看來，神也不盡然就十分強大。
「看來，神界的力量差距很懸殊啊。」祝雲滄笑了笑。
祝雲滄繞著血屠鬼王的腦袋轉了半圈，打量著，道：「我看，你追我那麼遠，浪費了我不少功夫，一時半刻讓你死了卻也是太便宜你了，不如我慢慢來。」說罷向伊採薇使了個眼色。
「鬼仙，什麼東西？」祝雲滄從未聽過此等說法。
祝雲滄撲哧一笑，望著伊採薇，道：「看來這傢伙腦袋也不大靈光。」
「你們，你們擊敗我便是，休要侮辱於我！」血屠鬼王幾乎哀嚎起來。
過了半晌，那龐大的血屠鬼王才坐定身子，氣喘吁吁，祝雲滄揮手為他治療了腹下傷口，他卻說：「不礙事，不礙事，肥肉多，死不了。」
「怎麼，你還想討價還價，信不信我現在就一劍閹了你？！」祝雲滄道。
血屠鬼王道：「好好好……」說罷低聲又嘟囔了一句，「你們自找的，攔也攔不住……」
「飛得這麼高？」身後的血屠鬼王嘆道，「看來我得加倍努力才行……你
伊採薇也不禁莞爾，道：「看他橫衝直撞的，就知道這傢伙有多聰明了。」
「喂！」那血屠鬼王卻忽然叫住他們。
那巨大的身軀倒在祝雲滄與伊採薇面前，張著那長滿獠牙的大嘴，不停喘著粗氣，每一口氣息中都帶著惡臭。祝雲滄捂著鼻子，站在那肥大身軀的面前，道：「死胖子，我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你竟還有此志向？」祝雲滄笑了笑，道，「我來問你，你在此地，呆了多久了？」
「你叫血屠鬼王？」祝雲滄笑了笑，道，「名字倒也不賴。」
「從血沙林北邊出去，在荒原上走不到一里，就是黃海河畔，黃海河與血海深淵不過幾山之隔，都能溶解鬼物，令鬼魂魂飛魄散……總之我是絕對不會去的。」
「嗯？你如何知道？！」那巨大的身軀驚訝問道。
祝雲滄怔了怔，道：「我說的是黃海河畔，又不是黃海河中！」
這一次，連祝雲滄也撇了撇嘴，心下暗道：「伊採薇呀伊採薇，想不到你還能如此狠毒，當真是最毒婦人心。」
「說吧！」祝雲滄又道。
「黃海河邊上那就更不能去了，那裡滿地都是沙子，沙子下面住著冥流神，那是森羅王特意安排在那兒看管黃海河的神物，在鬼界沒幾個人是它的對手，你們去到哪裡，會變成冥流神的果腹之物的！別以為變成了鬼就不會被吃掉，那冥流神就愛吃鬼，尤其是你們這些細皮嫩肉的年輕鬼！」
「呼……要殺就殺，費什麼話！今日栽在你這兩個小鬼手上，我血
「要……要殺就殺，問這些作何用處？」血屠鬼王道。
「什麼？！你們要割我的肉喂小鬼？！他奶奶的，那幫沒修為的爛鬼也配吃我的肉？！你們要吃可以，你們敗我在先，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你們不能將我的肉給那幫雜碎吃！」血屠鬼王依然躺在地上，龐大的身軀與肥壯的肉體讓他即便要站起來亦是十分困難。
「你……你們……哎……」
「鬼界的典籍書冊可不像凡間那般無趣，在這裡能看見許多有意思的東西。」血屠鬼王道，「我生前是個屠夫，死了以後，因為聽說一旦投胎，就會變成身前戕害過的生靈。如此一來，我豈非要變成豬狗……因此我逃過那些鬼差的追蹤，逃到這血沙林苦苦修鍊，把那些渾渾噩噩小鬼都趕了出去，最後身子也越變越大，呵呵，最後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怎麼，你還有話要說？」祝雲滄與伊採薇已踏步而出，聽得叫聲，不由得警覺起來。
「我……其實什麼鬼王，都是自封的，不過森羅殿一般不捉在陰間有修為的鬼魂，他們也要與天界通好關係，這裏出幾個以鬼修入仙道的魂魄，那森羅殿眾鬼神便可與天界聯繫更多……其實誰也不想呆在這暗無天日的鬼界，都想回天上去，可是天地之間尚且很難溝通，奈何鬼界……所以這裏從來不捕捉有修為，且有潛力成仙的鬼物，像我這樣的，他們巴不得多來幾個……呵呵，可惜了，至今也沒有人修成了仙。」
「就要到了，沒想到那麼近。」祝雲滄又說道。
血屠鬼王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神代表的是一種身份，而不是一種能力
「黃海河？」血屠鬼王嘟囔道，「真是奇了，還有鬼向去黃海河……你們可知道，黃海河的水，只要粘身一滴，這身鬼皮便會腐蝕潰爛，若是澆滿全身，便會魂飛魄散。如果不是那些在森羅殿里受過審，被強制坐渡船經過黃海河的投胎鬼，誰會去那種地方？」
「你們倆……是唯一比我個子小卻能打敗我的鬼。」那血屠鬼王道，「我還是奉勸你們一句，不論有何原因，別去黃海河畔，你們不是冥流神的對手……我可不想你們魂飛魄散得太早，改日我修為精進，還想與你們再戰！」
祝雲滄做了一個作嘔的姿勢，道：「我呸！誰要吃你這一身肥油，就分給那些被你欺負驅趕過的小鬼們吃，讓他們一邊吃一邊咒罵，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天空中，祝雲滄不禁淡淡一笑，道：「想不到，這個死胖子還挺有趣，雖然腦子不大好使，而且有些暴躁。」
祝雲滄點了點頭，道：「好，最後一個疑問，此地到底為何沒有鬼魂，你為何能獨居於此，你又為何能不去投胎，還稱霸一方，做這血屠鬼王？」
血屠鬼王道：「只要再修鍊三百年，我便能以鬼身升仙，成為天上地下以鬼身修鍊成仙的第一人了！想不到，想不到今日……」一想到痛處，那胖大的臉上竟滿是哀婉之色。
「那便改日再說吧！」祝雲滄笑了笑，飛身而起。伊採薇亦一個踏步，御氣而上。
祝雲滄暗忖：「如此生靈，若是成了仙，豈非要變作世上最丑的仙人……仙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