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決戰神州
第113章 朱離之血
再次將目光落到面前激斗的二人身上時，孤天溟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他開始變得疲憊，也變得有些急躁，就連劍光涌動之處，亦是混亂不堪，每一劍都失去了方向。
祝雲滄又望了一眼伊採薇，此刻她神情複雜，卻不知是在思量著什麼。
吳逸荻雙手抱圓，胸口光芒一閃，轟然有聲，緊接著單膝跪倒下去，一口鮮血噴吐而出。
「多謝前輩！」黎天燎率先拱手道。
吳逸荻站在二人中間，以身體將他們隔開。左右手如同兩隻向上平舉的鐵鉗，死死架住了蔽日劍與凌渡步虛。他掌中光華涌動，卻並未傷及皮肉。
此時，孤天溟與黎天燎的纏鬥越發激烈。毫無優勢可言的孤天溟只能不斷變換身形，變換方位從不同方向襲擊黎天燎，但這毫無裨益。黎天燎根本不把那精湛的劍法放在眼中，強大的靈力便是他最好的武器，諒那孤天溟再怎麼靈動迅捷，只要他運功到位，奔騰的熱浪便會將孤天溟的劍勢擊擋回去——甚至將孤天溟也衝擊地東倒西歪。
「此地不是談話之所，若幾位不嫌棄，到城外茶棚內一敘。」黎天燎道。
「看來黎公子是真的喜歡祝雲滄這種猛打猛衝沒頭沒腦的個性。」一旁的伊採薇喝了一口清茶，調侃道，「你相信我，即便前邊站著江湖各大門派的所有高手，個個都想要這小子的命，他照樣會衝上去的。」
黎天燎擺了擺手，道：「家兄
黎天燎笑了笑，道：「與前輩比閱歷自是不敢，但江湖諸事我的確知道不少，也完全明白如今江湖人士的心態。莫說現在，自有江湖以來，這一切便從未改變過。」
吳逸荻伸出右手，道：「無妨，這點小傷不礙事。」
祝雲滄自然不會反對，伊採薇緊隨其後。吳逸荻亦是微微一笑。
祝雲滄望了一眼身旁的吳逸荻，吳逸荻雙手抱在胸前，不住地輕輕搖頭，似乎十分惋惜，十分遺憾。
孤天溟、黎天燎二人只覺一股巧勁有劍鋒直導而下，兩人出劍的力道瞬間亦被化解。
「二位，聽老夫一言，罷手！若有氣未撒完，便都歸罪於我好了！」說罷雙手同時施為。頓時黎天燎與孤天溟已被無極玄功之真力彈出數丈，險些跌倒在地。而凌渡步虛與蔽日劍的劍力則順著吳逸荻雙掌流轉而下，直貫他的胸口。
四碗清茶很快被斷了山來，拜在幾人面前，黎天燎繼續道：「如今江湖之上，怕是有六七成的人，知道祝雲滄是被人陷害的。大家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但是，這六七成人中，至少有四五成的人覬覦毀殤之力與先天真
蔽日劍帶著火焰與烈陽一般的亮色一劍接著一劍地劈將上來，完全不給孤天溟任何喘息的機會。孤天溟幾次試著以劍走偏鋒之法為自己解圍，卻終究被困在蔽日的強大靈力場之內，退無可退，進無可進。
「吳前輩！」祝雲滄驚呼。
「這樣下去。」祝雲滄焦急地望著二人，雙拳緊握，身子微微顫抖，顯然是在壓抑心下翻湧之情緒——他明白，倔強如孤天溟，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在他決鬥時出手相助的。否則，即便他勝了，也絕不會開心，反而可能打上永不可解的心結。
祝雲滄咬了咬牙，又退回到原地。
吳逸荻卻揮手示意，彷彿讓他不必說下去。
而那孤天溟卻是渾身顫抖，憤恨地幾乎說不出話來，片刻，才迅速拱手，道了一聲「謝」字，便一個踏步，飛身御風離開。
就在這時，祝雲滄感到身旁人影一晃，待他反應過來之時，原本站定的吳逸荻早已不在原處。
「諸位！」這時，那黎天燎忽然走上前來，道，「
「吳前輩……」祝雲滄剛要開口。
祝雲滄雖有些擔心，但卻並未追趕而上，他明白，此刻孤天溟需要的乃是安靜，而非安慰。
蔽日劍卻已然有條不紊，穩紮穩打，配合著那「陽脈歸心訣」凝聚的熱量，每一劍擊出都似有萬鈞之力。
坐下后不久，黎天燎便從腰間取下小刀，劃開手指，令鮮血滴入一隻茶碗之中，遞給吳逸荻，道：「這位……他們都喚你作前輩，依我看，你乃是仙人無疑，否則不會如此年輕。我便也喚你一聲吳前輩吧。你看看，這幾滴血，可還能算作是朱離血。」
吳逸荻笑了笑，接過茶碗，右手豎起兩指，在碗內一挑。那鮮血如同聽得命令，忽地蹦跳起來，與此同時，一股靈力由吳逸荻指尖激射，包繞著鮮血，不多時，便凝成了一顆血色的圓珠，落回到吳逸荻手中。
「即便只能做片刻的英雄，那至少是英雄。」黎天燎道，「見到家兄『復活』，揚言屠盡天下修道之人，我便下定決心，不能再繼續沉默下去。此番又見到諸位，想來也是天意使然。」
片刻之後，他便又站起身來，面色雖有些蒼白，但看起來並無大礙。
黎天燎又說道：「至於諸位所言之朱離血……不知在下能不能幫上忙，我自幼休息陽脈歸心訣，體內火靈翻湧
祝雲滄拱手嘆道：「實不相瞞，我的一位朋友身受重傷，繼續天下六件至陽之物煉就返魂六陽丹加以施救，而這六陽之一的朱離血甚是難找。那是在層雲火窟之中拿取麒麟骨之時，我曾與令兄黎天燼有……有一面之緣，故而知道他修鍊火焰魔功，體內血液必然至陽。此番前來，正是來取他身上一些鮮血，若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黎天燎道：「我平生最愛聽坊間傳言，遊歷江湖之時，聽故事便成了我的一大樂趣之一，這江湖故事，卻也是最有趣的故事之一。」
「即是如此，那自然最好。」黎天燎道，轉而面向祝雲滄，道，「不瞞祝雲滄公子，我雖在煉火教生活多年，幹了不少違心之事。但一向來離經叛道，骨子裡從來便是叛逆之人。對於祝公子，我很早便有結交之意，只是礙於江湖人士對你的成見，我卻也不敢在眾人面前挺身而出……說來甚是慚愧。」
「呼，醫者仁心，即便是鬼醫，也實在不想看見兩位英雄少年就這麼立斃當下，這浩浩神州若再少一些你們這般的人，怕是就真的徹底完了！」吳逸荻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淡然道。
片刻之後，眾人在黎天燎的引導下來到城外茶棚內落座，祝雲滄雖依然記掛孤天溟的安危，但心情卻並不太壞，他感覺得到，面前的這位少年——黎天燎。雖
「救人之事，自當義不容辭。」黎天燎道，「這……也是為我黎家積德，消除早年的孽障罷了……」
祝雲滄惋惜地點了點頭，不言不語。
「此話怎講？」祝雲滄不禁問道。
之間那吳逸荻欺身而前，一瞬之間，院落內的鑌鐵撞擊之聲早已消失。
「年輕人修為果然高深，這非但可算是朱離血，還是極其珍貴的血滴。」吳逸荻道，祝雲滄與伊採薇也不由得微露欣喜之色。
吳逸荻淡笑道：「這位少年，你若是如此大度，願意獻出幾滴鮮血，自是再好不過。」
「祝雲滄，看來此番取血之計劃失敗了。」吳逸荻嘆了口氣，穩住身形，開口道。
「不好！」祝雲滄見孤天溟深陷危局，踏步而前，想要上前相助。卻不想那孤天溟一劍架住蔽日，揮手道，「不要過來！我的事，我自己能解決！」
「年輕人，你遊歷江湖多年，想來是對這複雜世事了解很深吧？」吳逸荻隨口問道，不知不覺，各人的茶碗都已見底，這也意味著離別時分的到來。
「與我結識？這又從何說起，江湖上對我不都是人人喊打么？」祝雲滄驚訝道。
然而，此刻難道便這樣看著他死去？
祝雲滄報以善意的微笑，實際上他能理解對方的心境，每一個江湖人士都不願隨隨便便即與天下人結仇——黎天燎此刻敢與祝雲滄一道喝茶，卻已是極其難得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