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決戰神州
第197章 此心誰知
此時，祝雲滄依舊在卧床休息，伊採薇坐在床邊，面容亦有些憔悴，卻依舊寸步不離。
伊採薇搖了搖頭，道：「不可，你身上有傷，若不吃飯，身體會更加虛弱。」
祝雲滄道：「伊採薇，你……言說我不了解你，可你，是否……咳咳……了解我？」祝雲滄再次躺下，平復心緒，緩緩道，「我如此捨生忘死，為的非但不是尋死，而是求生，你可明白？」
伊採薇看在眼裡，卻不知該怎麼規勸。她知道祝雲滄在想著何事，但此刻，他決計不能讓祝雲滄前往巴蜀劍盟總部。
「你……不可！」祝雲滄道，「那凌煜狡猾詭詐，你若去……」
「你……你……」伊採薇竟越發的激動，一時哭了起來，「你去死吧，你的死活，從今以後與我無關！」說罷反身就要拋出門去。
伊採薇執意帶祝雲滄離開那偏遠的村落，在山林附近的小鎮客棧內下榻。
「你……」
「祝雲滄……你會不會，是我命里的一大劫難呢？」伊採薇淡淡笑了笑，朝小鎮口走去。
祝雲滄望著一旁的飯菜，一時心情變得極其複雜起來。他靠倒在床上，望著上方，卻不知自己心中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必說了。」黎天燎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現在我還用不上這些草藥，而且，有陽脈歸心訣護體，就算再怎麼兇險，也不會傷得太重。」說罷，扛劍反身
「此為何物？」祝雲滄望著那包裹，問道。
伊採薇出門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揮手施為，掌心光芒微顫。揮手之間，一隻傳音紙鶴已飛出窗去。她在床沿上坐了片刻，便將靈秀雙劍負于身後，緩步走出門去，臨行時，不忘幫祝雲滄付了幾日的房錢，並交代店小二好生照顧。
「啊？！」伊採薇聽見祝雲滄的一聲痛苦低吟，回首之間，卻發現他嘴角又滴鮮血，急忙又反身回來，道，「快躺下，你，你快躺下，我不走了……我……」
「人都要死了，你還想著這些？你若死了，要那毀殤碎片何用？」伊採薇道，「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么？」
「唔……」
祝雲滄搖了搖頭，他的感覺的確依舊很糟，周身氣脈運轉不暢，四肢無力，腹部的疼痛雖減輕了一些，但依舊讓人難以忍受。
祝雲滄道：「記掛又有何用，你豈非根本不會讓我走出這道門？」
「你若要走，我怎麼攔得住你？」伊採薇道，「是你的身體並不允許你在此刻離開，你可明白？」
「伊採薇……你……」
祝雲滄笑了笑，與黎天燎拱手作別，伊採薇亦微笑施禮。事實上，大家都知道，江湖一別，下一次再見，卻也不知會是何時了。
「夠了！」話未說完，伊
祝雲滄再一次睜開眼之時，屋內依然燈光昏黃。伊採薇將他帶來此處，花了不少力氣，但總算還是讓他躺了下來。
「我……」祝雲滄深吸了一口氣，道，「這是我的責任……我並沒有什麼家國天下的蓋世大義，我或許也只是比那些人看得遠一些而已。我知道，若我不一步步去奮鬥，去改變，去努力……這整個神州，都將毀於一旦，介時，我一樣無法生存下去？既然都是死，我為何不放手一搏，或許還能搏出生得希望呢？」
祝雲滄道：「你……方才豈非說，我的死活，與你無關？」
「不行……」祝雲滄道，「一日之後……那，巴蜀劍盟在寒楓山道截殺東方笑，介時門派之內必然力量空虛，那七塊毀殤碎片，就藏在接天閣之內，我們……」
「一部分是那些山民們為了答謝而贈予你療傷的草藥，一部分是我身上能找到的調息療傷之藥物。你傷勢較重，全部給你了。」黎天燎道。
「可是……天燎兄弟，你……」祝雲滄道。
「你……你少廢話。」伊採薇臉龐之上淚跡未乾，連說話的聲音也略帶幾分凄然之感。她從未如此狼狽過，更不可能將狼狽的一面展現給別人。
「你不怕他，難道我便會怕他么？」伊採薇道，「只要你能答應我，在這客棧中好好養傷，哪裡都不去，我便去盜取那
「好了，你若是一直不說話。」良久，伊採薇忽然再次打破沉默，道，「那我此刻便去準備準備，明日啟程前往巴蜀劍派總壇。」
伊採薇的神色，漸漸平復下來，她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抿著唇，直到祝雲滄說完了一切，才緩緩開口，道：「祝雲滄，我明白，其實這些我都明白。」她緩緩道，「但請你記住，你並非天不管地不收之人，你並非孤身一人！沒有錯，你是遭到一些人的排斥，你是遭到江湖惡徒的追殺。但你身邊，有不少人，他們不怕被你連累，願意與你一道並肩而戰。你的自行其是，只會傷害他們，令他們擔驚受怕，明白么？」
伊採薇見此情狀，搖了搖頭，道：「祝雲滄，我知道你已然記掛著關於巴蜀劍盟之事。」
「這……」祝雲滄一時竟陷入了兩難之境，「他不想放棄這次的機會，然而，他更不想看到伊採薇孤身犯險。」經過近一段時間的相處與分離，他發現自己越發的在意起伊採薇來。
祝雲滄望了一眼窗外，無月無星，彷彿整個天空都被黑幕所遮蔽。
黎天燎將一個包裹放在床頭，道：「雖然不知是否有用，但我還是帶來了。」
是時，夜闌人靜，風冷窗欞。
伊採薇望著祝雲滄，一言不發。
伊採薇坐在床邊，看著他，臉上似乎依舊帶著慍
「祝雲滄……」
黎天燎走後，祝雲滄望著窗外聚散奔走的行雲，一言不發，神色有些凝重。
祝雲滄不再言語，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裏沒有吳逸荻為你專門製藥療傷，亦沒有神仙為你灌注真力。」伊採薇道，「你這傷，怕是短時間內好不了。」
「這飯，我吃不下，還是你吃吧。」祝雲滄雖已坐將起來，卻道。
「伊採薇，你以為，我不想活下去？你以為，我不想什麼事都不用管？」祝雲滄繼續道，「我也曾是一個『明日愁來明日愁』的樂觀之人，可現在，我不能，我根本沒有辦法繼續那樣下去……我身負毀殤之力，無論走到何處都會受到追殺，無論走到哪裡都要連累他人，遭人排斥。我要活下去，我就不必去爭奪，必須不斷向前，絕不退卻……」
祝雲滄搖了搖頭，道：「這是絕佳的機會，若是錯過，不知又要等多久……咳咳，妖族勢力已然越發強大，若我們不能儘快挽回頹勢，日後怕是……」
次日清晨，黎天燎趕到了小鎮客棧之中。山村屍咒之事既平，他已然決定儘快前往寒楓山道，「伏擊」自己的哥哥黎天燼。
這句話說得別樣沉重，伊採薇知道，此刻祝雲滄已經鑽入死胡同之中，認定此番盜取碎片乃是上佳之時機，若是錯過，便會讓人類挽回頹勢的進程大大減慢。另一
「好了，不必說了。」伊採薇道，「既然你要天下捨生忘死，我自然也不甘落後了。」說罷徑自向門外走去。
這一刻，天空依舊如此清朗，陽光依舊帶著一絲冬日特有的溫暖落在大地之上，誰也不知道，這平靜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些什麼。
祝雲滄急忙起身，想要拉住她，然而腹部卻又是一陣劇痛襲來。
就這樣，雙方竟一時沉默了兩三個時辰之久，直到那店小二將午飯送入房中，這壓抑地令人窒息的氣氛，才稍稍有些緩和。
她並沒有發現，此時此刻，一雙幽暗銳利的眼睛，正在陽光所無法照射到得陰影之中，暗暗注視著她。當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之時，那雙眼睛的主人一個轉身，便消散不見了。
祝雲滄道：「或許是吧……」
良久，伊採薇道：「言盡於此，你若明白我所說的一切，便在此好好養傷，勿要再做他想。」
雖然他從祝雲滄口中得知，由於幾日前的入侵，巴蜀劍盟已然有所防備。但是，只要那幾位掌門並不在總壇，要盜取那接天閣中的碎片就並非難事。
祝雲滄嘆了口氣，拿起筷子，輕輕夾起一條素菜，放入口中，咀嚼了良久才肯咽下。
「若你執意如此……不如這樣吧。」伊採薇道，「此番，由我前去盜取那毀殤劍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