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疆
第098章 荒元虛
「啊！這怎麼可能！」
一句話讓發狂的太上長老稍稍平息下來，但粗大的鐵棒依然持在手中，不久前他以此棒大戰九轉化龍，打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而面對淡淡的荒族老人，月搖仙宮的太上長老卻漸漸缺乏動手的勇氣。
一聲輕響，蘇寒懷中的一塊玉符微微破碎了，一道身影在他身外瞬間出現。
「老荒神真的未坐化！」
「你是什麼人！」
「荒……荒元虛！」
「會不會是荒族中的宿老？」
這名二十歲左右的少年不僅膽子大，且很高傲，皇甫世家的宿老按他跪下，他卻不肯低頭。
「想要插手！要看你夠不夠分量！」月搖仙宮太上長老大喝，他暫時丟下不死道人，全力一擊，對抗荒族老人的手掌。
蘇寒尚未答話，從眾多修士中，猛然站出一名只有二十歲的少年，他膽子很大，衝著老荒神的分身大聲問道：「元虛老荒神，小妖皇為年輕一代，我皇甫英也為年輕一代，年輕一代爭鋒，老輩人不予干涉，對嗎！」
「老荒神能護他一時，能護他一世嗎？」有人小聲嘀咕。
眾人都在猜測，蘇寒也瞬間回想起一件事，當初他離開荒族前，荒族的老荒神曾親自見他，雖然老荒神未露出真身，卻送給蘇寒一塊玉符。當時言稱，這塊玉符說不定日後會有用處。
「荒族，荒元虛。」荒族老人淡淡說道。
「慢著！」
外圍的無數散修都心裏發寒，螞蟻多了也能咬死人，先前上千修士合力轟擊石柱小棺材，所產生的神能幾乎象瀚海一般，沒有誰能在這種神能浪潮中活下來。
「荒族人也來湊熱鬧！他們不是從來不理會外界的事情嗎？」
「起源母經，含萬物奧秘至理，但手握母經，真的就可證道？」荒族老人語氣不溫不火，道：「修道，修的不止是道，還有心。」
隨著最後一句話，元虛老荒神這具分身逐漸黯淡下去，消失不見，只剩下萬千目瞪口呆的修士。
「就算我是嘯月妖皇的傳承者，與你有什麼關係！」
荒族老人回頭注視蘇寒，他身高將近一丈，魁梧的無以復加，如同遠古戰神復生，但他的眸光卻溫和慈祥。
老荒神說完這幾句話，不再理會眾人。他慢慢轉身，目光投向蘇寒。
「難道……」許多人聯想到了一些事情，再看向荒族老人時，目光中充滿了無比的敬畏和恐懼，連腳步都拿捏不穩，蹬蹬後退。
「這真的是荒神的一縷分身嗎！」
無數修士的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看到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人人心頭狂
手掌緩緩伸來，無數修士的眼前，頓時出現一幅奇景。荒族老人的手掌如同一寸一寸朝半空抓去，慢的不可思議，卻又如同電光火石，快的無從分辨。幾乎是百分之一個呼吸間，月搖仙宮太上長老等三名老古董，均被這隻手掌籠罩。
「你！你究竟是誰！」其餘兩個老古董雖然憤慨，但心神尚在，他們已經隱隱察覺，眼前的荒族老人一舉攝拿三名強者，卻仍舊平淡的如同天邊一抹流雲。這是至高的強者，不是世人可揣度的出的。
荒族老人伸手將三個老古董一把攝拿下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不死道人，獨自懸浮在半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轟！
「不錯，元虛老荒神放下話了，誰要再敢欺壓小妖皇，就是與荒神為敵。」
諸多修士如在夢裡，荒族的荒神，一向是和聖王比肩的存在。荒族的這尊老荒神，活了不知道多久了，兩千多年前就有他坐化的消息傳出，但一直到今日，他仍健在！
「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我們是何人！」月搖仙宮的太上長老身軀無法動彈，但仍很狂傲，大聲威脅荒族老人。
嘩……
「這是怎麼回事？」有人驚呆了，喃喃自問：「這種事情，連聖人都做不到。」
「不可！」另兩名老古董連忙將已經氣暈頭的太上長老拉住：「一具分身，我們都無法抵擋！若他真身到了……」
「這荒族老人很不一般，雖然只是一具化身，但無人能看透他的深淺。」
荒族老人慢慢收回手指，上前一步，僅僅是一步，整片世界卻象隨之震動起來，乾坤動蕩，風起雲湧。諸多修士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隨著荒族老人的一步而劇烈的跳動，彷彿不受控制，要從胸腔破體而出。
「他說的不錯。」元虛荒神並未有一絲怒氣，他抬眼看看皇甫英，慢慢道：「我確實為凡俗肉身證道，世人皆知。年輕一代爭鋒，我不會插手。」
「是老祖嗎？」蘇寒喃喃自語，荒族對他恩惠很大，讓他無法忘懷。
「胡說八道！」蘇寒忍不住喝道：「我不認識你，有什麼過節！你們誣陷我是嘯月妖皇的傳承者，想要圖謀黑暗經而已！」
荒族老人語氣平淡，話語簡
荒神，等於是修士的巔峰境界，一怒之下，可滅殺聖人。在場的大教世家雖多，但這一縷老荒神神念所化的分身，絕對能將其全部抹殺。
無數人的下巴幾乎驚掉了，一些上了年紀的修士更是面無人色。月搖仙宮太上長老如遭雷噬，所有的狂傲和不服煙消雲散，不由自主的倒退幾步，目光中充滿了驚恐。
「元虛老荒神！」一些頭髮花白的大教宿老上前行禮，他們活了上千年，但在老荒神面前，仍是後輩。
「荒神老祖息怒，息怒……」皇甫世家的宿老幾乎連話都說不成了，連連對元虛荒神稽首：「少年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元虛老祖不要見怪……」
「這……」那名宿老一頭冷汗，徹底無語。
「還在等什麼！今日必抓小妖皇！」月搖仙宮太上長老在半空的戰團中看到眼前一幕，雖然心裏也很吃驚，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誰也不甘心放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咔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荒族老人微微抬起眼皮，注視那名發話的宿老，道：「我為荒族，也是你口中的異族。」
「是荒族中的高手！」有人低呼道：「小妖皇和荒族還有瓜葛。」
「這是哪位高人的分身！」
「此子若與年輕一代交手，我必不會幹涉。」元虛老荒神放眼環視四周的那些大教宿老，道：「但若有人恃強凌弱，為老不尊，那就是與我荒元虛為敵！」
「閣下究竟是誰？」有大教宿老小心翼翼問道，他們對眼前的荒族老人越來越看不透。
「我真身在南疆，但僅憑一縷化身，可橫掃天下！誰若不信，儘管放手一試，上天入地，沒人能救得了你！」元虛老荒神語氣稍稍犀利了一些，字字如雷，那些暗中嘀咕的修士就如同被天雷劈中了，噗通噗通接連栽倒在地。
「老荒神從不理會外界的俗事，這次卻專程為小妖皇現身，從今以後，無論是誰，恐怕再也不敢打小妖皇的主意了。」
「你自己的路，終要自己去走。」老荒神對蘇寒傳音：「前路坎坷，這個善緣，我只能幫你結到此處。」
面對這樣的攻勢，蘇寒可依仗的，只有時靈時不靈的那塊破布。但此時破布紋絲不動，似乎感受不到蘇寒所承受的巨大危機。山壁深洞中挖出的古怪碎陶片也沉默了，蘇寒陷入水深火熱中。
月搖仙宮的太上長老，幾乎是現今世間的巔峰人物，
所有大教世家的高手都面面相覷，老荒神這簡直是在天下人面前公然袒護蘇寒。且這種袒護非常有效，這個世間，這個時代，老荒神獨一無二，霸絕寰宇，他的話與大道天音無異，沒有任何人敢違抗，就算聖人復生都不敢！
「該死！」一個皇甫世家的宿老嚇的臉都白了，連忙將這個猛然立身而起的少年按倒在地：「不許冒犯荒神老祖！」
一隻手掌，平淡無奇，連肌膚上都出現了無數褶皺，這是一隻無比蒼老的手掌，在歲月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傳聞……傳聞是真的！」有修士咕咚咽了口唾沫，小聲道：「最近有傳聞說荒族的元虛荒神沒有坐化，還出手重創了南疆大妖金虎王！」
「老祖……」蘇寒看見身穿一身獸皮的老荒神，頓時想起了風光如畫，靈瑞萬千的荒族領地，想起了豪爽洒脫的荒正，美冠南疆的荒月，和眾多熱血沸騰的荒族少年。
「不錯！」另名宿老也大喝道：「諸大教弟子聽令！祭出法寶，今日誰阻攔我們，就合力將之轟殺！」
「就這樣放過黑暗經嗎！」有人很不甘，蘇寒就在眼前，但有老荒神庇護，等於煮熟的鴨子飛掉了。
「小妖皇！還想逃遁嗎！有什麼花招，使出來吧！」皇甫世家的宿老在半空冷笑。
無數人氣結，但所有大教世家的高手經過剛才的那一幕，都不敢妄動了，人人無視不死道人。
幾個大教宿老愈發看不透荒族老人的深淺了，但他們自持有數十個大教世家的高手俱都在場，因而膽氣很壯。
這句話還未說話，荒族老人的手掌如同一件仙器，鎮壓十方，三個老古董均覺得周圍的空間破碎了，時光停滯，連帶自己的身軀都無法運轉，如陷泥沼。
「來人報上名！」
「這件事很奇怪，荒族與妖族一向不和，兩千多年前，元虛荒神曾出手擊殺了幾名妖族大妖，而今怎麼會袒護嘯月妖皇的傳承者？難道這中間還有什麼隱情嗎？」
數只大手已經籠罩到了蘇寒頭頂，只需一個呼吸間，就能將他攝拿。
許多人都在眨眼間看出，這道突然出現的身影，乃是強者一縷神念所化的分身。
「老荒神也是凡俗肉身證道為皇的，我皇甫英遲早也有那麼一天！」
「天生萬族，俱為真極的主人，各自居於領地，互不相犯。異族排斥，就是一場血雨腥風。上古萬族大戰，許多種族都絕滅了，你們想重複舊轍？」
嘭嘭嘭嘭
「荒神有什麼了不起！」皇甫英愈發倔強傲慢起來，在幾個老者的阻攔下，依舊大聲叫道：「我皇甫英，總有一天也要證道為皇，做新一代的人族聖王！」
荒族老人微笑與蘇寒打過招呼，而後轉身，面對諸人，神色平和安詳，既未開口，亦未發怒。
月搖仙宮太上長老牙齒都忍不住格格作響，如履薄冰。適才他口出狂言，而今知道了荒族老人的身份，頓時連大氣都不敢出。
「都至此收手吧。」荒族老人將三個老古董攝拿，但並未為難他們，抖手將其全部拋了下來。
數名大教宿老被這具分身一指頭給打的倒飛，根本沒有招架的餘地。他們內心深處恐慌到了極點，一具神念所化的分身，至多擁有真身兩成的戰力，但這名荒族老人，擊退幾名宿老，如喝水吃飯一般簡單。
「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你我又見面了。」荒族老人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是是是。」無數人點頭如搗蒜，老荒神證道已經有一萬多年，威震南疆，但尚是首次顯化在外界，無人敢違逆他的心意，否則和找死無異。
荒族老人一言不發，只是默然看看在半空中大戰的幾人，而後他慢慢伸出一隻手，伸向半空。
「這個這個……嘯月妖皇乃異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人得而誅之，我們攝拿你，也是教你好好做人，走上正路，這是一片好心，小妖皇你不要曲解。」
諸大教宿老唯恐橫生意外，親自出手攝拿蘇寒，數名強者升騰而來，如同幾條天龍在半空俯衝，巨掌生威，將四方天地全部封鎖。這是老古董級別的人物出手，聲勢不言而喻，放眼天下，能夠躲避這一抓的也不知有幾人。
「這樣一來，沒有人再敢和小妖皇為敵了！」
「無需謝我，古今證道大成者，無一不是一步一步踩著屍山血海走上了那條大路。天下很大，將是你的舞台，去戰吧！不要畏懼！無數年輕一代的修士，就是你的踏腳石！」
「我與此子有善緣。」元虛荒神並未有不可一世的氣焰，他威猛無鑄，如一尊荒古戰神，語氣卻很淡然：「真極陳規，年輕一代爭鋒，老輩人不可插手。日後的真極，是他們的舞台。」
「這位荒族朋友，你是何身份？」有宿老問道，不過言語間已經客氣了很多：「我們與此子有些過節，在這裏遭遇，順手料理。」
虛影在蘇寒身前凝立，他是個壯碩的荒族老人，身穿獸皮，渾身肉如鋼，骨如鐵，一頭披散的白髮，將近一丈的身軀，如同頂天立地一般，根根鬍鬚如鋼
「混賬！」幾個皇甫世家的老者都嚇的不輕，強行要將皇甫英拉走。
「你得罪了整個月搖仙宮！」月搖仙宮的太上長老，被人當眾攝拿在手，幾乎已經氣瘋了，瘋狂的大叫：「諸多大教世家，將與你荒族不死不休！」
「都給我滾開！」不死道人從半空落下，大步而來，擠開眾人，站到蘇寒身邊，他在適才的大戰中受創數次，卻早已經恢復如初，此時神采奕奕，有些幸災樂禍般的注視諸多心懷不軌的大教高手：「有膽子現在繼續出手，有些人不是剛才氣焰很囂張嗎？要生擒我這老弟，現在再動手啊？不動手，你們全家都是王八蛋。」
「謝老祖庇護！」蘇寒將要伏地膜拜元虛老荒神，這是一位驚世駭俗的絕巔強者，一萬多歲的壽元，歷盡了風雨滄桑。
而今，這樣三個人，就被一具化身隨手攝拿，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眾人皆大驚失色，如同見了鬼一般。以一具分身就可信手打飛數名大教中活了千年以上的宿老，此人該有多麼的恐怖？
「此化身並非荒族族長，荒野王還沒有這麼深的修為，他是誰？」
皇甫世家的皇甫英再次挺身而出，冷冷注視蘇寒，道：「老荒神剛才說的很清楚，年輕一代爭鋒，任何人不準插手。小妖皇，我皇甫英今日要向你挑戰！」
「這是荒族老祖的化身嗎？」蘇寒震驚，荒族的老荒神千年都不顯化，不理俗事，而今一具分身卻在此出現，且出手擊退諸多宿老，顯然是替自己解圍。
接連幾聲悶響，身影略微一動指頭，幾名氣勢洶洶不可一世的大教宿老，均都被打的倒飛出去。
這句話讓蘇寒心頭巨震，他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名荒族老人的化身，蘇寒雖然從未見過，但老人的聲音，蘇寒卻記憶猶新。在荒族主寨外的洞府中，這道聲音曾和蘇寒簡短交談過。
「寧可當王八蛋都不動手了？」不死道人嘴巴很損，又將諸多人大罵了一通。直到罵夠了，他才甩甩衣袖，道：「老弟，咱們走。」
許多人沒有話說，他們與蘇寒素昧平生，在此圍困他，只不過為了黑暗經。一個大教宿老咳嗽一聲，強詞奪理道：「我們俱為大教，怎麼可能憑空誣陷人？天下都在風傳你是嘯月妖皇的傳承者，一個兩個人說說也就罷了，所有人都這麼說，小妖皇你還不認賬？」
「好大的膽子！你以為你是天下至尊嗎！」月搖仙宮太上長老實在是無法承受這種恥辱，他隨手拎出粗大的鐵棒，要劈頭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