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登仙之路
第596章 第三個秘密
空氣頓時凝固了，只有遠方混天神偶與妖皇遺骨之間的碰撞波動不停的衝來。
但又有誰知道，龍羲聖王，浩宇聖王，從一出生起，就註定了一世的悲哀。他們要不停的修行，修行，再修行，只為了能夠將東侵的神域人驅逐出真極，繼而又要孤獨的踏上祖先的那條路，將生命和身軀都融化在翻滾的禁忌海中。
「徒兒。」朱雀老道蹣跚向前一步：「星神道，乃神域道統，祖師，還有我和你，皆是神域後裔……」
「徒……徒兒……」朱雀老道近在咫尺，他仍是昔年那個一身麻灰道袍的慈祥長者，但似乎亦變了，變的老邁不堪，儘管跨入了聖境，卻脆弱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
蘇寒的腦海一下子亂成一團，他想反駁，但一個又一個記憶的片段蜂擁出來，將他嘴邊的話全部壓了回去。一時間，他呆立當場，不知所措。
五衰道人不肯坐以待斃，他亦在全力反抗，但皇骨被神偶纏住了，星神古鍾亦漸漸不敵河山印。他徒手對戰蘇寒，落盡了下風，兩拳轟殺，五衰道人鮮血噴薄，不住的倒飛。
朱雀老道抽身飛來，他亦進入了聖境，卻並不與蘇寒對敵，身軀一閃，如一顆流星般擋在五衰道人身前。
「你聽不懂嗎？我在說，太丘，不過一個叛徒而已！」
「閃開！」
仙祖太丘，那是何等的至高無上，化身大道，震懾諸天，他是神話時代唯一的主宰，
他想念自己的故土，但卻不能回去，他背叛母族，只為讓更多的人活下去。他諸天無敵，平定大劫，卻始終不肯將禁忌海之西那個凶蠻的種族完全屠滅。
「好威風，好威風，三代聖王，臨危出世，平定大劫……太丘，龍羲，浩宇……你們將太丘捧上了天，謬讚自古皇中第一人，可笑，可笑之極！」五衰道人咬牙冷笑，鮮血一股一股從嘴角溢出，他一字一頓道：「太丘，不過一個叛徒而已！」
他知道，不屠滅神域，遲早再有大劫降臨真極，但他不忍。他寧可捨棄自己的生命，放過母族，亦挽救真極。
「胡言亂語！」蘇寒爆喝：「三代祖上，皆臨危出世，平定黑暗大劫，挽救億萬蒼生，你算什麼東西，妄言聖王！」
「嘎嘎嘎嘎……」五衰道人口吐鮮血，他急速修復自己的創傷，大口喘氣，放聲大笑：「天嫉之體，威霸絕倫，近古三代聖王，皆為天嫉之體大成，這又能如何，天嫉之體的後裔，依然被我擊殺……」
「太丘，不過一個叛徒而已……」
「我不是！」蘇寒如從夢中猛然驚醒一般，他失口大叫：「我乃聖王後裔，滅殺異族，平定大劫！替真極護道！」
數十年的等待，亦是數十年的煎熬，
從一個肉體凡胎，一步步走到絕巔，證道為皇，成就聖王，這其間要流多少汗，要流多少血，要經歷多少波折，要經歷多少磨難，無人知道，世人看到的，皆是聖王無敵于天下，無敵于浩宇的輝煌光環。
這些線索，此刻彷彿全部連為了一線。在這一瞬間，蘇寒心中頓時雪亮，他彷彿猛然間洞悉了一個萬古謎團。
「蘇寒！」五衰道人並未逃遁，他懸浮在遠空，猛然一聲大喝：「太丘的子孫，皆該萬死！昔日留你的性命，只為讓你替你的祖先贖罪，修至大成，代神域討伐真極！你的天資令人驚嘆，走出了星神道，殺出了自己的天地，但你與你的祖先一樣，都是可恥的！你殺戮的，仍是自己的同族！」
蘇寒呆住了，朱雀老道身軀顫抖，擋在他面前，遠處的五衰道人仍在冷笑，面容皆被血跡糊住了，陰森猙獰。
「不可！」
「我殺的！皆是給真極帶來大劫的人！」
「這是祖師！不可褻瀆！」朱雀老道更加消瘦了，發須如雪，滴滴鮮血順著嘴角滴落，他擋住了五衰道人，嗓音仍在發顫。
仙祖太丘，非人族！
之後的龍羲聖王，浩宇聖王，皆為那個時代不世出的蓋代人雄，逆天證道，神威浩蕩無數星域。他們亦平定了黑暗大劫，亦
這片天地完全都被混天神偶與妖皇遺骨的巨斗所籠罩，東海如同化成了一片魔海，天昏地暗，黑暗無邊，蘇寒就在這一片波動的餘波中怒殺過去，拳頭帶著他數十年的狂怒與切齒之恨。
「死！！！」蘇寒渾身上下的血光已經衝破了雲霄，數十年了，他從未象此刻這般憤怒過，一道紫芒從天靈蓋轟然衝出，在昏暗的天地中如同一根擎天之柱。
但仙臨攻伐真極，三尊次皇出手，便幾乎將神域滅絕，原來的猜測徹底被推翻了。三尊次皇能做到的事，昔日的三代聖王無法做到嗎？
轟！
這是一個讓後世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老輩的真極聖人亦被困擾。他們都認為，神秘的神域，一定有不為人知的恐怖底蘊，可以抗衡聖王的剿滅。
蘇寒動了，朱雀老道亦動了，他拚死追了過來，要阻攔蘇寒。這一阻，讓蘇寒再次遲滯了一瞬，潮水般的混沌氣息與混沌殺光皆淹沒過去，卻緩了一緩，已經沒有餘力的五衰道人藉機遁走，但半截身軀已經被轟碎。
遙遠的海的那一端，就是他的故土，那些血腥殘暴的神域蠻部，是他的族人。
他不能完全理解五衰道人這句話的真意，但心中隱埋了多年的那個秘密，不由自主的充斥在腦海中。
「天嫉之體，遭天道唾棄！」五衰
「你說什麼！」
而那尊只有八寸長的混天神偶後背，亦楔刻著一行小字：吾之子孫，勿滅神域！
仙祖一怒，何人能擋，他持混天神偶，可將萬界打塌。但平定黑暗大劫之後，仙祖捨棄了生命，以身鎮禁忌海。
仙祖是偉岸的，龍羲聖王，浩宇聖王，亦是偉岸的，天嫉之體，一脈相傳，他們相隔了數萬年，卻始終牢記仙祖的訓誡。
呼！
「徒兒！」朱雀老道臉龐上模糊一片，不知是鮮血還是眼淚，遮住了五官，他語氣中已經帶著哀求：「你長在星神道，不可欺師滅祖！」
大江東去，歲月淘盡一切，昔日那個開創了一個時代的仙祖，已經淹沒在了時光中。蘇寒的目光迷離，亦朦朧，他隱隱約約彷彿看到，當年的仙祖，孤獨的徘徊在黑暗永恆之地的禁忌海之旁，向西眺望。
「你殺的，皆是與你流有一樣血的同族！」
「欺師滅祖……」蘇寒的雙目幾乎完全變的血紅，眼前兩人，就是他的師，他的祖，本該頂禮膜拜，誠惶誠恐，但腦海中的記憶怎能忘記，滔天的血仇怎能忘記！
吾之子孫，勿滅神域。
這條仙祖所留的祖訓，是無私的，偉大的，卻讓他的子孫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
「你果然不笨。」五衰道人七竅都在滲血，他怪笑道：「想必已經猜出，太丘，出自神域！他平定黑暗大劫
秘密，來自天機老人，是他冒性命之憂所推演而出，臨終時交予蘇寒。天機神術，算無遺策，三條隱秘中的前兩條，已經被完全證實了，但最後一條隱秘，蘇寒不敢相信，亦不願相信，他將之深埋，不會讓任何人得知。
隨這條隱秘一起浮現出來的，是蘇寒在浩宇聖王皇墓前所目睹的紫色光幕，三尊近古之後的人族聖王，前赴後繼，不惜自己的生命，以身軀鎮壓禁忌海。
此刻，蘇寒終於明白，三代聖王不滅神域，並非不能，而是不願。
蘇寒怒沖的身軀不由自主的頓住，轟殺向前的鐵拳亦停滯在中途。他曾無數次想過，要不顧一切，擊殺殘殺父母的大敵，但面對朱雀老道消瘦的身軀，他仍有不忍。
「一切皆可掩蓋，皆可磨滅。」朱雀老道的眼神漸漸鎮定下來，他消瘦的身軀在一股又一股劇烈的波動中聳立：「身軀中流的血，是不會變的，我們流的，都是神域的血……」
但隨著五衰道人咬牙冷笑而出的一句話，這條隱秘，轟然炸響在蘇寒心中。
蘇寒心中濃重的殺念如同被這一句話衝散了，他失聲喝問。
蘇寒腳下的風火雙輪已經轉動的無法分辨，他飛閃向前，繞過朱雀老道，霸絕一拳帶動混沌氣息，肉身勃發出微弱的混沌殺光，對聖人來說，這是絕殺。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