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09章 龍遁
副院長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禿頂男人，不知道是被那些病人「圍攻」的熱氣造成的，還是由於自己緊張出汗造成的，眼鏡上朦朧著一層水氣。他把眼鏡往下拉了拉，從眼鏡框上方射出兩道目光，打量了一番楊書軍，然後又打量了一番我，問道，抓蛇大師在哪裡？
「這座樓鬧蛇，我來幫他們抓一下。」
楊書軍「嘿嘿」一笑，白小姐拍了我一下，「我看你腦子裡裝的才是漿糊……」
「龍遁……是龍遁。」
「聽她瞎說，小晴子腦袋裡裝的都是漿……漿糊。」我打個哈欠，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小姐，「看我倆困的這樣子，不用我說楊叔應該也能知道原因是什麼吧？」
「你老幾呀，咋咋呼呼，還牛，牛逼兮兮，誰誰誰看到蛇。」一個留著漢奸頭的人磕磕巴巴道。
「果然有兩下子啊。」那副院長道。
「打架？」我看了看他們，「你們倒是挺勵志啊，一個個都這樣兒了還打架？算了，我不問了，楊叔走，我們自己去二樓找。」
「我那傻侄女昨天還跟我說小白告訴她你倆沒有聯繫了，這不你倆一起過來了么？」
楊書軍在我背上輕輕拍了拍，低聲說，「小冷啊，把腰直起來。」
「老爺子，最近好點兒了不？」我走過去湊在他耳邊大聲問了問，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點點頭。
我早上沒吃早餐，現在肚子里空空的，「咕咕」亂叫，有種直不起腰的感覺。再加上一夜沒睡，氣色也不怎麼好
我笑了笑，揮手制止了楊書軍，猛然一挺腰桿兒，離我近的兩個人往後一退，「怎麼，你小子要打架？」
「嗨，嗨……」先前那磕巴嘴一伸拐杖攔住了我，「什，什麼意思啊，還我們都，都這樣了。這樣怎麼啦？照他媽揍，揍你。」
小晴母親說醫院食堂里的飯菜又貴又難吃，白小姐出去買飯了，楊書軍跑出去瞧熱鬧了。
病房裡空氣沉悶，藥味兒和一種難聞的氣味兒融雜在一起，令人昏昏沉沉的，和楊書軍等人說笑一陣，我困的實在受不了了。往楊念生病床邊一趴便呼呼睡去。快吃午飯時，我被一陣嘈雜聲給吵醒了。睜眼一看，楊書軍和白小姐都不知去了哪裡。
那些病人里有不少社會上的小流氓，因為打架打的斷胳膊斷腿所以住院的。其中一個染著黃毛的小青年道，「這位兄弟一副縱慾過度的樣子，他會抓蛇？我看，會抓咪咪還差不多……」
楊書軍告訴我說，昨天205病房有個病人正在睡覺，一條蛇鑽進了他被窩裡，那人還以為誰跟他鬧著玩兒呢，把冰涼的胳膊伸進了他的被窩，迷迷怔怔把手伸進被窩裡抓住往外一拉，「哧溜」一下子，躥出一條胳膊粗細的大蛇，把那人差點沒給嚇死。病房裡亂成一團。後來院方找來人捉蛇，怎麼找都沒找到那蛇在哪裡，便安慰那些病人說蛇已經跑了，不會有事了。可是今天中午，一個人去上廁所又看到了那條蛇。
我心裏一驚，急忙看過去，只見白小姐提著一個大袋子正站在那裡，也不知剛才那句話被她聽去了沒有，臉上一燙，支支吾吾道，我……我……
那些人停止吵鬧，大眼瞪小眼的看著我們。我掃向每一個人，心說，不知道哪一個是小花花的前男友，因為有不少人的手都用繃帶包纏著。
「小冷啊，怎麼樣？」楊書軍問。
楊書軍壓低聲音說，「我覺得這醫院里有邪氣。」
「你先回去吧，我等下就回去……」
小晴父親斜躺在病床上，歪著嘴巴，目光渾濁的看著我們。
楊書軍指了指我，「近在眼前吶，這不大師么？多帥的小夥子。」
老頭兒瞥了我一眼，嘆了口氣，哆里哆嗦的說，「毛主席他老人家太辛苦了，日里千……千萬機，人瘦了不說，頭髮也沒時間剪，都熬白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小姐就開車過來接我了，雖然她畫了淡妝，卻掩飾不住臉上的疲憊，我想，她應該也一夜沒睡。去醫院的路上，兩個人就像比賽一樣打著哈欠。到了後來，彼此都覺得好笑，我心裏面的糾結一掃而空。
「喂，放，放我下來！」
老頭兒指著報紙上的一張周星馳的照片說，這不是毛主席么？……
「邪氣？」我眉頭一皺。
「找不找那蛇？」楊書軍問。
「就是，老幾呀，在我們面前耍牛逼，還……哎呦，你們誰
「老爺爺，這報紙好看不？」我問道。
我話音剛落，人群外面傳來一個聲音，「阿冷，你在這裏做什麼？」
從整體局象來看，那蛇此刻還在樓里，但它在不在二樓，時干「乙」乘騰蛇落坎宮，坎數為一，也就是說，那蛇應該在一樓。坎又代表北方，應該到一樓的北邊的位置去找。另外，「八門伏吟」也就是說坎一宮裡此刻當值的是「休門」，休門的本宮就是坎一宮，落回本宮，為「門伏吟」。按說這是個好局象，伏吟，說明那蛇在原位沒動……可是，我卻皺眉盯著時干「乙奇」良久不語……
「嗯。」楊書軍點點頭，「你忘了么，當初我母親變成邪煞，她要去害哪個人之前，我都能感應到。」
那些病人轟然大笑，副院子也跟著「嘿嘿嘿」。
「你是說，這座醫院里有邪煞？」我心裏一驚，朝四周看了看。
這家醫院緊靠著外環路，離郊區不遠，醫院後面就是一大片樹林，有蛇爬進來並不稀奇。我不是一個八卦心理重，喜歡瞧熱鬧的人。只是想到白小姐怕蛇，擔心她買飯回來撞到蛇，因此決定出去看看，接她一下。
我打了個哈欠，心說，反正這裏沒有女人，沖那黃毛一笑，說道，「我還會華山擠奶手呢，兄弟要不要試試？」
這時候，我發現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都帶著一種嫉恨。我先是一怔，隨即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我命副院長拿來紙筆以後起了一局，看過局象以後，我不禁眉頭一皺。
來到樓下，只見遠處圍著一大幫人，有的人胳膊打著石膏吊著膀子，還有的人腿上打著石膏拄著拐杖。看著那些人，我忽然間想到閆老闆工廠里被機器擠掉手指的那小夥子，也就是小花花的前男友，現在也不知道出院了沒有。
小晴母親坐在一旁抹著眼睛說老爺子神智越來越迷糊了。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楊念生戴個老花鏡，拿著一張報紙正看的聚精會神。
這時候，楊書軍看到了我，在人群里踮起腳尖沖我招了招手，「小冷，過來一下。」
「就這麼說話，怎麼著啊？……」
這天晚上我又失眠了，心一沉靜下來，我不禁有些後悔，後悔自己那麼草率的就決定和白小姐一起去醫院。這意味著，我和她之間又開始了交往和聯繫，後面到底會發展成什麼樣，我不知道，我想，她應該也不知道。雖然我很想用奇門卜測一下，最終還是忍住了，師父說的對，有些事情與其知道結果，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嘿，你們怎麼說話呢？」楊書軍問。
「揍我？」
「蛇？」白小姐一驚，袋子差點掉地上。
我點了點頭，問外面在吵什麼。小晴母親說聽說這兩天對面骨科住院樓鬧蛇，應該是又發現蛇了吧。
「不，不信？」
「要不看你腿斷了，我就把你撂地上。」我
「啥？」我瞪大眼睛，愕然問道。
「他們呢？」我問道。
那些人耷拉著腦袋，不言語了。
我走過去，楊書軍便從人群里擠了出來，我也沒注意聽人群里在吵嚷些什麼，問楊書軍道，楊叔，這是在幹嘛？
說著，那人一掄拐杖就朝我砸過來，我側身閃過，兩手一伸抱住了他的腰，一使勁就把那人給扛了起來。
「有沒有邪煞我不知道。」楊書軍說，「但我感覺一定有邪穢之氣，可能就在這座住院樓的二樓，不然的話，那蛇幹嘛放著其它地方不去，偏偏往二樓爬？」
「小冷啊，你不是奇門術師嗎，這醫院里有沒有邪氣先不管，幫他們把蛇找到吧，免得人心惶惶的。」楊書軍說。
楊念生和小晴父親所住的那家醫院是我市的一家老醫院，為了方便照顧，把兩個人調在了同一間病房裡。楊書軍見到我跟白小姐一起過來，高興的眼睛都紅了。
楊書軍拉著我朝人群里走去，「借過一下，借過一下，抓蛇的大師來了……」
白小姐身上的氣質令那些人不敢跟她胡扯，但議論還是敢的。我聽到有人低聲說，這小子太他媽有艷福了……又一人嘆道，怪不得一副衰相，要是我有這樣的妹紙，肯定比他更衰，不出三天就精盡人亡……
我挺了挺腰桿兒。
我把那人放下來以後，再一問，人群里走出一個人，說蛇是他看到的，然後把看到蛇的時間告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