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38章 人嚇人
從白小姐手裡接過鏡子，我對著月光一看，「哇去，我讓你畫鬼妝，你咋把我畫成了石榴姐？」
「真有你的，行吧……哎呀，你別亂動，不然我怎麼給你畫？」
笑完以後，我抽出一張黃紙，撕成條狀咬牙嘴裏，牙一呲，說道，「耿（怎）么樣，像無（不）像鬼？」
繞過蘆葦盪，我們來到村裡。村子里非常幽靜，一座座土房聳立在月光下，給人感覺好像回到了解放前。來到村支部，我們躲在一棵大樹後面朝院子看。只見關狐狸的那間房黑乎乎的，聽不見任何響動，房門口鋪著兩張草席，七八個村民坐在席子上正一邊抽旱煙一邊聊天，火光忽明忽暗的。
「雨馨，別鬧了，走了……雨馨？」
那高大上比我要矮一個頭，仰起脖子，小眼睛瞪的溜兒圓，緊張的看著我。
白小姐搖了搖頭，「你一個奇門術師都不知道，我們怎麼可能知道？」
高大上緊張的看了看楊書軍，吞了口唾沫。
拿了裝法器的包，我和白小姐翻過河堤。月光灑在光禿禿的田野，四處空蕩蕩的。不一會兒便來到那片蘆葦盪，夜晚的蘆葦盪看起來十分神秘，裏面充斥著各種各樣的細微的聲響。
「你們覺得，這高大上的老婆是怎麼死的？」從高大上家出來，我低聲問道。
「這裏不會被人發現啊，白大小姐可以安心給我化妝。」
那狐狸還挺重，腿腳都被綁著，我費了好大勁
「噓，小點兒聲……」
「石榴姐，本女鬼在這裏守著，你開門救小狐狸。」白小姐說。
雖然屋子裡那股難聞的氣味兒夾雜著燒雞的香味兒令人有些反胃，但我心說，可以通過這父子二人得知一些關於高家村的事，所以沒急著走。給老頭兒讓了支煙，跟他聊了一會兒，老頭兒漸漸沒那麼緊張了。
見我們進來，高大上的爹一慌，燒雞「啪嗒」一下從手裡滑脫，掉在了地上。楊書軍急忙跟老頭兒解釋，說我們是來歇腳求水喝的。高大上的爹哆嗦著點了點頭，手慌腳亂的撿起燒雞往懷裡一揣，然後將鍋沿上那半隻燒雞抓在手裡，端起那破鍋朝楊書軍遞去。我們這才注意到，鍋里盛著小半鍋水，水面上飄著一層油。我和白小姐相視苦笑，心說這能喝嗎？楊書軍盯著那鍋吞了口唾沫，「嘿嘿」笑了笑說，我……我突然又不渴了。
高大上的爹咳嗽了一聲，高大上便閉口不言了。
「怎麼引？」白小姐問。
「我草！……」
「笑啥？」
白小姐低聲嗔道，「楊叔你怎麼說話呢？」
那鯉魚足有五六斤重，我們把魚頭給了小黑，可憐的小黑被那魚掙扎把嘴巴都給打腫了。
楊書軍笑了笑，舔了舔嘴唇說，「剛好，先前那魚吃
我話題一轉，「大爺，你們為什麼住在這河灘上不住到村裡去？黃河汛期的時候水淹上來怎麼辦？」
「到這裏來幹嘛？」白小姐問。
「這不是那誰，那高端大氣上檔次嗎？」楊書軍奇道，「你怎麼住在這裏？」
毫無疑問，這老頭兒沒說實話，我們也沒揭穿他。我又向老頭兒詢問了一些關於高家村的習俗，老頭兒說，高家村每隔兩個月就會舉行一次祭祖儀式，殺豬宰羊。祭祖的時候，他們可以作為高家後人參加，並且蹭一頓酒席吃。
這天下午後面的時間，我們在河灘找了處干靜的地方，拔些草一鋪睡了一覺。傍晚醒來時，只見晚霞鋪滿西天，紅彤彤一輪大太陽垂掛在遠處的河面上。白小姐雙手抱胸站在河邊，似乎融進了霞光里，我不由看痴了。隨著白小姐一聲「小黑，回來」，我回過神，只見那黑狗竟然在河裡鳧水，一拱一拱的，一個猛子扎進水裡，片刻后，叼著條又肥又大的鯉魚鑽了出來。
「我滴娘哎！……」
嘻嘻哈哈中，白小姐又給我補了補妝，我跟她把外套換了一下，她穿我的，我穿她的。
我左右一望，撿起一塊磚頭往村支部院子里一扔，磚頭落地，發出「撲通」一聲響。
「你別把外套給我脹破了啊。」
「為什麼？」我們三人異口同聲問道。
天漸漸黑了下來，感覺時間差不
我拉著白小姐來到房前長滿荒草的院子里。
我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只見不遠處有一座倒塌了的房子。
「我踢死你，你才小盆友……」
我把黃紙從嘴裏拿出來，「嘖」了一聲，「大人扮鬼，小盆友別跟著搗亂。」
白小姐給自己也畫了一個鬼妝以後，二人便往回走去。離村支部漸近時，二人放輕腳步。
「怎麼辦？」白小姐悄聲問。
「挺，挺好的，風華絕代石榴姐一出場，那些村民全部拜倒在你的裙下，勾，勾勾手指他們就都跟你走了，哈哈哈哈……」
「他媽的，高家村的人都還以為自己多金貴是吧，就那破地方還排外。」楊書軍說，「我覺得住這河灘上也比住他們村子里強。」
「自……自己看，哈哈哈……」
「過來。」
「唉，這家人也怪可憐的。」楊書軍嘆道。
這老頭兒看起來似乎吸不慣捲煙，拿煙的手很不自然，使勁吸了一口，說道，村裡人不讓俺們去住。
來到外面，只見白小姐正在院子里跳來跳去。
我這才明白高大上見到我們為什麼會這麼緊張，聽楊書軍這麼一說，高大上抬起一隻瘦手抹了抹腦門兒上的汗，強顏笑了笑說，有水嘞，進來吧。
「淹上來就到堤上搭窩棚住唄。
「奇門術師不是萬能的呀。」我微微一笑，「再說也不是驗屍官。」
「太好玩兒了，我也要扮！」白小姐童心大起。
「先看看再說。」
我和白小姐急忙咬住黃紙，我數完一二三以後，兩人一前一後跳進了院子里，一邊跳，嘴裏一邊「嗚里嗚嚕」。
「放心，我們只是來借口水歇歇腳的，不是來找你索要趙村長給你們的那賠償金的。」楊書軍說。
「放心吧。」我笑道。
「喂，你是引他們還是引我？都走了這麼遠了。」白小姐說。
「對啊。」我笑道，「快點，用你的化妝盒給我畫一個鬼妝，越恐怖越好，我看能不能把那些村民給嚇跑。」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我和白小姐握在一起的手都酸麻了。那幾個村民聊天的聲音越來越低，看樣子都睏倦了。我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的方法，即不跟這些村民動手，又能把那狐狸救出去。
「俺媳婦……」
「嘿，這狗還會抓魚啊，太厲害了！」楊書軍也醒了。
那門根本就沒鎖，往橫向里一拉，門插就被我拉了下來。推門來到屋裡，昏昏之中，只見那狐狸正蜷縮在牆角落裡，見我進來，哼哼幾聲，兩隻細長的，綠幽幽的眼睛一閃閃的看著我。
畫完以後，白小姐先是退後幾步，然後捂著嘴和肚子猛笑。
「唉……」老頭兒嘆了口氣，「在河裡洗衣裳，不小心被旋渦卷進去啦，衝到下邊（下游）好
「這樣吧，我把他們引開，你進去救那狐狸。」我說道。
屋子裡黑乎乎的，非常簡陋，牆上貼著列寧，斯大林，以及毛主席的畫像，紙張已經發黃潮霉了，上面沾滿塵埃，牆角掛著一張破漁網。與屋裡的簡陋樸拙極不相稱的是，一個老頭兒正坐在畫像底下的破石凳子上，啃撕一隻皮酥肉嫩，油晃晃的燒雞。
「誰？……」
高大上告訴我們說，他爺爺是倒插門，他爹隨他奶奶姓高。他奶奶死後，他們一家人在高家村裡就沒了地位，開始時處處受排斥和欺負，到了後面，高家村的人乾脆將他們趕出了村子。高大上的爺爺只好在這河灘上壘了座石頭房，一家人住在了這裏，靠在黃河裡下網捕魚為生。
「什麼人？……」
「化妝？」白小姐眉頭一皺。
「那你媳婦兒呢，怎麼死的？」我問道。
「歐兒啦！」我打了個手勢。
那幾個村民大呼小叫，頃刻間跑的無影無蹤。月亮也跟著躲進了雲里。
「等下我先探探路，然後我數一二三，我們就一起跳出去。」我低聲說。
我咬著嘴唇想了想，低聲說，「到這邊來。」
老頭兒吃的很專註很投入，兩隻腮幫子上滿是油，撐的鼓鼓的。老頭兒的腳邊放著一隻癟癟的破鍋，鍋沿上還有一隻啃了一半的燒雞，應該是高大上的。看情形，這燒雞應該是父子二人用趙村長給他們的錢買的。我不禁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