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40章 祭祖
村子里全是坑坑窪窪的土路，拐拐繞繞走了好一會兒，眼前豁然開朗，前面出現一座石頭修葺的門樓，大約三四米高，看起來十分古舊。門樓上方有一塊浮凸的石頭牌匾，上面雕著「高家祖廟」四個字。穿過圓拱形的門洞是一大塊廟坪，村民左一堆右一堆蹲聚在地上，「嗡嗡嚶嚶」十分嘈雜。靠牆支著幾口大鍋，煙氣升騰，幾個光膀子的村民站在鍋前「呼啦呼啦」地翻動裏面的菜。見我們進來，那些村民全部靜了下來，表情各異的朝我和白小姐看過來。
我一起身，所有村民的目光都朝我射過來。
我笑了笑，說道，「我們過黃河這邊來本來就是來旅遊的，一直沒回去，在黃河灘那裡玩兒，碰見大上哥跟他爹要來村裡祭祖，這麼難得一見的事被我們給碰上了，所以過來看看，怎麼，不歡迎么？」
「阿冷，我們也先去吃點東西吧。」白小姐道。
「嗯？」白小姐抬起頭，撩了撩垂到嘴邊的頭髮。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白小姐問。
「都來了吧？」老頭兒表情僵硬，目光掃向眾人，突然看到了我和白小姐，眉頭一皺，「咦？你倆咋跑過來嘞？」
那些村民紛紛罵道。
從高大上的爹，也就是眼前這老頭兒的反應來看，他一定知道某些不可告人的內情。這老頭兒表面看起來畏畏縮縮，很懦弱，其實十分狡獪，什麼事都深埋在心裏，不會透露一絲一毫給外人。
二人十分拘束的坐
「就是，狗拿耗子……」
那些村民「呼呼啦啦」的朝廟屋聚了過去，我們跟著過去，站在了人群後面。
那些村民全部跪倒在地，我這才明白過來，那狐狸跑了，這些村民找不到，所以把這羊當作那狐狸，挖心祭奠他們的祖宗。
另一個長長的「啊」了一聲，「我明白啦，一個男鬼，一個女鬼，原來是你們兩個！」
幾個村民從廟屋裡搬出桌子，迅速在廟坪上支起一張張席面。
「吵什麼嘞？」老頭兒眼睛一瞪，那些人立馬安靜了。
「大爺，不是去村支部么？」見高大上的爹和高大上往村西走，我疑惑問道。
「村長，後頭，你後頭……」
老頭兒「哼」了一聲，掄起藤條又要打那幾個村民。
吃完以後，老頭兒命人撤走席面。
七個光膀子的人一個個低垂著頭，被七個村民從廟屋裡押了出來。
我微微一笑，「即來之，則安之，跟我來。」
「都過來啦！」老頭兒喊了一聲。
白小姐「啊」的一聲把臉埋進了我懷裡。村長老頭兒拔出刀子，血從創口流出來，「滋滋」地往盆子里噴。那羊還活著，一邊掙扎，一邊「咩咩」叫。那老頭兒蹲下來，兩手一伸抓住創口猛力往兩邊一拉，然後把右手插進了羊肚子里。隨著那羊掙扎，老頭兒的身子也跟著來回擺動，胳膊卻越插越深。突然，老頭兒把胳膊猛地抽
「俺們村兒的事兒，你一個外人管什麼？」
先前牽羊的那村民回到廟屋裡，拿了一根帶刺的藤條出來遞給了那老頭兒。
我「呵呵」一笑，朝遠處喊道，「大上哥，大爺，坐這裏來吃！」
然而，外圍的村民卻沒有一個人吭聲，包括我和白小姐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那老頭兒的身後。
老頭兒一愣，停住手，朝我看過來。
「跪下！」
老頭兒不置可否，陰沉著一張臉朝高大上看過去，「高大上，他說的是真的么？」
白小姐掏出一塊手帕，展開放在桌面上，夾了幾塊腌肉放上去，然後包了起來。
一些年輕的村民不禁低聲歡呼起來。
我瞅准一張桌子，大咧咧往旁邊一坐，沖白小姐招了招手，「來呀。」
……
老頭兒把羊心往盆子里一扔，雙腳一跳，吼道，「把他們帶出來！」
「阿冷。」白小姐輕輕拉了我一下，兩人放緩腳步，走在了後面。
「草，揍死他們！」跪在地上的那幾個村民異口同聲說道。
「我們要儘快找到楊叔。」
「這，不大好吧……」
白小姐點了點頭。
「等一下。」我冷冷的掃視眾人，一字一頓的說，「狐狸是我昨晚扮鬼給
「不知道，看看再說。」
「噢，不去，祭祖啥嘞都是在廟坪上。」老頭兒說。
我看的汗毛直豎，渾身發抖，後背冷汗直冒，那些村民一個個表情十分麻木。
「住手！」我實在忍不住了。
「你們幾個看丟了那狐狸，知罪不？」老頭兒問。
老頭兒高舉羊心，叫道，「先祖啊，偷你頭的這東西被我們宰啦，我們給你報仇啦！……」
村長老頭兒也似乎覺察到了不對勁，「你們這是咋啦？」
隨著老頭兒一聲喊，那七個光膀子的人同時一震，然後，先後「撲通通」跪倒在地。
「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麼野蠻的村法，不就看丟了一隻狐狸嗎？」
「應該猜不到。」我微微一笑，「白大小姐妙手，把妝畫的那麼生動，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那些人當時膽都差點沒嚇破，根本不會注意到我們的衣著之類……」
老頭兒急忙回頭，嚇得「啊呀」一聲怪叫……
「是，是真的。」高大上緊張的回答道。
白小姐看了看前面的高大上和他爹，低聲對我說道，「我們就這樣過去，昨晚那幾個村民會不會猜到是我們扮鬼救走的那狐狸？」
跪在地上的那幾個村民的其中一個一抬頭，「我草，原來是你這混蛋扮鬼嚇唬我們！」
「怎麼，給小黑包的么？」我問道。
老頭兒怒道，「就算有鬼，你們這麼些個人還怕鬼嘞？！
「不是。」白小姐抿了抿嘴唇，將手帕放進了我們攜帶的包里，輕聲說，「小黑能找到吃的，給楊叔包的，楊叔喜歡吃腌肉……」
到底怎麼了？那隻羊，被剖開肚子，挖去心髒的那隻羊，從盆子上站了起來，眼睛瞪的大大的，正一動不動盯著那老頭兒……
「嗯……」
忽然，一個村民從廟屋裡牽了一隻羊出來。那羊拚命往後退，那村民連拉帶拽，那羊的眼睛鼓脹的似乎要從眶子里跳出來，鼻孔「呼哧哧」噴著白氣。那村民把羊牽到盆子前，用腳連踢幾下那盆子，踢到了那羊肚子底下，老頭兒接過他手裡的刀，「噗」一刀插進了那羊的肚子……
一個年輕村民一邊哭一邊說，「村長，真的有鬼，俺們不騙你……」
「餓了么？」我問。
村長老頭兒一招手，一個村民端來個鐵盆放在了地上。
我們誰也不看，裝作沒事一樣來到廟坪角落一處沒人的地方，兩人偎靠著蹲在了一棵樹底下。過了大約十分鐘左右，村長老頭兒從黑乎乎的廟屋裡走了出來。
老頭兒沒說什麼，抬頭看了看天，朝那幾個炒菜的村民嚷道，「先開席吧。」
不一會兒，菜便端了上來，腌肉，煎魚，炒菜，倒也十分豐盛。從其他桌那些村民的吃相來看，他們應該很少吃到這些東西。高大上跟他爹塞的滿嘴都是食物，吃的滿頭大汗的。
白小姐沖我撅了撅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瞄了瞄眾人，低頭坐在了我
一邊吃，我一邊打量著四周，沒發現任何異常的人或事物。我心說，這個村裡到底有什麼？
我和白小姐對視了一眼，我心說，難道高大上所說的，他爺爺的那支八路軍連隊，是當初太行山裡的那支工程連？有這種可能……為什麼我這麼認為？因為，一個連隊的政委都被裁撤下來回老家了，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那支連隊解散了，不然的話，熬到全國解放，那政委少說也是一個處級幹部。當初市裡偷文物掛件的那經理，說他爺爺當年是八路軍駐太行山某部工程連連長，那經理說的好聽，說他爺爺是複員回家的，其實也是被裁撤的。戰爭年代，部隊高級幹部犯了大過，要麼軍法從事，要麼降級，被裁撤，說明連隊散夥兒了。以八路軍當時那種條件，唯恐兵少不怕兵多，連隊散夥兒這種事非常罕見，因此，高大上的爺爺和那經理的爺爺應該是同一個連隊里的……
「有什麼不好？儘管坐下來吃。」
老頭兒一咬牙，「啪」一藤條抽在了最邊上那人的背上。那人慘叫一聲，趴在了地上，後背一道長長的血印。然後，老頭兒又抽在了第二個人的背上，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慘叫聲回蕩在整個廟坪上空，令人毛骨悚然。
我心裏一酸，「雨馨。」
想到昨晚的一幕，我們倆不禁都有些好笑，同時又為楊書軍的安全擔憂。懷著一種複雜的心情，回到高家村裡。
「什麼事？」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