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69章 超度
我跟著向風一直退到那天井旁。
「大叔我這是餓的。」楊書軍說，「跟這狐老兄在一起，天天吃窩頭就鹹菜，吃的我嘴裏都淡出鳥兒來了。」
我早已疲累不堪，回到我們住的那房間，腦袋剛一挨枕頭就睡著了。第二天天蒙蒙亮時，我跟向風就爬了起來，臨出門前叫醒楊書軍，讓他呆在旅館里，暫時別出門，不然萬一碰到那人說不定還會把他給抓走。
「嗯。」
我強忍住笑，繼續道，「阿風在衛生所打消炎針，我帶著楊叔跟這孩子先回來了。」
層雲散去，月亮現出來，斜掛在遠天。我一邊走，一邊朝四處張望。
我把那「小狐」的身世講了一遍，我口才比楊書軍要好的多，經我加工整理外加煽情以後的「小狐故事」，聽的幾個女孩兒眼淚撲簌簌往下掉，鼻子抽來抽去的。向風也連連嘆氣搖頭。
「沒問題。」
「阿風包里有肉乾跟啤酒，等下回到旅館我拿給你吃……」
「好嘞……」
「奶奶的，我去找梯子。」
「哎呦，怎麼哭了？」我「嘿嘿」一笑，「別哭，別哭，逗你的。」
我和向風出了旅館，來到那「小狐」的住處，只見一切還是先前的樣子，看樣子那「小狐」沒回來過。按說的話，他比高老三年紀還大，不應該叫他「小狐」了，應該叫「老狐」才對。「小狐」應該只是他的小名，至於他大名叫什麼，我們不知道，後面就以「老狐」代稱吧。
向風盯著牆角想了片刻，「到時候不行我們就自己想辦法，看能不能把水庫里那東西給驅走。」
「阿風？」
「阿風呢？」小圖圖問
向風還沒回來，幾人都挺擔心，我決定出去找找他。沒想到，剛來到樓道里，就看到向風從樓梯口冒了出來。我急忙把他迎進屋裡。
小圖圖連連蹬腿兒，指著我說，「妞妞，幫我把這臭大師的臉給抓花！」
「走，我們抓緊回去，雨馨可能正等著呢，見到楊叔你平安沒事的回來，她可以睡個好覺了。」
我心說，人家他倒挺實誠，把這麼多關於自己的事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你。
「你說這老狐還會不會回來？」我問向風。
「我倒是想，可關鍵是，您老身上沒優點可學啊……」
「可憐的阿風，嗚嗚……」小圖圖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他，他就算變的再丑我也要……」
「嗯。」楊書軍說。
隨著向風一句「小心了」，我感覺他胸膛的肌肉猛然一鼓，然後，我腰裡一緊，緊接著便騰雲駕霧一般迷迷登登飛了起來……
我做出一副張口結舌的樣子，茫然的看了看她，隨後「哎呦」一聲在自己後腦勺上拍了一下。
「女鬼唄。」我攤攤手，差點沒笑出來，急忙把嘴往下一撇，變成了一副要哭的表情，「我們找到那高富生老婆所說的破宅子，裏面有個女鬼，那女鬼見阿風長的帥，硬要阿風留下做她老公，阿風不肯，她就把阿風臉給抓花了……」
「沒事沒事，別擔心，就是臉被鬼抓了道口子，縫了大概三四十針吧，像個麻花一樣，估計到時候拆了線就變醜八怪了。本來嘛，我們奇門術師又不是靠臉吃飯的，對於臉好不好看也不怎麼在意……」
白小姐緊張的問，我偷偷沖
可是，那房子太高了，牆壁上長有很多青苔，滑溜溜的，無可借力，我根本攀不上去。
白小姐推了我一把，「圖圖別聽這傢伙瞎說，阿風好著呢。」
「阿冷，阿風是不是受傷了？」
「嗯。」
「哎呦，他奶奶的……」楊書軍罵罵咧咧。
我對著夜空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我們呆在這青石鎮上最主要的目的是尋找楊叔，現在楊叔找到了，其它的事可以從長計議。
聽楊書軍這麼一問，我心說，那高富生既然已經自首，後面高家村強姦高老三兒媳婦的那些人都會伏法，這麼一來，那「小狐」就不會再報復誰了。他用紙人嚇死高小文，雖然觸犯法律，但那高小文也是咎由自取。我很同情這「小狐」的身世以及遭遇，不願見他入獄。按說的話，楊叔既然已經找到，我們可以打道回府了，但還有一件事沒解決……
「那我們要不要守在暗處，就在這裏等他？」
我笑了笑，把手伸到他腋下，往上一托，將他託了起來。我一隻手抱著那孩子，一隻手托著楊書軍，出屋來到外面。
楊書軍舔舔嘴唇，說那「小狐」本來有點兒薄產，當年文化大革命過去以後，作為他養父的繼承人，政府把那處老宅院划給了他，他把裏面一些值錢的東西變賣掉以後，把錢捐出去修狐仙廟了……
我和向風警惕地來到養高小文鬼魂的那間廂房裡，屋子裡陰氣很重，即便是不會方術的人進來，也可以感覺到那種涼意，不是從外而內的那種涼
笑鬧一番，先前因為那「小狐」身世所產生的低落情緒被沖淡不少。一問之下，白小姐說，她們隨同殯葬用品店老闆一起把那高富生送去的派出所，輪姦罪，夠那混蛋喝一壺的。至於高富生老婆，則隨同她們來了旅館，白小姐開了間房給她住。那女人睡的像死豬一樣，我們費了好大工夫才叫醒，把兒子交還給了她。
我把楊書軍失蹤以後，我們這幾天來的種種遭遇，以及在青石鎮東邊那水庫里的發現，講了一遍。
「衛生所……」
「楊叔，他為什麼把你關著不放？」我問。
「不用擔心，就阿風那身手，那狐老兄不是他對手的。而且，他也不是壞人，不會傷害阿風。」楊書軍說。
「喂，有毛病啊你，抱我幹嘛？快放手！」
「怎麼啦？」小圖圖緊張的問。
「小冷啊，你們後面到底啥打算，難道還要抓那狐老兄不成？」
「我特么把阿風給忘了……」我一邊拍著後腦勺一邊說。
一般超度亡魂並不複雜，可是，眼下高小文的亡魂被人養在這風水惡劣的宅院里，已經變成惡鬼了，想要超度他，必先要施法化去他的戾氣。俗話說，兔子急了都咬人，更何況一隻惡鬼。昨晚他忌憚我們身上的法器，再加上我們沒對付他，所以他沒攻擊我們。今天可就保不準了，以我和向風的本事，他根本不
說著，向風來到我身後，雙手環住我的腰。
我嘆了口氣，搖搖頭，心裏面五味雜陳的，一時感動于那「小狐」的孝心，一時又為他的悲苦命運心酸難過。
「阿冷，你要去屋頂上壓陣，免得高小文從屋頂衝出去。」向風說。
白小姐「哼」了一聲說，對，尤其像冷大師這樣死不要臉的人。
向風溫熱的氣息噴在我脖子里，感覺怪怪的。
我們回到旅館，只見白小姐她們果然還沒睡，見到楊書軍，白小姐自然喜出望外，楊書軍一邊笑，一邊不時擦抹眼睛。魏妞妞雖然跟楊書軍不熟，但受那種氛圍所感染，也跟打了雞血一樣。只有小圖圖苦著一張臉，悶悶的坐在那裡。
「應該會。」
從老狐住處出來，我們再一次來到那破宅院。清晨的院子里水氣籠籠的，更顯陰森，我用手推了推天井的井欄，朽木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
「怎麼樣？」我問。
「他……他被什麼鬼給抓的，怎麼這麼嚴重？！」小圖圖快哭了。
「嗯。」
向風先是一楞，隨後淡淡的笑了笑，沒說什麼。
「後面我們要怎麼辦？」我問。
向風想了想說，「到時候再看吧，即便等到也不一定抓的住他，走，我們看高小文的鬼魂還在不在那廂房裡，把他給超度了。」
楊書軍被繩子綁久了，
「他……唉……」我嘆了口氣，搖搖頭。
「你有什麼辦法？」我望望屋頂，然後看了看向風。
「我們想通過他知道，水庫里那東西是怎麼從黃河裡跑過來的，以及它到底是個什麼……」
「不用，跟我來，我有辦法。」
「那人跑的太快了，沒抓住他。」
我點點頭，心說，關於後面發生的事，雖然「小狐」沒告訴楊書軍，但我猜也能猜出個大概了。小狐從住處拿鐵杴回來以後，見幾個人正在批鬥自己的「狐媽媽」，自然氣得吐血，他當時躲在暗處，隱忍著沒發作，後面不知又用了什麼方法，嚇死了那幾個人。文革過後，他捐錢給鎮上重修狐仙廟，理所當然的便做了負責人。他把那狐狸的頭挖出來塑在泥像上以後，又照著自己的模樣在狐仙像旁塑了個童子，這麼一來，他就可以永遠的陪著「狐媽媽」了。所謂的「童子顯靈」，原來是這麼回事……唉……
「衛生所？」小圖圖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咬著嘴唇問，「他，他在衛生所幹嘛？」
「我也不知道。」楊書軍苦笑，「他老是追問我體質為什麼跟常人不大一樣，我不知道他什麼目的，沒敢把我們家族詛咒那些事告訴他，只說我這是遺傳的……」
「原來還有這麼一出……」楊書軍喃喃的說。
「阿風，這傢伙說你的臉被鬼給抓花了。」小圖圖說。
向風微微一笑，「我把你扔上去。」
向風招了招手，我們來到屋外。
「他奶奶的，你小子就不能學點大叔我的優點么？」楊書軍笑罵。
「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