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01章 小狐
我大叫一聲撲過去，將它抱在了懷裡。狐狸身上受了不少傷，血痂斑斑的。
「你他奶奶也算君子么？！」楊書軍笑罵。
「小黑！……」雨馨喊了一聲，不見小黑過來。
「這死黑狗自己玩兒野了，又不知跑哪兒去了……」東西都收拾進車裡以後，雨馨撅著嘴嘟囔道。
「它這是怎麼了？」我皺眉問。
「可是，我們找不到從祭台里跑出的那東西，要怎麼救？」
「有可能。」師父說，「這東西有靈性，而且很有些年頭了。」
來到村外，我們從車上下來，雨馨打了個響亮的口哨，不一會兒，小黑就從那片蘆葦盪里鑽了出來。
「小冷你放屁，我都聽到了！」
來的這女人便是高復生的娘了，可能是因為南北方的文化差異，向風先前一口一個老太太，我還以為很大年紀了，此刻一見，不過也就五十上下，以前的人結婚都比較早。這女人白白胖胖的，不像高家村的其她那些婦女一樣粗手大腳，皮膚挺細膩，手上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燉排骨，說是給楊書軍送來的。這女人說話細聲細氣的，不時便「嘻嘻」一聲傻笑，邊笑邊捂嘴，腰肢還輕輕擺來擺去的，以她這把年紀，配上這種姿態跟動作，實令人頭皮發麻……
雨馨聲音很低，但這句話對我的衝擊力，卻無異於平地一聲驚雷。
師父和向風都有點哭笑不得，女人走後，我問雨馨，雨馨說她和楊叔去她家詢問關於那盆子的事，楊叔不小心說漏了嘴，說高復生被一隻「怪物」給吃了，那女人頓時嚎啕大哭。楊書軍心好，哄了那女
師父從其它門窗上拔下幾根鐵釘，我們將廂房的門在裏面重新用木板釘好，便鑽出牆洞，來到外面。通過向鎮民打聽，我們去了青石鎮的一家棺材鋪，買了口棺材，命老闆找來幫手，將棺材抬到黃河邊的那塊墳地里。
我話沒說完，楊書軍立馬從偏屋跳了出來，「叔錯了冷，叔錯了，你是君子！大大的君子！……」
先前還晴朗的天，此刻又陰晦下來，墳地里的荒草萋萋的抖索著。我們在老狐給徐向前建的那座衣冠冢旁挖了一個坑，把老狐的衣服鋪展在棺材里，將棺材放入坑中，填埋了起來。隨著墳包一點點隆起，我心底也有一團莫名的東西緩緩上升，一直上升到我的喉嚨，堵塞在了裏面……
「當然要救。」師父說。
他「嘿嘿」沖我一笑，轉身急急忙忙出去了。我心說，這人有毛病么，這麼大力推門進來，打個招呼就走了……
「怎麼樣楊叔，高復生老娘有沒有想起，還有誰知道她家院子里先前埋著那盆子？」
我戳了戳它的鼻子，它把頭往我懷裡一縮，一邊「哼哼」，一邊拱我的衣服。
「可能跑到村子外面了吧，出村再喊喊試試。」我說道，雨馨點點頭。
「那女的看上我們楊叔了……」雨馨說。
師父掏出那根牙齒，「如果祭台里出來的那東西，和原本被囚禁在太行山裡的那東西，二者性質相同的話
「咋會在他家裡？」楊書軍驚奇的問。
「喂，美女，這裏這裏！……」
那王叔站在門口朝街上喊道，片刻，一個身穿黑色緊身齊膝毛衣，戴著絨帽和眼鏡，拖著旅行箱的女孩兒出現在門口……
時間彷彿突然靜止了，我獃獃的看著那女孩兒，她也輕巧的摘掉眼鏡，怔怔的朝我看過來。
「軍兒不在么？」女人問。
救人的過程就不贅述了，這天晚上，師父從那顆牙齒的根部斬下小小一截，磨成粉加入符水裡，命那兩個女人喝下，然後施法令她們嘔出了許多腥臭的東西……
師父笑了笑，「我沒意見，但要看它願不願意跟你走。」
「師父，往盆子底下刻圖的那人會是誰呢？」我問。
楊書軍臉色大變，手慌腳亂的搓著衣角，低聲道，「別說我在啊。」說完以後，出溜一下鑽進了偏屋裡。
我強自笑了笑，「怎麼了王叔，有事么？」
後面幾天，我們遊盪在村外的山野，始終沒找到從祭台里出來的那東西，那些狐狸也不見了蹤影。到那條土溝那裡一看，只見那個洞已經塌掉了，那座石屋被封埋在了地底……
「那既然查不出來，我們是不是就該回去了，高富帥家那兩個女人還要不要救？」
我吞了口唾沫，「您老不是一直誇自己長的帥么……」
後面的一天，師父帶我去市裡買了部二手車，並且給
「怎麼可能呢，我們在誇你呢，誇你有魅力……」
「軍兒在么……」
「就是這顆牙齒！……」楊書軍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激動的道，「哎呀，你們從哪兒弄來的？！」
「狐大爺家靠牆那口箱子里。」我說道。
臨別時，師父抓了一把墳土，用錫紙小心包好，放進了口袋裡……書說簡短，第二天，我們便回了高家村。高老三已經下葬了，村長老頭兒遵照師父的吩咐，分別做了高老三，徐向前，以及高老三另一個哥哥，三人的牌位，供奉進了高家祖廟裡。然後專門騰出一座房子，村民湊了嶄新的被褥，將高大上從黃河灘接了過來。
「別聽小白瞎說……」楊書軍臉色黑里透紅，局促的道，「大叔我長的這麼磕磣，怎麼會有人看上我內？」
「喂，你願意跟我走嗎？」
就這樣，我把這狐狸帶了回去，養在了師父家裡。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小狐」，每當一叫它的時候，我便會想到老狐，其實，「小狐」原本就是老狐的小名兒……
師父想了想，說，「到時候還是問問你楊叔吧，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這顆牙齒就是他所說的那顆……
「走了。」雨馨朝車門打個手勢。
「想起個屁，沒有……」我感覺楊書軍臉色微微有些發紅，眼神躲躲閃閃的。
「怎麼樣師父，是不是楊叔說的那顆牙齒？」我問。
這一天將近中午，天陰沉的很厲害。我蹲在院子里，正盯著那棵葉子掉光乾巴巴的樹發獃，心裏突然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
師父將這顆牙齒從我手裡接過去，對著窗口射進來的光線，反覆看了好一會兒。
「楊，楊叔，真的么？」我吞吞吐吐問。
村支部里。
傻瓜都能聽明白的話，這女人愣是沒聽懂，「嘿嘿」一笑說，他不在呀，那我就回去了，這碗排骨等他來了給他吃……
「呦，小冷師父在家呢！」
得知老狐死去的事，楊叔和雨馨都挺難過……
「它願意……它願意！……」
從老狐家出來，我們去了老狐養父留下的那座老宅院。撥開天井裡的亂草，只見原先釘石碑的那裡有一個黑乎乎的洞，我們將那塊石碑重又釘回了洞里。然後便來到供奉徐向前牌位的那間廂房，三人對著牌位拜了三拜，師父點燃三炷香，插進供桌上的香爐里。至於老狐為什麼要將親生父母的牌位供在這裏，師父也參詳不透。之所以我先前一直沒向老狐詢問，主要是因為這是別人的私事，我和向風之前破門而入，本來就已經挺不應該了……
「怪哉的很，這牙齒怎麼會在狐大爺的箱子里……」我一邊嘟囔，一邊看向向風，向風看起來跟我一樣疑惑，「照這麼說，狐大爺去過太行山那無名山村，是他從楊德強家的灶底下偷來的這顆牙齒？」
楊書軍一邊嚼著排骨，一邊含含糊糊道，「你說怎樣就怎樣……」
那黑狗可憐巴巴蜷在地上，扭頭朝那蘆葦盪「哼哼唧唧」。
「唉……」我嘆了口氣，「既然不是君子，那就不用行君子之道了，這碗排骨這麼香……」
楊書軍正打算辯解，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師父，師父，我們帶它走好不好？」我抹著眼淚道。
在那種感覺的驅使下，我的目黃移向院門……「砰」的一下子，院門被推開了，我急忙起身。當我看清來人以後，不由一陣失望，來的是我們鎮上的一個人。
一段時間，日子過的十分平靜，雨馨在師父家住了沒幾天就走了，說要回市裡處理一些事情。我打算像先前那樣跟隨並保護她，她不準，於是，師父便派了阿風做她的貼身保鏢。楊書軍天天跟我嘮叨，說這麼好的妹子我不把握住，到時候肯定成阿風的了……每每這時候，我自己心裏也會有一種酸楚的感覺……
「那……那是……」
師父只是搖頭。
「喂，你們是不是背地裡說大叔我壞話呢？」楊書軍在偏房叫道。
雨馨也感覺挺奇怪，搖了搖頭。忽然，我聽到蘆葦盪里一陣「嘩嘩啦啦」的聲音，緊接著，一隻狐狸從裏面鑽了出來……天哪！竟然是那天晚上救我們的那隻狐狸，它沒死！它還活著！……
我們三人只是搖頭。
走的那天，下著蒙蒙的細雨，我們沒驚動任何人，不需要高家村這些混蛋給我們送行。
「楊叔讓我們告訴你，說他不在。」我攤了攤手。
「切，不信算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