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024章 焚化車間
為了緩解心裏的緊張，我半開玩笑說，「如果害怕的話，我不介意陪你進去……」
由於擔心雨馨害怕，我匆匆方便完，舀水洗了洗手，站起身，正要朝外走時，我忽然聽到外面隱約有腳步聲……
其實我也有點內急，緊張造成的。
「雨馨，跟我來……」
雨馨頭一低，用細弱蚊蠅的聲音說，「我……我想上個廁所……」
我渾身都綳的緊緊的，正全神貫注朝著那鐵柵門走著，被雨馨突然這麼一拉，本能的一哆嗦，猛的頓住了腳。雨馨也被我的反應給嚇到了，往後退了一下。
我順著樹翻上牆頭，穩住身體之後，緩緩站了起來。朝殯儀館院區望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於是便小心轉過身，看向殯儀館後面這條臭水河。目光順著河溝往東一掃，我突然看到，東面河溝的岸邊並排躺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直挺挺的女人，依稀便是那李娟娟……
「這是什麼阿冷？」雨馨小聲問。
「別怕，出來。」
準確的說，這是一個門洞，因為根本就沒裝門板。這門洞不高也不寬，以我的身材，必須要弓著腰才能過去。穿過門洞，我們來到這殯儀館的焚化車間……
「雨馨？」我叫道。
先前的時候，我在外面地上所看到的那一小塊「東西」，感覺就是一塊骨灰，所以我把目光投向這焚化車間。眼下所見，這車間的焚屍爐底下，的確散落有骨灰。難道說，通往這焚化車間的兩扇門之所以開著，是由於我在廁所時，聽到「腳步聲」的
靈堂北邊的牆壁上，鑲嵌著一塊很大的黑板，上面還有沒擦乾淨的字跡。黑板兩邊懸挂著輓聯。而靈堂南邊的牆壁上，則鑲嵌著一道小門。
雨馨低著頭，輕輕跺了兩下腳。
「怎麼了？」我左右望了望，低聲問。
雨馨小心翼翼走出廁所，臉色白白的。
這裏，就是我們白天所見的，傳出哀樂，舉行喪禮的地方。這靈堂空曠而又陰森，斑駁的牆壁上，釘著白色的布，此外還裝有兩個喇叭。置身在這靈堂里，連呼吸聲都能聽到迴音。
那腳步聲很輕，「嚓嚓」的。我沒當回事，以為是雨馨，抬腳就往外走。這個時候，就聽隔壁傳來雨馨的聲音，「阿冷，是你嗎……」
我和雨馨出了焚化車間，看看時間，十一點多了。一路疾行，來到殯儀館後院，翻過鐵柵門，來到停放李娟娟屍體的那間停屍房門前。伸手推了推，門是緊鎖著的。我們不會開鎖，奇門法術里雖然有穿牆術，但連師父都沒修鍊到那裡。沒辦法，我們只能在這院子里瞎轉悠，什麼也沒發現。
見我沒回應，雨馨可能也怕了，隔壁沒了動靜。那聲音還在響著……我咬了咬牙，全身的肌肉都綳了起來，緩緩從口袋裡摸出一道冰符，用腳尖點著地，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的朝門口走去……
「呵呵……快去吧，我也去方
我擺了擺手，扭過頭，目光落向那焚化車間……
那腳步聲還在響著……「嚓嚓嚓……」，這樣仔細去聽，感覺好像不是腳步聲，而是蟲子吃樹葉的那種聲音，又像是某種東西在咀嚼食物。猛一聽，那聲音好像距離廁所挺近，但仔細聽的話，又彷彿是從遠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我挽著雨馨走到跟前一看，這道門也是開著的。跨過這門是一個一米多寬的夾道，靠牆立著兩隻抬屍體用的擔架，看著挺舊了。此外，這夾道里還有道門……
「哎呀，笑，笑……」
「雨馨，走！……」
豎起耳朵聽了聽，裏面沒任何動靜。
我和雨馨兩個對視一眼，從對方眼睛里，都看到了懼意。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就快子時了。順著門縫用手機照進去，只見這靈堂里黑乎乎的，彷彿飄浮著霧氣，隱約有一種陰冷的氣流從門縫裡面吹出來……
「你……你別到處跑哦。」
走到跟前用手機一照，只見這口棺材又窄又長，與尋常棺材看起來大不相同，最詭異的是，這口棺材的顏色居然是血紅色的，棺頭上用黑筆寫著一個「奠」字。
說著，用手一推，那門「咯呀呀」的往後退去。我側著身子，拉著雨馨的胳膊，當先跨進了靈堂里……
東張西望，我的目光落在這後院的高牆上，突然產生一個念頭。
「來……」
雖然我跟死人打過不少交道，但像殯儀館這種地方，卻很少來，晚上更是一次都沒
說完，我站起身，招了下手，當先朝那焚化車間走去。來到門口，我試著推了下門，紋絲不動，緊鎖著的。
「我在這裏……」
這裏，是這殯儀館的核心，不管什麼人被送進來，最終也逃不過這一燒。車間的正中，是一台巨大的焚屍爐，爐旁立著長柄鐵鎚，撓子，鏟子，鐵釺……等等各種工具，都是燒屍的時候用的……一個人，無論你生前多有錢，多有地位，長的多漂亮，一旦死後被送到這裏，在燒屍工的眼中，不過只是一堆死肉，這些各種的工具，就是用來對付你的……一個人從被推到爐里到拉出來，起碼要一個小時，其間，燒屍工要不斷的關火打開爐門檢查，用長長的鐵釺子往屍身上戳來捅去，這樣才容易燒透，節約能源。遇上不容易燒的「部件」，比如腦袋，燒的半生不熟的，用鐵釺子捅住，從爐里挑出來。這個過程中，那腦袋還在「吱吱」的響，那是屍油的聲音，此外，腦漿子像熟牛奶一樣，白乎乎冒著熱氣，順著鐵釺捅出的洞流出來，「撲踏撲踏」的掉。挑出來以後，放進鐵盒子里，然後就要動用鎚子了，「嗵嗵」的把腦袋砸爛，用鏟子鏟了，扔進爐里接著燒……至於那撓子，是扒撓骨灰用的，遇到大塊兒的，裝不進盒的頑固派骨頭，扒出來以後還得用鎚子砸，所以說，你也別想像大唐高僧一樣，指望死後有什麼舍利子傳給後代，就算有，也被燒屍的師傅抹抹鼻涕，一鎚子給你敲碎了……講了這麼多，其實
「好好，不笑，走吧，我陪你去。」
「我……」雨馨看起來有些局促。
目送雨馨走進廁所，我便朝男廁走去。男廁就在女廁的隔壁。這殯儀館的廁所是那種溝槽式的，長長一條溝，貫通每一個蹲坑，估計是連通向殯儀館後面那條臭水河的。像這種廁所是沖不幹凈的，溝底積著不少穢物，以及成團的，乾結的手紙。
我心裏面轉動著念頭，目光順著牆壁朝北望過去。
我就像當頭被人澆了盆冷水，從頭頂一下子便涼到了腳心。雨馨還在廁所里，那外面走路的是誰……
順著雨馨手指看過去，只見，在這焚化車間黑乎乎的角落裡，居然放著一口棺材！我心裏有些疑惑，這裏怎麼會放棺材？……
我的心往下一沉，難道說，屍體原本是躺在棺材里的，走了出去？……除了那李娟娟以外，這殯儀館里還有別的屍體詐屍？……
我心裏面惴惴的，嘴上卻安慰雨馨道，「別怕……」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站在這地方，隱約彷彿聞到一種怪怪的氣味兒，酸溜溜的，再者，由於沒有風，再加上安靜，氣氛格外壓抑沉悶，似乎有一種黏糊糊的氣息，沾在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感覺痒痒的，恨不得用手撓一撓……
「阿冷，剛才那是什麼……」
雨馨跟在我後面，沿著屋牆一直走，來到那靈堂的門口，兩個人都愣住了……那門居然
「雨馨，你在底下等著，我上牆看看。」
「嗯……」
這個時候，雨馨忽然道，「阿冷你看，那是什麼？」
我把手機讓雨馨拿著，伸手這麼一敲我才發現，這口棺材居然是紙做的，紙棺！我回頭看向那焚屍爐，據說屍體在入爐的時候，是用棺材盛著的，不是木棺，而是紙棺。那麼很顯然，眼前這口紅棺材，是用來盛殮屍體入爐的。眼下，棺材在這裏放著，可是，屍體呢？如果說，屍體被燒掉了，那怎麼棺材沒被燒？……
「我踢你哦！」
「放心吧……」
「咋了？」我又問。
雨馨沒說什麼，輕輕「哼」了一聲，兩手搓著衣角，低頭轉過身，朝著來路走去。廁所在我們先前繞過的那花池的正西，緊靠著焚化車間的外牆，女廁的門口，抬頭正上便是那煙囪。
我長長出了口氣，撫撫胸口，笑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發現什麼了呢……」
我搖了搖頭，感覺後背涼颼颼的，兩隻眼睛瞪得像鈴鐺一樣大，我弓下腰，在地上查看著……突然，我發現在距我大概兩米多遠的地方，釘著一塊銅錢大小的東西。我走到跟前，俯身用手輕輕一觸，那東西就碎了……用手沾了一點碎物，放到鼻子旁聞了聞，我眉頭一點點擰了起來……
當我快到門口的時候，那「腳步聲」突然間消失了。我一捏拳頭，大喝一聲便沖了出去，放眼一望，院子里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