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050章 荒冢
我指著那包說，「可以借你些貢品么？」
那天晚上，我就是因為見這女人面善，所以找她要劉老頭兒的八字。此刻見她一邊說一邊哭，跪在地上，一聲聲的叫著，心裏有點難受，對她的怨憤之意登時便消散了。
這女人也認出了我，目光慌亂的移開。看向她跟前那碑，很新，我想，應該就是劉老頭兒的。那天，把那地下室的入口告訴劉胖子以後，我和向風兩個便走了。看樣子，劉老頭兒的屍體被收走火化以後，骨灰葬在了這裏……
想到這裏，我決定狠狠刺激一下她。把手往嘴邊一擴，我朝著那女人喊道，「大姐，給劉大爺掃墓啊？」
「不，不認識……」女人搖搖頭，用手一指，「我認識這個人。」
我看向那墓碑，心說，怪不得這座墓看起來似乎多年沒人祭掃過了，原來是這樣。我想，那凌老闆當年肯定一次性交足了很多年的管理費，不然的話，這座墓早就被當作無主孤墳給處理了……
我也不管這女人答不答應，說完就走。繞到底下那排，女人的跟前，我看向那墓碑，果然刻著劉老頭兒的名字。
這女人搶先把包給提了起來，「我幫你提。」
「這墓怎麼了？你認識墓里葬的這人？」
「哦？他是誰？」
「大姐。」
「前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噩夢。」
「剛好，我順道也給劉大爺掃幾下……」
晨星上下看了看我，「阿冷你沒事吧？」
我開車載著向風，一路上腦子裡胡思亂想。回到小晴家，只見晨星，雨馨兩個，正在院子里，對坐著下跳棋。小晴蹲
「嗯……」我笑了笑，把目光一移，「小晴子！」
回到大門口那裡，向風告訴我說，他已經和這公墓的領導，簽訂了書面協議，到時候由他送錢過來，賠償那些紙紮物的損失。其實沒多少錢，只是我們身上都沒帶那麼多現金。
「嗯……」
我嚇了一跳，「墓園子？」
反正，拔一下墓草，舉手之勞而已。既然被我看到了，如果袖子一甩，視而不見的走過去，我做不到。
「想出也出不去，好無助好無助，我控制不住的就哭了……」
這女人手上拿著一把小掃帚，另一隻手提著個鼓囊囊的包，看樣子是來掃墓的。我正要收回目光時，這女人頭一抬，朝我看過來。目光這麼一對觸，我忽然覺得這女人有點面熟，然後，我便想了起來……那晚在殯儀館，我施法尋找劉老頭兒的屍體，就是向這女人詢問的劉老頭兒的生辰八字，她是劉老頭兒的兒女的其中一個……
這女人硬要幫我提，無奈之下，我只得隨她，她便跟在我後面，朝上走去。來到那座碑前，女人盯著那碑上下看了一眼，突然「咦」了一聲。
「這……這座墓……」
勸了好一會兒，這女人終於止住哭，接過手帕。我搖頭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女人旁邊的那包上，只見那包裏面還有些剩餘貢品。
「他是我以前的老闆。」
這女人不敢看我，低著頭「嗯」了一聲。
「嗯？」
「嗯，我在那廠子里，做了沒幾個月，那老闆就失蹤了，活不見
「沒有，你從哪裡撿來的那破電腦的，人家說修不了……」
離開這片墓園，我和向風兩個便回到了朱賓他們所居住的那片大雜院。朱賓已經按照向風所說的，給那小九弄了一套紅顏色的床上用品，並且安排他那些小弟輪流看守著。這天剩餘的時間，我們仍然去尋找我當初在小九眼睛里所看到的那座建築，還是沒找到，只得作罷。在大雜院又住了一晚，我們決定先回去。至於尋找那座建築的事，便交給朱賓他們。雖然本大師畫不出來那建築，但我想，那建築里既然有「怪物」，肯定沒人住，所以，就讓朱賓到各處去找，看哪裡有沒人住的房子……
「嗯，我被困在了那墓園子的一間屋子裡……」
「怎麼了？」來到屋裡，我問。
女人拉開拉鏈，從包里拿出一個盤子，兩個蘋果，把蘋果放進盤子，將盤子放在了墓碑跟前。然後點了三炷香，插進了盤子前的磚縫裡。
「然……然後呢？」
我掏出手帕遞給她，「大姐，我為我先前的話向你道歉，是我錯怪你了……」
我看向那墓碑，心說，那老闆的女兒，便是碑上所刻的，這個叫「凌霄」的了。
「阿冷你來一下。」
我點點頭，心說，既然我昨晚答應了要給上面那座墓帶些貢品過來，那就必須得做到。
又擺放了一些其它貢品之後，女人開口道，「爸，這小師父說的對，我們就是一群白眼狼，早晚會有報應的。媽死的早，是你含辛茹苦的將我們拉扯大。可到你老了，我們卻眼睜睜的看著你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住在那破樓里，簡直連畜生都不如……都怪女兒太懦弱，爸，你知道的，在所有兒女里，我是最膽小，最窩囊的一個。卻嫁了個強勢，霸道的老公。那時候好幾次，我都想把你接去我家照顧，可我老公說，別的兄妹都不管，我也不準管。我跟他爭執，他就踹我，要把我腿給打斷，從那以後，我就連提都不敢再提了。也不敢跑過去看你，要是萬一我老公從你那些鄰居口中得知了，他會打死我的……今天，我偷著買了些東西跑過來看你，不是想得到你的原諒，我根本就不配讓你原諒，我就是單純的想來看看你。本來，我想買點紙紮燒給你的，可這墓園的人說，紙紮昨晚被人給打壞了……爸你在底下還好么？錢夠用么？爸……」
「你在練什麼功呢？」
「怎麼了？」我疑惑問。
晨星不知什麼走了過來，沖我低低的說。
「你們回來了？」
我輕聲「哼」了一下，心說，這劉老頭兒的兒女沒一個好東西。劉老頭兒死了以後，這女人假惺惺的跑過來，一副悲悲凄凄的樣子，還拿把掃帚過來給他掃墓，好像多孝順一樣，人活著的時候幹什麼去了？我估計，她可能是想讓劉老
我用餘光看向那女人，只見她臉色發白，嘴唇直哆嗦，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我心裏產生一種報復的快感，正要再說，那女人低低的嘆了一口氣，蹲下身，把包往地上一放，手哆嗦著朝拉鏈頭伸去。
「哎？」小晴嚇了一跳。
看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心裏有點不忍了，便沒繼續說。
「劉大爺呀，小冷來看你了。生前你養了一幫白眼狼，沒享過什麼福。現在去了，跟他們的關係一了百了，斷了吧。保佑他們發財，那是妄想，對吧？詛咒他們遭災還差不多，您老放心，人在做，天在看，沒良心的人，不會有好下場，早晚老天爺收拾……」
這女人告訴我說，她原本在一家國企上班，九十年代那時候，她下崗了。為了溫飽，她進了一家私營的小廠子，在裏面加工燈飾品。那廠子的老闆，便是這個姓凌的，四十上下年紀，長的魁梧高大，性格沉默內斂，很有男人魅力，廠里不少單身女工，暗地裡喜歡他。據說，那凌老闆曾經結過一次婚，妻子出車禍死了，給他遺下一個女兒。他那女兒非常聰明漂亮，小小年紀，特別懂事。可惜就是命太薄，好像聽說是得了一種怪病，後面也死了……
「我電腦修好了沒？」
「當然可以。」
「早就失蹤了。」
「那凌老闆，現在在哪裡？」我問。
說干就干，我把袖子擼起，蹲下身，便動手拔了起來。雖然頭天下過雨，但這墓碑旁的土很硬，雨水根本淋不透，有些草生的很結實，滑溜溜，不好
在這墓前燃香上貢祭拜了一番，我聽到向風遠遠的在叫我，於是便同這女人道了別，並且把我的電話號碼給了她，說如果從她的其他兄妹，或者別人的口中，得知到關於劉老頭兒生前的一些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
一股無名之火從我心底躥了起來，抓過女人手裡的掃帚，在墓碑前的小空地上拂了幾下。
這女人所指的，是立碑的那男的。
「傻丫頭……」我揚了揚胳膊，笑道，「我這不是好著的么，能有什麼事？」
「什麼噩夢？」
「我夢見了一片墓園子。」
第二天上午，我和向風便離開了市區。師父，楊叔，楊老爺子，三人還在太行山裡，楊老爺子手機還是打不通，真是搞不懂，那麼一個村子，那麼多活生生的人，怎麼一下子說消失就消失了，萬金山，或者他身後的那個高啟恩，就算再厲害，也沒辦法把一個村子給弄沒，難道說，那村子是遇到了時間隧道，跑到另一時空里了？……
「我看電視上這幾天打廣告，老是什麼頸椎病，我怕我也得，所以活動活動……」
「不用麻煩了。」
我轉過身，正要走時，目光往下一瞥，只見山腳旁那排墓碑的其中一座碑前，站著一個女人。這墓園白天開放，每天都會有不少人前來掃墓祭祀。
「失蹤了？」我一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