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075章 怨念之力
「這張照片果然會變。」師父道。
「我……下去？」
「是陽氣。」師父說，「是白天的陽氣，把這照片上的怨念給壓制住了……」
「不好說……」師父搖了搖頭，「我們走吧，把這老扁的屍體先抬回家他家裡去……」
面對著這樣的一個「人」，我的身體控制不住的還在抖，話根本就說不圓。
「先要找一口老井，最少要是一百年以上的……」
忽然間，老偏把頭往上一抬，發出一種撕心裂肺的叫喊，然後又是一聲，那聲音就像受傷的野獸一樣。兩聲過後，老偏「撲騰」往後一倒，一動不動了……
「把這符吞了，我有話跟你說。」師父道。
「我們……你……」
我沒讓師父動手，自己就把這老偏給扛了起來，抬回家放到床上，我氣喘吁吁的甩了幾下胳膊，看著老偏的屍體，感覺自己就像從一場噩夢中剛剛蘇醒過來一樣。
老偏正要吞符的，吃這麼一驚，停住了手。很顯然，從包里掉出的那些法器使他感覺不舒服，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朝地上看去，一下看到了那隻相框，眉頭忽然一展。
當我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已大亮，師父正盯著那照片觀看。我起身看過去，只見那照片的眼睛已經看不出眼睛「偏移」了。
「是啊，我一到了晚上，就渾身不舒服，心裏也不踏實，也不知道因為啥，就想往墳地跑……」老偏說著，搖晃了一下脖子，然後轉過頭，用手指了指四周，「這裏多好，又涼快，又安靜……」
「你怎麼了？」我忙問，我心裏
「別起來了，坐著說吧。」師父道。
走在這村裡，沒看到有年輕人，現在是農閑的時候，可能都出去打工了。師父起局測過，這村上沒有老井。通過向一個挎著籃子割豬草的老頭兒詢問，我們得知到，這村南七八裡外的另一個村子里，有一口老井。
所謂的這種意念，其實是一種怨念。師父說，小楠的怨念產生地是在她家這座宅子里，所以，想要知道這怨念之中所包含的「內容」，最終還是要在這宅子裏面施法……
當我回過神的時候，師父已經把法器全部撿回了包里，正盯著那隻相框在看。毫無疑問，老偏想起來自己已經死了，當他看到這隻相框的時候，不知怎麼忽然想了起來……
「嗯，下去之後，你用右手的食拇兩隻捏著相框，豎直的插入水中，你會感覺到，有股力量跟你抗衡，看看那股力量有多大，上來之後告訴我，刨去相框本身的浮力，我們計算一下這怨念的念力有多大……」
「是這樣……」我終於開口了，聲音有點發抖，老偏朝我看過來，我趕緊把目光移開，不敢跟他對觸，嘴上說道，「我這次過來，最主要的目的，其實不是拜祭你女兒。」
老偏盯著那符紙，疑惑的問，「幹嘛要吃這東西？」
師父用手扶了一下我的肩膀，問那老偏，「你怎麼跑到這裏來睡覺？」
「嗯……」我移轉視線看向老偏，只見他眼睛像狼一樣直放光。
師父點了點頭，「我們走。」
「
「真是怪了，白天我們去那小楠屋裡的時候，老偏也去了，小楠的相框就在桌子上擺著，怎麼他當時一點事都沒有？……哦，我明白了，難道是跟相框里這照片晚上會變有關？我想，老偏很有可能是晚上的時候，見到這張相片的眼睛會動，所以給嚇死的……」
「我用繩子吊你下去。」
老偏的手還不是很聽使喚，像雞爪一樣伸出來，從師父手裡搶過那道符，費力的團卷了幾下……看著他這副樣子，我心裏不由自主升起一種憐憫之意，等一下他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不知會怎樣……
老偏收回目光，又指向他旁邊那座墳，「我一過來，往我女兒這墳邊一躺，馬上，那種不舒服就沒了，睡的又香又踏實。所以，你們說，不是我女兒想我了，還能是啥？她想我過來陪陪她……」
「真……真的？」
我的心「嗵嗵」的狂跳。
如果這村上的人知道老偏死了，我跟師父肯定逃不了干係，不過也沒什麼，凡事都講求證據的，沒有證據能夠證明，老偏是被我們給殺的。這老偏家位於村子的正南，單門獨戶，看情形，他跟村子里的人似乎沒多少往來，一時半時的，應該沒人知道他已經死了。所以，我們就先不讓人知道，因為，我們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那就是提取相框里那張照片上，小楠的意念……
這墳地里到處都是雜草，很多蟲子跳來跳去的，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隻蝗蟲跳到了我手上，我毫無防備，猛的吃了一驚，急
「哦？」
這老偏的嘴唇又抖了幾下，然後一點點的抬起胳膊，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臉，說話的語速比先前快了一些。
師父說，他六點鐘就醒了，然後就盯著這照片一直看，到了六點半，天色微亮的時候，這照片的眼睛就開始出現變動，然後到了七點半，天色大亮的時候，照片的眼睛完全恢復了正常狀態……
我直直的盯著這老偏，嘴唇動了幾下，可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著他這樣子，聽著他所說的話，我好容易控制住不抖的腿，又開始抖了起來，身上的毛孔一收一收的……
從這老偏所說的話來看，師父先前分析的沒錯，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如果拿個鏡子給他照照他現在的樣子，不知他會有什麼反應……
「放心，不會害你。」師父說。
「偏叔……」我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老偏沒反應。
「我？怎麼了？」老偏眼神古怪的看了看我，他的臉，還是死人的那種樣子。
「為什麼會這樣師父？」我不解的問。
「小楠有筆存款在市裡，數目很大，存摺一直我幫她保管著，聽說她出事了，所以我過來是打算把這存摺交給她的家人。這件事，我師父根本不知道。中午時，我見你百般推搪，我們大老遠跑過來，你連頓飯都捨不得管我們，心裏面有氣，所以就沒把這存摺給你，事後我師父知道，硬把我又給拽了過來。可
老偏在知道自己死之前，可能因為感覺身體寒冷，所以，他家這堂屋裡生著爐子，把爐火撥旺，我們燒了些熱水喝，桌上我帶來的那些東西原封未動，我跟師父兩人每人吃了一些，然後便先後靠著桌子睡了。
老偏看向那符紙，我也看過去，只見師父給老偏吃的，是一種安神定魂的符。我們平時常說，嚇得「魂飛魄散」，雖然有點誇張，可魂魄雖然沒散，但是會錯亂。這種符，就是定魂安神用的……我明白了，老偏吃下這道符之後，師父就會把他死亡的真相告訴他，否則的話，他的魂魄立馬就跑了，我們將什麼也沒法再詢問，有這道符壓著，他的魂魄一時半時的就跑不了……
老偏往上挺了幾下身子，似乎想要站起來。
老偏收回目光，抬起兩隻胳膊，那符掉在了地上。老偏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再然後，看向自己的身子……
老偏看了看我，然後又看了看師父，「我……」
那井的位置挺偏，附近都是些沒人住的破房子，我們從村民家借來叉子和撬棍，先是和師父兩個你一叉我一叉的移開那麥秸垛。然後又費了不少工夫，用撬棍「吱吱嘎嘎」的撬開井蓋。時間已經是正午了，
老偏直勾勾盯著那相框，眼睛越瞪越大。
老偏又挺了幾下身子，還是沒站起來，於是就放棄了。
「接下來要怎麼做，師父？」我問。
和師父兩個每人抽了根煙，我小心翼翼的探頭看進井中，只見這井很深，井壁上長滿綠綠的苔。
「老偏大哥。」師父也喚道。
「去哪兒？」我問。
「是啊，怎麼啦。」老偏抬手指了指他旁邊那座新墳，「我女兒，想我了，所以，過來陪她。」
「我吃……吃！」
「你們過來，幹嘛？」
「跑這裏來……睡覺啊。」老偏說。
「那……」我想了想，「你有沒想出，把這照片上的怨念給提出來的辦法？」
師父隨手把裝法器的包往旁邊的一座墳頭上一放，抽了一道符紙出來，往前走了兩步，把符紙朝老偏遞了過去。
「那是啥？」老偏問。
「把這符吞了吧，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我可以先吞一道給你看。」師父說。
師父蹲下身正準備撿東西的，見老偏情狀古怪，便停住了手。
「我……」
「睡覺？」師父問。
我開著載著師父，沿著運河往南，來到那個村子，沒費多少工夫，便找到了那口井。可是，井早就已經封了，上面壓著一垛麥秸，屬於村裡所有。我們找到村長，我動用三寸不爛之舌，好說歹說，最後又掏了幾百塊錢，那村長才同意我們把井給打開，但是，怎麼打開，要我們自己想辦法，他不管。
老偏忽然一下子抬起了頭，眼睛里透出驚恐之極的神色。我跟師父都定定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