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089章 良知未泯
我把他拽到我後背上，萬金山低低的對我說了聲「謝謝」。
「不用……不用管我……」
萬金山看了看我，緩緩的說，「凌紀天……」
「為什麼？」我問，「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是怎麼樣找到他的？還有，我感覺你良心並沒有完全喪失，可是，你為什麼要干那麼多壞事？」
萬金山施法這裏的霧氣沒那麼重，我看到，那些邪煞，原本對付我們的那些邪煞，團團包圍著萬金山，把他圍擠在中間，似乎全部想要鑽進他的身體里……而萬金山看起來就快不行了，已經叫喊不出來，只能發出一種「嗬嗬」的聲音……
萬金山傷口的血早已止住，他找了塊碎布，重又包紮過傷口，向我討了支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
「去幫他！」
「不用……」萬金山說。
「師父……」
「師父！」
天崩地裂般的一聲巨響過後，黑霧不見了，原來那白霧也不見了，地上倒著一片或大或小的人形邪煞，師父倒在距它們不遠處，一動也不動……
「張師父……」萬金山說道，「這一場，是你們勝了……」
萬金山微微一笑，「這個自然，認賭服輸。」
我好像知道，師父想要幹什麼了……當初，向風在楊叔家村子東南的那口井裡割破自己的手，用自己沖煞的方式，引誘邪煞找上自身，現在，師父要用同樣的方法……
「小冷，快走！」
「走，到後面木屋裡面休息……」萬金山說。
一直來到怪山前面的那塊祭台，我跟楊叔停下來
很快，罡氣就順著我指尖涌了下來。我猛的把眼睛一睜，只見在我的左方，有一大團濃如黑墨的霧。把左手的符猛的一攥，我感覺頭腦無比清明，迅速念了三遍孤虛神咒，什麼也不想，兩隻手同時朝那霧揮了過去……
「不，在遇到丁子國之前，我還遇到一個貴人。」
萬金山忍著劇痛，脫下外套包裹住自己左手。掏出一道符，楊叔協助他，把五根斷指包裹住，點燃，猛往窪地裏面一丟，「轟」的一下過後，那窪地里塵煙四起，轟轟隆隆作響，似乎有千軍萬馬正在裏面奔跑……
師父又是一笑，想說話，但眉頭一皺，沒說出來。
來到木屋，取出食物，四個人分吃了一些，師父和萬金山看起來氣色都比先前好多了，我跟楊叔兩個，體力也有所恢復。
「別……別待在這裏……」萬金山咬著牙說，「進山洞，去……去那山谷……我救你師父……」
「冷兒……」師父手上的血，一點一滴往下落，「站在那裡別動，當我被邪煞包圍的時候，從你那位置，往右走三步，然後往後退五步，站定以後，請天乙神君……」說著，師父把刀一扔，摸出兩道孤虛神符，丟在我腳下，「當罡氣上身以後，把我的，你的，還有你楊叔的，所有剩下的孤虛神符全部抓在另一隻手裡，用孤虛神咒催發出它們的威力，和罡氣一起，朝我揮過來！」
師父說完，便一頭衝進了霧氣里，我跟楊叔也緊隨著
我正想著，師父「呼啦」將背包解下來，迅速的從裏面掏出一把軍用刀。左手一豎，一刀割在了掌心，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師父你醒了，有沒感覺哪裡不舒服？！」我問。
「跟我來！」
「書軍，拉住他！」
楊叔跑過來，拽了我一下，我才聽到那種野獸的吼叫聲。急忙把眼睛一抬，我看到不遠的地方，有一大團比先前更濃重的霧，正朝著我們湧來，霧氣的上方，兩隻小房子般大小的「東西」，正在閃爍……
來到山洞另一端的洞口處，如果不是我拉著，萬金山就從那斜坡上滾了下去。
「師父，你怎麼樣？」
萬金山和楊叔兩個，協助我將師父背在了我背上。
「張師父。」萬金山眼睛紅紅的，「謝謝……」
「直到後來，你被丁子國這個貴人給發現，命運就有了轉機，對嗎？」
『啪……』楊叔重重甩了我一巴掌，「還愣著幹什麼！拿著！」
三人都看著他。
移動到師父旁邊，萬金山翻開他眼皮看了看，然後，他用右手分別在師父的兩條胳膊，兩條腿上按了一番，在師父頭頂輕輕一拍，萬金山捏起銀針，刺向師父的人中穴……
眼前霧雖然大，但並沒有使人迷失方位，也沒有使環境發生改變，窪地還是那窪地，憑藉術師的方位感，我們很快便衝到了萬金山施法的那個地方，眼前的景象，把我震驚的目瞪口呆的……
「師父，不行！」我急忙道。
「喂，你還能走嗎？
「怪人？」
我正想著，突然聽到了人的喊叫聲……是萬金山在喊叫！
我想到石頭村後山山腹里的那個山洞，心裏面轉動著各種念頭，以那山洞的面積，是沒法容納這麼大一個東西的，那麼，來的這個，到底是不是原被囚困在裏面的那東西？……或者，是它脫困出來以後，體積變大了？……
三個人回到山溪瀑布那裡，都已經精疲力盡了。我把師父放下來，只見他的臉色比萬金山的還要白。萬金山如果不是楊叔扶著，已經快連站都站不住了。
萬金山帶著我們跑出窪地，停住腳步，也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把匕首。攤開左手，只見他五根手指上都寫有金木水火土的字樣。一匕首下去，萬金山將自己的四根手指給切了下來，然後刀往側方一滑，切掉了自己的大拇指……我跟楊叔兩個都嚇得愣住了，不知道他這是要幹嘛……
「因為煞物太多，氣場太強，我做法驅動它們，沒想到把那個鬼東西給引了過來。受那鬼東西的影響，煞物擺脫控制，全部跑去攻擊我，如果不是張師父你，我萬某此刻已經不在人世了，所以這一場，是你們勝了……」
「抱起你師父，跟我走！」萬金山叫道。
針拔出來，過了片刻，師父臉上有了血色，又過一會兒，終於睜開了眼睛……
「走！」萬金山起身說道。
「說來話有點長。」
我嚇得魂差點沒飛了，急忙撲過去用手一試，感覺師父連一點氣息都沒有……
我被楊叔這麼一推給嚇了一
「沒事，你慢慢說，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哼」了一聲，冷冷的說，「算了，我背你吧。」
那山洞入口很小，楊叔先鑽進去，然後我把師父放入，他拉我推了一截，空間足夠大以後，楊叔把師父背了起來。
「那個高啟恩，現在在哪裡？」我急忙問。
「嗯？」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情況，據說，苗人養蠱，如果稍有不慎，有可能會被蠱蟲給反噬，難道說，養煞也是那樣？這些邪煞包圍著萬金山，是要反噬他？……
「嗯，那人告訴我說，讓我去XX市裡（我們市），到了那裡，我的命運會發生改變。所以我就去了，而且在XX市一流浪就是好多年……」
我想，應該是眼下正在吼叫的，這個鬼東西的兩隻眼睛，可是，怎麼會那麼高？最少位於六七層樓的高度，如果它的眼睛就那麼高，那麼，它的身體得是有多大？……
萬金山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抽了根銀針給他，萬金山用銀針往自己左胳膊上的各處穴位刺了一遍，從他的表情來看，疼痛似乎有所緩解，精神也比先前旺健了一些。
楊叔把他的符遞給我，我不再去看師父，一咬牙，抓起地上師父扔的那兩道符。按照師父說的，右走三，後退五，立定以後，掏出符紙，往地上一擺，右手豎劍指指天，左手拿符，摒棄一切雜念，閉起眼睛，默默請起了神……
雖然剛才跑的很急，但我們的包都沒丟，
萬金山又吸了口煙，目光望向門外，幽幽的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是我父母親生的，而是他們從黃河裡撿來的。那時候，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雖然養父母很疼我，但我總是被村子里同齡的小孩子欺負，他們拿磚頭砸我，罵我是野孩子，是黃河裡的魚精生的。養父母死了以後，我受盡屈辱，從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怨恨這個世界。直到後來，我流浪到老村，好心的老萬收留了我，我終於又有了家。本來，我想踏踏實實的過一輩子的。可文革時，我得罪了那老村的村長，他使奸計害我，誣賴我偷村裡東西，搞別人家女人，最後把我趕出了那村子。從那以後，我就成了徹頭徹尾的流浪漢，二流子。直到有一天，我做夢夢到了一個看不見臉的怪人……」
「師父！」
萬金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借你們的一根……一根銀針給我……」
「沒事……讓你們擔心了，本來，我準備當你把罡氣和神符揮過去，我就跳開，我也的確跳開了，可是……」師父眉頭微微一皺，然後苦澀一笑，「可是威力實在太大……」
我聲音都變調了，用手試了試，感覺師父有了氣息，若斷若續的。
師父說完，便朝萬金山撲了過去，在外圍轉了一圈之後，包圍萬金山的那些邪煞突然全部退了開來，隨後便朝師父撲了過去。
我和楊叔對視一眼，問，「那麼，你是不是肯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訴我們了？」
「誰？」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