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頌》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摩雲關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摩雲關

刑天大風愁眉苦臉的看著夏頡,嘀咕道:「不要找我,老子兵權全被十三爺爺奪走了,不要找我!」
夏頡怒了,他指著那些正不斷的被督戰隊催逼著攻向摩雲關的士兵吼道:「這不是讓士兵白白送命么?刑天大風在哪裡?」
刑天十三氣得臉蛋一陣兒哆嗦,他憤怒的吼道:「操!」
刑天十三扳著手指頭盤算了一陣,樂道:「呃,差不多了,你沒來的這三天老子已經趕了近百萬人上去送死。等湊齊了百萬之數,差不多就能撼動摩雲關外的那些禁制和巫陣。娘的,老子要讓城裡的幾十萬叛軍都去山腹裏面啃石頭去。」
若是不攻下摩雲關,也不知道關內有多少叛軍,自己這幾支兵馬,能深入西北諸國平叛么?
一聲怒喝,無形的波動直撲對面山坡。那青年措手不及之下,被刑天十三喝出的無形波動當胸一擊,好似草人一樣被轟飛數百丈,一頭撞在了城門上,被城門上那尖銳的金屬凸起扎得腦漿迸裂,眼看是不活了。
這樣的受到上古巫陣保護的堅固城池,用尋常的法門是不可能攻克的。城池內外的諸多巫陣禁制,會極大的削弱進攻一方的巫咒力量,這完全就是一個不公平的單純對守城軍隊有優勢的戰場。除非,能有什麼殺傷力巨大,卻又不屬於巫咒範疇,不會受到巫陣太大削弱的東西。
旒歆驚訝的張開了小嘴:「呀?聽說大夏境內連同安邑城在內,有九九八十一座城池和我們巫殿一樣,是上古巫神親手所建的城池,以我們如今大巫的實力是不可摧毀的,看來果然不錯。這摩雲關,就是那八十一座城關之一罷?」
「肥天候的軍旗?」夏頡和一干刑天家的將領同時驚呼起來。夏頡憤怒的在玄武的背甲上轟了一拳,怒聲道:「肥天候在這裏,那麼,易昊他們也定然在此。他們和白蟰有勾結,那麼,西北候的叛亂。」
左手拎著盾牌,右手揮動著一柄沉重的戰斧,刑天十三很開心的叫道:「黎巫尊,您就放心大胆的下手罷,就算偶爾有點巫毒泄漏在城外,老子也是不害怕的。你就全力出手罷!」
就這個時候,旒歆領了數萬名黎巫殿的大巫出手了。
一刻鐘后,刑天十三精挑細選了八千實力極其強悍的巫武,披掛了最精良的鎧甲,叫隨軍的巫士密密麻麻的給他們施加了數百層的巫法禁制以抵禦箭矢、巫咒的傷害,隨後他一馬當先的衝上了那山坡。
刑天十三的眼睛一亮,他樂道:「黎巫尊當真么?」他也想到了黎巫殿下屬毒殿那讓人聞風喪膽的巫毒。
他指著兩面山坡夾著的那條山谷怒道:「這山谷狹窄,平日里用來通商行走是不錯的,但是用來打仗的話,攻城的人吃虧哩。山谷內最多能容納不到五千的士兵一字兒排開,根本無法調集足夠的士卒攻城。」他嘆息道:「摩雲關內又有一個極大的上古巫陣,方圓千里內,沒有達到高鼎位實力的巫,根本就無法飛起,更是一個大麻煩。」
摩雲關內的叛軍,註定要迎來可怕的蹂躪。註定的!
青鶬為首,兩名黎巫殿的祭巫,加上四名御巫以及數百名大巫聯手在用巫咒治療刑天十三的傷勢。任憑城頭上的巫咒再厲害,面對黎巫殿三成的精英組成的醫療小組的強悍力量,刑天十三想死都難啊!
刑天十三傻乎乎的站在摩雲關的城門口,他的身上不斷的出現一道道凄厲的傷口,潑灑出大片大片的鮮血。但是傷口瞬間就愈合,潑灑出的鮮血也在他體內急速的重生。從他身上噴出去的鮮血,已經將方圓近千丈的地面染得通紅,在他腳下已經積起了尺許深的一個小池塘,但他卻連一點兒失血過多引起的頭昏腦脹都沒有。
「呃!!!」夏頡扭頭看了一眼旒歆,旒歆正好也笑眯眯的看著他。
說了一陣,刑天十三益發的憤怒道:「若是山下平地稍微多一點,老子一次押解他一百萬人來屠了,用他們的魂魄做引子,倒也能裂開山體。偏偏這山谷就這麼大一點,不要說一百萬人,一萬人都得分批爬上去哩。」
乾笑了幾聲,夏頡也有點犯愁的看向了對面山坡上的摩雲關。雲氣蒸騰,摩雲關有如修建在雲層直上,城牆屋檐都在雲霧中若隱若現,不愧摩雲二字。西北候、肥天候的軍旗在城頭上飄揚,數百金甲戰士站在旗下,正朝自己這邊指指點點。
「好啦,好啦。反正你在鎮天塔看到那些工匠死傷,心裏也不舒服,不如出來領著軍隊打幾仗,就當作調節心情了呢?」旒歆坐在夏頡的身邊,絮絮叨叨的說道:「你的那些師兄、師姐啊,說什麼修道之人慈悲為懷。呵呵呵呵,『慈悲』這個詞,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可是夏頡啊,你是大巫啊,你可不能學他們那樣,溫吞吞的,一點男人味道都沒有了。」
摩雲關,修建在山坡上,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山谷中的那條商道。自山谷下,只有一條寬不過丈許的孔道通向山坡上千丈高處的摩雲關城門。實在是一個易守難攻的所在。加上摩雲關四周無數年來一代代守將布置的各種惡毒的巫法禁制和陷阱,就算是高鼎位的大巫,也很少有人敢正面攻打摩雲關的。
刑天十三看起來簡簡單單的一聲大喝,實際上卻是施展了一門極其詭異的巫咒,專門以聲波傷人。這聲波專門進入物體的內部,轟碎目標的內部結構,實在是無比陰損的法門。但是以刑天十三真鼎位八鼎八星的實力發出的巫咒轟在了摩雲關附近的山體上,卻連一片兒土塵都沒激起,只見那山坡上隱隱有點點光芒閃過,一切聲浪都消泯無形。
夏頡瞪了她一眼,怒聲道:「告訴青殜,她的那些太過於狠毒的巫毒,可不許使。」
從廣袤的西北原野進入大夏台州的疆域數百里后,一條自北向南的山脈將台州的領土分成了東西兩個部分。這條山脈里大大小小有數十條溝通台州和西北的通道,其中最重要的一條,直接貫通了台州州府『七雲城』和西北大余國國都的通道上,有一個常年駐軍二十萬的巨大城堡――摩雲關。摩雲關,即是台州最重要的商業樞紐和稅收重地,更是大夏監視西北諸國的重要耳目。
刑天十三無奈的攤開雙手:「就是老祖宗他們親自出手哩,還得起碼百萬人做血祭了才能破開那山體。若是我刑天十三動手。哼哼。」刑天十三悻悻然說道:「老子砍人的功夫在當今大夏都是數一數二的,可是這巫法巫咒一類的么。嘿嘿。」
他就這麼無比英勇的站在了摩雲關的城門口正下方,摩雲關內最強大的數十名大巫,正手忙腳亂的將各種最惡毒的巫咒轟向刑天十三。但是刑天十三,一點兒都沒有提起巫力保護自己的刑天十三,卻硬是不肯倒下。他就這麼站著,身上一道道血肉噴洒出老遠,卻死活不肯倒下。
旒歆用力的點了點頭,她帶著一絲詭秘的笑容輕聲笑道:「刑天十三軍尉只管放心攻城,這摩雲關想要攻下來,其實也不難的。本尊親自出手,你還怕什麼?」
那青年男子看到這邊山坡上的帥帳內有人露面了,立刻大聲叫道:「兀那大夏的混帳,你們不要打什麼如意算盤。你們想要用死掉的這些人的怨氣轟碎摩雲關的護城巫陣,你當我們是傻的么?那些怨氣,早就被我們化解啦。你們想要摩雲關,也容易,一刀一槍的硬來罷。耍陰謀詭計的,不是好漢。」
尤其西北候、肥天候的軍旗就在這裏,攻下摩雲關,也許還能抓住這兩個叛軍的首領?這就更不可能放過摩雲關了。
夏頡木然,過了許久,他才無奈道:「那,諸位老祖宗。」他看了一眼那一群坐在軍帳旁邊喝酒做樂的刑天家的老人。
轉瞬間,夏頡身體一抖,有點痴獃的眼神恢復了清明。長吸了一口氣,夏頡穩定了一下情緒問道:「摩雲關被叛軍攻克了么?叛軍領軍的人是誰?」旒歆輕輕的握住了夏頡的手,用力的捏了一下。看到夏頡的那一陣失神,旒歆不由得一陣心疼。她低聲嘀咕道:「白蟰,你這個賤人,千萬不要被本尊抓住,否則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唔,肯定是你殺了赤椋,夏頡才這麼傷心哩。」
刑天十三哆嗦著,他緩緩的舉起了手上的斧頭,獃獃的看著身後八千名精挑細選的勇士艱難的在槍林彈雨中一次次的爬起來,眼看著他們一次次的受到了致命傷卻依然生龍活虎的爬了起來,刑天十三哀嚎道:「旒歆啊,黎巫尊!老子刑天十三縱橫天下數百年,他娘的這次栽啦!」
軍帳內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擠出了軍帳朝對面山坡上摩雲關城門口的一小塊平地看去。只見一名頭戴金冠身披銀甲,騎著一頭西北特有的狂沙三角牛的青年男子,正耀武揚威的在那平地上策騎來回奔跑。
拍了一下玄武的腦袋,玄武會意,邁開大步衝進了山谷。在摩雲關對面的山坡上,夏頡找到了將軍營安扎在這裏的刑天十三、刑天大風等人。一見面,夏頡就叫道:「十三爺爺,刑天大兄,你們這麼攻城,不行啊!」
摸了摸正在撲騰著四條腿兒飛快的朝前爬行的玄武背甲,旒歆歪了歪嘴,冷笑道:「西北候?他們怎麼可能贏?」
一道道明麗的青色光芒籠罩住了刑天十三一干人。他們的身上被打出了傷口,傷口立刻愈合;他們的肢體被打斷打碎,青光過處,肢體再次的回到了他們的身上;他們的身軀被打出了透明的窟窿,更多的青光灑下,他們的身軀急速的愈合著。甚至有人被城頭上飛下來的斧頭砍斷了頭顱,他們的頭顱也在一道道青光的包裹下,強行回到了他們的身上和身軀重新長在了一起。
旒歆頓時沒了精神,她有氣無力的靠在夏頡的身上,輕輕的吐了一個口水泡泡。隨後,她才愁眉苦臉的說道:「不許使太厲害的巫毒么?那,黎巫殿這麼多大巫,豈不是只能幫你治療受傷的士卒?那有什麼意思呢?」不只是旒歆,就連騎著一頭黑色的獨角蜥蜴跟在玄武身邊的青殜,一張小臉都整個的垮了下去,面色陰沉得不得了。
氣極敗壞的一斧轟在了摩雲關的城門上,刑天十三怒吼道:「兄弟們,攻城!給老子攻城!雞犬不留,全部殺光!」
摩雲關上,各色弩箭、各種巫咒下雨一樣的噴洒在刑天十三和八千壯士的身上。他們身上的巫咒禁制被轟碎,鎧甲被轟得稀爛,傷痕纍纍,全身上下都在流血。更有凄慘一點的,四肢都被打斷,身軀都被打出了透明的窟窿。
和旒歆那微妙的眼神略一碰撞,夏頡急忙轉過頭去。太可怕了一點罷?若是讓毒殿的那幫瘋子出手,一個不小心,怕是摩雲關內剩不下什麼人罷?若城內全是叛軍也就罷了,但是城裡還有平民百姓啊?如果城內的人都是東夷人,夏頡可以痛下殺手,自己和他們還有血仇呢。但是城內的居民,可都是大夏的子民。這,就讓夏頡有點心慈手軟,下不得手去了。
刑天十三的額頭上,青筋在急驟的跳動。他氣啊,氣壞了,自己居然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給耍了。
刑天十三無比慍怒的說道:「誰說不是?若是尋常城市,老子一掌下去,城池連同城裡的人,都成粉啦。可是摩雲關這種上古時留下的關卡,他娘的。」
夏頡飛快的眨巴著眼睛,他從旒歆的言語里聞到了某些陰謀的氣息。不過,反正吃虧上當的是刑天十三,自己就沒必要開口了罷?
夏頡眼角抽動了一陣,正想要說點什麼,對面山坡上已經傳來了雷霆般的吼聲:「兀那大夏的混帳,你們欺凌我們的百姓還不夠么?這幾日,你們冤殺了我們多少子民?哇呀呀呀呀,有膽量的,來個人和我決一死戰!」
夏頡獃獃的看著那急奔而來的斥候,獃獃的說道:「赤椋?」
被果核噴了一臉,夏頡這才回過神來,他冷笑道:「全軍加快速度,趕赴摩雲關,配合刑天軍尉他們攻打摩雲關。」他冷笑道:「西北第一關啊,大夏西北台州用來控制西北屬國的軍事重鎮,這麼輕鬆就被叛軍攻克。嘿嘿,肥天候功不可沒啊。」
刑天十三則是大模大樣的坐在軍帳內大案后,大咧咧的說道:「夏頡啊,你不懂老子的神機妙算啊。這些攻城的,不是士卒,是老子派人抓來的西北屬國的百姓。桀桀。」刑天十三得意洋洋的說道:「老子逼這些叛亂的百姓死在他們自己的士卒手上,那股怨氣衝天,你沒看到摩雲關城頭上已經飄著一層黑氣了么?等這股怨氣足夠強了,老子叫人施展巫法開山裂岩,一次就操翻那些城裡的雜碎。
夏頡倒抽了一口涼氣,有點鬱悶的問道:「那,要死多少百姓才夠?」
夏頡正在這裏犯愁,旒歆突然脆聲聲的開口道:「好了,刑天十三軍尉,你親自帶領一支軍隊攻城罷。本尊領了黎巫殿的大巫,會在後面支援你的。」
小手輕輕的在夏頡的臉上摩擦了一下,夏頡苦笑了幾聲,抓起白輕輕的捏了捏,將白擺出了一個『思考者』的形象。他嘆息道:「那些工匠可憐,死了屍骨無存,我是看不下去的,但是迫於王令。」嘆息了一聲,夏頡看著前方,陰沉的說道:「西北候叛亂,他們就不知道會死多少人么?這一場仗打下去,就算他們贏了,他們西北諸國還能留下幾個活人?」
過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刑天十三開心的叫聲就變成了無比幽怨的慘嚎:「旒歆娃娃,你,你,你冤老子!」
正奔行間,前面突然有一腰佩輕弓,騎著一頭鹿形坐騎的斥候極快的奔了過來。隔著遠遠的,那斥候就叫道:「天候,天候,叛軍已經攻破了台州通往西北的摩雲關。刑天軍尉他們正領了大軍攻城哩,攻打了三天,那摩雲關都沒攻下,我方死傷萬餘人!」
玄武扭過頭來,憤怒的說道:「夏頡娃娃,你打我做什麼?」張開大嘴,玄武咀嚼了一陣嘴裏的果子,吞下了果肉,將果核劈頭吐向了夏頡。
撲倒下,再站起來。冒著槍林彈雨,前仆後繼,有如一隻只不死的小強,八千零一名勇士,在摩雲關下用自己的鮮血和勇氣,潑灑出大夏戰爭史上最為壯觀的一幕。砍不死,砍不倒,倒下了還能站起來,就算身體被惡毒的巫咒炸成了粉碎,黎巫殿的大巫們合力施為,也能趁著他們的靈魂沒有飄散的關頭,將他們的身軀重新凝聚起來,將他們的魂魄再次的附體還原。
頭疼啊,就好似一根刺,牢牢的堵在了喉嚨里的刺,吞不下去,又取不出來。尤其這刺還帶著濃濃的誘惑人的肉香,由不得你不記掛著他。這種味道,不好受,不好受啊!
夏頡他們趕到摩雲關的時候,正好看到陡峭的山坡上,摩雲關那高達百丈的城牆上空迎風飄舞的幾面軍旗。肥天候、西北候的旗幟赫然在目。而一隊隊螞蟻一樣的軍士,正艱難的順著陡峭的山坡攀爬,爬向上面的摩雲關。摩雲關上時不時的丟下幾塊巨石,輕而易舉的就將大片大片的軍士打成了肉醬。
那斥候一骨碌的翻下坐騎,跪在路邊大聲說道:「天候,那叛軍的旗幟裏面,除了西北候的軍旗,還有西北台州肥天候的軍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