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初出茅廬
第127章 立威
「真的是給咱們的！」那些接到蘋果的士兵都大喜過望。
在軍城中，一些商人販運來蔬菜，以高的離譜的價格出售，憑士兵們那些軍餉，只能望而興嘆。
「黑三！你服不服！若是不服！我就在這裏斬你首級！」方岩一字一頓說道，他雖然年紀小，但這幾句話說的擲地有聲，讓人不敢小覷，都覺得黑三再敢頑抗，說不準真要血濺當場。
「我不服……」
方岩伸手掏出長刀，刀芒閃動，在陽光下散發出一陣陣懾人的殺機。黑三也是上過戰場的人，對殺機十分敏感，一看方岩出刀，就知道對方真的動了殺意，自己若是再頑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以後我再發令，恐怕沒人敢不聽了。」方岩十分滿意。
一群士兵頓時齊齊倒抽一口冷氣，黑三在他們中間是最為兇悍的一個，否則也不會被委以副管帶，暫時壓制眾人。而方岩小小年紀，信手一揮間，就把二百來斤的黑三象草人一樣打出去，令人詫異。
「真狠！這小管帶這麼大點年紀，手段竟然如此之硬！」
雖然隊伍站的還不整齊，但比之昨天的情況來說，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方岩暗暗點頭，朗聲對眾人說道：「大夥常年都呆在西陲的苦寒之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初來此地，也要表表心意。」
「何必呢，我們常年不操練，誰還記得軍規啊。」
「咱們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方岩握緊長刀道：「既然服軟，就暫且記下你這一條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五十軍棍，受棍吧！」
黑三雖然沒有受傷，但這一下摔的夠嗆，眼前金星亂冒，腦袋也微微發暈。
話音一落，鬥雞眼大叔一捲袖子，拖著一根大棍子就沖向黑三，直接把他按倒在地，噼里啪啦一頓痛打。
「是啊，看他剛才那副樣子，好象真要把黑三斬掉呢。」
鬥雞眼大叔去軍城領餉銀的時候，還順帶拿回一些書信，都是這些士兵家人從後方寄來的，方岩也叫黑三拿去帶給大家。
正說話間，方岩一彎腰，進入營帳內，那些人對豈敢再有一絲輕視，都要起身參見，方岩一改在院中的肅穆神情，示意大家安卧。
「他一個小小的百人長，能有多少俸祿？一年一百兩？還是二百兩？依我看，出手如此闊綽，又是從雲京來的，說不定就是那個王公大臣家的公子少爺！」
「黑三！我執行軍法，你服不服！」
慶毅親王所送的傷
「我……」黑三心裏也發毛了，他皮粗肉厚，被打一頓倒沒什麼關係，但真危及性命的話，說不怕那是假的。
「大人，這可是你自找不痛快！」
「這不是小事！」
「二！」
「蔬菜！」眾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在前線的普通士兵中，能有後天七八重的修為，倒也算是不錯的了。
方岩職位不高，所以剛來這裏，身邊也沒有親兵，一聲令下后，自己動手，就要把黑三按倒在地。
其實，這些押送糧草的馬隊，一直都在後方和軍城之間穿梭，鮮有遇到敵人的時候，平時操練就顯得不那麼重要，這也是鎮北候睜一眼閉一眼的緣故。但方岩卻抱著一絲不苟的態度，親自上陣，在院中和眾士兵一起操練。
「到了這時候，還看不出來？」那老兵道：「替我們買這些東西，少說也要兩三千銀子！」
方岩也知道，這種人一天兩天是無法讓他真正欽服的，只有一點一滴慢慢積累。所以，這時候他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寬慰了兩句，就轉身離開。
「都起來，管帶大人正等著呢。」黑三提腳就踹。
「這個小管帶手段不弱啊。」
「勤儉持家是吧？」方岩打斷鬥雞眼大叔的話：「帶兵，恩威並用，士兵才會折服，才肯替你去拚命，銀子是死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後天武者，肉身已經有了基礎，我這幾招，傷不到你，只不過給你點苦頭吃吃，不壓的你們服軟，我這個管帶怎麼當？」方岩心想道。
這些人挨了棍子，屁股上都是一片模糊，回到營房內，連坐都不能坐，全趴在床上。
黑三滿臉都是汗水，在原地手足無措，明明心裏已經怕了，卻礙於面子，張不開嘴，尤其是對方岩這等年紀的少年服軟，很是丟人。
「哦！」
「黑三，你幹嘛！大早上的，瞎嚷嚷什麼！」
「管帶大人，一點小事而已……」
「大人，我服，我服……」
方岩又接連來到幾個帳篷內，把傷葯分給眾人，黑三自己單獨住著一間屋子，方岩進去的時候，這傢伙仍在呻吟不止。
方岩先給士兵一頓大棍，又給了一些甜頭，讓眾人心裏都對他產生了跟開始不同的印象。到了第二天清晨，方岩剛走出房
「管帶大人，請訓話，請。」黑三見人到齊，笑呵呵說道。
方岩信步走出房內，見眾士兵都高高興興的從黑三手裡領到餉銀，拿到了家裡寄來的書信。銀子雖然少，但也是一家之口一個月的希望，書信雖然薄薄兩頁，卻是家中親人的一份寄託。
這種制度並不合理，但在漢威軍中隨處可見，黑三不知道方岩的為人，所以發了錢之後，就按照通用的規矩來辦。
方岩在院中吹起號角，隨即，從各個營帳中就爭先恐後鑽出一堆士兵，手忙腳亂的戰到方岩面前。眾人都知道了這個小管帶的手段，誰也不敢造次，昨天剛挨了打，今天再來沒事找事，那就成傻子了。
「為了給大夥買這些蔬菜，把軍城幾個店鋪的菜都搬光了。」方岩隨手拿了幾個又大又紅的蘋果，拋給離自己最近的幾個士兵。
「還有你們！」方岩掃視眾人：「有意延誤我的軍令！念是初犯，一人三十棍！」
「大人，要來真的？」黑三收斂臉上的笑容，和方岩橫眉冷對，他們這個車隊的人，大多都和一些軍官有點關係，絲毫也沒有把方岩這個剛來的百人長看在眼裡。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那些人才七倒八歪的聚集到了方岩面前，而這時，幾乎已經快到正午了。
弄明白原委，方岩也很無奈，他把銀子又推回黑三身邊：「把錢拿回去，都給大夥發了，我一文也不要。」
「這一恩就恩出去那麼多銀子。」鬥雞眼大叔雙手都在發抖。
「大夥放開肚皮吃！不要客氣！」方岩一笑，轉身對黑三說道：「黑三，你把東西都拿去，全部分給大夥。」
說著，方岩一揮手，不多時，從院外就嘩啦啦趕進來幾輛驢車。這些車上，拉的全都是大塊大塊肉，新鮮蔬菜水果，還有白米白面。
「黑三，黑三，快說話，說話啊！」旁邊有人小聲催促道，因為他看出，方岩好象不是開玩笑的。
這五十軍棍可不是好受的，雖然黑三身有修為，但鬥雞眼大叔也有修為，一頓棍子打下來，黑三屁股就開了花，血肉模糊，連連呻吟。
不多時，黑三就來到方岩房內，方岩當面交接了銀兩，但黑三點清數目之後，卻從中拿出一份，推到了方岩面前。
「今天懲戒於你，也是迫不得已。」方岩親自查看了黑三的傷口，又把已經敷上的普通傷葯刮掉，換上自己
「哦。」眾人一聽，再一琢磨，也覺得很有道理。
「這是什麼意思？」
「這……」黑三一時間也搞不懂，這小管帶昨天打人，今天就花高價給大家買來瓜果蔬菜，是什麼意思。
方岩知道，若是他這時候心慈手軟，那麼從今以後就再也別想整治住這幫人，因此叫斗叔拿出軍規，將其中幾條清清楚楚當眾念了出來。
其實方岩心裏也有點忐忑，他怕黑三真是那種愣頭青，抵死不肯服軟，那自己就只得冒著風險把黑三殺掉。為將者，軍令不嚴，出爾反爾，立即就會威信掃地，無法服眾。
「我沒錯！憑什麼打我！」黑三在軍伍中混了不少年頭，十足的一個老軍痞，雖然知道方岩壓的住他，但也不肯示弱，在遠處跳著腳的罵，各種污言穢語齊齊而出。
方岩隨手一揮，黑三陡然覺得一股大力無形襲來，幾乎不給他任何躲閃餘地，呼的把他打的倒飛出去。
「媽的！跟只烏鴉一樣！」
「按時發吧，士兵們拿到錢，安頓好家裡，才能安心在戰場殺敵。」方岩吩咐道。
「好！」方岩點點頭，按照從上武院學來的那套練兵之法，著手操練。
眾人見黑三都被打怕了，誰還敢多說廢話，這下子把鬥雞眼大叔忙的夠嗆，手腳不停，一個個把他們打了三十棍，整個大院中頓時鬼哭狼嚎。
「朝廷連年用兵，供養著上百萬的大軍，就算國力再強，時間長了也有點吃不消啊。」方岩等黑三走了以後感嘆到，他已經暗中算過，這些餉銀分到每個士兵手裡，數量有限，按照漢威國內的情況，只能勉強供一個三口之家溫飽，若是再由長官剋扣，那就更少了。
這些士兵都是這樣，若是他們看著長官遊手好閒，坐吃等死，自己也提不起精神，若是長官一馬當先，下面的士兵也斷然沒有退縮的道理。方岩認認真真的帶著大家操練，士兵們也打起精神。這些都是老兵了，經驗是有的，方岩只操練了天，到晚上收隊時，隊伍已經像模像樣。
就在這時，一個剛剛看完家信的士兵突然神色大變，竟然忍不住大哭起來。
黑三一回頭，立即看到方岩，臉上隨之湧上一種說不清楚的神情。說他不怕方岩，那是假的，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說他心裏真服了，那也是假的，這種老兵痞，可沒有那麼好打發。
「只數三聲！三聲一過，若不回話！立斬！」方岩沉聲
「以下犯上！難道真沒有王法了！」
「昨天我說了，今天要例行操練，從早上到現在，沒有一個人來。」方岩壓著心裏的火氣，淡淡說道：「軍中就有軍中的規矩，按漢威軍律，延誤操練，不尊上訓者，重責三十棍。」
不過這一招之下，也讓黑三察覺出，這個剛從雲京來的小管帶，似乎真有兩下子。至少不是自己能夠抗衡的。
一群人嘻嘻哈哈，渾然沒把方岩的話放在心上。方岩冷笑一聲，面色一沉，先對黑三說道：「你身為副官帶，卻縱容屬下，不遵軍紀，罪加一等！」
小兵不理會眾人，卻不敢不理會方岩，抬手抹抹眼淚，一副可憐模樣。
「不要？」黑三一怔，但又回想起來，方岩出手花上兩三千銀子給眾人買東西，自然不會把這些小錢放在眼裡。
「看不出他有多深的修為，不過隨手就把黑三給打飛了，這……」
「黑三。」
黑三痛楚減輕，隨即鬆了口氣，卻是仍然不肯開口說話。
「這些是給咱們吃的？」有人疑惑道。
黑三被打飛幾丈，只不過方岩下手還是有分寸的，因此他勉強爬起來，渾身上下肥肉亂晃，卻並沒有感覺受到重創。
轉眼間，方岩到了馬隊已經有十多天功夫，也到了月末，從軍城中發來了當月的軍餉。這些士兵的軍餉不多，鬥雞眼大叔一人就給領了回來。
「這麼多菜，要花多少銀子啊！」
那些兵大爺們昨晚鬧到半夜，這時候正睡的香，被黑三叫起來，全都十分不滿。
眾人紛紛圍上來詢問，那士兵年紀不大，至多比方岩大上一些，這時候哭的十分傷心，任眾人怎麼問，都問不出什麼。
在西陲作戰，後勤補給十分重要，漢威國雖然國力強大，但疆域也是太大，從後方拉的糧食還能保存住，但那些新鮮的蔬菜和水果，則走到半路就爛光了。因此在前線上，只有那些高級將領，才能和在後方一般，天天吃上蔬菜，而那些普通士兵，一年到頭，連菜毛都看不到一根。
所以，若是在邊陲探望朋友，拿一把水靈靈的蔬菜，簡直就是最為珍貴的禮物。
「來歷？什麼來歷？」眾人都滿口食物，嗚嗚咽咽問道。
「兄弟啊。」鬥雞眼大叔看著那些人搬運蔬菜，不由嘆口氣，說道：「老子不得不再說你幾句了……」
「管帶大人，這？」
「這是軍中的規矩。」黑三一解釋，方岩才明白，在軍中，都有軍官剋扣士兵
不過黑三也沒有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錯，方岩不願濫殺無辜，有意再給了黑三一絲考慮的機會。
「想要造反？」方岩不由分說，身形一動，不等黑三反應過來，就飛躥到他身邊，又是一掌過去。這一掌多加了一絲力道，黑三整個人就像是斷線的風箏，呼的飛出去更遠。
「唉，我說，別光顧著吃啊。」一個年紀大些的士兵小聲說道：「你們覺得這小管帶，是不是有什麼來歷的？」
「還要再來一次嗎！」方岩冷聲問道。
「小鬼頭，你怎麼了？」
方岩也不廢話，聽到黑三還不肯服軟，一個箭步又衝上去，啪的把黑三拍飛出去。下面那些士兵已經有些腳軟，過去來這裏的幾個管帶，雖然也一心整頓，但顧慮太多，只要失威一次，就再也凝聚不起威信來。所以幾個管帶先後失利，在這裏呆不下去。而方岩卻沒有任何顧慮，他連那些無上大派的子弟都敢打，何況這小小的一個副管帶。
「管帶大人，大家都來混日子，不要當真嘛。」
「軍法是軍法，人情是人情。」方岩坐在床邊：「在校場上，我是你們的管帶，下了校場，我是你們的兄弟，快快敷藥吧。」
不過，方岩既然已經發話，黑三也不客氣，招呼眾人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這些人早就忘了屁股上的傷，一個個乾的熱火朝天。
「哼哼。」方岩冷哼一聲，看著黑三，對方一抖渾身肥肉，氣息瀰漫，居然也是後天七八重的武者。
「正是要來真的！黑三，五十軍棍！」
「軍中的傷藥效果一般，我這裡有上好傷葯，拿來給大家用。」方岩一揮手，鬥雞眼大叔就把他們從雲京帶來的傷葯一一分發給眾人。這些傷葯都是慶毅親王贈送的，自然功效神妙。
這些傷葯一敷到傷口上，眾人都感覺一陣清涼，連痛楚都減輕了許多。
「那倒是，軍城那些黑心奸商，把白菜都賣到天價了。」
士兵們分到了不少蔬菜和水果，一個個高興的眉開眼笑，擠在一起大吃起來，多少天都沒有見過新鮮的蔬菜了，別說水果，就連白菜黃瓜，士兵們也都是大口生吃起來，彷彿這是世間最美味的東西。
方岩心頭一動，也快步走上去，來到那小兵身前，輕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