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漂泊
第092章 鬼界
「孫家的玉符，方圓五百里之內隨意使用。」孫驚鴻丟過來一個白玉小牌子。
青凝就這麼在空中飛行著，時不時的瞬移幾下，躲避那些纏人的幽魂，神識四面八方的揮灑下去，只盼著能在那空曠無邊的大地上找到一絲熟悉的感覺。
林小天點了點頭，卻還有些愁眉道：「那丫頭怎會告訴我們，你莫非忘了七夜族的規矩。」
孫驚鴻一臉古怪，林小天也是苦笑不已。
腰身輕擰，青凝一閃就躍了起來，直朝那裂縫撲去。
青凝一張口，將那珠子整個吞了下去，小腹中一團白光升起，她不由得舒服的呻吟了一聲。
一隻幽魂桀桀怪叫了幾下，突然朝青凝撲了上來，霧氣中隱隱張開一個血盆大口，彷彿要將她吞噬下去。
青凝一愕，她原本只是想禁錮這小東西，卻不想竟這麼弱小，一碰便散了。
「哎。」孫垂楊不知何時也躍上了樹來，深深的嘆了口氣。
隨著她的身形隱入那片黑暗，裂縫突然抖了幾下，發出詭異的咯吱聲，漸漸又閉合了起來，空中連一絲波紋都沒有剩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林小天呆立半晌，最終還是嘆息一聲，低低的吟了句多謝。
這些不是鬼魅，也不是鬼靈，只是最弱小的幽魂，青凝並不把它們放在眼裡，就算這鬼界的至尊她也是不放在眼裡的。
這道理他也明白，甚至說給過東方笑聽，但到了自己身上就沒辦法了。
林小天激動的都快哭了，他終於能在大街上溜達買東西了，也終於有凡人敢跟他說話了，雖然只是幾個盤查的官差，不過總比沒有強嘛
又是幾隻幽魂撲來，青凝嘆了口氣，腳下虛抬，身子已然消失，再出現時卻已到了數十丈以外。
青凝雖已有了仙氣，並不在乎這魂珠，不過她對於找自己麻煩的傢伙也不想手軟，何況這些傢伙早已沒有了意識，也不是人，甚至不算個完整的個體，所以殺的再多也不會對青凝的心境有任何影響。
然而幽魂卻對她產生了興趣，雖然同是魂體，但青凝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清香，和一絲絲純凈的氣息很吸引它們，這些小傢伙心神還很懵懂，根本不知道什麼是仙人，而且也不知道害怕是何物。
一片黑霧整個朝青凝裹來，驚得她連續瞬移了幾次，然而那黑霧卻依然緊追不捨，青凝凝神望去，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霧氣，而是有幽魂組成的一大片黑雲。
幾團霧氣飄了過來，隱隱能從那一片霧氣中發現人的輪廓，但它們的力量極弱，不要說化成人形，就連最基本的凝聚都做不到。
這是魂珠，由無數魂魄之力凝結的珠子，對魂體有很大的好處。
眼前是一片灰色的大地，一眼望去無邊無際，一點多餘的顏色都沒有，連天空都是渾濁的灰色，如同陰暗的黃昏，氣氛壓抑的讓人幾欲嘔吐。
「真煩！」青凝報怨了一聲，突然伸出一隻手指，一點乳白色的星光浮現出來，星光漸漸飄離青凝的手，緩緩朝黑雲飛去，一陣咯吱聲傳來，那星光沒碰到一隻幽魂就會將其吞噬，經接著便會漲大一些，越來越大。
林小天微微一笑，從兜里摸出個包子遞了過去。
這就是鬼界
這是她第一次戀愛，也是唯一一次真正愛上一個人，結果卻慘淡收場，以女孩的閱歷和年紀，這種痛苦是她根本無法承受的。
起先只是一點，接著是一大片，後來竟漲成了一道巨大的光幕，將整個天空都映的雪白，天空中的黑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青凝揮出的仙氣光幕。
孫垂楊一愕，隨即苦笑著點了點頭，緩緩飄下樹去。
她並不想殺死這些小傢伙，幽魂並沒有自主的意識，只是純粹由散落的魂魄組成的，在鬼界這樣的存在很多，只要不放進人界就不會造成什麼麻煩。
這裏沒有森林，沒有生物，連水都沒有，四周全是不規則的亂石，還有沙漠。
一聲嘆息從喉中湧出，青凝搖了搖頭，這樣下去也不知何時才能找到，雖然她時間很多，但心中那股迫切的期盼卻怎也壓制不下。
孫妙兒儼然一笑，嬌嗔道：「爹爹，你就給女兒留一些尊嚴吧，莫要再說了。」
青凝在空中漫無目標的飛行著，柳眉緊緊鎖成一個疙瘩，她並不知道七夜現在的情況，甚至不知道他在哪裡，鬼界的範圍極大，若是找起來根本就沒有個終結。
「切，若是不說，你就寵幸了她，那樣我保證你要什麼她就給什麼。」蛇女調侃道。
林小天起的很早，甚至他根本就沒睡，只是打坐到天色蒙蒙亮，就起身找孫垂楊告別去了，他並沒有再去見孫妙兒，只因實在不知要說些什麼。
「你說我們去哪呢？」林小天納悶道
「哎。」青凝嘆了口氣，星光再次凝出，看來她的鬼界之旅不會太順暢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出現一絲絲怪響，青凝起初也不在意，直到那響聲越來越大，竟隱隱有了奔雷的轟鳴聲，她這才轉頭望去。
雖然知道這小傢伙愛的也不是自己，但自己總歸是陪在他身邊的，雖然不知以後會如何，但此刻，她卻是擁有他的。
孫宅里一處大樹上，孫妙兒痴痴的望著遠方，那裡有林小天即將消失的背影。
女孩的小腳在樹枝下一晃一晃的，模樣煞是可愛，但面色卻極為凄苦，心中的不舍完全無法用言語形容。
苒桑榆現在很開心，林小天每離開一個女人，她心中的驕傲就增添一分，從韓倩雪，再到孫妙兒。
仙氣的神識打開，青凝卻還是什麼都發現不了，周圍瀰漫著的全是陰森鬼氣，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苒桑榆發現自己一開心，就喜歡對林小天撒嬌，她甚至不樂意走路了，也不樂意鑽回林小天的手臂中，而是讓他背著走。
愛不是用來比較的，也不是用來衡量的，一旦真正愛上一個人，哪怕明知飛蛾撲火，卻依然義無反顧，這才是愛，一種偉大卻又可憐的感情。
他現在大罪在身，確也不好連累孫家，何況也不知怎樣面對孫妙兒。
以後都不再愛了嗎？孫妙兒不知道，也不敢這麼說，不過她卻永遠不會忘記那個男人了，那個她愛極了，卻無法得到的男人。
雲蒼山不遠處的一處峰上，一名美若天
風帶著濕冷的氣息，時不時還傳出陣陣臭味，那是腐朽的氣味。
孫垂楊並沒有見他，只讓孫驚鴻傳了一句：「快點滾蛋，以後有事沒事都別來了。」
空中一片片一團團的灰色翻滾著，彷彿不是雲，也不是霧，就是空間的波動。這裏沒有晝夜之分，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無論何時都是灰濛濛的。
「我餓了。」苒桑榆撒嬌道。
她微微有些發愣，身後也不知何時聚起了這麼多的幽魂，一眼望去根本數之不盡，密密麻麻的竟連天際都遮擋住了。
待吞噬完所有的幽魂，青凝又揮了揮手，那光幕突然抖了抖，漸漸凝聚起來，越來越小，最後凝結成指甲蓋大小的一顆珠子。
「滾開，別搗亂。」青凝揮了揮手，一絲仙靈之氣飄出，那幽魂猛的一滯，突然嘎的一聲消散開來，整個魂魄都散了。
林小天一愣，接過牌子疑惑道：「這是？」
樹上，孫妙兒的俏臉上早已布滿淚水，一雙薄唇死死咬住，遠處那背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不見。
青凝的仙靈之氣此刻已全部恢復，她心中一直縮想的事，如今也要開始做了。
林小天也不在意，反正蛇女身子極輕，背起來也不費力。
這是他在孫家鎮買的，孫驚鴻給的玉符果然有用，那包子攤旁邊就貼著一張海捕公文，老闆本來膽戰心驚不敢賣包子給他，但一見到那玉符就立刻軟了，連錢也不收了。
這就是仙人的力量，連虛空都能隨意切割的力量，相比之下整個雲蒼
「若是真的愛上這小子了，爹就去把他抓回來，可好？」孫垂楊心疼道。
一道仙靈之氣在手中凝聚，漸漸伸展開來，那光暈變長變窄，片刻間就凝出一把光彩奪目的匕首，青凝玉手輕揮，虛空一片顫抖，一條漆黑狹長的裂縫浮現眼前。
「你們等著，待我救出七夜，總有一天我會殺上仙界，毀了那不公，滅了那不平，將那仙規整個顛覆，就算要百年，千年，我也定會做到。」
遠處，又是幾隻幽魂漂浮起來，漸漸聚集，又桀桀怪叫著朝她撲來，是被她純凈的魂體氣味吸引而來的。
林小天乾咳好一陣，連續翻了數個白眼表示抗議，不過蛇女趴在他背後，看不到。
「若我求求他，不知他可會為我留下呢。」孫妙兒想道，但她卻只能想，不能做，也不敢做，她不願意自己僅剩的一絲驕傲也被林小天毀去，那樣她就真的痛不欲生了。
苒桑榆歪著頭叼著包子，想了一會道：「若是沒地方去，就先回雪霜國吧，到了那裡再打探消息，幽佳就是七夜族人呢。」
就算她是孫家的掌上明珠，就算她爹爹是修真界著名的高手，她還是有很多東西得不到，愛情就是其中一樣。
「妙兒讓我轉交給你的，哎，其實小傢伙，自己愛的女人，永遠比不上愛自己的女人，你以後就明白了。」孫驚鴻說著，朝他揮了揮手就徑自去了。
孫妙兒感覺到父親那巨大的手掌緩緩拍在自己的肩膀，眼眶漸漸濕潤起來，胸口的鬱悶感再也不能壓抑，身子漸漸顫抖起來。
「七夜，我來了，你究竟在何處。」青凝痴痴的低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