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仙泣
第245章 輸贏
苒桑榆激烈的逢迎著，直到忘我，她只有徹底打開心扉，才能為他舒緩壓力，這也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眾人獃獃的望著空中的火紅色緩緩飄下，彷彿是一顆閃亮的流星正在隕落，沒有人高興，也沒有人悲傷。
青凝搖了搖頭，身子緩緩飄落地面，將燁堯已冰冷的身體抱在懷中泣道：「我想留下陪陪他，你們先回去吧。」說罷，女孩就開始放聲大哭。
「你為何……？」青凝疑惑道。
然而她也沒有再問，燁堯的意思她已經明白了，從恨極到哀傷至極，這是個很難轉變的過程，青凝也不知怎麼做了。
「問他吧，上古一族應該會明白的。」燁堯微笑道，身子陡然一顫，一口濁氣從口中呼出，他慵懶的閉上雙目，身子緩緩的朝下方墜去。
血魂羅剎拒絕了任何人的幫助，強撐著小身體將凶冥煞邪背了回去，一個小女孩卻背著一個昏睡不醒的巨人，這情景實在有些詭異，甚至好笑。
他一直以來都完全依賴他，完全不去想，因為他知道龍狼會幫他全部想好，但如今他卻走了。
「好！我陪著你！」林小天痴痴的呢喃道。
林小天一抬頭，印入眼帘的卻是夜靈芸凄然若泣的小臉，女孩彷徨無助的看著他，泣道：「姑姑不吃東西，也不說話，幫幫我。」
一道霹靂從天際劃過，斗大的雨點傾盆而下，眾人站在雨中動也不動，也沒有說話，雨聲中時不時傳來幾道驚雷之聲，還夾雜著青凝和夜靈芸低低的抽泣聲。
她不甘心，卻毫無辦法，只能痴痴的看著他的背影，靜靜的等著他。
「還沒見過修真者也
「我敗了！」燁堯苦笑道，他說的很直接，做的更直接，從明白自己根本無法帶青凝回去以後，他就徹底放棄了，連生命都放棄了。
「阿嚏……」林小天一臉苦逼的打了個噴嚏，他已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傷風是多久前的事了，似乎到了雲蒼殿之後就再沒生過病。
林小天微微一笑，說道：「確是我錯了，把他們都帶回去吧，或背，或扛，或拽，拽不動就踹，全部帶回去，除了……我和她。」
那可是三件至寶的合力一擊，羅睺仙弓甚至是最上層的仙器，他在完全不設防的情況根本不可能活下去，即使他是上仙級。
站著，坐著，看著，等著，直到……
雪霜國的氣候本就極涼，那雨水自然更涼，其中竟已摻雜著些許冰粒，然而這一切都比不上眾人心中的涼意。
說著，他猛然噴出一口鮮血，那血卻是淡金色的，他的元神都已被轟得破裂了。
林小天悶哼一聲，胸口的鬱結無限擴大開來，是啊，她是他唯一能傾訴和表露的對象了。
一雙手從身後伸來，緊緊的環繞住他的肩膀，苒桑榆不知何時已回來了，柔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若是心痛，便哭出來吧。」
林小天身子猛然一顫，倔強的抬起臉來，眼淚瞬間就止住了，他是不可以哭的，任何人都可以哭，只有他不可以。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一怔，飛快的退開，同時抹去眼中的淚痕。
龍狼走了，林小天只覺的天都要塌了，那是他最好的朋友，甚至有時候林小天覺
決定和仙界對抗時，林小天就想過會死人，卻沒想到這麼快，而且沒想到是龍狼，他完全不敢去想，因為他不知道失去龍狼的林小天會怎樣，該怎麼辦。
燁堯苦笑搖頭，嘆道：「到最後，你都還是那個不讓人舒心如意的小丫頭啊，就算你心軟又有何用？已經來不及了。」
「我們……先回去罷。」林小天苦澀道，這是他能想出的唯一一句話了，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東方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胖子則苦澀的咬著唇道：「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呢。」
走出房間的那一剎那，那就必須變回那個青冥派的掌教，那個擔負起一切的人，龍狼已經不在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幫他了，所有的重擔都將由林小天自己來背負。
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註定沒有真正的贏家。
一聲嘆息響起，林小天無力的搖了搖頭，走到唐小玉和東方笑的身邊道：「幫我個忙可好？多謝！」
蛇女翻了個白眼就走了，她也懶得和這小傢伙辯了，反正他是死都不會承認這種丟臉的事，苒桑榆太了解他了。
唇角，鼻中，眼眸，數道鮮血湧出，燁堯的面色已差的可怕，卻還是在笑，看著青凝笑。
「小傻瓜。」苒桑榆愛憐的吻了吻他的耳垂，顫聲道：「若是你在我面前都不敢流淚，還能去何處哭呢。」
「真的希望下一世能再見到你啊，那時我再不會將你讓給任何人了。」燁堯嘆道：「只是……我怕是沒有下一世了罷。」
兩人也就這般在雨中發著呆，似乎
眾人慢慢的朝回走去，妹妹背著姐姐，朋友扶著兄弟，連七夜都被楚傑找了幾塊木板給拖了回去，它雖不想離開青凝，但卻完全無法掙扎，它傷的太重了。
眼望苒桑榆轉身出門，林小天面上的笑容卻漸漸收起，他無力的趴在桌上，右手死死的按住胸口，是心的位置，那裡好痛。
林小天留下了，因為青凝沒有走，她還抱著燁堯早已冰冷的仙體發獃，她不走，他就不會走，她痴痴的坐著，他就傻傻的看著，等著。
「好！」林小天強撐著擠出一絲微笑，轉身朝外走去。
「這不是鼻涕！是內傷！」林小天一把抹去那兩條長龍，咬牙道：「我是受了暗算！」
林小天心中一片茫然，他這算是贏了嗎？算是為龍狼報仇了嗎？敵人是死了，但卻彷彿不是他做的，也不是天妖，不是青凝。
兩人點了點頭，轉身朝夜靈芸走去，他們知道林小天的意思，這裏的人雖然都不是弱者，但卻無一不帶傷，甚至許多人早已瀕死，再也無法承受一絲一毫的傷害了。
燁堯似乎是自己結束生命的，他不忍心傷害青凝，也無法為她去反逆仙界，所以他只能選擇毀掉自己。
猛回頭，林小天一把摟住苒桑榆的身子，吻如狂風暴雨般落下，從額頭到臉頰，再到唇上，猛烈的讓蛇女根本無法呼吸。
除了青凝，她早已哭的抬不起頭了。
「最後一擊由你來可好？我不希望死在他們手裡。」燁堯傲然道，他畢竟是羅天上仙，無論被妖仙殺死還是修真者，那都是
青凝抿了抿唇，猛然泣出聲來，然後拚命的搖頭，拚命的後退，她方才是憑著一腔怒火才想要殺他，如今這情景，卻又讓她如何下得了手。
青凝咬了咬唇，她知道燁堯說的並不是實力，就算她和天妖加上林小天，三個人完全爆發，結局怕也是輸多贏少的。
她是仙人，卻也有感情，她懂得他對她的好，雖然不能接受，雖然被逼的殺了他，但卻還是會傷心，會為了這個好朋友的離去而難過。
不過此刻卻沒有一個人笑的出來。
「不是傷風！」林小天撇嘴道：「我中了那上仙的魔咒，是暗算！」
燁堯說他敗了，輸了，但是誰贏了？青凝嗎？還是林小天？但他一點都感覺不到勝利后的喜悅，他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林小天無言以對。
林小天驚呼出聲，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燁堯，他不敢相信這羅天上仙竟突然變得如此脆弱，他自己解開了防禦？卻又為何？
天彷彿是徹底漏了，或是無法克制永不休止的哭泣著，那大雨從落下后就沒有再停過。
是啊，朋友之間何需請求，朋友之間何必言謝。
青凝的驚呼聲響起，卻僅有一瞬就被淹沒了，羅睺仙弓，盤古斧，軒轅劍，三件這一界最強的至寶同時轟在燁堯身上，那巨大的轟鳴聲連天地都為之震顫。
像是好友，或是兄弟，甚至如同師長般指導他的男人，竟突然離他而去了。
青凝伸手接過，卻微微一怔，茫然道：「這是什麼？」
三名鬼仙也走了，魂體雖不怕寒冷，但鬼界卻沒有雨水，這種反常的天氣讓他們很是不舒服，何況凶冥煞邪昏迷不醒都已
只說了兩句，卻有兩條長龍不自覺的從鼻子里流了出來。
林小天和天妖也有些發愣，那一擊之後，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他們不知道燁堯在做什麼，連青凝的表情都有些看不懂了。
曾幾何時，他和她還能一起並肩作戰，甚至她還是他的保護傘，而今，他卻已要去面對仙級，甚至整個仙界，她卻還是那個呆呆傻傻的小蛇女。
一揮手，一團白色光暈從手中托出，燁堯微微一笑，說道：「這是那人叫我給你的，作為我輸掉這場戰鬥的賭注，他說……希望可幫到你！」
他的元神都已破滅了，轉世又怎麼可能。
苒桑榆哈哈大笑，極其沒有風度的拍著桌子道：「還說不是傷風，你看你那鼻涕。」
夜靈芸渾身都在發抖，臉色從慘白到泛紅，如今已開始發青，小丫頭哭的連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苒桑榆一臉古怪的憋著笑，然後為他打來熱水拿來毛巾。
燁堯的拳頭和天火根本不是出竅期修真者可以抵禦的，女人體內早已被轟得支離破碎。
龍狼曾說過，若是連他都不知如何是好了，那其他人就徹底茫然了。
青凝完全愣住了，她沒想到燁堯在關鍵時刻會突然放棄抵抗，她痴痴的看著他，眼中全是不解。
一滴水珠從他的眼中滑入她的唇角，好苦，好咸，好澀，那是他的眼淚，包含著他心中無法克制的悲傷。
女孩的懷中，夜茹胸口的血洞觸目驚心，血雖已止住，但傷卻不是一時半會能好的，雖然還留下一口氣息，但卻已經和死了沒兩樣了。
這一戰是林小天最為慘烈的一次，最終是勝了，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