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神劫
第303章 三件事
「我……我不想去，我想留在這裏了，你幫我解咒吧。」蛇女牙關緊咬，卻終是說出了這句話，她根本無法跟隨他去的，這句話是為她下了個決心，又何嘗不是給他一個理由。
「好。」林小天唇角一揚，右手在空中虛握，一個盒子出現在手中，他拋到桌上道：「幫我辦了吧。」
「放心，我一定會回來找你。」林小天微微一笑，卻再沒有回頭，一舉步就走出門去。
龍紫虛點了點頭，將那休書收進袖中又打開第二層，一陣乳白色的光暈散發開來，老人的面色立刻就是一僵，眼中滿是凄苦。
風天揚點頭道：「是，都送下山了。」他聲音很是顫抖，猶豫了片刻又道：「雲蒼殿只剩下我們師徒了。」
「你……是你讓我去幫他們……？」龍紫虛顫抖著聲音問道，語氣中滿是黯然。
「唔。」林小天含糊的答應了一聲，微微點了點頭。
軒轅辰瀅眼神陡然一縮，兩道神光從射出，卻立刻就瞭然了，微微一笑，悠然道：「恭喜。」
「你也走吧。」龍紫虛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顫顫巍巍的朝屋裡走去。
龍紫虛將滿是皺紋的雙手伸進盒子里，捧出了一朵由黑色冰晶凝成的花兒，卻是一朵罌粟，他將那花緊緊的摟在懷中，兩滴渾濁的淚珠從臉頰滑落下來。
但他的表情卻還是充滿了神采，翹起的唇角也預示著老人的心情不錯。
風天揚又是深深一嘆，再不去看她，徑自望內殿走去。
小傢伙眼中猛然露出一絲欣喜，驚呼道：「弟弟妹妹？好呀，諾諾要帶弟弟妹妹玩兒。」
「解咒？」林小天
龍紫虛說著就進了屋，只留下風天揚獃獃的跪在那裡。
龍紫虛也不回頭，黯然道：「都送走了？」
林小天也不反駁，微笑著從桌上捻起幾顆葡萄，優哉游哉的吃了起來，龍紫虛還想擺棋再下，卻猛的想起那帥早已被他丟進池塘了，嘆了口氣也百無聊賴的發起呆來，場面立刻就冷了下來。
看著窗外漸漸明亮起來，一聲嘆息從他的口中呼出，她立刻變了臉色，一雙嫩滑的手臂立刻緊緊抱住了他的身軀。
苒桑榆微微錯愕，卻立刻就明白了過來，軒轅辰瀅是神族，自然有她知道的方法，歪著頭想了想，突然笑道：「若真是妹妹，不如給小諾諾做個小媳婦，可好？」
「嗯。」苒桑榆點了點頭，手中卻怎也不放開，小臉死死埋在他寬厚的胸膛里，身子一個勁的發抖著。
林小天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也不和老頭鬥嘴，一伸手將那棋盤上己方唯一「帥」拾了起來，一抖手就射飛出去，噗通一聲落入池塘。
「師尊保重。」隨著最後一波弟子被派遣下山，風天揚古銅色的面龐上再也無法維持平靜，眉宇深鎖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你也下山去吧，尋個僻靜之處過些安穩的日子。」風天揚回身朝著一名女弟子說道，他眼眉間滿是溫柔，但這溫柔卻夾雜著幾許凄苦之色。
小諾諾茫然的看著兩人，他根本不知道母親在說什麼，苒桑榆卻微微一笑道：「怕是，也要恭喜諾諾吧，小諾諾，你可想要一個弟弟或是妹妹
伸手摸了摸小腹，蛇女凄苦的神色中又帶著些許欣慰，她喃喃自語道：「你可知道，你的父親是個敢和天斗的英雄，只可惜——他卻不是為了我。」
苒桑榆雙唇抖了抖，掙扎著坐起身道：「小天——」
風天揚身子猛然一震，噗通一聲跪將下來，不可置信的驚呼道：「師尊？我……」
「宋師兄在哪你應該找的到，幫我送了去，我始終欠他們一個交代。」林小天淡淡笑道。
「若是你死了，拿什麼保護他們？」辰瀅嗤之以鼻道。
龍紫虛陰著臉又問：「可要我幫你？雖然仙界的傢伙都比我強，但拚死一戰的實力老頭子還是有的。」
內殿的一處假山旁，石桌上，一老一少兩人正在下著棋，老人的年紀已近風燭，花白的鬚髮亂蓬蓬的，面上的幾道深塹旁長滿了黑色斑紋，日益佝僂的背如今怕是再也直不起了。
龍紫虛驚愕的張大了嘴不知說什麼才好，鬍子顫了三顫，狠狠的一拍棋盤嘆道：「哎，你這小子啊，永遠是這麼沒規沒距的。」
龍紫虛緊緊將珠子握在手中，神情滿是哀傷，他嚴肅的點了點頭，將那兩顆珠子收起，卻是貼身收入懷中的。
「你可會來找我？」女孩凄絕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幾聲低低的抽泣。
林小天看著那珠子，眼中也是一片溫柔，說道：「我始終找不到返魂果，你若是不忙就幫我找找吧，不管多久，只要能讓他們重新投胎就行。」
盒子還有一層，龍紫虛打開後面色變了數變，口中喃喃道：「
說著，她和辰瀅相視一笑，小諾諾卻已喜歡的找不著北了，一個勁的傻樂著。
風天揚面色一滯，抬起頭來茫然問道：「師尊——你讓徒兒去哪？徒兒從小就跟隨師尊，日後也必要追隨師尊的。」
也不知過了許久，龍紫虛面色猶豫的抬起頭問道：「你果真要去？」
棋盤中的殺局已步入尾聲，老人尚有車馬炮，又是士象全，但年輕人可用的棋子卻已寥寥無幾，隨著老人嗓音渾厚的一句：「吃炮。」年輕人的可動之子就只剩下一個「帥」了。
「好了好了，我這徒兒里就數你最是愚笨，從小就笨，那些幾千年前的條條框框總想著作甚，快滾快滾，莫要阻我老頭子辦正事。」
苒桑榆緊走幾步，小嘴微張，卻怎也喊不出什麼。
看著林小天的背影，辰瀅咬了咬唇，猛然開口道：「小傢伙，記著，你千萬千萬千萬不可以脫下你的戒指，否則立刻就會死。」
風天揚的身子一震，搖了搖頭道：「不會，你我——終是師徒。」說完也不再理會那女孩的放聲大哭，身子一閃即消失不見。
林小天又吻了吻懷中的她，站起身走了出去。
「怎麼了？」林小天柔柔的問道，又在她的唇上輕輕啄了一記。
林小天微微一皺眉，突然笑道：「若是神族還在，但只剩下十日的生命，而你卻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打敗他們的對手，你是等一個月再去幫他們收屍報仇？還是現在就去為他們拼一把？」
似乎明白了什麼，林小天低喝一聲，神靈力緩
「小天，我……」苒桑榆呢喃道。
他輕輕伸手將兩個撒發柔和光芒的珠子託了起來，那珠子中儼然各有一個人影，卻是一男一女，姿勢是卧著的。
林小天一愣，點了點頭，想要回答卻被辰瀅眼中的一絲苦澀觸動了，那一剎那，他猛然明白了什麼，呵呵一笑道：「謝謝，我知道了。」
辰瀅微微一笑，搖頭道：「卻不是弟弟，只能是妹妹了。」
林小天卻已站起身來朝外走去，悠然揮手道：「去找她吧，她這些年一直都想著你，很寂寞，也過的不好。」說著微一跺腳，虛空一陣動蕩，人也消失不見了。
林小天微微一笑，也並不回答，只是悠然道：「我和你不同，你已等了萬年，不在乎這幾個月了，但我不是，我有我的朋友，愛人，兄弟，我必須保護他們。」
「我……要走了呢。」林小天尷尬道。
虛空的裂縫一開即合，林小天瞬間就躍了進去，雖然他眼角看到了一個身影，看到了一張凄然欲絕的臉，但卻不敢再回頭，他怕會再也無法割捨下她。
龍紫虛愣愣的打開盒子，卻發現裏面有三層，第一層里放著一張紙片，他展開一看不由得呃了一聲，那紙片上歪歪扭扭寫了許多蚯蚓爬的小字，最上面的大字卻是「休書」二字。
苒桑榆再忍不住心裏的悲痛，眼淚如雨般滑落下來，當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的心早已不住在身體里了，竟也隨著他的腳步一同走了出去。
雅緻的
「真的立刻要去？」辰瀅皺著眉問道，身後跟著一臉不舍的小諾諾。
雲蒼殿，這在修真界屹立了數千年的大派此刻已是人跡罕至，弟子們或走，或散，或是隨便尋個理由派遣出去，整個大殿也只剩下寥寥幾人，連殿前那幾棵蒼天古樹也蕭蕭落落的沒了往日的風采。
「哈哈，小傢伙不行啊，又輸啦，你說我是用車吃你的帥呢，還是用馬呢。」龍紫虛的臉上滿是得意，連帶著鬍鬚都樂呵呵的顫抖起來。
「你吃啊。」林小天面無表情的一攤手，調侃道。
辰瀅不說話了，林小天說的時候看著的是小諾諾，雖然他口中說神族，但意義卻更尖銳。
一咬牙，一記深吻印在了她的唇上，痴纏著，直至她徹底迷醉，直至她已忘了傷痛。
白雪雁低垂著眉，睫毛狠狠的顫了幾下，下唇緊咬著，許久也未置可否，但她背上背著的包袱卻預示著即將離去。
「師尊。」風天揚不知何時已站在龍紫虛的身後，躬身施了一禮。
「不用了，我也要走了。」龍紫虛低頭看了看懷中的花兒，輕笑一聲道：「你那個小徒兒很是不錯，對你也是真心的，去找她吧，莫要人家久等。」
「罷了，隨你吧。」辰瀅苦笑道，就像林小天說的那般，心中有牽挂的人又怎能放得開，怎能那般理智的去等著，看著自己的朋友被清洗被殺戮，只為了讓機會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