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左右為難

古升御神而行，幾乎只眨了一下眼，就到了壘骨城外了。當年一身的魔氣，現在已經化作了仙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藏身於一團黑雲之後，靠著傾天的魔氣證明自己的身份了。不過沒有了魔氣，他還是骨聖。古升悄然潛入，壘骨城無人察覺。他飄過了八大長老的房間，早已經人去樓空，蛛網遍結了。看來漢中原最終還是採取了非常手段，除掉了八大長老，穩定了自己的城主地位。這一點上，古升並不覺得他做得不對，當年還曾鼓勵他這麼做，只不過從這一步棋之後，一切就不在古升的預料之中了。

古升回到雙子峰，龍狐愛戀的撫摸著他的臉頰：「怎麼樣？」古升眼神中充滿了困惑：「如果他明天就殺過來，你說我究竟應該站在哪一邊？」龍狐愣了一下，這個問題誰會知道答案？

漢中原並不這麼想：「他們為了壘骨城稱霸魔道獻身，應該是光榮的，我們會記住他們的！」「看來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漢中原糾正道：「不，我還和以前一樣堅定！」骨聖沒有說話，古升一陣沉吟，要不要現在就殺掉他，以免後患！漢中原其實緊張之極，骨聖這一次回來，周身魔氣已消，但是他卻能夠肯定，眼前這人就是骨聖無疑。魔性盡褪，顯然已登大乘之道，漢中原萬萬不是對手，只要骨聖心神一動，他馬上就會灰飛煙滅，這生死攸關的一刻，何人能不緊張？漢中原趁著骨聖思索的瞬間，又說道：「老城主，你既然已經離開，又何必再管壘骨城的事情——我不能肯肯定你是錯的，你也不能肯定我不對，為什麼不讓我試試？」骨聖長嘆一聲：「好吧，壘骨城的事情我不再管了，除了二弟的死之外，別的事情我都不再管了，不過……」他頓了一下又說道：「我還是奉勸你一句，不要找無為劍派的麻煩，否則你的壯志未酬，只怕就絆倒在這第一塊石頭上了。」

古升一笑，依著無德道人的性子，倒是真有這個可能。撇開他不算，古升又問：「那我師傅呢，還有那些師叔呢？」朱無照擺擺手：「掌門師兄有整個無為劍派拖累，凡心未了，不會這麼快去的，其他那些師兄們，功力不足。」「那麼現在有幾個人能夠飛升？」朱無照算了一下：「我、你老婆，還有傅玉兒、傅雙晦、未明老婆，差不多五六個人吧。」古升問道：「南宮意呢？」「他要回去繼承南宮世家，所以你就別打他的主意了。」古升點點頭：「這我倒是忘了，他可是南宮世家的繼承人。」

朱無照興緻勃勃地問道：「喂，古跛子，在仙界好玩嗎，給我們講講，仙界是個什麼樣子。」古升呵呵一笑：「好玩到是不怎麼好玩，不過倒是真刺激！」「怎麼刺激了？」古升得意洋洋：「你們還記得當年那個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府卿嗎？」「當然記得了，怎麼，你把他幹掉了？」古升搖搖頭：「那倒沒有……我把他的主子昭聖仙帝幹掉了！」朱無照本來一臉的不屑，突然之間聽到了後半句，好像吞下了一個帶殼的生雞蛋一樣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和我開玩笑吧？」古升兩手一攤：「好笑嗎？」「你是說真的？你把昭聖仙帝幹掉了？」「其實也不是，我把他的陰謀揭穿了，哈哈，然後他就被仙主關進了牢房。」朱無照兩眼放光：「哈哈，你真行，太好了太好了，咱們無為劍派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以後就在扇門外掛上一塊匾額，寫明我們無為劍派的這些功績，就連仙帝招惹了我們，最後也是死路一條，看看將來還有誰敢跟我們作對！」古升連忙阻止了他這個幼稚的主意：「別胡鬧了，要是被仙主知道你泄露仙界的秘密，一定不會放過你。」

「中原……」骨聖沉穩的聲音在漢中原的耳邊響起，漢中原從床上一躍而起，撲到了門邊，全神戒備。骨聖又說話了：「中原，你出來吧，我不會殺你。」漢中原遲疑了一下，最終顯出了梟雄本色，昂然出門，並未退縮。一團黑霧飄在院落之中，漢中原嘆了一口氣：「老城主。」骨聖嘆息一聲道：「我已經是老城主了——不錯，你才是新城主，壘骨城的未來是你的。」漢中原說道：「既然老城主知道這一點，又何必再來勸我？況且中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壘骨城的興盛，您能體諒嗎？」骨聖的聲音在院子里飄來盪去，卻就是不脫出這個院落的範圍：「一統魔道就是為了壘骨城好嗎？」「當然！」「那你說說一統魔道對壘骨城有什麼好處。」漢中原沒有想到骨聖會這麼問，略略想了一下，立即說道：「一統魔道之後，壘骨城便是整個魔道的代言人，天下魔道唯我壘骨城馬首是瞻，何等的榮耀、何等的功績，難道這些還不夠嗎？」古升嘆息道：「魔道代言人就是整個正道的敵人，你要面對的對手遠比你的朋友多。何況用暴力一統魔道，別人口服心不服，你想他們真的會聽你號令、而不陽奉陰違？為了這個你所謂的榮耀、功績，會有多少壘骨城弟子命喪黃泉！」

說話之間，龍狐突然叫了一聲：「哎呀，今天是我當值，你一回來，讓我把這件事情都給忘掉了。」古升奇怪：「當什麼值？出什麼事情了？」龍狐趕忙走了：「你先和他們聊聊，我晚上就回來。」古升一頭霧水，朱無照擺擺手說道：「咳，也沒什麼大事，只不過是我們的老鄰居現在不那麼友善了。」古升一皺眉頭：「壘骨城？」朱無照點點頭：「是啊，以前相安無事，可是最近……掌門師兄也說，正邪兩大派在同一座山裡，上千年沒有什麼衝突，已經是個奇迹了。今天衝突起來，也是必然。」古升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朱無照並不把壘骨城放在心上：「他們沒有了骨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一群烏合之眾。若不是掌門師兄和你老婆堅持以和為貴，我早就衝進壘骨城，打殺一通了。」他說了半天，也沒說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古升惱火：「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究竟說還是不說？」朱無照：「你著什麼急，我這不是就跟你說了。壘骨城新換了一個城主，叫什麼漢中原的，年少輕狂，野心十足，想要一統魔道，既然要一統魔道，自然要立威，我們無為劍派自然是最好的祭旗牲了，於是就瞄準了我們，借口雙方那個交界不清，我們屢次侵入他們的地界為由，一次次的騷擾我們，看來這位新任城主，真的是要和我們斗一鬥了。不過平我們無為劍派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在乎他們壘骨城……」古升心中大亂：這個漢中原是怎麼回事，自己走的時候，不是囑咐過他，不得和鄰居開戰嗎。

話雖這麼說，可是漢中原畢竟也是一個梟雄，冷靜下來之後，很快就制止了自己的衝動，並沒有馬上發兵，殺奔無為劍派，而是更加細心的派人去查探了無為劍派的勢力。當年為了掃平八大長老，壘骨城一場內鬥，自我損耗甚大，雖然經過三十年的修養，不過還是不能和當年全盛時期相比。漢中原選擇無為劍派作為出師祭旗的門派，有他自己的考慮。在別人看來無為劍派的確最近如日中天，接連有三人飛升成仙，可是正是因為有這三人飛升，無為劍派中最強大的三個人走了，那麼剩下的，應該是一些平庸之輩了。可能無為劍派此時看上去無比強大，不過是一個富麗堂皇的鎦金瓷瓶，輕輕一碰，就會碎掉。可是今天骨聖的話，反倒提醒了他，讓他詳細的刺探一次無為劍派的實力。

古升心中有事，臉上也沒了歡顏，朱無照以為他在為無為劍派擔心，呵呵一笑說道：「你放心，我們現在的實力，在整個修真界也是第一，何況還有任閣主和成掌門他們，有什麼好怕的？這幾天正好你們都在，最好這幫不長眼的傢伙，現在就來，咱們殺得他們屁滾尿流，看砸碎了他一統魔道的春秋大夢！」未明說道：「不如我們去教訓他們一下……」古升搖搖頭：「不妥，仙界有戒律，不得插手修真們的爭鬥。」未明道：「那我們怎麼辦？」古升想了一下：「不用著急，等等再說。說不定那個漢中原自己想通了，老老實實做他的城主，不在惹是生非了呢？」他最後一句話聽起來像是開玩笑，朱無照卻揪住不放：「你還說我幼稚，你不也一樣，他可是魔頭，就連壘骨城的人都說，他可能是下一個骨聖，他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開什麼玩笑。」古升沒有說話。未明悄悄的問他：「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古升微微一笑：「等我想到了，一定告訴你。」

第二天一早，古升和龍狐一起出現在眾人眼前，朱無照眼睛一亮：「師妹，你看起來更漂亮了，是不是和仙人那個那個了之後，會變得更加容光煥發？」龍狐臉紅，啐了他一口不作回答，可恨的是古升對這個問題也很感興趣，不住地拉著龍狐看來看去，弄得龍狐曼滿臉通紅。最後還是未明出現，解了圍。「小豬，你們怎麼還不能飛升？」這是他們這一次回來的主要目的，朱無照笑了笑：「不用著急，我想也快了。」龍狐說道：「你這嘴上無德的毛病若是不改改，永遠也不能飛升！」朱無照鄙視的望著她：「你現在有靠山了，我可不敢惹你。」龍狐偏偏要和他計較：「什麼有靠山了，沒有靠山我一個人也能打扁你，你信不信。」朱無照哈哈大笑：「現在有古升在，你可要注意保持溫柔的淑女形象，不要給某人留下不好的印象！」龍狐撇了撇嘴，這句話倒是蠻有作用，龍狐不再說話。未明看看大家也鬧夠了，又把問題提了出來：「究竟怎麼樣？我們在仙界很需要你們幫忙。」朱無照拍拍胸口說道：「你放心吧，很快我們就會去的。」古升又問他：「長輩們怎麼樣？你師傅呢？」朱無照嘿嘿一笑：「你就別指望我師傅了，他就是能去，也不會去的——在這裡有酒有肉，生活樂無邊，為什麼要去仙界受苦，他老人家可不像我這麼傻呢。」

漢中原大喜：「多謝老城主！」骨聖說道：「你可知我為什麼這般輕易的就答應你了？」漢中原搖搖頭：「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骨聖冷笑道：「你以為你那幾句話就能打動我？哼，實話告訴你，我只不過覺得，你根本翻不過無為劍派這座山，若是我在壘骨城，可能還可以，換作是你，根本沒門！」骨聖說完，化作一道流行消失在夜空之中，再也沒有多留一刻。漢中原獃獃的站在院子中，許久才突然爆發，朝著天空骨聖消失的地方大吼道：「不可能！我一定能夠超過你的，我會是壘骨城歷史上最偉大的城主，我現在就做給你看，我一定要拿下無為劍派！」

晚上，龍狐回來了。她的神色有些憂慮：「你都知道了？」古升點點頭：「沒想到，我親自選定的繼承人，竟然與我的理想背道而馳！」龍狐嘆了一口氣：「其實你也沒有選錯，他真的很能幹，只不過，野心大了一些。有能力的人，誰沒有野心呢？」古升搖搖頭：「他這是看不清形式，無為劍派最近如日中天，派中接連有人飛升，拋開個人感情不說，他怎麼能夠投這個馬蜂窩？」龍狐沒有說話，古升摟著她：「多謝你了，你攔住他們、沒有讓他們攻打壘骨城，保住了我的一番心血。」龍狐抿著嘴，微微一笑：「誰讓人家稀罕你呢？」古升莞爾一笑：「我現在過去看看，你在家等我。」龍狐乖巧的點點頭，有的時候女人不能太纏人，不應跟去的時候，還是乖乖的呆在家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