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皇室挑戰賽
第055章 巫妖之實
十幾個士兵面露喜色：「多謝大人。」一群人轟轟笑笑的趕著馬車走了，還不住說道：「德克蒙特大人就是好，要識別的貴族，肯定把我們鞭打一頓，哪還有什麼金幣賞賜……」
他還沒說完，蘇菲已經碰著一隻托盤進來，兇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來幫你吧。」德克蒙特不好意思讓葛征動手，自己跳下馬去。
雪花已經給大地披上了一層白色的外衣，富貴大區內的一條街道上，馬車的車輪壓過的痕迹，呈兩條平行線一直向前延伸去。順著車輪印追上去，沙拉·亞伽坐在馬車中。她的嘴角扶起一絲得意地狡笑，馬車顛簸，時起時落，那一絲狐狸般的笑容越發顯得詭異可怕。
葛徵用餐巾擦了擦嘴：「我去德克蒙特那裡一下。」
葛征家的早餐可能是這座大陸上最壯觀的早餐，一群饕餮能讓大胃王目瞪口呆。
衛兵嘀咕道：「煉製出來的作品不咋樣，還這麼浪費……」
榮蟬很坦蕩道：「是。」
馬車上的中年人皺起了眉頭，車夫手中握著韁繩，手臂上青筋虯結，好似一條條亂爬的蚯蚓。另外一隻手始終放在自己的座位旁邊，那下面蓋著一柄薄刃戰斧。「先生，要不要我去把他抓回來？」車夫惡狠狠說道。
比爾蒙多連忙說道：「這怎麼能怪你呢？比武損傷在所難免，雖然三皇子的那間裝備是你煉製的，可是總不能因為鐵匠打制了殺人的利刃，就怪罪于鐵匠吧？」
……
不過葛征可不會傻乎乎的臉色一臭，冷冰冰的一句「不去」把人頂回了姥姥家，他露出一個很無奈的苦笑，歉意道：「實在不好意思，我已經跟人約好了，今天不方便，改日一定登門拜訪。」那人一楞神，葛征已經長長一敗，然後揚長而去。
葛征一本正經道：「昨天那頭奶牛的手下勝了，當場沒能取笑到我，今天他一定不會錯過機會的。可是我偏不給她這個機會，我就不信，我遲到了她還能在實驗室外等著我。」
中午的時候，他在冒險者工會寄賣行定的貨送到了，其實收貨付款，原本一個很簡單的過程，葛征故意拖拖拉拉，擺明了不打算按時參加比賽。
葛征明白這是德克蒙特收買人心的手段，畢竟他現在還沒有拿到冠軍。就算是拿到了冠軍，也必須有人支持他，才能做成大事。
「啊——」克洛斯猛抽一口氣，突然坐了起來。
沙沙沙……一陣輕微細密的聲響中，克洛斯身上纏滿了這種水絲。
「嘶」一道肉眼難以分辨的黑色閃電，那道水絲已經鑽進了克洛斯的眉心。原本僵硬的屍體突然抖了一下，隨著那道水絲的侵入，包纏著克洛斯身體的黑色水絲不約而同的從一個個毛孔之中，鑽進了他的身體。
葛征眉頭一皺：「怎麼回事？咱們過去看看。」
那些士兵一看是他，連忙一起行禮問好：「德克蒙特大人，您好！沒什麼，我們和
只用了一個小時，葛征完成了自己的作品，然後故技重施：「衛兵，我的材料不夠用……」
自己的戒指可以瞬發三級魔法，可是那個白痴竟然選擇了另外一個加持速度的手鐲——魔法師的速度再加成，能快的過戰士嗎！
「我知道你能自己想明白的。」榮蟬自通道。
「小妹不懂禮貌，兩位勿怪。請進！」
門口恰好有十幾名禁衛軍士兵，挎著劍，正在從從一輛車上卸下來一隻箱子。比爾蒙多不在，可能是因為受傷，門外只有一個半大女孩在和那些士兵們爭執。葛征和德克蒙特兩人距離稍遠，聽得不太清楚。那些士兵們說了兩句，半大女孩也說了兩句，緊接著好像爭執起來，士兵們把箱子往地上一擱，女孩想要衝過去，士兵們並排一站擋著箱子也攔住了她。
葛征今天其實花費了一番心思，專門為兩名選手中的一位魔法師煉製了一枚瞬發戒指，戴上了這個戒指，能夠瞬發三級以下的魔法，而不必念咒語準備。
比爾蒙多苦笑，他招呼道：「小妹，給客人倒茶。」一陣叮鐺亂響，不過葛征也不在意，這樣的女孩，不毛手毛腳，那才奇怪了呢。
女孩鬆開手，兩手互相穿插，在空中劃出一個奇怪的圖案，一道虛弱的魔法力量在圖案之中匯聚，女孩子嘴唇咬緊，看得出來她很吃力。
這場鍊金比賽毫無懸念，葛征完敗，洛倫特又勝了一場。亞伽公國士氣大盛，葛征在比賽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提前退場了——他不是不敢正面面對失敗，他是不願意給不公正獲勝的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機會。
「這……」比爾蒙多還要推辭，他知道情高級神官治療一條已經報廢的手臂，可是要花不少錢的。
葛征不知道，他昨天的比賽失利，讓魔法師從心眼裡不看好他，所以看到葛征的作品根本就不考慮，直接跳過了。
葛征這邊一怔的時候，那人已經說道：「在下是三皇子府內的人。」葛征能猜到三皇子專門派人來找自己有什麼事情，他不是不想結交權貴，既然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就要適應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可是他不想結交三皇子這樣的權貴。虛偽、殘忍嗜殺，按照方士們的說法，絕非明主。
潔白的雪花飄落，掩蓋了車輪印，也掩蓋了德爾遜王城一天的罪惡。
菲菲小姐還在為昨天的比賽憤憤不平：「哼，那三個評委根本就是瞎子，竟然判那個洛倫特獲勝，這根本不可能，他們一定收了沙拉的金幣！老師，您今天更要小心了。」
蘇菲飛快地沖了進來，興奮道：「多謝大師。哥哥他就是不肯花錢治療，說什麼金幣要留下來給我上學，給媽媽治眼睛……」
它慢慢弓起了身軀，一步步壓低它的「蛇
這樣的作品放在大陸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會引起魔法師們的瘋狂搶奪，可是偏偏那個魔法師眼瞎，竟然不選他的作品！
小女孩喘了口氣，示威性的瞪了德克蒙特一眼，然後推著漂浮的木箱走進了院子。
榮蟬會心一笑，腦袋一歪：「你終於醒了……」已經數過了五，她還以為沒希望了呢。
衛兵沒有多說，又給他搬來一批。可是十幾分鐘之後，葛征的聲音又響起來：「材料不足！」
葛徵到達皇家實驗室的時候，看看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今天的構思他早已經想好，所以時間根本不是問題。
今天選定的這一場比賽，是兩個陌生的選手，梅傑夫四世雖然很想幫自己的兒子，不過也正如葛征所猜測的，不敢做的那麼明目張胆。但是他卻絕不會幫助自己兒子的對手，所以今天選定的這兩位選手，沒有一位具備奪冠的實力。
葛征在屋子裡坐下來，看了看光溜溜的四壁，說道：「本來我有些不明白你昨天一開始為什麼毫無鬥志，現在我找到答案了。」
小皇族的辛酸德克蒙特也嘗過不少，從那條道路上走到現在，德克蒙特覺得自己並不比比爾蒙多幸運多少。
小撒不敢違抗她，將那顆黑色的梨形果實交到了榮蟬的手中。蛇蝎美人手腕一轉，一柄銀質小刀出現在手上。
治療這樣一條手臂的難度可比斷肢重生還要大，如果請高級神官治療，至少也需要花費三萬枚金幣。
檢驗之後，三件裝備被送上了擂台。
「你！」克洛斯一把扣住榮蟬的脖子，四件術器帶起一片凌厲風嘯逼近榮蟬的臉龐。
比爾蒙多連忙說道：「多謝兩位援手。唉，德克蒙特閣下相比能夠體會我的苦處，我本來就是衝著兩萬賞金去的，像我這樣的小皇族，又怎麼敢冒犯三皇子殿下。」
葛征總不能跟他明說，三皇子的那一具魔獸裝備也是我煉製的，否則還不知道德克蒙特怎麼看他呢。他心裏懊惱不已，一百萬金幣而已，二來這麼多的麻煩，看來就算是賣東西，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賣的。尤其是准神器這種東西，更要知根知底。
克洛斯鼻子一動：「好濃的味道……巫妖之實，你！」他怒視榮蟬：「你把我變成了亡靈！」
比賽之前，三位大師的作品都被送給皇家首席鍊金術士進行檢驗，如果發現使用了命題之外的原料，立刻取消資格。
葛征接過命題紙，一面喝著熱羊奶一面隨手翻開那張紙。
……
「哦，什麼線索？」
半大女孩卻很倔強，一翹下巴：「我可不是小女孩，我能搬動它。」德克蒙特笑了，他本來對這件事情就不怎麼上心，不過是被葛征拉來罷了，好心幫忙卻被搶白，德克蒙特兩手一抄：「好啊，我看你怎麼搬。」
德克蒙特已經猜到他們為什麼爭執了，反正他現在有錢，也不在乎
「唉……」克洛斯一聲長嘆：「我明白你的用心。你需要我，我也不想死。你能大費周折為我找來珍惜的巫妖之實，已經算是盡心，我還能奢求什麼……」
倒是德克蒙特在一旁有些忍俊不禁道：「比爾蒙多，你這妹妹，也只有找個安份老實的丈夫，否則……」
昨天的鍊金比賽，葛征來的就晚，今天更好，索性遲到了。菲菲坐在馬車內，有些不理解的問道：「老師，明明是件很充裕，您為什麼一定要等到現在才去？」
賣給格羅妮婭，很安全很放心，可是像這一次在冒險者工會賣掉的這一件，惹來了五窮無盡的苦惱。看來自己以前那種低調的作風並沒有錯，至少不會惹來這麼多麻煩。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剛才的情景來……
「先生……」一個衛兵氣喘吁吁的跑來：「這是皇城內的人送來的今天的題目。」
只是，一入王城，身不由己，現在想低調也不可能了。
她雙手平舉在克洛斯的屍體上空，銀刀一劃，黑色果實上出現了一道開口，一滴滴黑色凝液落下，滴在克洛斯的身上。
「以風神之名，賜予汝漂浮的力量！」一道魔法力量射出，那隻木箱竟然慢慢的飄了起來！
半大女孩正在用力把兩萬枚金幣拖回院子里，儘管地上有雪，可是兩萬枚金幣對於她這樣一個瘦弱的女孩子來說還是很沉重。走了兩步，就累得氣喘吁吁，有些菜色的小臉因為氣喘而變得紅彤彤的。
「不必。」中年人輕輕一眯眼，鼻子中冷哼一聲關上了車門：「回去。」
葛征對於索爾格維倫麵包屑亂飛的吃相早已經習以為常，實際上索爾格維倫已經很「克制」了；記得剛來的時候，索爾格維倫有一種奇怪的習慣：不論吃什麼東西，都是撕扯的。現在，起碼懂得了門牙具有咬斷食物的功能。
最後一滴凝液從空中落下，「啪」，凝液融會，一根黑色水絲咻的一聲從克洛斯的臉上彈了起來，高高昂起，就好象一條毒蛇！
城內的主要街道上的積雪已經被清除，不過已關門外還是白茫茫一片。葛征剛剛走出驛館大門，一駕馬車飛馳而來，車輪揚起一片雪花，穩穩噹噹的停在了葛征面前，車門推開，是一張陌生的臉：「大師，真巧啊，請上車一敘。」那張陌生的臉卻露出很友好的笑容。
兩位選手竟然都沒有選擇葛征的作品——葛征現在才想起來，最開始的時候他擔心選中了好的鍊金作品的選手得到的幫助更大，影響比賽的公平原則。現在看來，需要擔心的並不只是選手，還有鍊金術士。如果你碰上兩個有眼無珠的傢伙，沒有參加比賽你就被淘汰了。
小蟬動也不動，靜靜的看著他。克洛斯臉上的肌肉
葛征說道：「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我認識一位暗黑眾神殿的神官，我想請他為你治療這隻手臂。」
隨著話音，一個人手扶著門框慢慢走出來：「是你們。」比爾蒙多有些意外，他不會把自己的失敗歸咎在葛征身上，就算沒有葛征的裝備，以三皇子的實力，一樣會把他打殘。
德克蒙特和葛征今天騎馬而來，德克蒙特身上穿著暖和的皮裘大衣，頭上帶著貴族才能帶的銀色皮帽，馬鞭一抽，喝問一聲：「怎麼回事，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小女孩子？」
德克蒙特一愣，不由笑道：「還真小看了這個丫頭片子！」「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小女孩！」院子里傳來一聲怒吼。葛征哈哈大笑。
葛征的判斷沒錯，沙拉一幫人一直等到比賽開始，幸災樂禍了一番之後就撤走了。
葛征道：「你說的道理我也明白，我為什麼覺得自己有錯我也不想多說。不過我也不會把所有的罪責歸結到我的身上，我要做的，就是幫你治好這隻胳膊，僅此而已。剩下的事情，還要靠你自己。」
小撒上前扶起榮蟬，蛇蝎美人此時才柔聲道：「克洛斯，我相信你，以你的天才，你一定可以找到復活自己的辦法，到時候我們在想辦法破除你的巫妖之身，我們還能正常地在一起。」
榮蟬並不強求，對小撒使了個眼色，小撒扶著她慢慢走出去。
「大皇子殿下，我有線索表明瑪瑞斯公國已經投靠了三皇子。」
「就是今天的比賽……」
小蟬用手一捏，黑色果實中最後一滴凝液落下，果實只剩下一層淡黑色的半透明波莫，她隨手丟開。
德克蒙特摸摸自己的下巴，再打量一下葛征：自己不比葛征長得差呀，為啥明明是我幫忙，她卻對我這麼兇狠，還把我的功勞全歸到了葛征頭上？
克洛斯猛一甩手，榮蟬跌倒在地上，粗糙冰冷的地面蹭傷了她的膝蓋，疼得她悶哼一聲。
葛征找到德克蒙特，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德克蒙特有些不滿道：「大師，如今這麼關鍵的時刻，您不在家裡研究鍊金命題，卻去找那個比爾蒙多，這是比賽，大師，他敗了不能怪您的道具啊。」
他苦笑搖頭，神情間說不盡的凄然。
他知道沙拉肯定在不遠處用自己很不喜歡的那種得以目光注視著自己，只是，遇到這麼一個魔法師，他能有什麼辦法？
她的眉眼和比爾蒙多依稀有幾分相似，身上的衣服很新，看樣子是新買的，倒也暖和。
……
冰封消解，黑色凝液好像有生命的活物一般，飛快地圍繞著克洛斯的身體流竄。凝液不斷滴落，黑色果實越來越癟，凝液化作一根根黑色的細絲，纏繞包裹住了克洛斯的全身。
今天的題目材料限定又換了一批，並且在頁末明確標註出來：不得與昨天的作品重複。這個重複包括樣式和功能兩個方面。
如果不是
這些原料品質極高，以後自己可是要在德爾遜王城混的，王城物價高，能省一點算一點哪。何況，這可不是一點點，這兩天來，他搜刮的材料，如果摺合成市場價，價值近萬枚金幣了。
之所以喝羊奶，完全是因為沙拉的原因。因為葛征給她起了一個奶牛的外號，所以迪諾拉強烈建議把早餐所有的乳製品全部換成了羊奶。她的理由是「牛奶」讓她噁心。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是冬天，相信門口的台階旁邊，會有沙拉小姐很感興趣的美味青草。
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左臂：「雖然廢了，不過也沒關係，我以後也不指望自己的武技生活。」
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的黑色水絲都已經鑽進了克洛斯的身體。屍體寂靜了片刻，榮蟬在心中數著：「一、二、三……」如果七個數之後克洛斯還不能醒來，那麼就預示著儀式失敗，克洛斯就是冥界的一員了。
「哥哥，剛才那些送錢來的士兵好可惡，一定要讓我給他們好處費，我不肯給他們就不給我賞金。幸虧這位鍊金術士幫忙。」蘇菲說道。
比爾蒙多的金幣每一個都是有計劃地，少了三萬枚，他的計劃立刻就不能夠實施了。何況，他打算經商，以後不再動武。這條手臂的傷勢養好了之後，日常生活問題不大，所以他就不打算治療了。不管蘇菲怎麼勸說，比爾蒙多就是不肯治療。
克洛斯低頭苦笑道：「好了，我現在不想談這些，你們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呆會兒。」
德克蒙特冷哼一聲：「你不冒犯他，他卻不肯放過你。」比爾蒙多沉默一陣，又展顏一笑：「不過我的運氣可比其他的小皇族好多了。不管怎麼說，我殺入十六強，生活大有改善。」
葛征現在很鬱悶的站在擂台下的一個角落裡，看著台上魔法師身罩淡青色光芒的魔力罩，和對面的戰士打得滿天飛花不亦樂乎。
一道矮門，兩塊門板，有蟲子喜好老木頭的味道，在其中築巢。石頭圍牆上長滿了青苔，在青苔死了又長、長了又死的生命輪迴之中，落下了一塊塊灰色的斑痕，就好像得了皮膚病的病人。
他執意道：「你別管那麼多了，帶我去就是了。」德克蒙特無奈道：「好吧，不過我也不知道那小子究竟住在哪裡，只能帶著您慢慢找了。」
葛征心中對自己的責任劃分的也十分清楚，他要為比爾蒙多做的事情自己心裏也有數。
兩人走進院子，聽到屋子裡傳來一個聲音：「蘇菲，你在和誰說話？哥哥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女孩子要溫柔一點，你這個樣子，我上哪裡去給你找一個老實聽話的夫君？」
兩女走後，克洛斯臉色突然一變，恨恨道：「破除巫妖之身，說得簡單，要是巫妖之身真的這麼容易就能破除，幾千年怎麼沒有一個巫妖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