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記》第五部 焚城

第二十章 大逃殺(上)

第五部 焚城

第二十章 大逃殺(上)

※※※
斌苦大師往車窗外望去,天上仍然是一片碧藍,什麼也看不見,但他知道,菩薩正在天上看著。
葉相僧聽他如此說,眉頭一皺,忽然問道:「地道的那頭就是省城六處的大樓?」
他微微皺眉,似乎沒有發現葉相僧與易天行的氣息讓他也有些意外。
滿臉的皺紋輕輕抖著,泄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一位僧人輕聲說道。
易天行聳聳肩:「大勢至來省城,師傅肯定知道,看他能想些什麼陰損法子吧。」他忽然目光一冷,續道:「再說了,斌苦和尚一直沒有出來,我擔心什麼?」
「能騙過嗎?那菩薩真有慈悲心嗎?」
「嗯?」
「斌苦大師在廳里等你。」
這麼多人,其實根本不是用來打架和阻攔的,只是用這些人命來喝震一下對方的慈悲心。
他握著拳頭,感覺著自己體內充盈無比的真元,輕聲說道。
易天行側耳聽著,卻不敢放神識去探,聽了良久,沒有發現什麼動靜,輕輕吁了一口氣,將葉相僧放了下來。
葉相僧俯在他身上呵呵笑著,間或一側頭,躲開迎面而來的地道中突起的石塊。
一股極精純的力量從這根指頭上,猛然灌入到易天行的體內,易天行身子一麻,忽然間發現自己無法動彈,那根佛指上的佛息在自己的身體里每一處佔據著,輕拂著,讓自己軟綿綿懶洋洋地,不想做任何動作。
空氣里瀰漫著緊張,緊張與黑暗相混,產生一種莫名的壓力。
大勢至菩薩雙眼清湛,在高天之上,飄然臨空,緩緩向下方的人群望去。
……
「是啊。」易天行也是眉頭一皺道:「呆會兒如果大勢至發現了我們,那咱們就到六處後面的那個山谷去,那裡面應該有些力量。」
……
黑黑的地道里,葉相僧看不見易天行臉上的擔憂,易天行卻能很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蒼白。
被視聽結界遮蓋著的眾人袒露在了陽光之下,也袒露在了大勢至菩薩的眼前。
咯吱聲響,幽長的地道忽然間變成了極軟的蟲子,被一股由天而降的巨力生生扭曲,不停震動著,易天行將葉相僧拉到身後,腳下一震,頭撞上了地道壁,定睛一看,地道已然……成了麻花!
……
「嗯?」秦琪兒一擺馬尾辮,眼中閃過一絲恚怒。
正說話間,易天行感覺到什麼,抬頭微微眯眼往天上看去,什麼也看不見,只見碧空。
斌苦大師坐在卡車的副駕駛座上惶急喊著,後勤處唯一會開車的那位僧人一掛擋,一踩油門,大卡車轟轟響著,往六處外開去。
二人同時感到地道的岩面微微顫抖起來,起始只是微小的顫抖,僵死的小甲蟲還能在上面跳探戈,但迅即抖動的幅度大了起來,小甲蟲知道裝死也躲不過去,只好一翻身子,將自己硬硬的背甲露在了外面,開始一顛一顛地往角落裡爬去。
一個個問題像矛盾著的雙方,不停地在他的心頭盤旋著。
樓廳里的易天行與斌苦大師尷尬對視一眼。
秦琪兒依他的話發了命令,站在他的身旁,將葉相僧拉了起來,也隨他往天上望去:「那人很強?」
……
卡車上面的是些很奇妙的大和尚,大和尚們坐的是歸元寺後勤處運貨的卡車,右手上握著各式小刀,左手上提著各式小罐,罐中隱有惡臭之氣傳來,臉上現著堅毅向前之色,慨然赴道之情。
易天行只覺頭頂一涼,迅即這股清涼佔據了自己的全身,似乎那滴露水般的事物帶著薄荷的香氣和冰片的涼爽……他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皮膚都塗抹上了一層清涼,每一個毛孔都微微張開,貪婪地呼吸著。
菩薩輕宣佛號,一雙清目緩緩在兩輛車上掃過。
葉相僧堅定地搖搖頭,雙掌合什道:「答應我,呆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去六處找秦琪兒她們幫忙。」他雙眼微垂,清聲道:「我們就在這地道等著吧。」
易天行長著一頭剪不掉的黑髮,所以上了大麵包,葉相僧是個光頭,所以上了大卡車。
「結界功率調到最高。」
想當初易天行為了在城東沙場對付清靜天長老,曾經玩過一招全城江湖兒女齊動員,保小易出城的遊戲,沒想到今日,又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讓一群人間修行人和菩薩打仗,這種靠炮灰活下去的事情,易天行做不出來。
那麼菩薩如果想殺葉相僧,便只有一條道路——將我等全數殺了。
※※※
「接下來怎麼辦?菩薩在天上,我們出不去了。」葉相僧微笑問道,似乎並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生死。
煙塵大作,線條的頂端又是一陣爆裂之聲響起,水泥地面被一股力量生生震開道大豁口,兩個人影手拉著手,砰的一聲被震出了地面,狼狽不堪地在空中翻了無數圈,然後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易天行在黑暗中想了想。葉相僧隱隱看見他點了點頭,不由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六處突擊組已經準備好了武器,身形飄飄,沿線條漸退漸視。
「沒什麼。」老猴擺擺手,豪氣干雲,「來了一碟小菜。」
碎石片落在易天行與葉相僧的頭臉上,二人在黑暗中互視一眼,看出對方眼中的不安。
轟隆聲音大作,六處大樓背後的山峰頂上暴出一蓬煙塵,接著從那處的岩石開始向下坍塌,漸漸塌成一道線條,蜿蜒而下,直直進入了六處的視聽結界範圍。
大地坍塌的線條前端,已經伸進了六處視聽結界控制的範圍。
門衛也沒有了。
「大師兄,擱脖子上。」
「去!」易天行瞪著眼睛吼道,他一直把這丫頭當妹妹,說話格外不客氣。
斌苦的銀須隨著山風飄拂著,卡車已經駛入了回省城的山路,他的心裏其實也很緊張——與菩薩為敵,這是他修了幾十年佛法也從來沒有設想過的場景。
易天行留有餘力,冷冷地打了一下葉相僧的光頭,怒道:「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在故事沒有結尾的時候,你甭想殉道,真他媽的俗!」
轟隆隆的聲音中,葉相僧輕輕拍拍他的肩頭,淡淡道:「他殺了我,你繼續做。」
葉相僧此時正拿著小刀,滿臉平靜地站在卡車后廂里,身邊全是歸元寺的師弟們,糞水的惡臭隨著山風飄了老遠。
易天行在心裏問著自己,那滴露水……他隱隱猜到是什麼寶貝,卻依然沒什麼信心,一個菩薩,便能令人間大動,自己這些人,應該不夠他填牙縫的。
一股自天而降的威勢,隨著那個僧人壓向地面。
「猴先生」嘻嘻笑道:「你這丫頭不也無所謂嘛。」
老者嚴肅認真說道:「非也非也,為師一向如此。」他輕捋長須,飄然若仙,悠悠道:「通古今之變,度千載之劫,年歲大了,居移體,養移氣,本來面目便成了如此儒雅,與七十二般變化無關。」
秦琪兒眼尖,一眼便瞧出來被像石頭一樣震出來的兩人是誰,腳尖一點,便飄了過去——只見易天行慘慘地四肢伸開躺在地上,而葉相僧臉色蒼白地坐在他的肚子上。
仍然是地道戰里的台詞,二人卻笑不起來。
突擊組隊員手持各類大火力兵器,咔嚓之聲大作,便要發動攻擊。
他忽然皺皺眉,覺得此時和葉相僧蹲在地道里回憶往事,怎麼也有種不祥的感覺,於是住了嘴。
小瓶子是瓷質的,白色上有青花,看著頗為雅緻,隱隱透著幾分莫名氣息。
……
易天行正坐在麵包車上,手指不停緊張搓動著那枚隱隱流動的金戒。
易天行雙目皆赤,眉梢急抖……「啊!」的一聲狂叫!他終於能動了!
不知為何,葉相僧佛指里的力量似乎對他沒有太大的用處。
……
他緩緩伸出一腳,腳尖在空氣中某處輕輕點了一下。
安靜,地道里一片安靜。
坍塌很奇妙,因為從峰頂而下的線條深入山體,露出裏面山岩的斷片來,卻很奇妙地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對整座山峰的構造沒有什麼影響。
進得茅舍,映入鄒蕾蕾眼帘的,是一個穿著阿瑪尼西裝,滿身儒雅之氣的清瞿老者。
武警同志們也進了大樓了。
柔光一現,結界驟現,迅而片片碎裂,消失在空中。
他撓撓腦袋。這地道有些深,進地道之後,易天行第一時間毀了入口,二人早已儘力斂去自己的氣息,加上地面的天空中又有六處的大結界罩著,希望能夠遮蔽住自己二人的行蹤,讓大勢至菩薩找的辛苦一些——他不敢奢望能就此躲過大勢至菩薩的追殺。
※※※
猴先生正色道:「鄒丫頭這話在情在理。」斟酌少許又道:「……若他死了,你也不要太難過。」
「比傳說中九江的那人還要強很多啊。」
……
六處的偵探儀從今天晨間就開始報警,探測器響個不停,十分凄厲,眾多職員各有職屬,安靜而有序地守在各自的崗位上。
「為什麼?」易天行睜著雙眼疑惑問道。
易天行亦是微微一笑,其實他明白這是為什麼——菩薩本來就是頭戴五髻寶冠的童子,葉相僧越接近醒過來的那天,自然肉身也就越會往菩薩寶像相似處靠,那張臉自然也會愈加鮮嫩。
……
易天行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看著天上的朝雲藍天,看著六處的視聽結界漸漸由虛而實,顯出了極強大的遮蔽能力,略鬆了口氣,把還坐在自己肚子上發獃的葉相僧一把推開,一個「鯉魚打滾」翻身而起,對秦琪兒說道:「趕緊讓你的人都躲起來。」
此話何其雅也,此人何其雅也。
卡車上歸元寺的眾僧感覺到了這股威勢,齊齊誦佛不已,麵包車上的諸位也感覺到了,卻開始扯著喉嚨往天上罵去。
本來是戒備森嚴的省城六處,今天忽然變成了不設防的存在,除了頭頂上那面大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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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亂怎麼個亂法?
……
鄒蕾蕾瞪大了眼睛,忽然用極輕微的聲音,極快速的語速咒罵道:「敢死?他死了我就改嫁!」
……
老猴想扮年高德劭的長者,總覺得有些彆扭,說出來寬慰的話也恁不吉利,恁沒水準。
這地道在省城周邊賀家灣旁,正是當年易天行夜探六處的那個晚上挖出來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晃兩年過去了,這地道仍然沒有封上。
「快上車。」
葉相僧微微一笑,沒有作答。
老者溫和一笑,輕聲道:「蕾蕾你來啦?為師此處並無梳妝之明鏡。」
鄒蕾蕾撓撓頭上的亂髮,睡眼惺忪,無力地垂下腦袋,咕噥道:「師傅,不用每次我進來,你都要變成教授的樣子,很累的。」
斌苦大師莫名地搖搖頭:「這露水可以掩去你們的氣息。」
易天行為了擺脫這股莫名的壓力,輕聲對葉相僧說道。
於是葉相僧學著諸位師弟,有些不明所以地把刀子擱在了脖子上,嗅著滿身的惡臭,擺出赴死蹈難的模樣。
大勢至菩薩腳尖仍然點在虛空中的那一點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大地上正在發生的這一切。
「走!」
地面一震。
身後的地道在坍塌著,巨石落下,聲勢驚人,追趕著地道里的二人。
只有深諳內情的那四個人滿臉凝重。
「洞口再好,也擋不住鬼子進庄。」
進地道沒多久,便進入六處那個龐大的可怕的視聽結界的範圍。
歸元寺的僧人們與鵬飛工貿的兄弟們不知道今天的敵人是誰,所以個個顯得特有信心。
「初見你時,你三十多歲,喜歡穿白衣,扮瀟洒……如今你常穿粗布袈裟,顏面卻是愈加紅潤清秀,渾不似鬚眉男子,倒往正太方面發展了。」
或許只是過了幾分鐘,但易天行感覺好像已經在這個地道里躲了好幾天。
「小菜來了,客官請慢用。」易天行背著葉相僧一邊在黑黝黝的地道里鑽著,一邊咒罵道:「那個不知輕重的破師傅肯定會這麼說,他也不想想,一個大菩薩下凡,他能當小菜看,可我看著就像紅燒獅子頭,犖腥的狠,塊頭又大,怎麼咽得下去?」
大麵包車上坐的是些流氓,領頭是一頭紅髮的莫大小姐,身後是肖勁松一干手握機床刀,腰插勃朗寧的戾橫大漢,嘴裏罵罵咧咧不停,侍主之心表現的無比充分。
易天行冷冷地一把攥過葉相僧的僧袍,像只老鼠一樣,悄無聲息,貼地而行,在急劇震蕩著的黑暗地道中,向著六處的方向遁去。
……
突擊隊員手持兵器守在一旁,另有人領命而去。
但他們看不到那個僧人,那個能令天地六動的大勢至菩薩。
菩薩必然是慈悲的,不慈悲怎麼能修成菩提心,成就菩薩位?他所有的判斷便是基於此,兩輛車上有數十佛子,數十凡人,有露水臨頂,想來菩薩也不可能自這些人中將葉相僧與易天行挑揀出來。
……
得虧如此,有易天行這柔軟金剛身做肉墊,不然葉相僧怕會被大勢至菩薩的地動一勢給生生震死。
葉相僧正盤膝療傷,易天行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所以安靜地在旁等候著。
葉相僧與他的感覺相似。
亂局原來在這兒等著。
秦琪兒是第一次碰見這種古怪的情況。
易天行倒蠻想承認是自己以前就準備的避難之所,但他臉皮雖厚卻也有限度,紅臉解釋道:「是……以前去偷東西挖的,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還沒有被封死……嗯,可能是小周周死的太快了,沒交待下來?……或者是秦琪兒那丫頭故意給俺留條路去六處玩?」
嗤嗤之聲從那一點緩緩響起,透明無力的空氣似乎從那一點開始急劇地搖動,竟像實體一樣被震得裂開……籠罩在六處上空那面視聽大結界,已經保護了這個機關十幾年了,終於在這一刻結束了它的歷史使命。
想到此節,他拉著葉相僧像道煙一樣往六處棺材一般的大樓里衝去。
這說的自然是普賢菩薩交待下來的事情。
易天行喜出望外,他知道,那個老和尚看著木訥老實,其實……這件事情他應該知道的一清二楚,既然他來了六處,肯定早有準備。
高天之上,不知何處傳來數聲巨響。
與巨響幾乎同時傳到省城六處山谷處的,還有一個僧衣飄飄的人影。
易天行微微皺眉,用一雙金瞳盯著地道里緩緩爬行的小甲蟲,發現小甲蟲忽然間肢足一蹬,在岩石上裝起死來……他下意識里念了一句地道戰里的台詞。
所以卡車和麵包車直接沖開了鐵門,亂糟糟地衝到了六處大樓的門廳前。
葉相僧喘了兩口濁氣,看了看四周黑暗的地道,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地道壁上岩漿流下的痕迹,呵呵一笑道:「原來是師兄以前就留下的後手。」
在幽閉的空間中,人們感覺的時間總是被拉長了。
易天行低著頭,半跪在地道中,右手拉著葉相僧便要往六處大樓的方向去。
擰開小瓶子,斌苦大師沉默著把瓶子送到葉相僧和易天行頭頂,微微一傾,極小心地滴了兩滴液體下來。
他既然來殺葉相,又為什麼介意殺了自己這些人?
「神仙用的興奮劑。」
葉相僧輕輕嘆了一口氣,雙眼透過地道里的黑暗,望著地面的方向,喃喃道:「高,實在是高。」
易天行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能遮去自己與葉相僧的氣息,大勢至菩薩又不能在人間現出寶像,那自己二人便有可能趁亂遁回省城,趴到師傅的大樹下面乘涼。
「阿彌陀佛。」
……如果菩薩為了殺葉相,真將自己這些人全殺了怎麼辦?
易天行沉默地感受著這滴露水給自己身體帶來的變化,知趣地沒有發問,只是雙拳緊握,肩頭微震……樓中空氣一陣激蕩,隱隱被他身上的神通震出兩道彎曲的曲線來。
「嗯。」
她有些失神地喃喃念著。
「開車開車!」
「看樣子昨兒夜裡費了你太少力,這時候指望你的中指頭戳人……」易天行苦著臉,「……基本沒戲。」
葉相僧微微一笑,一股自然的慈悲浮上面龐:「那些雖然也是修行人,但在菩薩眼中……我們何必禍害這些世人呢?」
……
卡車上的僧人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趕緊擰開壺蓋,把那些污穢之物往自己身上潑去,有幾個心思靈動的傢伙,也順手把葉相僧全身淋了一道,然後塞給了他一把可以用來削鉛筆的小刀。
液體在空中緩緩墜下,落到二人的頭頂上。
斌苦大師早在大廳等候,見著二人,微一合什行禮:「辛苦護法了。」轉向葉相僧,看著他的手掌,微微一笑,似乎知道了什麼。
……
大麵包車也緊緊地跟在了後面。
斌苦大師在懷裡摸了半天,摸出一個小瓶子來。
不知多久之後。
賀家灣今天熱鬧了起來,先是六處全員出動戒嚴,接著便是被一條莫名其妙的命令都趕進了地下工事,再接著,便是幾輛卡車和大麵包車轟轟烈烈地開了進來。
「你不早說。」
大地在動,在搖,在震,在扭曲。
一片極荒誕的沉默加上老猴扭捏不安的抱歉。
易天行本想興師問罪,但想來這也不是時候,沉著臉道:「他在上面,我們怎麼出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蕾蕾終於忍不住問了,眼眶微紅,泄露了自己平日里遮掩的極好的擔心,「成天這麼兇險,這日子沒法過了。」
省城周圍忽然出現了幾個十分可怕的力量波動,甚至有一個已經遠遠超過了儀器所能負荷的上限。
葉相僧搖搖頭,輕輕伸出中指,戳在易天行的腰上。
黑暗的地道四周,全是當初易天行用天火融過的岩漿,密閉的極好,沒有滲進多少水來,所以並不顯得潮濕,反而有些讓人神清氣爽的乾燥,獃著並不是很難受。但長時間在黑暗中的等候,一股未知的恐懼和緊張,逐漸在黑黑的地道里瀰漫開來,易天行的臉色不是那麼好看了。
※※※
說完這句,葉相僧舉中指于天,只覺一陣力量從他的指尖噴出,堅硬的石壁驟然間一軟,漸漸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開,快要露出頭頂的天空來。
……
……
地面抖的愈發厲害,融岩凝成的地道壁竟也簌簌漸動,漸碎。
這一家子牛人都有些怪癖,怪癖體現在老祖宗方面便是:每次鄒蕾蕾進歸元寺后茅舍,老猴總會穿上最好的衣裳,幻成最德高望重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或許只是老同志見兒媳婦時常有的毛病。
蕾蕾打了個呵欠,捂著自己的嘴含糊不清道:「師傅,好像出大事兒了,你還有心情玩這些啊?」
「停!」
「不無所謂能怎麼辦?」鄒蕾蕾放下手來,臉上浮現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天天打架,我又幫不上忙,如果老在家裡淚流滿面,又沒什麼用處,反而要害更多人來擔心我照顧我。」
秦琪兒看見這兩位熟人可憐模樣,眼珠子一轉,便知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