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他死於憐子之愛

「預言中說的是什麼？」

「香巴拉的兒子名叫阿若拉，也許是天地的報應，天地讓香巴拉擁有了宇宙間最強大的力量，卻讓他的兒子阿若拉，擁有一個沒有心髒的聖魂，阿若拉的聖魂沒有心臟，是徹徹底底的廢人，香巴拉擁有了天地，卻讓他的兒子，沒有了心……這樣的孩子，別說是六十萬年以後的今天，即便是六十萬年以前的曾經，我們也還是不會在意啊！」精靈王神邊翻譯著聖典中的事情邊感慨道。

隨著天道的震怒，臉影天頂之間，又開始蔓延出金色的雷脈，彷彿天道在用莫大的威嚴，質問天地蒼生。

南域星空的光陰佛神，情不自禁地打開雙手，隨即在她身前虛空中，出現一本厚重的聖典，這是《香格里拉年載》，香格里拉年載，才是真正的史載，他記錄了香格里拉時代十分之一的最重大事情，與香格里拉史載比起來，其他的所謂歷史記載，不過就是後來者的胡亂而為。

聞得天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眾神王不禁全都噤聲，以聽天道下文。

精靈王神喃喃著，突然抬起頭來朝著梧桐岩大聲地問：「天道，我們當初殺了香巴拉對不對，我們當初看到他的頭顱滾落在地，他的道力衍化在空中對不對，香巴拉他死了，不可能再活過來對不對？」

一陣沉寂之後，天道的聲音傳出：「最後的十六個字，是香巴拉的祈願，也是他的誓言，他說的是：天地無心、勝敗輪轉、六十萬載、吾兒再戰！」

她這話才剛剛說完，《香格里拉年載》又開始自動翻卷，一陣書頁的嘩嘩聲響起后，《香格里拉年載》又停留在了另一段歷史的記載上。

……

最終《香格里拉年載》停留在六十萬年前的一頁上，精靈王神望著書頁中的那些古老文字，又想起了她的侄子，六十萬年的流逝，這些文字她都已經有些生疏了，她卻不知道她的侄子，為什麼還能記得那麼地清晰。

精靈王神對於天道，並未有太多的隱瞞，事實上他們——天道、天帝、精靈王神、天仙界君、地仙界君、冥王等等這幾位身居於天之頂峰的天地操控者，曾幾何時，也是並肩作戰的一群孩子，他們表面上或者是內心中都曾親如兄妹過，只不過六十萬年時光的洗劫，當初的這一群孩子，卻只剩下如今的區區十個。

精靈王神的直言以對，對於別人來說也許是不恰當，對於她來說，卻只是保存著自己六十萬年前曾經流露過的一縷初心，她還將天道，當成了是她當日的兄弟。

雷霆驟然炸作，但並沒有立刻殺下臉影天頂，而是在瘋狂一陣之後，緩緩地平息，梧桐岩上的天道，輕語了一句：「精靈王神，你太讓我失望了！」

「別猶豫了，你說吧，預言中究竟說到了什麼？」

「這個孩子，隨著年齡的增長，逐漸地開始自卑，天地間所有的人，都覺得他不會再有任何的出息，唯有他的父親與母親，卻一直堅信他不會像世人所說的那樣，他們相信，這個孩子會像香巴拉一樣，擁有掌控天地的力量。

雷聲停止，便也就是說天道不再追究，精靈王神打開右手，巨大的《香格里拉年載》，便在她的身前快速翻過，時光隨著書頁，一年一年地朝後倒退，有關香格里拉的記憶，一步一步地往前追尋。

眾神王一臉茫然，似是並不清楚香巴拉死亡之時，曾有什麼箴言出現。

眾大神王不知道天道會不會想著與天地齊老，但他們心中卻肯定是覺得，天道總會有被下一個時代強者代替的那一刻，只不過，六十萬年的光陰還太短暫而已，他們不會相信，天道的統治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由另一個已經死去的香巴拉的無能兒子所取代。

「香巴拉總是安慰他說，聖魂無心，天地為心，他的聖魂之所以不像別人的聖魂一樣擁有心臟，是因為他的心太過寬廣，需要將天地吞入，方能成為他的心臟，為了讓孩子確定自己說得沒錯，香巴拉甚至提及過一個有關他的預言，預言中竟然說……」

「如果這年載中的記載是正確的，那麼香巴拉之死，並不是死在我們手中，而是死在一個父親對於他兒子的疼愛……這，是真的嗎？」精靈王神止不住啞然失笑，她雖是在笑，臉上卻露出悲愴之色，她的那種表情，也許只有深入到她的內心，才能體會出其中滋味。

梧桐岩上，天道的聲音微微震怒：「精靈王神，你剛才在我身下，聲稱香巴拉為一代賢主，如今又在我面前，翻開香格里拉的聖卷，你這似是對我的不敬！」

眾神王能夠感受到精靈王神的驚恐，紛紛出聲朝精靈王神詢問，六十萬年的時光，他們早已經沒有了當初人手一份的《香格里拉年載》，如果不是因為這幾年的懷念，精靈王神也不會將這東西，帶在身旁。

眾神王臉色微變，他們雖聽不到香巴拉臨死時的十六個字說的是什麼，但他們卻都記得很清楚，天地從香巴拉時代，到此刻天道所統治的時代，已經有了六十萬年，如果香巴拉死時箴言印證，那麼香巴拉的兒子，那個不再被他們記在心上的男孩，就應該是會掀起一場對抗天道統治時代的大戰。

「放肆！」天頂之上，一聲震怒，此刻的怒意，並未化作漫天的雷霆，而是由那張天頂上的虛幻臉影直撞喝出，臉影陰沉著，因此整個天際也陰沉著，發出此言的是堂堂的天道，他怎麼口願，他的勝利，只不過是這莫名其妙的《香格里拉年載》中的借口！

「預言中說，香巴拉覺得兒子之所以沒有力量，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光芒擋住了兒子的光芒，不久之後，會有一個與他同樣強大的強者出現，為了他不再擋著兒子的路，他甘願被那強者殺死，而他的兒子，會在他死去六十萬年之後，從最底之界一步一步走上天路，那時他的兒子，不僅會擁有力量，還會明白聖魂無心，天地為心的道理，他又將取代他的敵人，統一天地……」

「而且據《香格里拉年載》所述，阿若拉哭著喊著說香巴拉不要離去，而香巴拉望著阿若拉撲簌簌的眼淚，竟是拍著阿若拉的腦袋說他不會離去，只要阿若拉願意，他手之所觸，香巴拉猶在，他懷之所及，香巴拉猶在……」

其中天帝躬身道：「天道，您也知道，我們在道力上差了您一截，香巴拉臨死時的箴言，怕是非我等所能窺探到，那箴言，或許就只天道你能知道了！」

「精靈王神，如今我們都已經貴為神王了，此刻又有天道在此，你難道還有什麼需要心慌的嗎？」

「六十萬年前，香巴拉確是已被我等戰死，但他的死卻是有條件的，我至今仍記得他在死時，天地間所響起的十六字箴言，你們可曾知道，這箴言是什麼？」天道徐徐地問。

精靈王神再一次停頓了，曾經她與他們，是多麼地堅信，自己一干人殺死了香巴拉，終結了偉大的香格里拉時代，但此刻見到這《香格里拉年載》中的記載，一切的真相，似乎並非是他們當初所想的一般。

這都已經是對他們的眷顧，事實上其他的億萬世界，億萬生靈，都已經不復存在，他們的初心，又能堅守幾何？

天地輪迴，周而復轉，從最初的混沌被眾神分開，到後來的天神與地神的大戰，再到人與鬼的戰鬥，再到香格里拉時代的崛起，過去的種種，都讓每一位後來的統治者很清楚地明白，沒有哪一位統治者，能夠真正地與天地齊老。

精靈王神說完，身旁虛空之中，頓時生出許多的鮮花，一朵一朵地，飄散在九千萬里的天之巔際，那是精靈王神的情緒，凡人若有哀傷，可化悲情可流淚水，她卻是會將心中的一縷淡淡感傷，化為鮮花彌散於天際。

精靈王神說著說著，竟是停住聲音不說了，她抬起頭來，用六十萬年中再沒有出現過的一絲驚恐，望向了頭頂上巨大的梧桐岩以及在天之巔脊與她平起平坐的眾大神王。

除了最初的天地父曾幻想著能永遠地統治天地，並因此斬絕了孕育沼澤的靈脈，迫使原始神族不再出世外，後來的統治者，恐怕都只是在心中暢想著天地父的狂妄，卻不敢再像天地父一般地奢望著整個天地都能永遠掌控在自己手中。

精靈王神立起身來，躬身至腰部以下，滿懷歉意道：「天道請恕罪，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妹妹而已！我原本以為，自從走上了兩個陣營，我與她，便不會再在心靈的深處相會，但隨著時間的流轉，尤其是最近幾年，當我看著我那個調皮的侄子如她一般地忤逆我時，我卻突然間發現，竟是仍舊未能徹底地放下她，關於這點，還請天道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