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二章 返回高原
龍鷹心裏欣慰，雪兒愛上高原對他非常重要，因為它必須在高原逗留一段時間。
納木錯乃高原上最大的湖，吐蕃語意為「天湖」，此鹹水湖又名騰格裏海，可知湖大如海，遼闊無邊。
美修娜芙邊為他擦背，邊道：「最慘是人家哩！大論雖然對你信心十足，但自你離開后，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間中透露一言片語，人家從中曉得你的情況是多麼艱難和兇險，回來后又要應付她們，只說好話，心裏很難過呵！」
小魔女「咦」了一聲。
又道：「明天大家聚在一起吃午膳如何？」
橫空牧野道：「另一件事則與死鬼欽陵有關。」
橫空牧野續道：「此事既成事實，要聖神皇帝收回成命是不可能的，我希望兄弟能為我們說項，讓他們去對付突厥人，勿要調他們到我們兩國的邊疆交接處。」
橫空牧野沒有立即答他，道：「提親之事，還是由我們提出較合乎禮節，當然由兄弟告訴我們何時適當。」
龍鷹兩眼上翻，狂喜叫道：「我的娘！終於有另一個小龍鷹哩！」
大廳倏地靜下來。
真的是回家了。
橫空牧野起立道：「快馬加鞭，我們和公子及難天先行一步，黃昏前返抵戰堡。」然後再加一句：「驚喜會是雙方面的。哈哈！」
龍鷹耳際浮現一個聲音，冷然道：「欽沒晨日仍然活著。」
縱橫西域途上，只要稍有疏忽，今晚便沒有這無比動人的一刻，她們是如斯真實和有血有肉。
又問道：「兄弟今趟在這裏逗留多久？」
龍鷹道：「要和胖公公商量過才曉得。」想起飛馬節，接下去道：「希望可以在這裏度過夏天。」
包括看來最「清醒」的小魔女在內，人人胡言亂語，恐怕都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卻是那麼地甜蜜溫馨，感覺曼妙。
龍鷹的目光越過美修娜芙金光閃閃的秀髮，落到廳內安坐椅上的小魔女俏臉上，她明顯胖了點兒，多添了成熟的韻味，使她愈發嬌艷迷人，與他四目相投，立即「嘟」長嘴兒，道：「仙兒才不會哭呢！真沒用。」
充盈幸福和愛的感覺，而在幸福和愛之下，深藏著更多的幸福和愛，如此地漫無止境、扣人
坐下后，龍鷹訝道：「發生了什麼事？」
龍鷹尚未抵院門，眾嬌妻的笑語聲傳入耳內來，猶如一艘一直在波濤洶湧的海面航行的船，忽然偏航駛入風和日麗的幸福海域去，雜念全消，莫以名之的愉悅如海浪般此起彼落地襲來。雖然只離開她們半年許的光景，感覺卻像終年長征在外的戰士，歷經殘酷的大小戰役后，終於安返回家中。她們每一個的聲音都直鑽入他心底內的至深處，撩撥著某種深刻的情緒。
小魔女的聲音道：「說得這麼含糊，北面遠方，指的究竟是高原的北面遠方，還是高原外的北面遠方呢？」
大周和吐蕃是各有顧慮，因而形成合作遠征的條件，當然至關鍵為橫空牧野與龍鷹過命的交情。
野鴨成群，游魚結隊，飛鳥漫空，與四周散布白色的羊、黑色的氂牛、牧人的帳篷，在嫩綠的草原無盡地伸展，連接著峰頂終年積雪起伏的延綿山巒，高插雲天的萬仞雪山又遠接穹蒼，合而成大自然妙筆下壯闊迷人的美景。
龍鷹想起達達和犧牲了的高手兄弟，道：「實際數目並不止此。」
自吐蕃好戰的欽陵兄弟在戰場上連續失利，失去對四鎮的控制權，回國后被吐蕃之主墀都松和橫空牧野設計誅殺，但吐蕃的聲勢已大不如前，到墀都松親率大軍征南詔，不幸遇刺身亡，國家落入權臣之手，後來雖被自己和橫空牧野連手撥亂反正，由橫空牧野輔助幼主赤德祖贊，國勢無可避免地進一步削弱。因此吐蕃是宜靜不宜動，改以往擴張的策略轉而尋求安穩，最怕的是大周在青海一帶有動作，與吐蕃爭奪原吐谷渾的土地。
龍鷹道：「另一件是何事呢？」
龍鷹笑道：「要夜以繼日的伺候才成，你們明白么？」
登上高原前，林壯先遣快馬飛報橫空牧野，稟告大致的情況，橫空牧野聞報后，拋開一切，親自來迎凱旋而歸的好兄弟。說了一番獎勵的話后，橫空牧野提議與龍鷹比拼騎術馬速。騎術方面大家不敢置評，但不論橫空牧野坐騎如何優質神駿，仍沒可能與雪兒比較，故知橫空牧野是藉此與龍鷹
龍鷹心呼武曌厲害，一方面與橫空牧野言笑晏晏，另一方面暗收其投誠降將，此兩人長期在高原掌權，隨他們一起投奔大周的全是慣在高原作戰的精銳，這招以吐蕃人制吐蕃人，當然令橫空牧野顧忌。
美修娜芙不顧一切投進他懷內去，「嘩」地一聲哭起來，嬌軀顫抖。
覓難天道：「晚膳會比較穩妥點。」言畢自己亦忍不住失笑。
龍鷹訝道：「我只想到其中之一，就是老哥以前提過的兩國聯姻，我會將此事放在心上，當適當時機出現，我們會向你們主動提親。」
出奇地只有美修娜芙輕巧的足音，她拉開門閂的當兒，人雅、麗麗、秀清和青枝全擁往大門來，小魔女仍安坐原處，只是呼吸加速，心情激動。
小魔女仍是最清醒的一個，或許是靜齋心法使然，下令龍鷹沐浴更衣，美修娜芙、人雅和青枝歡天喜地將他架往澡房去，侍女們則負起燒水之責。
橫空牧野道：「本來頗有問題，幸好兄弟你想得周詳，留下大批珍玩供我去打通上下關節，國庫又有大批上等兵器進帳，這方面的難題迎刃而解，還可讓我乘機上則籠絡，下則收買。哈！就依兄弟的意思去辦，一切包在老哥我身上。兄弟呵！能與你並肩合作是人生快事。」
青枝抱著快足三歲的寶寶，在他背後貼緊他，寶寶還伸出小手好奇地摸龍鷹的頸，窩心的暖意油然而生。使自己心愛的女子懷孕生子，是了不起的成就，遠勝任何豐功偉業。
龍鷹不解道：「欽陵死了這麼久，還可以有影響力嗎？」
美修娜芙探首過來，獻上火辣的香吻，感覺是如此熟悉，就像夢回在羌塘度過的那段日子里去。
原來在龍鷹離開不久，小魔女發覺懷了龍鷹骨肉，狂喜之情大大沖淡了離愁別緒，也帶來諸女的新希望。
橫空牧野冷哼道：「深入我戰庄，豈有逃路，全體頑抗至死。」
心裏同時在猜想誰來開門迎接，理該是小魔女和美修娜芙兩女，因為她們的反應比人雅她們快多了。
美修娜芙甜美的聲音響起道：「我收到風聲，
龍鷹笑道：「最好將宴會定在三天之後，你老哥明白哩！」
龍鷹信心十足的道：「臨淵羡魚，不如退而結網，哈！你們該曉得怎樣伺候為夫吧！」
青枝含羞道：「不是剛伺候過嗎？」
三人交換個眼色，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各自歸家。
龍鷹心忖這就是政治了。
橫空牧野親領龍鷹、風過庭和覓難天來到巴托園入口處，笑道：「三位大哥的嬌妻愛兒平時愛聚首一堂，樂也融融，不過這個時候，該各自回到居所休息，準備就寢，你們回來得正是時候。」
接著麗麗和秀清你一句、我一句的搶著發問，吵成一片。
人雅以她稚嫩嬌柔、似永難大聲說話的聲音道：「鷹爺呵！我們都很為仙兒高興呵！」
橫空牧野讚歎道：「兄弟記憶力驚人，難怪這麼快學曉各國語言，換過是我，早忘得一乾二淨。」
橫空牧野道：「你離去后不到一個月，七個刺客成功從後山攀上來，潛入我的戰庄，最教人驚異的是他們對庄內形勢了如指掌，又曉得兄弟的嬌妻愛兒們聚居庄內東南的巴托園，幸好他們剛越過分隔院落的圍牆，已被你的小魔女大姐發現，驚醒了所有人，及時制伏了這群兇徒。真想不通，敵人怎會這麼清楚庄內的情況。我敢保證，庄內所有人都對我忠心耿耿，無可懷疑。」
門內傳來驚喜的嬌呼，肯定她們沒一個人敢信任自己的耳朵。
龍鷹抹掉一額的冷汗，心忖小魔女愈來愈厲害了，可想象當時夜正深沉，人人在沒有戒備下安眠尋夢，仍瞞不過她的「靜齋靈應」，道：「有沒有活口落入老哥的手內？」
龍鷹本想多聽一點，可是雙腳卻不聽指揮地跨步入院。
龍鷹和橫空牧野並騎飛馳，沿著納木錯湖岸朝邏些城去。
龍鷹暗呼幸運，終能在愛妻臨盆前及時趕到，並下決定不管神都鬧翻了天，亦絕不肯錯過另一個小龍鷹誕生的神聖時刻。
在這裏，比在任何地方更接近老天爺。
麗麗和秀清則到膳房弄東西給他吃，四個經橫空牧野千
總言之大周和吐蕃都希望和好，而聯姻正是最有力的保證。橫空牧野希望效法當年文成公主下嫁松贊干布，再次與中土重塑姻親關係，令龍鷹想起大周的李、武聯姻，確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具有奇效，可將本互相仇視的局面徹底扭轉過來。
這一刻是多麼難能可貴。
龍鷹百思不得其解之際，門開。
青枝道：「我們是明白的，胖公公常訓導我們，說你關係到塞內外萬民的福祉。」
龍鷹摟著寶寶玩得興高采烈，大享父子的天倫之樂，又看愛兒走路，大讚寶寶馬步夠穩，不愧是龍鷹之子。
青枝嚷道：「肯定是高原外的遠方，否則芙姐怎會關心呵！我說得對嗎？」
人雅、麗麗和秀清等乳燕投懷，個個梨花帶雨擠緊龍鷹，龍鷹來個「大鵬展翅」，盡其所能將四女擁著，被激起翻天的情緒。
兩人在湖旁下馬，解下馬鞍，讓馬兒們休息吃草。雪兒不知是否曉得快到家了，份外興奮雀躍，不時發出歡樂的嘶鳴。
橫空牧野道：「此事說來話長，欽陵兵敗身亡后，其弟贊婆和兒子莽布支不知所蹤，到最近方曉得他們率部向貴國投降。聖神皇帝還封贊婆為特進、輔國大將軍、歸德郡王，莽布支拜左玉鈐衛將軍、酒泉郡公，現在均為掌實權的將領。」
龍鷹心呼厲害，下一刻已步上門階，來到廳堂緊閉的大門前，哈哈笑道：「為夫回來哩！」
龍鷹點頭答應。
龍鷹呆瞪她好半晌，目光下移，落到她脹鼓鼓的香肚去。
橫空牧野不知是否因政務繁重，比以前蒼老了些許，但人卻很精神橫空牧野抓著他肩頭。讚歎道：「兄弟可知你不但創造出能與『少帥』寇仲先後輝映的大漠傳奇，於我來說你做的事更是神話。怎可能的呢？五百個人去，只折損五個人，聽說漢軍方面竟可不失一人。」
放開抓著他的手，道：「我們坐下說，我險些便沒有面目再見你。」
龍鷹早翻上來到他身旁的雪兒背上，哪有閑情去咀嚼他后加的那句話。
龍鷹離開人雅的香唇，探手往後將她摟得貼伏在背上，愛憐地道：「一切已成過去，
高原正是他現時的家之所在。
橫空牧野欣然道：「明白明白！回到家哩！今晚作個最甜蜜的夢吧！」
龍鷹暗嘆一口氣，道：「終有功成身退的一天，我們將可永不分離，無憂無慮過我們的好日子。」
大周的顧慮是突厥人，故希望西南邊疆保持安穩。
翌日睡至日上三竿才醒過來，還想側個身再狠狠多睡一覺，只因聽到胖公公的笑語聲，不得不拖著懶洋洋的身體爬起來，被發覺的侍女伺候他梳洗更衣，到前堂去與胖公公見面。
他與嬌妻們分享著重聚的狂喜，沒有一刻不是在暢快甜美里歡度，充盈愛的深情和活力，生命以有別於以往任何時刻的激烈在燃燒，綻放出奪人魂魄的火花。
龍鷹問道：「我提出來分配寶藏的方法有問題嗎？」
橫空牧野沉吟片刻，道：「老哥非是不知道兄弟現時在大周處境困難，可是一來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二來聖神皇帝對你仍是寵信有加，故想拜託兄弟兩件事。」
那一晚龍鷹也不知是怎樣過的，忘掉了所有事，似比平時更清晰，又似夢境般的如真如幻。一切都被凈化了，燈火映照下最平常不過的傢具和擺設，都像具有某種不尋常的真理和意義，這個他曾盤桓多天的家，既熟悉又陌生，每個景象均帶來意想之外的驚喜。
道別離開。
熱氣瀰漫的澡房自是春色無邊，三女以前對他沒有保留，現下更不用說，殷勤侍浴。
小魔女立告霞燒玉頰，雙手掩肚，當然是欲蓋彌彰，大嗔道：「不準看！都是你壞透了！」
橫空牧野一震道：「這就難怪了，戰庄曾落入他手上，故清楚庄內的情況。兄弟我保證同樣的事絕不會再發生，現在她們每次出外遊玩，我都派出大批高手隨行。有了明確目標，我懂得怎樣將他掘出來。」
橫空牧野道：「這個我清楚。」
湖畔固是水草茂美，散落湖岸經千萬年強烈風化剝蝕的奇岩異石更是千奇百怪，使人目不暇接。深春的納木錯生機蓬勃，做好迎接夏季的一切準備，湛藍明凈的湖水，像孿生姊妹的與清澄的藍天上下映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