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戰在野》第十一卷

第十一章 運籌帷幄

第十一卷

第十一章 運籌帷幄

龍鷹道:「我心中已有人選,卻不宜在大事未成前透露。」
龍鷹道:「道理比樂堂主想象的簡單多了。此為使范某可安心合作的條件,因若然出事,宗楚客是首當其衝,貴幫亦難置身事外。樂兄明白我的意思嗎?」
龍鷹心迷神醉的道:「終可得聞場主之道了。」
龍鷹道:「就是向聖神皇帝提出小弟萬無一失的計劃的人。」
商月令鬆一口氣道:「那你只是反對濫殺,不是視打獵為罪孽,這樣人家會好過點呵!真怕你會因此不開心。」
商月令不解道:「是最近的事嗎?」
龍鷹道:「憑的就是最精確的計算和策略,于不可能里炮製出可能來。」
樂彥嘆道:「誰都曉得走水路可省回至少一半的時間,且可大量運載,但相對則風險太高,如若出事是人贓並獲,很難脫身,只是給扣起貨船,已是損失不菲。從陸上去較易隱蔽行藏,遇事時可作鳥獸散,除非官府收到風聲,否則十拿九穩。」
龍鷹照例賣個關子,道:「樂堂主有想過走水路嗎?」
龍鷹若無其事的道:「這個留給范某去擔心吧!快則一月,遲則半載,情況會變得清晰分明。」
踏出食堂,秋風送爽,精神為之一振。
樂彥道:「算我求范大哥吧!請大哥立即說出來,讓樂彥可轉告幫主,否則定會給幫主痛罵,責我辦事不力。」
救人和打仗是截然不同的事,必須設想周詳,避免須臨急應變的情況,武力只可作為後盾,因一旦出事,勢招致無可挽回的後果。
商月令愕然以對。
龍鷹道:「都說我對朝政並非像你們所想那麼無知,我更非要逼你說出秘密,而是如果由宗楚客去處理,那提議者就不可以是太子集團方面的人,如此方不會令人懷疑。」
江湖幫會,講的是利益。
龍鷹道:「還記得昨天小弟被人行刺的事嗎?當時查更、文紀昆、古夢、白蓋及其同夥五個人,以合圍之勢直逼而來。哈!差點忘記說河間王,正是他引我踏進這個食堂陷阱,本來任我有通天徹地的本領,勢難逃此劫。可是看呵!我范輕舟還不是好好的和樂堂主商討未來大計。憑的是什麼?」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我的計劃若能成事,我們的私船會變成官方特許的民船,能公然運私貨到北方去。」
從他口吐梁王兩字,樂彥立告色變,知他不是藉詞推搪雙方的合作,而是胸有成竹。聽他口若懸河,幾句話將朝廷宮廷微妙形勢交代得一清二楚,知他非是口出狂言,而是每句話均經過深思熟慮。
商月令一怔后啞然無語,好半響才懂得道:「能有這個看法的人,不但有大智慧,且可深刻地反省。此人是誰呢?是佛門或玄門的高人嗎?」
私鹽不等同販賣人口,雖是獲利豐厚,損失的只是朝廷,收少了稅,對平民百姓沒有直接和即時的影響。龍鷹送走突厥婦孺后立即收手,主動權全握于手中。
商月令訝道:「我還是首次聽到這樣的看法,教人家該怎說好呢?」
他的計劃正是針對此種種情況而設定,將各方勢力全拖下這灘渾水來,沒人可輕舉妄動。
商月令嬌呼道:「可是你沒有絲毫受傷的情況啊!」
幸有楊清仁提出這個建議,否則自己想破腦袋亦沒法想出來,現在儘管他是口惠而實不至,他仍可以憑自己的影響力去促成,但當然最好是由楊清仁想辦法,這樣方可使楊清仁不生疑心。
樂彥現出無法隱藏的震驚,失聲道:「范大哥怎可能猜到?」
龍鷹心中暗罵,對方是不願主導權落入「范輕舟」手上,加上居心不良,本身已有個完整的計劃,故不願樂見其成。
龍鷹輕鬆的道:「技術就在這裏,詳情則不便透露,你們若信得過我范輕舟,便等著坐享其成。」
樂彥雙目閃過嘲弄之色,道:「范大哥如肯透露,說不定我們可助上一臂之力。」
商月令大嗔道:「死壞蛋!」
不由想起上官才女,假如他幹掉武三思,她會如何看待自己?
樂彥給他忽東忽西的銳利辭鋒弄得暈頭轉向,盡最後的努力道:「范大哥準備由誰人向聖神皇帝提出『南人北徙』的計劃?」
樂彥肯定心裏半點不相信,嘆道:「范大哥真的明白朝廷的情況嗎?李裹兒雖貴為郡主,但在現時對朝政是沒有任何影響力。」
樂彥大吃一驚道:「范大哥如果認為我們北幫不是合作的好夥伴,何不坦白直言,怎可將我們間能否成事寄托在一個渺茫的希望上?」
際此一刻,他感到無比的輕鬆,擔子實在太沉重了,想起複真、羌赤等兄弟,與自己有合體之緣的苗大姐、小圓、香居眾美、葵蜜,南城避雨的動人情景,他便感義無反顧,現在事情終於有眉目。
他更不能不防楊清仁一手,此人心胸狹窄,自私無情,得到打擊「范輕舟」的機會,絕不錯過。「南民北徙」的計劃下,「范輕舟」會變得脆弱,只要能在某一特別營造出來的局面下,將「范輕舟」逼入絕地,楊清仁可聯同如無瑕般的高手,將「范輕舟」殺死,一了百了,並將滯留中土的突厥人連根清除。
樂彥道:「范兄怎會和河間王結下樑子?他現在可說是沒人惹得起的人。」
樂彥下了決心似的道:「這個樂彥明白,既然是長久合作,開始時坦誠以對是有必要。不過請范大哥恪守江湖規矩,即使我們的合作談不攏,亦須話不傳第三者之耳。」
龍鷹自己亦不敢肯定,含糊的道:「是其中的一個選擇,勿再問長問短了,樂堂主回去告訴貴幫主,只有在這個情況下,范某方敢與你們合作,但記著不要明的是一套,暗裡又是一套,否則不要怪我范輕舟翻臉無情。還有,如果大家做得成兄弟,我會讓貴幫知道誰才是你們真正的勁敵,不是黃河幫亦不是竹花幫,他們的實力超乎你們的想象,失掉人和貨只是個開始,越浪亦是在他們的計算之內。」
龍鷹心忖二張並沒有騙他的「丑神醫」,「北幫確為武三思在江湖上的走狗,由宗楚客從中穿針引線。像宗楚客那類懂得視李顯為奇貨的野心家,不會看得起武三思,現肯為武三思所用,是因武三思後面的韋妃。不論是李顯做皇帝還是韋妃當女帝,不打好與韋妃的關係難有好日子過。怪不得宗楚客可以源源不絕在財力上支持李顯,皆因他是大貪官,包庇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令北幫漸成氣候,更因宗楚客的照拂,北幫成功融入西都的上層階級去,否則樂彥怎有隨關中隊到飛馬牧場來的資格?」
樂彥訝道:「提議者?」
龍鷹道:「嚴格來說,此戰我是被他擊敗了,但真正的輸家卻是他。」
肯定有老天爺在暗裡幫忙,送上北幫這份大禮,既可解決送人的問題,又可趁機打進武三思的勢力集團去,進行顛覆。他狠下決心,只要機會來臨,第一個要殺的正是此人。
樂彥無奈答道:「恐怕只有為官家運載糧貨物資的船,方得如此優待。范大哥勿要再賣關子好嗎?」
商月令道:「獵物都會拿來吃掉的,不會濫殺。」
這本是沒可能的事,但因他是「龍鷹」,有師姊武曌撐腰,遂可扭轉乾坤。
龍鷹施盡渾身解數,是要反過來硬架北幫上轎。
能在談判桌上解決的事,絕不會拿到戰場上去。
龍鷹道:「我怎會讓你為難,先問你一句話,有哪種民船是不用受水師關防阻截盤查的呢?」
龍鷹沉吟不語。商月令道:「在想什麼呢?」
樂彥沒好氣道:「但願樂彥如范大哥般樂觀,『南民』又如何?何況這方面會交由各地的官府處理,我們如何插手?」
商月令垂首道:「讓人家說出你非參加田獵不可的原因,你想曉得嗎?」
踏入觀疇樓,「宋問」默坐小亭里,似想得入神,不知等待的人回來了。
龍鷹道:「『人正是大地上最傑出的敗類』。」
樂彥從容道:「即使有人為此上書聖神皇帝,聖神皇帝又批下來,但誰可保證此重任會落在宗楚客肩上?」
樂彥神情尷尬的道:「因很想知道呵!」
龍鷹遂將楊清仁的計劃加油添醋的道出,當然不提是楊清仁所構想。
龍鷹道:「我和貴幫是天作之合,只要衷誠合作,沒有解決不了的事。現時處於不利位置的是我,動輒身敗名裂,爭多幾籌在手裡是合情合理。」
龍鷹道:「是我來此前發生在竟陵之西北博山上的事。」
商月令嗔道:「那為何偏要惹起人家的好奇心?快說!」
龍鷹道:「我曾遇上過以打獵維生的民族,此事本身無可厚非,就像虎狼覓食,乃生活所需。而我認識的天山族獵民,更是我所認識的所有人里最尊敬大地和生靈的偉大民族。可是若以此為樂,我會難以接受。」
樂彥沉吟片刻,道:「我們在朝廷確有個能擔當得起大事的人,現在更是地方上有威望的大員,屬太子集團的人。」
樂彥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瞪著他。
龍鷹嘆道:「我對狩獵不單沒興趣,還不喜見在山野自由自在的鳥獸被殘殺,三天的田獵對我是難捱的苦差事。」
龍鷹微笑道:「這樣如何,當聖神皇帝頒下『南人北徙』的命令,又由宗楚客主持大局,我們的合作正式開始,否則一切休提。」
樂彥仍不死心,追問道:「裝上大批鹽貨吃水深的情況如何解決?私運鹽貨乃殺頭大罪,如此的一條船會有官方派來的人隨船而行,並不是人人肯冒著生命危險被收買的。」
龍鷹移到他椅后,兩手探出,抓著他兩邊肩頭道:「人心有多險惡,江湖就有多兇險,我這個天下是從無到有打出來的,我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跟著我的兄弟著想,希望你們能明白。」說畢揚長去了。
龍鷹知他因對自己的賣關子忍無可忍,故使出激將法,笑道:「事關重大,樂堂主還是多點耐性較好。」
龍鷹長身而起,道:「干!或不幹!只要一句話,我不想聽其他的,希望貴幫主明白。」
龍鷹道:「我這個計劃如聖神皇帝肯接納,就可公然將大批私鹽運往北方,秘密落貨,如此數年我們便發大財,有錢使得鬼推磨,那時我們愛怎樣擴展都可以了。」
龍鷹若無其事的道:「原來是宗楚客,確為理想的人選。」
樂彥苦笑道:「范大哥厲害,難怪短短數年已擁有大江最強大的船隊。」
龍鷹語重心長的道:「樂堂主對朝政的了解始終不如我,在中土,只有一個人是誰都惹不起的,那就是聖神皇帝,河間王遠未夠資格。我惹他又如何?見到面還不是客客氣氣,心照不宣,所以說你們對范輕舟近乎一無所知。安樂郡主來找小弟,是因河間王告訴她小弟會到神都去,故她望可盡地主之誼,我和她的關係就是這樣子。」
樂彥只有瞪眼的份兒。
北幫打開始便是居心不良,如他不能扭轉局面,只好放棄。
龍鷹啞然笑道:「你們對我的調查實不夠仔細,樂堂主等著聽我的好消息吧!最巧妙是只要說一聲再沒有自願北徙的農民,計劃立即終止,那時我們早賺個盆滿缽滿。哈!」
樂彥嘆道:「坦白說,我擔心得要命,因牽涉到聖神皇帝,一個不好,天皇老子都包庇不了我們。」
龍鷹道:「此人是我誓不兩立的死敵,話是說在決戰前的一刻。」
他是不愁北幫不入彀的,因牽涉到龐大的利益,武三思亦實在需財,否則如何應付韋妃母女的揮霍無度,這叫一家便宜數家著。
龍鷹嘆道:「場主罵得好,小弟正是不折不扣的壞蛋,比你想像中壞多了。」
龍鷹從容道:「古語有云:『用人勿疑,疑人勿用』,就是這般的簡單。而事實上你說出這個人來,正好向我范輕舟顯示貴方的實力,當然不能騙我。樂堂主勿要誤以為我對朝廷的政治認識不深,到神都發展是我的夢想,幾年來用了不少的工夫,可輕易查證堂主的話。我正是有誠意,才說得如此直接坦白,因事關我范輕舟的生死榮辱,絕不能大意輕疏,更非只說客套話的時候。」
觀疇樓上的星空,從未試過似此刻般的壯麗感人。
龍鷹道:「我在想著最近聽到的一句話,但希望月令不會著我說出來,因為肯定不是月令喜歡聽的話。」
龍鷹欣然道:「這樣我會好過一點,行軍時打獵,便是必須的手段。」
樂彥壓低聲音道:「這麼說,提議的該是屬張氏昆仲旗下的人,對嗎?」
龍鷹笑道:「不如此怎能得月令以身相許?來!找個地方親嘴兒如何?」
樂彥無以為繼,沒精打採的道:「樂彥如實轉告范大哥這一番話,在神都會面時當有個肯定的答案。」
龍鷹道:「在此事上,梁王絕插不上手,他的影響力限於太子妃,太子妃能左右的得個丈夫李顯,而李顯對政事是不聞不問。唯一會阻撓的是以張柬之為首的眾臣,在這方面我自有主張,不須幫忙。」
樂彥聽罷反鬆了一口氣,道:「范大哥的構想雖然巧妙,但因牽連太廣,聖神皇帝心意難測,成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龍鷹來到「她」對面坐下,微笑道:「累場主久等。」
商月令朝他望去,雙目閃閃生輝,以本來的嬌柔女聲輕描淡寫的道:「今夜早點登榻休息,明早月令親自來接你去參加為期三天的田獵。」
雖曉得恩苓正含情地目送他離開,卻不敢回應她的張望。
在「南人北徙」的掩護下,他不用任何外力幫忙,仍可完成目標,但問題是若楊清仁是通過二張向女帝提出,那隻要向武三思泄密,武三思肯定會藉此重重打擊張氏昆仲,那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龍鷹的目標就是要武三思、二張兄弟、河間王全給卷進事情內,而他龍鷹則透過女帝高高在上的操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