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秋日私語（二）

但小白敢肯定，自己從娘胎生下來到現在，絕沒有碰過鋼琴。證據就是，他看到鋼琴上面的那一個品牌名，第一個反應就是，特么怎麼會是這牌子？這牌子的不都是摩托車嘛？

順著王昊的手指頭看過去，李莉愣了下，這個「無賴」真是學生？如果是學生那為什麼他不會主動上來，並且前面的集體節目他也沒參加排練啊？

「出來，出來，給老子出來！……」

王昊立馬瞪大了眼，接著卻噗地笑出聲來，絲毫不掩飾地朝身旁幾人說道：「搞什麼飛機，他要是會彈鋼琴，轉明兒我也開車去得了。」

劇烈的疼痛，使得小白身子一個踉蹌，額頭上豆大的冷汗，臉色都有些蒼白起來。

雅馬哈，沒錯，他看到的就是一架雅馬哈的鋼琴。

轟！

「過分？」

叮咚……

看到小白這樣一幅神色，台下馬上便傳來譏笑聲，雖然笑聲不大，但非常刺耳。

說完，李莉頭也不回地就往台下而去，讓小白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女人好像也不太嚴厲嘛。不過他要是知道此刻李莉也是抱著看戲的心態下台去，估計會哭笑不得。

「額……」

小白看上去是在那發愣，實則心裡頭的活動那可激烈了。

若是有人細細觀察的話，一定會發現此刻小白的雙眼開始微微發紅了。

「說你呢，你還坐著幹啥？怎麼，這下知道不敢了？知道錯了？」背著李莉，王昊站在台上指著小白，說不出的得意。

王昊一手指著小白，臉上露出來的那是一幅對同學之間關心友愛的表情，假以時日，這貨絕對有機會成為影帝啊。

「額滴個神啊……」

「來了，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王昊冷笑一聲，裝作很是大度地道：「好啊，我也不勉強，他現在當面認個錯，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也算揭過去了。否則……哼，那還真別怪我過分！」

現在誰再蠢再遲鈍，那也絕對看明白了狀況。敢情這兩人是在打賭？李莉臉色變得陰晴不定了。

「還能咋辦？待會兒他隨便湊合個節目就算了。難不成你還真指望著他表演個什麼高難度的節目出來？」李楚楠沒好氣地道。

他雙手的十個手指頭開始隱隱顫抖，不是因為緊張更不是因為抽搐，而是激動，看著眼前這一架鋼琴，似乎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王昊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哈哈大笑：「好，誰後悔誰他媽就孫子！走，我們都下去，倒要看看他能表演個什麼東西出來。」

回想起自己的登台經歷，小白很是鬱悶。

在旁邊愣了半晌的李莉，壓根就沒看懂狀況，剛想說話呢，就聽到一陣掌聲響起。

小白拍著手掌緩緩向台上走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絲毫看不出他有在生氣，邊走邊說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上台表演了？也對，咱們爺們打賭那就是快馬加鞭啊，誰後悔誰就是孫子，王昊同學，你說是這樣不？」

「呵呵，放心，我不會輸。如果是以前，那還真輸定了，不過今天嘛，嘿嘿……」

小白只覺得頭大，不知道為什麼，被這個輕熟女盯著，他渾身都有些不太自在，結結巴巴地道：「咳咳，老師……這個，那啥，我……」

「他？」

面對著這架「摩托鋼琴」，小白愣了一會兒才坐下來。如此這般近距離地面對著鋼琴，那股衝動越來越明顯，甚至可以說是越來越熟悉。不由自主地，他的雙腳已經踩上了鋼琴下面的踏板。

啪啪啪啪……

眾人正莫名間，他卻站起來朝台下擺了擺手：「那啥，各位，我先試試手感哈，莫急莫急。哈哈……」

小白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一片，數十雙眼神的注視，他心裏頓時就發了，腦袋裡面是一片空白。

眾人並不清楚小白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看到他滿頭的大汗，所有人都只以為是小白太緊張、或者是膽怯的緣故。

離鋼琴越近，小白心裡頭的那種玄妙的感覺就越發明顯。雖然他依然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那一種衝動的、興奮的感覺卻又開始出現了，就如飆車之前一樣，陌生、惶恐中卻又帶著莫名的激情。

「他……他要幹什麼？彈鋼琴！？」

莫瀟瀟拉著小白的衣袖，將他扯到了一邊，細聲說道：「小白，你真要打這個賭？這開弓可沒有回頭的箭，你要是……」

偌大的舞台，終於就只有小白一人在台上了。

鋼琴上擺有曲譜，曲譜上寫著「秋日私語」四個字，看著樂譜上對常人而言繁雜晦澀難懂的音符，小白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卻傻笑起來。

短短一瞬間，小白卻覺得過了許久許久，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朝著眾人微微點頭一笑，然後便轉身朝著舞台右側的一架鋼琴走了過去。

眼看台下就剩自己和那個「無賴」了，李莉再也按耐不住心下的不快了，板著臉就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小白一眼，道：「你是這個班上的學生？」

莫瀟瀟和李楚楠互相對視一眼，兩人眸子內同樣是驚訝和疑惑。

「媽的，那什麼怪現象你倒是出來啊！」

「喂，我說你到底行不行？不行你就下來認個輸唄，好歹別浪費我們大家時間啊。」王昊的一個跟班說話了。而王昊本人，那可是一副氣定神閑贏定了的表情。

「他奶奶的，老子長這麼大還真沒有登過台，更別提什麼鳥表演了，就連小學唯一的一個三好學生的獎狀還是別人代領的呢。」

「誰後悔誰孫子？」

「完了完了，楚楠姐，你說小白怎麼辦？」看著愣在上面木頭一樣的小白，莫瀟瀟都有點兒不忍目睹了。

小白只覺得腦袋裡頭似是響了一個悶雷，緊接著，大腦似是被硬塞進去了許多的東西，分不清是什麼，只覺得大腦膨脹地像要爆炸開來。

手指輕輕在琴鍵上一劃，指法卻並不優美，相反還顯得十分獃滯。

「千萬別告訴老子，說著怪象只限於飆車！不然我可就真完蛋了……」

「王昊，你別太過分！」李楚楠皺眉哼道。

「這，這種情況，好像昨夜也有過？」

聽到小白這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莫瀟瀟雖然覺得疑惑，但還是乖乖下了台。

「這到底怎麼回事？」

「過來，小白，你過來。」

李莉並沒出聲，表情也沒什麼變化。說實在話，這樣的冷場她見多了，而現在唯一還能讓坐下來靜候的就是想看看台上那個「無賴」到底能表演個什麼節目出來。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相信這樣一個「無賴」還能拿出一個什麼好表演出來。她只能告訴自己，職業，請保有職業操守。

「算了，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也不管你們在打什麼賭，鬧什麼不快。不過你既然要表演節目，那我自然不會反對。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