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第五十九章 適當的時候
市政廳頂樓的小客廳內。
拉佩點了點頭。他早就知道賈克卜的手下不只護衛隊那些人，當初他前往馬內的路上，截殺他的那些人雖然都穿著護衛隊的制服，但是明顯沒見過，那時候他就懷疑護衛隊的規模比表面上大得多。
底下頓時喧鬧起來，所有人都交頭接耳，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喜色，說到掌控實權，沒什麼比組建軍隊更實際。
「上面的態度是他們死得不值得。比格·威爾的死對我們有好處，那傢伙是國王的寵臣，也是強硬派的代表。但是這件事的主謀不是我們，而是貴族階層的內鬥，是狗咬狗。我們的人為了保密而被害，這實在有些不值得。」拉佩聳肩，道。
格拉羅斯和拉佩關係密切，他原本是第七警察署署長，拉佩和安博爾·諾德去馬內前，把他提升到總督察的位置。吉爾斯特是安博爾·諾德的心腹，原本是刑偵處處長，半年之前被提拔成第七警察署署長——接替格拉羅斯原來的位置。
「我還打算設立一個監察處和一個特別行動處，前者負實情報收集和歸檔，後者專門應付各種突發事件。這兩個部門非常重要，我這裏已經擬定一份名單，監察處處長是第一區警察署署長雅克布，副處長是第三區警察署署長雷爾德。特別行動處處長是第五區警察署署長麥迪瓦爾，副處長是副督察長巴登。因為這兩個部門實在太重要，所以不允許兼職。」安博爾·諾德又是一連串組合拳。
「死人？」
「居然是這麼回事。」
這名中年人是塔倫分部的副主席波波夫·丹內諾，和他坐在一起的是一個看上去很平凡，左眼的眼眶上夾著鏡片，很有幾分學者氣質的中年人，正是總幹事哈密爾·休夫，也就是當初刺殺比格·威爾的具體執行者。
「有人看過那些屍體嗎？那個人真的是一個大劍客？」市長問道。
沒人提出反對意見。
市長明白，有人死了，而明白的人不只他一人。
「這不是廢話嗎？你離開才幾個月而已。」傑克打了一個呵欠，緊接著又道：「你打算先找誰？是你的那些手下，還是那個走私販子？」
看到拉佩化作金光的那一瞬間，那三個蒙面人就開始逃了，不過沒逃多遠就發現自己的腦袋和身體已經分離，甚至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他不是說要找賈克卜麻煩嗎？」一個身穿藍絲絨袍子的老頭問道。
拉佩搖了搖頭，道：「想要幹掉一個大師等級的人物可沒有那麼容易。」
「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那個手持法杖的蒙面人說道。
說到這裏，安博爾·諾德提高嗓門，底下的人頓時都坐直身子。
安博爾·諾德是在拉佩離開馬內不久後走的，所以至達塔倫的時間和拉佩差不多，不過在大家的眼裡，這就成了故意的安排。
站在門口鼓掌的正是拉佩。
拉佩眯起眼睛，過了片刻，他冷冷地說道：「不是秘密警察的人。」
「很抱歉，我不是什麼天才畫家，我是沃斯先生的保鏢，因為預感到會發生些什麼，所以由我扮成他的模樣。」拉佩不疾不徐地說道。
「有這樣的人嗎？」傑克感到懷疑。
「我大概已經明白塔倫的情況。」
「您可以自己確認，那幫傢伙並不是真的想攻進來，他們完全是在亂開槍。這種重槍管的長槍有來複線，又有撐腳，在馬內的時候我們曾經找了一群女人和孩子測試過，稍微訓練一下，他們就能打得很准，難道這裏的秘密警察比女人和孩子都不如？」
其他人則閉口不語，就算再有想法，此刻也不敢開口，就連議長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拉佩看了滿地的屍體一眼，似乎在猶豫什麼，過了片刻，他又慢悠悠地說道：「這件事本來和我無關，我原本不打算和那位上校為敵，因為有人會去找他麻煩，我樂得在旁邊看戲。沒想到他主動找上門，如果我沒有一點回應，豈不是太沒面子？」
對於拉佩來說，下毒是他的老本行，他還算有良心，至少放過貝克托利亞男爵的妻子和女兒。至於兒子，就只能對他們說抱歉，拉佩不想給自己留下兩個仇敵。
「看來這裏的情況確實很糟糕。」
「這段日子你們最好夾起尾巴做人，此刻聚集在塔倫的大師級人物比你們想象的多得多。」拉佩開始嚇唬這群人。
不等底下的人提出質疑，安博爾·諾德繼續說道：「我還要宣布一件事，陛下命令我們再組建一支水警二隊，這是一支完全獨立的隊伍，用的是特殊經費，不需要市政廳出任何錢。水警二隊的編製是三千人，擁有自己的軍械廠和造船廠，隊長伯納是直接從上面派下來的。原警察部隊和水警二隊合併，保羅擔任副隊長。」
「勛爵？」
「他不是要調回馬內了嗎？」一個老頭有些不以為然。
拉佩聞言，看了海克爾·撒拉森一眼。
「你的意思是那個小子回來了？」市長的臉色突然有些難看起來。
「我還帶來一把樣槍。」
此刻，塔倫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聚集在這間小客廳內。
「我說過，如果是賈克卜親自過來，或許還有點意思。」拉佩一步步地往前走著。
「怎麼回事？誰在開槍？」米涅怒聲問道。
「幾人圍殺他，難道都做不到？」米涅握緊拳頭，此刻他恨不得自己也是大師級的人物。
「這怎麼可能？」
市長正打算把責任推到其中一位副廳長的身上，那個人在安博爾·諾德離開后興風作浪，此刻當然是當作替罪羊來用。
看到對方又有援兵到來，拉佩動了，他化作一道金光，略微帶有一些紅色的金光。
「
「怎麼搞明白？」傑克問道。
「對啊，保鏢，我的保鏢在哪裡？」米涅也醒悟過來，剛才是在開會，保鏢全都被隔離在場外，現在外面已經打起來，保鏢就應該進來保護他們才對。
拉佩思索起來。
那個膽子比較大的人又探頭著了看，緊接著他的臉色大變，指著放在桌上的那桿重槍管長槍喊道：「那幫人用的就是這種槍！」
「也一樣。」拉佩仍舊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按照你的說法，他們會聯手對付賈克卜……你覺得什麼時候開始？」市長最關心的是這一點，因為賈克卜的事，這段日子他的壓力不小。
「問題是他也拿那三個人沒辦法，就算警察系統是他的地盤，他也不可能隨意任免副廳長，我們也不會允許他這麼做。」議長哼了一聲。
拉佩的話如同一陣寒風般刮過小客廳。
市長感到毛骨悚然，旁邊的那些人也都臉色大變。
米涅心中有氣，原本他和賈克卜沒什麼大仇，但是剛才護衛隊的人嫁禍不成，明顯想來硬的，不但殺了他的保鏢，還打算把他和其他人也一起殺掉，這就太過分了。
「我想知道賓尼派在塔倫的影響力怎麼樣？有沒有退步？」拉佩明知故問。
「你投靠賈克卜，恐怕就是因為他是大劍客，所以你覺得他的實力最強。或許他還許諾你一些別的東西，譬如恢復你原來的職務……或者讓你成為分部主席。」拉佩淡淡地說道。
安博爾·諾德當然不會把自己的人塞進這兩個坑裡，他點名的那些人，都是這段日子和幾位副廳長眉來眼去的人物。
「你說錯了，那個人肯定會出手，要不然他就太沒面子。」花花公子一邊喝著酒，一邊說道。
話是不能亂說的，萬一這裡有誰看議長不順眼，把他說的話宣揚出去，或者乾脆到那個小子面前挑撥，他可不敢保證會有什麼結果，說不定某天晚上，他家就會不小心失火，然後一家老小全都葬身火海，甚至連傭人和保鏢一個都沒逃出來，以前秘密警察經常做這種事。
「秘密警察？他們也派了大師級的人物過來？」米涅臉色蒼白。
「是啊，總部讓您特意來我們這裏，肯定是有原因吧？」一個戴著紅色軟帽的瘦子也跟著問道。此人是書記官海克爾·撒拉森，他原本是財政署專管預算核實，雖然這個職務聽上去不高，實際上權力重大，不過現在他也失去這個職位。
「找一個知情者問一下不就行了？一個客觀、公正，而且能夠接觸到內幕的知情者。」比格·威爾在一旁提議。
拉佩不可能直接和護衛隊開戰，那麼就只有打擊對方的盟友。
「我有辦法了。」拉佩摸了摸下巴，悠悠地說道：「我會在適當的時候，給那位隊長一個合適的教訓。」
聽到拉佩這樣一說，不只是米涅，另外幾個高層的膽子也大起來，其中就包括哈密爾，他一下子竄到窗口邊上，躲在窗檯的一角朝著外面張望起來。
「怪不得您剛才說上面已經有了安排，以您的實力足以和賈克卜抗衡。」米涅嘴裏說得好聽，但是聲音卻在顫抖，他的臉上堆滿微笑，但是笑容比哭還難看。
「和這小子沒有利益衝突，塔倫是好是壞都與之無關，卻又對這裏非常熟悉，熟知各種內部。」比格·威爾說出一連串的條件。
「是的。」拉佩沒有打算否認，道：「那兩個人死得很不值得，那個人找到他們，原本想要和他們做一筆交易，但他們拒絕了。」
果然外面影影綽綽都是人，正用那種快槍不停朝著這邊射擊。這邊的護衛人數也不少，但是手裡的槍就差多了，完全處於被壓制的狀態。
六個蒙面人已經只剩下三人，離蒙面法師最近的那兩個蒙面人沒能躲過，其中一人當場就死了。另外一人重傷，此刻正躺在走廊的一角昏迷不醒。
「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您為什麼不說話了？」花花公子笑著問道：「看來您也很清楚大師等級的人物的恐怖，我想那三位副廳長肯定也明白，所以廳長大人回來后，不管對他們做出什麼安排，他們想必都會接受。」
「別多啰唆了，動手吧！」旁邊一個蒙面人不耐煩起來。
眨眼間，這座大廳變得如同地獄般。
現在警察系統出了問題，水警隊作為警察系統的下屬部門，首先受到牽連，拉佩又不在塔倫，吉雅撐不了場面，剩下的烏迪內斯就倒霉了。
回來的當天，安博爾·諾德就把所有手下召集起來開會。
那兩位副廳長當然不是傻子，他們全看出來了，不過都沒敢吱聲，因為比他們排名更靠前，這段日子興風作浪的貝克托利亞已經死了，而且連兩個兒子也都死了，只剩下老婆和女兒。
「如果算上大師級的畫家，那就是三人。」拉佩道：「另外一位此刻正負責保護沃斯先生。」
塔倫的護衛隊，編製只有五百人，不過大家都知道護衛隊實際上是超編的，而且超編了一倍還多，總人數大概在一千兩百到一千五百人之間，在塔倫之所以沒人敢管賈克卜，除了他本人的實力之
眾人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很多人立刻想起當初掠過整個塔倫，讓賈克卜都不得不退避三舍的那股精神威壓。
「貴族階層的內鬥？」
「火……」蒙面魔法師顯然接受這個提議，他舉起法杖，可惜只吐出一個字，身上就突然間冒出刺眼的白光。
「這是怎麼回事？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明目張胆地進攻我們？」海克爾·撒拉森歇斯底里地叫嚷道。
「撒拉森先生，您的臉色不太好。」拉佩朝著海克爾·撒拉森走去，道：「從剛才我就發現您的情況不太妙。」
「特使先生，不知道總部有什麼指示？」一個長著蒜頭鼻，腦門微禿，臉又圓又大的胖老頭異常恭敬地問道。
「按照我們和秘密警察的協議，塔倫是秘密警察的地盤，那位上校由秘密警察去對付。」拉佩說道。
「現在的宗教裁判所已經不同於以前，為了錢，他們也會聽從別人的命令。」那個花花公子說道。
「警察廳廳長大人馬上就要回來了，他確實會調回馬內，不過一整套手續下來，至少要等到明年這個時候，而且上面已經確定了繼任者的人選，國王陛下連委任狀都已經簽好，當然那上面也有警察總監勒芒大人的簽名。」拉佩說的是真話，前提是半年之後國王仍舊還在寶座上。
安博爾·諾德轉頭朝著身邊的那兩個人說道：「賽爾、安格魯，你們兩位副廳長也要費點心思，貝克托利亞出了意外，現在只剩下你們能幫我。賽爾，你得幫我把後勤部門管起來，這段日子我發現後勤部門存在很大的漏洞，貪污嚴重，損耗巨大。安格魯你幫我抓紀律，去年我們警察系統裏面居然出了替犯人通風報信的事，這實在太讓人無法容忍。」
「他真是這樣說的？」一個戴著銀色假髮的胖老頭皺著眉問道。
安博爾·諾德的第一句話就是：「去年發生很多事，國王特使遇刺，塔倫的治安也一塌糊塗，這是我們的失職，對此我要負主要責任。我在陛下面前已經做出保證，絕對不會允許類似的事再一次發生，而且我會整頓塔倫的秩序，為此，我宣布……」
米涅的話音剛落，啪的一聲，窗戶的玻璃窗碎了，一顆子彈打在天花板上。
海克爾·撒拉森本來就骨瘦如柴，再配上那毫無血色的臉，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彷彿是一具屍體站在那裡。
「這可未必，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在馬內的時候，我們就和索德·拉佩取得諒解，在一些事上甚至還有合作。」拉佩看了哈密爾·休夫一眼，在看他有什麼反應。
在拉佩離開馬內之前，警察系統、水警隊、秘密警察和烏迪內斯是一個緊密的聯盟，這個聯盟橫跨黑、白兩道，互相援手，雖然實力未必很強，但是絕對難纏。
拉佩輕嗤一聲：「要裝也該裝得像一些才對，這樣也太不敬業。」
警察不是秘密警察，這個監察處根本就不倫不類，說穿了就是讓這些人坐冷板凳。至於特別行動處就更有意思，那不是冷板凳，而是燒紅的鐵椅子，如果再有刺殺事件，或者黑道勢力火併，這個處的人必須第一個頂上去，肯定會死得很快。
半個小時后，在賓尼派塔倫分部的大樓內，分部內所有重要人物全都聚集在一起，他們是來迎接總部的特使。
這個胖老頭是塔倫市的市長——貝爾福特子爵。
「為什麼放棄塔倫？這不公平！」波波夫在一旁吼道。
不過這隻是拉佩的猜測，所以他要詢問一下：「你沒有提走私販子，據我所知，這裡有一個勢力很大的走私販子，他好像和這裏的秘密警察結成聯盟。」
拉佩讓那個人把槍放在正中央，這才說道：「第二個任務就是建造屬於我們的軍械廠。」
拉佩一來到這裏，對這位總幹事就特別留心，立刻意識到哈密爾·休夫和副主席波波夫·丹內諾是同個派系。
「這我知道，你們和護衛隊還有聯絡嗎？」拉佩問道，這才是他來這裏的真正目的。
「只要他一天不離開廳長的位置，警察系統就是他的地盤，那三個副廳長翻不了天的。」花花公子笑道。
正如小偷不敢把贓物帶在身上一樣，拉佩總覺得心裡不安，所以每一次使用了之後，總是立刻放回劍囊。
「市長大人，你想必已經接到陛下的信吧？」拉佩淡淡地問道，他用的是你，而不是您，毫不掩飾對市長的冷淡。
「你沒有看錯？」米涅原本躲在一根柱子後面，此刻探出腦袋。
「大劍客！」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呼。
「什麼叫客觀、公正？」傑克問道。
突然，其中一個人打了一個呼哨，頓時十幾道人影破窗而入。
「這一點用不著懷疑。」
事實上，塔倫分部高層的這些人情況都差不多，在刺殺事件發生之前，他們的職位都不低，但是現在他們全都被罷免，正因為如此，他們對總部特使的到來充滿期望。
「這把槍設計出來后就沒想過保密，在馬內，這把槍是公開售賣，價格非常便宜，免不了會有人仿造。」拉佩並不在意。
或許他們平時就是海盜，換上一身制服就成了護衛隊。
「原來是這樣。」拉佩總算明白海盜為什麼敢搶烏迪內斯的貨。
「有意思，嫁禍不成就來硬的。」拉佩轉頭掃了海克爾·撒拉森一眼。
更讓兩位副廳長感到悲哀的是，這個警告根本不是針對他們，是給賈克卜看的，他們只是順便。
突然拉佩看了波波夫·丹內諾一眼，慢悠悠地說道：「如
警察廳廳長安博爾·諾德回來了，就在拉佩露面后的第三天回到塔倫。
「這是幾個月前，自從警察廳廳長安博爾·諾德和索德·拉佩去了馬內后，情況就變了，很多人都知道安博爾·諾德不想再在塔倫待下去，他想調回馬內，聽說他已經成功了。現在幾個副廳長瞪圓眼睛盯著廳長的寶座，全都拚命拉攏賈克卜，這段日子賈克卜和他的護衛隊炎手可熱。」米涅異常沮喪地說道，他沮喪的原因就是他原本也想拉攏賈克卜，可惜失敗。
底下沒人說話，這個消息把大家震傻了。
「我看到過這樣的槍，我知道有人在造這種槍，不過槍管沒那麼重。」立刻有人喊道，說話的正是波波夫·丹內諾。
底下再一次喧鬧起來。
現在，護衛隊終於有對手了，一支至少有兩位大師級人物壓陣，規模比護衛隊至少大一倍的軍隊，看來上面是打定主意要收拾賈克卜。
「警察？這怎麼可能？」拉佩大為驚奇，這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他確實吃驚不小，道：「據我所知，塔倫的警察和秘密警察不是好得穿同一條褲子嗎？」
「我不明白。」市長搖了搖頭。
破窗而入的那些人也一樣，他們跳落下來的時候還很正常，但是當落到地上后就不對了。
「有什麼必要害怕？如果是賈克卜親自過來，或許還有點意思。」拉佩從腰同摘下十字劍。
「別把罪責全都推到死人身上。」拉佩淡淡地說道。
「上面對此是什麼態度？」哈密爾·休夫又問道。
「有，而且很多。」比格·威爾毫不猶豫地說道。
「這是貝克……」
會場頓時亂了，底下的人四散開來，全都找安全的地方躲藏，有的鑽到桌子底下，有的則躲到柱子後面。
「為什麼？」市長連忙問道。
「我不清楚這裏發生了什麼事，還是先搞明白再說。」拉佩搖了搖頭。
「貝克托利亞男爵一家很不幸地誤食有毒的蘑菇，他的妻子和女兒因為吃得比較少，生命神殿的牧師到的時候，她們還有一口氣，或許還有救，但男爵和他的兩個兒子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拉佩淡淡地說道。
「難道還有一位大師級的人物？」米涅瞪大眼睛。
空氣被強行擠壓、撕裂，化作肉眼看得到的波紋朝著四面八方盪去，金光所到之處只留下一片金色殘影，耀眼奪目，讓人無法直視，卻又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的身體已經分離，有的是攔腰斷成兩截，有的是從中間一分為二，不過更多的是身首異處，最慘的是幾個被攔腰斷成兩截的人，他們一時半刻還死不了，全都痛苦地倒在血泊中，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另外一半身軀，發出凄慘的嚎叫聲。
「你能不能說得清楚一些？」另外一個老頭抱怨道。
拉佩瞬間閃到窗口邊，伸出頭朝著外面張望了一眼。
拉佩早已把劍收起來，十字劍不太能見光，畢竟這玩意在那個黑魔法師的市場多少有些名氣，雖然此刻十字劍的劍刃不再是透明的，而是變成金色，而且他弄了一些偽裝上去，掩飾成劍柄的模樣，而且是那種帶有圓盤護手的劍柄，不過他擔心有人會聯想起什麼。
原本和海克爾·撒拉森靠得很近的米涅立刻退開幾步，其他人也差不多，全都遠遠地躲開。
到了市長他們這個地位，沒人會在意一個護衛的死活，但是拉佩出手就殺人，讓眾人感到很不舒服。
轟——
「您難道沒有發現嗎？這兩天水警隊和警察部隊全都禁止外出，所有人都守在營房裡面，街上的扒手也一下子少很多，碼頭區的那個走私販子也把手下全都召回來。」花花公子雖然沒有自己的情報網，但是他派了幾個僕人一直盯著這些地方。
「是啊，是啊，乾脆把他幹掉。」
「那怎麼可能？秘密警察和我們是死敵。」米涅連連搖頭。
「你說得有道理。」海克爾·撒拉森終於不再堅持，突然他想起什麼，高聲喊道：「夏爾，你在哪裡？快來保護我！」
一個膽子比較大，躲在窗口後面的人朝著窗戶外面張望了一下，立刻又把頭縮回來，用手指指著外面說道：「我們的護衛正在和敵人對峙，不過他們的人比我們多。」
這是警告，赤裸裸的警告，同時也是血淋淋的警告。
此刻拉佩已經收回十字劍，卻沒有收回身上的聖光，那金紅色聖光是如此的刺眼和令人不安。
「像馬內那樣組織軍隊？」一個滿臉忠厚的中年人突然問道。
「護衛，我們的護衛呢？」米涅高聲喊道。
好半天，米涅·帕爾瓦才支支吾吾地說道：「影響力肯定不如以前，有不少人甚至已經退出。好在杜瓦利派出了醜聞，而且和那小子直接結仇，所以那邊的情況比我們更不妙。剩下的馬格魯派只關注于工人和苦力，想法比較激進，從我們這裏退出去的那些人很難接受他們那套東西。」
拉佩原本沒打算出頭，這突如其來的進攻讓他感到有些詭異，他還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有的人是真怕，但是也有人假裝害怕。
米涅、波波夫和哈密爾都是真的害怕，特別是哈密爾，因為和刺殺案有關，此刻他的臉色煞白，正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唯獨大喊大叫的海克爾·撒拉森雖然臉上滿是恐懼之色，卻顯得很做作，現在又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張牙舞爪地跳出來，他絕對有問題。
至於那個執法處，更是神來之筆，執法處負責一切日常事務，等於是把警察廳的大部分職能全都奪走，安博爾·諾德當然不是為了自己奪權，他為
那三個蒙面人眼神中全都流露出惶恐之色，在賈克卜手底下做事，沒人比他們更明白大師級人物的強大。
「拉佩勛爵，您沒有傷到那些護衛吧？」市長站起身，說道。
「這個人應該是宗教裁判所出來的吧？實在弄不明白，宗教裁判所怎麼會插手進來？」對面沙發上坐著一個滿臉壽斑的老頭喃喃自語道，他是市議會議長——德萊爾子爵。
「那實在太好了……」米涅愈發激動。
蒙面魔法師爆炸了，就如同一隻點著的火藥桶，唯一不同的就是炸開后，瀰漫開的是一片血霧，而不是滾滾的硝煙。
「這怎麼可能？」米涅急了。
「聽說安東尼死了，就死在新年前的一天，同時死亡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哈密爾·休夫在一旁插嘴道。
「那個人不足為懼，他的日子不好過，我聽說他正暗中到處找人，想要和賈克卜和解。」米涅連忙說道。
「有一個人的反應太快，也太激烈……實在有些可惜。」拉佩雙手一擁，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十之八九是這樣。」花花公子突然聳了聳肩，道：「反正這和我們無關，現在頭痛的應該是賈克卜和警察廳的那幾個副廳長，聽說廳長大人也很快就要從馬內回來了。」
拉佩說這番話，言下之意就是剩下的那兩個副廳長已經沒戲，不只是這樣，這段日子興風作浪的那些人馬上就要倒霉，等到安博爾·諾德一回來，肯定會一個個收拾。
「如果索德·拉佩真的帶著大師級的人物過來……至少兩人，甚至有可能更多。尊敬的議長大人，您仍舊有勇氣說這樣的話嗎？」花花公子看著議長，身為年青一代的領軍人物，他一向對議長沒什麼好感。
這位特使之年輕讓所有的人都意想不到，不過沒人敢輕視他，因為佩拉得·沃斯這個名字就算是賓尼派分部的人也有所耳聞。
「你的意思是他們打不起來？」市長問道。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沉默不語。
整個塔倫的警察也就三千多人，現在拆分出水警隊和稅警隊，剩下的警察恐怕已經不到三千人，這支水警二隊居然比警察系統的規模還龐大，實在太恐怖了。
「我……我是因為緊張……對，就是緊張。」海克爾·撒拉森哆哆嗦嗦地說道，此刻他的臉色比死人還要蒼白，一絲血色都沒有。
「什麼交易？」哈密爾·休夫問道。
拉佩輕嘆一聲，緊接著語氣一轉，道：「好在我南下的時候已經做了些準備，所以大家放心，護衛隊不是問題，警察也不是問題，各位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把射擊俱樂部組建起來。」
拉佩把海克爾·撒拉森記在心上，卻沒打算揭破，還很平靜地解釋道：「據我所知，塔倫的秘密警察年紀都不大，實力也一般，包括後來組建的警察部隊也只是一群普通人。此刻正朝著我們開槍的人明顯不對，他們開槍的時候手實在太穩，子彈出膛，槍管居然動都不動，擁有這樣的實力至少是正式的劍客或者戰士。」
「聽說你是個天才畫家，被譽為未來的大師，沒想到你居然還是一個劍客。」那個蒙面魔法師不以為然地說道。
安博爾·諾德輕描淡寫地就把兩個副廳長架空，一個去管後勤，一個去抓紀律，前者換成以前倒是肥差，但安博爾·諾德已經說了，後勤部門貪污嚴重，損耗巨大，擺明要在這上面做文章。另外一個人負責抓紀律，那更是一個大坑，沒什麼比抓紀律更招人恨，偏偏安博爾·諾德給了任務，卻沒給實權。
「讓他們說出真相，但是他們選擇了保密。」拉佩說道。
底下頓時又亂起來，不少人的臉上明顯能夠看到悔恨和懊惱，正是因為這起刺殺事件，導致塔倫賓尼派分部損失慘重。
「既然知道這裡有一個大劍客，你認為上面會只派我一個人過來嗎？」拉佩看了米涅一眼。
此刻聚集在這座大廳的人全都聰明絕頂，剛才因為緊張，他們沒有注意到海克爾·撒拉森的異常。現在安全了，再加上拉佩這番明顯帶有針對性的話，他們立刻察覺到異常。
花花公子的這番話既是挑釁，也是陷阱。
「別高興得太早，按照約定，上面不打算以塔倫作為主攻目標。」拉佩戲謔地看著米涅，道：「這件事原本不打算告訴你們的。」
「呈現紅色的聖光……呵呵，看來賈克卜有麻煩了。」旁邊一個年輕得多，看上去像花花公子的人輕笑起來。
事實上，一直有人猜測塔倫藏著另外一個大師等級的人物，而且是魔法師，十之八九還是個黑魔法師。
「絕對不是警察部隊的成員，因為我認得警察部隊的每一個人。」哈密爾有下過一番工夫。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確實沒有發現這些異常。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米涅搖了搖頭，道：「自從我們失勢之後，賈克卜就不再理睬我們，他現在和警察打得火熱。」
不過此刻拉佩並不打算過問那件案子，他點頭說道：「沒錯，總部讓我來南方的目的有幾個，第一個就是幫助大家建立射擊俱樂部，每座城市都要有射擊俱樂部。」
過了片刻，哈密爾大聲說道：「果然有假！」
「為什麼這樣說？」海克爾·撒拉森厲聲問道。
議長伸了伸脖子，不過最終也不敢說那種不知死活的話。
在回塔倫的路上，原本拉佩並沒打算做得這麼絕，但是白天的時候賈克卜的安排讓他無從選擇。賈克卜敢公然嫁禍，嫁禍不成乾脆強殺，他必須還以顏色。
市長的額頭上頓時滲出豆般大的汗珠，他得知
花花公子的話音剛落，突然門口傳來有人鼓掌的聲音。
周圍的那些市政廳的大后們全都臉色微變，拉佩得到勛爵頭銜在馬內不是秘密，但是在塔倫就不一樣，沒幾個人知道這件事。
米涅抬起手，正打算讓大家安靜，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槍聲。
眾人猛地轉頭看去，緊接著所有的人臉色全都變了。
這個胖老頭是塔倫分部的主席米涅·帕爾瓦，他曾經是市議會的三位副議長之一，不過因為刺殺事件，這個職務已經沒了。
這個執法處明顯就是為格拉羅斯和吉爾斯特準備的，為的是幫他們順利上位，只要不是傻子，誰都能夠看出安博爾·諾德的目的。
花花公子笑道：「我確實聽說過，大師們互相之間總會留有餘地，不願意結下死仇。但是大師們都有自尊，私底下他們會遵照這個規矩去做，但是嘴上絕對不會說出來。這個人要不是缺心眼，就是不想和賈克卜為敵。」
花花公子一邊晃動著酒杯，一邊說道：「賓尼派那幫人的保鏢大多是中級境界，不過米涅、波波夫、哈密爾三個人的保鏢是高級境界，賈克卜的手下能夠把他們全部幹掉，還沒有發出任何聲息，就算是出其不意，那六個人也肯定是高級境界。能夠把一個高級魔法師瞬間殺掉，連保命魔法都來不及施展，還能夠讓三個高級武者連逃都逃不了，這個人絕對是大師。不過大師也分等級，換成是賈克卜殺那六個傢伙，絕對沒必要搞出這麼大的聲勢，這個人要麼是在炫耀，要麼是剛剛晉陞不久，等級還很低，甚至有可能連境界都還沒完全穩定下來。從他不敢主動找賈克卜麻煩，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雖然不知道特使為什麼有這樣的把握，米涅仍舊點了點頭，道：「我會把任務發下去。」
「我懷疑他在等秘密警察先動手，他在適當的時候補刀。」花花公子說出自己的猜測。
腦子稍微轉得快一些的人，立刻就意識到這肯定不是什麼警察，而是一支軍隊，而且是衝著護衛隊去的。
不過有喜，也有憂，波波夫·丹內諾隨即又道：「其他城市的情況我不太清楚，我們這邊恐怕有點難度，您不知道我們這裡有好幾支武裝力量，實力最強的是護衛隊，隊長賈克卜是個大劍客，除此之外就是警察和秘密警察，警察的數量最多，最近又組建了水警隊，至於秘密警察就更不用說。」
這樣一來就有問題了，這些人駐紮在哪裡？平時都在做什麼？
拉佩阻止米涅·帕爾瓦繼續說下去，他想知道的不是這些，道：「大家的目光最好放遠一些，不要只盯著原來的職位，很快局勢就會發生變化，想要掌握更多的權力，武力才是真正的關鍵。」
「你不懂，一個大師等級的人物爆發起來是很恐怖的，沒人能保證可以接下他垂死一擊，也沒人能保證他無法逃脫，一旦結下死仇就後患無窮，所以到了我們這個層次，一般都會留點餘地。」拉佩侃侃而談，這絕對是真話，對大師以上的人物，一般很少會往死里逼。
「據我所知秘密警察裏面也有年紀稍微大些的，再說，這幫人很可能是警察部隊的成員。」海克爾·撒拉森慌亂之下露出馬腳，居然爭辯起來。
「設立執法處，總管一切日常事務，執法處處長由我親自擔任，第一副處長由總督察格拉羅斯擔任，第二副處長由第七警察署署長吉爾斯特擔任。」
這裡是市政廳，有魔法師坐鎮，而且值班的魔法師有六位，全都是高級魔法師。除此之外還有一隊高級護衛，總共有二十多人，次一等的護衛就更不用說了，這樣戒備森嚴，居然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地侵入進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對方的身邊有大師級的人物，而且不只一人。
拉佩朝著旁邊招了招手，立刻有人扛著一把槍走過來，雙腳撐、重槍管，不過沒有瞄準鏡。
拉佩知道波波夫·丹內諾的消息是從哪裡來的，他和哈密爾·休夫屬於同一派系，而哈密爾·休夫肯定非常關注秘密警察，秘密警察用的槍就是仿造這種槍設計的。
「真是可憐。」花花公子發出不咸不淡的感嘆，顯然他絲毫沒有為貝克托利亞男爵哀悼的意思。
雖然宗教裁判所橫行的時代已經過去，但是在場的人大多明白這種金紅色的聖光代表著什麼，他們的心中全都充滿畏懼，即便面對秘密警察，也不會有這樣強烈的恐懼。
「秘密警察？不是說互相和解了嗎？」頓時有人慌亂起來。
血，門外全都是血，一具具屍體躺在那裡，六個蒙面人站在血泊中，其中五個人手持長劍，剩下的那個人握著一柄法杖。
「恐怕就是最近幾天。」花花公子悠然地說道。
「如果是秘密警察呢？」波波夫·丹內諾問道。
正因為如此，拉佩很懷疑波波夫·丹內諾也是刺殺事件的知情者。
「保鏢？」那個蒙面人再也沒有剛才的從容。
站在山頭上遠遠望去，遠處的船隻陸續不斷地進出港口，碼頭上的水手們有的剛從船上下來，有的正在做出海的準備。更忙碌的是那些負責裝卸的工人，他們推著小車，扛著大包，來來去去如同蟻群中的工蟻。
靠近門口的幾個人頓時醒悟過來，他們連忙拉開門閂。
當然，例外肯定有，幸運金幣的歷任擁有者全都是例外，他們都有讓人不惜一切代價幹掉他們的理由。
「看上去和原來沒什麼兩樣……至少表面上是這樣。」拉佩輕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