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集
第一百零九章 撕毀協議
漢德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好在他很快又恢復正常，道：「幸好那邊沒派多少軍隊過來，他們的主力仍舊往馬內進發，進攻這邊的只有三萬人馬。」
「沒必要，既然賈克卜不在，我們乾脆去護衛隊營地，把那些人控制起來。」拉佩早就有了計劃。
「你的膽子倒不小。」矮胖老頭拿出親王特使的架子，說道。
突然拉佩想到一件事，他已經在大師的邊緣卡了半年，卻一直在自我安慰，這是為了夯實基礎，實際上多多少少有些自我逃避的意思。其實踏出這一步非常簡單，只要強化魔源即可，看來前往南方大陸的計劃必須提前……
此刻拉佩帶這麼多人過來，為的正是以防萬一。
物以稀為貴，再加上「荊棘之傷」有著詭異的能力，被歸於小神器之列，不過這件小神器太過雞肋，用途只是和人同歸於盡。
蘭頓家族是瓦爾納斯排名前十的家族，地位不比這邊的公爵差，以前拉佩面對這個等級的人物，內心中總是有些恐慌，甚至還帶著幾分畏懼，現在他不在乎了。
砰——砰——砰——砰——砰——砰——
「是採石場。」拉佩一看就明白賈克卜所在的位置。
拉佩早已經習慣比格·威爾的思維，他從來不會做什麼二選一，如果有兩個選擇，他肯定會權衡利弊，最終只選擇一種。
「他們都會射擊。」弗雷多連忙提醒道。
「機會永遠都有。」賈克卜一點都不在乎地說道。
「好像就是去年的事。」賈克卜有些茫然若失，一年前他只是散發出氣勢，拉佩就連站都站不住，但是此刻拉佩卻已經能夠反過來壓制他。
「這就要看你是不是打算保住坩堝鍊鋼法的秘密，如果你願意把這項技術拿出來，他可以走一趟羅格納爾，幫你和各國談判。」傑克說道：「當然，還有另外一種選擇，就是和馬提蘭人合作。」
「你仍舊沒有打定主意嗎？要知道機會難得。」矮胖老頭低聲說道。
南方艦隊來襲的時候，瓦爾納斯人動手的時候也差不多，拉佩都處於絕對弱勢，好像肯定會輸，但結果卻是他贏。
「我們過去找他？」光頭預言師問道。
馬提蘭人有坩堝鍊鋼技術，所以和他們合作不是推廣技術，而是限制技術的外流。
拉佩點了點頭，下一秒鐘，那五道分身也停下手中的工作，紛紛站起來。
一刻鐘后，一群人站在塔倫的碼頭上。
「這就好，不過他說了，你這邊還是得打，而且得狠狠地打，不讓那幫傢伙吃點苦頭，他們是不會乖乖坐下來談判。」傑克說道。
「別那麼緊張，我之前只是開一下玩笑。」矮胖老頭連忙改變口氣，說道：「你不願意先動手，這我可以理解，不過你在暗中搞點破壞總可以吧？」
「召集大家開會。」拉佩脫掉圍裙站起身往外就走，走到門口，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緊接著又道：「你和伯納聯絡一下，告訴他這邊的情況，問一下他有什麼對策？」
「喂、喂、喂，你怎麼這樣？還可以談的嘛！」矮胖老頭急了，他同樣很後悔，早知道這樣，剛才應該慢慢來。
仍舊是老套的戰術，所有道路都被挖斷，一排排壕溝阻擋住敵人的去路，還有矮牆和亂七八糟的障礙物，外圍的房子也全都被推倒，成為臨時的城牆——所有這一切都已經被證明非常有效，是民兵武裝和正規軍對抗的依仗。
這一次拉佩的身上再也沒有冒出血光，顯然「荊棘之傷」只有一枚。
緊接著傑克豎起第二根手指頭，說道：「北面的隆哥也出產鐵礦，他們的礦區和我們的礦區相連，礦石的品質完全一樣。」
拉佩並不擔心西爾維婭鎮不住場子，這一次她率領的不是一群海盜，而是從各座城市抽調出來的青年，全都只有二十多歲，是最不缺乏勇氣，但閱歷卻很有限，容易被口號煽動的一群人。
賈克卜的額頭上多了兩個血窟窿，其他子彈全都打在臉上，他的臉變得異常恐怖，甚至給人噁心的感覺，就像一顆爛瓜似的，過了片刻，他緩緩地倒下去。
拉佩扳了一下拉杆，鋼條頓時停止滑落，他站起身，低聲說道：「讓大家做好準備。」
一到島上，夏麗立刻跑過來說道：「我已經通知各座城市，德文尼、摩德納、嘎隆等十二座城市表示願意聽從您的安排。」
「讓保羅盯緊一些。」西爾維婭命令道。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陣空間波動，傑克從虛空中走出來，一出來，他首先問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當初比格·威爾和親王說得好好的，你也沒有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對方怎麼會一下子變卦？」
不過拉佩還有另外一隻手，只見劍光一閃，長劍洞穿賈克卜的咽喉。
「沒問題。」弗雷多答應得很快。
「舒服一些了？」拉佩輕聲問道。
「出來！」賈克卜大喝一聲，氣聚手心，再傳到手中的長劍上，長劍發出微亮的光芒。
「他們似乎想繞過這座城，我派出去的斥候全都回報，在很多偏僻的小路上發現對方斥候的蹤影。」瑪尼娜連忙說道。
「老闆，如果你需要
就在這時，數米之外波光閃動，驟然出現兩個人的身影，其中一人是拉佩，另外一人居然是西爾維婭。
因此西爾維婭只能一邊修建防禦工事，一邊進行訓練，她最需要時間。
拉佩卻沒在意賈克卜的笑容，而是緊盯著賈克卜的手。
「因為你太貪心，因為你難以捨棄野心。」拉佩冷冷地說道。
動員令下達的第二天，各座城市就槍聲不斷，甚至稍微大一些的小鎮也響起槍聲，所有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又或是小孩都被強迫學習射擊。
拉佩頓時皺起眉頭，不過隨即又展開，因為他很快就想明白一件事，道：「比格既然已經知道原因，還提醒我這些，說明他已經有應對的辦法，他怎麼說？」
「大人，讓您久等了。」那個人朝著拉佩單膝跪下，說道。
「就算只有三萬人馬，那也是正規軍，我們手裡有什麼？你覺得我真的會讓女人和孩子上戰場？」拉佩問道。
「就像當初杜瓦利派那樣煽動工人鬧事？」賈克卜又是一陣訕笑，說道，對於這些人的伎倆，他早就有防備。
「荊棘之傷」想要發揮作用只有一次機會，一旦暴露，就不可能再讓敵人上當，偏偏對方怎麼也沒想到拉佩居然沒打算殺賈克卜。
只要看一下拉佩接觸到的女性職業者就知道，除了西爾維婭之外，就只有蜜絲瑞爾侯爵夫人的地位不算低，但蜜絲瑞爾侯爵夫人的情況比較特殊，她領導的是情報部門，這方面女性有優勢，除了心思細密，還有就是女性的身份容易被人忽略。其他的女性職業者，譬如女獵人夏麗、女弓箭手瑪尼娜全都屬於只能混口飯吃的那種，可要知道她們可都是高階的職業者。
「這是一件好事，告訴他們，讓他們用不著害怕，我已經完成動員，準備迎擊親王的軍隊。」拉佩點了點頭，他會記住這十二座城市。至於那些沒有回應的城市，他同樣也會記住，等到打敗親王的軍隊，就輪到那些城市的官員倒霉。
見矮胖老頭服軟，賈克卜頓時冷哼一聲，說道：「你回去告訴親王，我會在適當的時候給那小子致命一擊。不過我出手有一個前提，就是一擊必中，一擊必死，讓他不要指望我會先動手，給他製造機會。」
「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拉佩說這話的時候，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強。
別看「荊棘之傷」只有這一種功能，其中涉及到因果律。
賈克卜把護衛隊經營成私兵，不過護衛隊畢竟是護衛隊，隊員們拿的是政府的工資，賈克卜在的時候，他們或許會聽命于賈克卜，若賈克卜離開之後，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是不會跟著賈克卜走。
「告訴比格，這件事就交給他。」拉佩對比格·威爾一向都絕對信任。
指揮部在城中央，那裡也是山城雷朗最高的地方，能夠俯視整個戰場。
弗雷多敢說這話，是因為當初建廠的時候就缺工人，特別是熟練工人，不得不把每一道工序都分得很細，能夠採用機械的地方就全都採用機械，當時這樣做確實麻煩一些，但是現在好處就看出來了，島上八成以上的崗位都可以用女人和孩子來代替。
為此，西爾維婭不得不拆散原來的軍隊，把以前的士兵提升為軍曹，讓他們負責解釋她下達的號令。
「他不可能一點建議都沒有吧？」
「算了，我不認識你，你也沒見過我，咱們再見。」賈克卜轉身就走，他現在很後悔來見矮胖老頭。
正因為這樣，西爾維婭登高一呼，立刻跑來一大群職業者，她們都想證明自己不比男人差。
拉佩點了點頭，對此他深有體會。
「他猜到你會這樣說，不過沒必要後悔，這個秘密遲早保不住。」傑克安慰道。
「那又如何？我是大劍客，我手底下有幾千人馬，這就是我的本錢。除了你的主人之外，這個國家還有一位親王，而在親王之上還有一位王儲，親王之下也有十幾位公爵，其中三位同樣也是王室成員，我投靠誰不行？」賈克卜乾脆撕破臉，他不在乎被別人利用，反正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互相利用的世界，但是他絕對不會做傻瓜。
同樣拉佩的手也血光一閃，連同握在手中的劍一起飛出去。
西爾維婭的手底下實在沒人，實力強悍的職業者並不一定是優秀的軍官，所以她不得不從拉佩的手裡要來保羅。
弗雷多也在工業島上，就先來找拉佩。
拉佩和賈克卜之間的仇不可能化解，賈克卜曾經想殺他，他也曾重創賈克卜，更何況賈克卜手裡的那支護衛隊對拉佩來說意義重大。
賈克卜很清楚，自己身上的傷勢看上去很恐怖，實際上並不致命。拉佩故意避開最重要的器官，譬如心臟、脾臟、肝臟、腎臟之類的部位，更沒傷及大腦和脊髓。
「菲戈特親王分兵兩路，其中一路軍隊朝著這邊過來？」拉佩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額頭暴起一條條青筋。
「都準備好
賈克卜也一樣，剛才明明在感嘆世事無常，轉眼間就是殺招。
沒有人敢違抗命令，抗令的人全都被掛在市中心的廣場上。
此時，賈克卜和矮胖老頭就站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
拉佩的瞳孔瞬間收緊，這枚戒指叫「荊棘之傷」，沒有任何防禦力，也沒有進攻能力，唯一的作用就是讓進攻者受到同樣的傷害。
「和馬提蘭人合作？」拉佩臉色微變，稍微一想，他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傑克又豎起第三根手指頭，說道：「除此之外，國王陛下的岳母——羅格納爾的女王陛下，她恐怕也和這件事有關。羅格納爾有高品質的鐵礦，但是比馬提蘭差一些，以前必須經過精選才能採用坩堝鍊鋼法，成本也不低，如果得到我們的技術，利用率就大得多。」
聽著外面吵鬧的聲音，拉佩皺了皺眉頭，不過他最後只能無可奈何。
這不是決鬥，而是殺人，沒有規矩，也沒有任何限制。
拉佩手底下還有四位大師，也就是當初被瑟琳娜制服，不得不和他簽署契約的前南方艦隊的四個大師。不過對他們，拉佩一直都不怎麼信任，這一次就讓他們留守天堂島，名義上也算重任在身，但實際上，現在的天堂島只是拉佩賺錢的地方，或者說是對外的招牌，真正的重心早已經移到要塞島。
「這麼長時間下來，我會不知道護衛隊另外一些人藏在哪裡？」拉佩笑了起來，他能夠在賈克卜身邊的親信安插間諜，這點秘密當然一清二楚。
「他讓我問你一件事。」傑克頗為神秘地說道。
「出發。」說完，拉佩往外就走。
賈克卜的實力並不比拉佩差，可惜他沒有分身，而且也不是六臂娜迦，不可能顧及到前後左右，所以他擋不住。
和以前一樣，拉佩仍舊在工作。
「你從倉庫里調一批槍支出來，讓停工的工人練習射擊，沒必要節省子彈。」拉佩又道。
賈克卜並不知道自己的老窩已經被人剷除，此刻他確實在採石場，和一個矮胖老頭在一起。
賈克卜根本不聽，他不願意再和矮胖老頭打交道，頭也不迴轉身就走。
「你背後的那個人下的代價不小。」拉佩輕嘆一聲，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很清楚以賈克卜的身家，絕對不可能擁有這枚「荊棘之傷」。
「菲戈特親王的軍隊怎麼樣了？」西爾維婭低聲問道，她問的是女弓箭手瑪尼娜，現在成為她的副官。
「親王的軍隊半路分兵，其實是非常不理智的舉動，三萬人馬根本就不可能威脅到我們，如果我沒猜錯，他肯定會抽調駐守後方的軍隊。如果老闆您願意冒一下險，就帶一支精銳部隊從海上進攻德勒莫，然後快速直插對方的中心：當然正面也不能放鬆，必須死死拖住親王的軍隊……」
為了完成這些工作，拉佩不得不日夜趕工。
「不需要客套，告訴我，賈克卜去哪裡？」拉佩冷冷地問道，這一次他帶著那麼多人過來，為的就是徹底解決這個不穩定的因素。
不過也正是這場危機，讓拉佩有巨大的轉變。
「他剛剛離開，往北面去。」那個人低聲說道。
表面上看來，這些人已經放棄原來的想法，不需要賈克卜先動手，可是實際上仍舊在做這樣的打算。
原本拉佩的想法是確保南方的平安，但是現在他打算更加主動，不只對付撕毀協議的菲戈特親王，也包括那些對他有敵意的人。
「他居然跑到你的地盤去？」光頭預言師感到頗為奇怪。
「如果我離開這裏，如果我發誓再也不與你為敵，如果我把護衛隊整個交給你，你會放過我嗎？」賈克卜問道，緊接著他又加一句：「護衛隊可不只表面上這麼點人。」
書卷里映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紅斑，就算下了印記，賈克卜畢竟是大師，想要定位他可不容易，而這塊紅斑的大小相當於六座街區。
拉佩停下手裡的工作，但是他的五道分身卻沒停下來。
拉佩的出手很快，他的五道分身更快，剎那間周圍全是一片殘影。這是他煉製出分身後第一次全力出手，以前他只動用過一道分身。
拉佩和他的分身全被劍芒刺穿，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們中劍的部位和賈克卜身上被刺穿的地方一模一樣。
剎那間，賈克卜就被刺穿——大師等級的戰鬥就是這樣，要嘛僵持不下，要嘛瞬間決出勝負。
一連串的槍響劃破夜晚的寂靜，西爾維婭一口氣把轉輪里的子彈全都射出去。
「我讓你打的印記，你打了沒有？」拉佩又問道。
當然，那些被徵召的士兵都有槍，在入伍的當天，這些士兵就被送往前線。
「多練一練沒什麼壞處。」拉佩知道這些工人會射擊，但是他不在乎，他可不想為了節省幾發子彈，讓自己的寶貝工人受到損失。
就像信任比格·威爾一樣，拉佩也同樣信任伯納，特別是伯納在軍事方面的見解，他已經打定主意照著做，不過他指揮哪一路軍隊才好？是那支少而精銳的突襲部隊，還是和敵人對峙的主力？又或是乾脆坐鎮後方，讓別
「我聽過不少類似的話，南方艦隊的人說過，海盜亦說過，杜瓦利派的人也說過，在你之前說這話的是瓦爾納斯人，可惜這些人沒有一人有好下場，我能不能把這當作是一種詛咒？」賈克卜冷冷地問道。
「你再敢這樣，信不信我立刻宰了你。」賈克卜也跟著翻臉，甚至他的臉色比矮胖老頭更難看，說的話也更難聽：「你算什麼東西？菲戈特親王的一條狗罷了！我相信為了收買我，他絕對不介意拿你和你的全家當禮物。」
而賈克卜絕對不會忘記杜瓦利派的那些人是怎麼死的，那些杜瓦利派的人肯定也認為這不算什麼，還自以為高明，認為夠隱蔽，而且連退路都準備好，結果被抓了個正著，全都被弔死在碼頭上。
整座小鎮有將近七千人，其中三千人是護衛隊的成員，其他人是家屬，平時他們都裝成普通人，過著平凡的生活，每半年和塔倫的護衛隊調換身份。
拉佩皺了皺眉頭，這些工人是他的寶貝，他可捨不得讓這些人去拚命，不過轉念一想，難道他能讓女人和孩子去打仗？當然不能。
晚上也能打靶，甚至看得更清楚，因為靶子是一根根火把，非常顯眼。
「我應該離開這裏的。」賈克卜仰頭看著天空說，道。
「有好幾種？」拉佩感到意外。
「你不要自誤，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矮胖老頭板起臉說道。
地上的斷手瞬間飛回來，接在斷臂上，那個身受重傷的拉佩迅速變形，轉眼間變成蟲子的模樣。與此同時，那隻斷手也帶回賈克卜的斷手。
賈克卜這一翻臉，矮胖老頭確實不敢再說什麼。
「打了。」那個人連忙說道。
現在拉佩掌控著整個南方，甚至還有傳聞，他已經可以量產准大師，死在他手裡的大師更是一隻手掌都數不過來，所以矮胖老頭的話，賈克卜只當作放屁。
一直以來女性職業者的地位都很尷尬，她們擁有超出常人的實力，但是和男性職業者相比就差得多，一般來說，她們的身份就是血脈傳承者，說得難聽點就是生育機器。
比格·威爾的能力和人脈，親王全都一清二楚，而且他也知道比格·威爾對王室的「忠誠」，沒理由中途變卦。
「我把印記打在靴子的內側。」那個人得意地說道。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發那批槍支。」拉佩有些後悔。
槍支是免費發的，不過數量有限，大城市得到兩、三百把，小城市得到一百把，小鎮只有十把，這些槍不再像以前那樣分發到個人手裡，而是統一用來訓練。
拉佩看了紙條一眼，那是伯納的回信。
剛才拉佩之所以不下殺手，就是為了把報仇的機會留給西爾維婭，沒想到居然歪打正著，破掉賈克卜的絕殺。
「什麼一擊必中？根本就是撿現成，或者說落井下石。」矮胖老頭很不以為然地說道，他改變策略了，不再唱高調，乾脆全說「實話」。
拉佩正在想著這些事，突然夏麗走過來，把一張紙條悄悄塞到他的手裡。
前線氣氛緊張，後方也一片繁忙，不過感覺卻有些輕鬆，原本只能看到男人們的工業島，現在成為女人的天下。女人的天性就喜歡嘰嘰喳喳，一邊工作，一邊還在聊天。
最前線是一座名為雷朗的山城，這座城市已經成為預定的戰場，因為這裡是菲戈特親王的軍隊必然要經過的地方。
採石場很熱鬧，雖然現在是晚上，天氣還那麼冷，排隊打靶的人仍舊很多。
西爾維婭很清楚這支軍隊的水準，軍隊的規模倒是不小，算上城裡的居民，軍隊人數達到七萬餘眾，但是這支軍隊僅僅只會開槍，連號令都聽不懂。
下一瞬間，幾把長劍絞在一起，拉佩明明佔據優勢，卻仍舊選擇突然出手，近乎于偷襲。
「朝著我們這邊過來的軍隊，規模怎麼樣？」拉佩停下手裡的工作，隨手扳動旁邊的一根拉杆。
「還有誰？」拉佩感到警戒，問道。
「你的反應夠快。」
矮胖老頭訕笑一聲，他感覺很沒面子，早知道這樣，就不說那些話。
西爾維婭聞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她最擔心的不是對方繞道，事實上她巴望著對方的指揮官這樣做，她擔心的是敵方全力猛攻。
「你……也是分身。」賈克卜指著拉佩，異常艱難地說道，因為喉嚨里卡著一把長劍，聲音十分嘶啞。
拉佩順手拔出長劍，他的五道分身也一樣，其他人則閃身退後，隱約間擋住所有逃脫的通道。
拉佩帶那幾個大師過來，並不是為了讓他們幫忙，只是以防萬一和不讓賈克卜逃脫。
此刻拉佩等人所在的地方雖然是碼頭，卻比較偏僻，所以除了他們，一道人影都看不到。
「你做得不錯。」拉佩隨口讚揚道，然後朝著旁邊看了一眼，他看的是光頭預言師。
不久之前瓦爾納斯人就替拉佩好好上了一課，原本他以為用利益可以把瓦爾納斯人拉攏到他這一邊，沒想到對方乾脆打起把他一口吞下的主意。
有事的是拉佩本人，他的胸口一片通紅，背後更是鮮血狂飆不止。
想了想，矮胖老頭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拉佩微微一愣，他確實沒有多想，他和親王之間是由比格·威爾牽線搭橋，而親王是少有幾個知道比格·威爾還「活」著的人。
「不。」拉佩搖了搖頭，說道：「就算讓他撤兵也晚了，再說，他也未必趕得回來。菲戈特親王既然敢分兵，肯定會防備我們把伯納和他的軍隊撤回來，他們肯定會要求南方諸國幫忙，把伯納的軍隊拖在邊境上。」
這裏原本是工廠區的碼頭，自從工廠區搬遷后，就一直沒什麼人來。
說穿了也就不稀奇，那些隊員就藏在離塔倫十幾公裡外的一座小鎮。
傑克離開了，他去聯絡比格·威爾。
為首的正是拉佩，旁邊是他的五道分身，再往後一些是鐵甲傀儡，除此之外還有暗器大師霍克、大劍客孔塔，最後一人是攻打沙利爾的時候投降的二百五大劍客薩哥·拉蒙特。
這一次拉佩可沒興趣講什麼平等、自由，更不會在意各個黨派的想法，事實上也沒人敢反對。
權衡利弊后，拉佩終於下定決心，轉頭對弗雷多說道：「你先核實一下，看看有多少工作是女人、孩子或者老人也能做的？」
虛空中傳來拉佩的聲音，緊接著四周人影閃爍，一圈人憑空出現，隱約間把賈克卜包圍起來。
此刻拉佩坐在一台滑槽前，一根根排得整整齊齊的鋼條正順著滑槽滑落下來，而他的手就貼在滑槽的末端。
「你肯定以為我會躲開吧？」賈克卜同樣渾身是血，他身上已經變得像篩子一樣全是血窟窿，但他的臉上卻洋溢著笑容，看上去很滿足的樣子。
因果律是和時間、空間同層次的深奧法則，掌握這種法則的人很少，比掌握時間、空間法則的人更少，大部分還是預言師。正因為如此，大部分帶有因果法則的物品也和預言有關，像這種用來殺人的東西少之又少。
從斷手上取下「荊棘之傷」，拉佩朝著賈克卜笑了笑，說道：「謝謝，讓我又得到一件好東西。」
「去召集大家開會。」拉佩一把將漢德推出去，說道。
「應對的辦法有，而且有好幾種，就看你如何選擇？」傑克雙手抱肩看著拉佩，問道。
眼看著營地近在眼前，突然賈克卜停下腳步，緊接著拔出腰際的長劍。
拉佩一邊沉思，一邊進入會議室，既然做出決定，那麼他就得為下一步好好打算。
一般是一刻鐘，不過對賈克卜這樣的大劍客來說，一刻鐘足夠趕回營地。
賈克卜在塔倫經營二十多年，護衛隊的成員全都是他一手訓練，那些小隊長、中隊長更是他一手提拔，賈克卜不死，護衛隊就是一隻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
西爾維婭沒有反應，大仇得報，但是她卻沒有絲毫興奮的感覺，甚至心裏空蕩蕩的。她哥哥活著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目的，整天就是混日子。她哥哥死了之後，她一心想要報仇，現在仇已經報了，她卻突然間失去目標。
之前幾個月已經累積一大堆鋼條，而且最近這段日子，那幾座鋼爐產出的鋼水也全都用來打造鐵條，為的就是製造儘可能多的槍管。
「我明白。」弗雷多知道輕重。
這其實是無奈的選擇，別看原來那支軍隊經歷過戰場的洗禮，實際上那些士兵也只經過幾個星期的訓練，馬馬虎虎能夠站個隊列，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對號令就不了解，把他們提升為軍曹，根本就是趕鴨子上架。
至於放過賈克卜，更是連想都不會去想，就算不在乎以前的仇怨，拉佩也不放心他。
那些鋼條滑過後，就被切割成內外嵌套的兩根圓管、一根鋼芯和四條三角形的邊角料。
光頭預言師明白拉佩的意思，他立刻展開書卷。
召集人要時間，特別是有幾個人離得還很遠，譬如西爾維婭，她在沙利爾。費德里克也不近，他在天堂島。還有一些人在塔倫。
一出樹林，賈克卜就立刻轉動手中的戒指，他的身上同樣也有魔法物品，這枚戒指就是隱身用的。
「只有這種可能。」傑克嘆道：「比格也這樣認為，我剛剛和他聯絡過，他也得到親王想對你下手的消息，本來他想打探清楚后再告訴你，沒想到你手底下的那個小子效率挺高，居然已經得到消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人鬼鬼祟祟地跑過來。
「西撒肯定插了一手。」傑克豎起一根手指頭，說道：「當年他們慘敗於馬提蘭人之手，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武器裝備不行，他們的船不如馬提蘭人的船，這是設計理念的問題，很容易解決。但是火炮不行的問題就大了，西撒的鐵礦和我們這邊一樣，雜質太多。」
漢德看了看拉佩，又看了看自己，拉佩這麼一說，似乎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他在旁邊聽著，卻感到話意很怪，因為他們不也才十五歲？
「沒被發現？」拉佩必須問清楚，萬一賈克卜早有警覺，將計就計，他可就慘了。
「您的意思是讓他撤兵？」漢德問道。
「他在這座城的邊緣，在北郊。」光頭預言師把書卷朝著拉佩面前一送，說道。
傑克
「難道是因為坩堝鍊鋼法？」拉佩能夠想到的只有這個。
西爾維婭吸取教訓，也開始學著伯納的方式組建班底，而她的選擇就是女性，大部分是職業者。
那個紅點所在的位置遠遠超出採石場的範圍，但是別的地方都不可能，北郊既沒有餐廳也沒有旅店，除了採石場之外，比較特別的地方就只有那個黑魔法師的老巢，拉佩可以肯定那個黑魔法師和賈克卜絕對沒有一點關係。
「我剛剛得到的消息。」漢德很肯定地說道。
賈克卜的右手尾指上戴著一枚戒指，那是一枚看上去並不起眼的戒指，就像是普通的銅環，表面浮刻著一些簡單的花紋，仔細看就會發現那是荊棘紋。
整個南方突然變得異常緊張，隨著動員令的下達，所有二十歲到四十五歲之間的男子都被召集起來。
「問我？」拉佩感到疑惑不解。
突然有一個人走進來，走到拉佩面前，低聲說道：「那邊有消息傳過來。」
因為人多，也因為現在塔倫人的口袋裡都有幾個錢，周圍全是做生意的攤子，賣各種吃食，感覺有點類似馬內的跑馬場和跑狗場。
另外，坎培爾·羅斯德的預言同樣讓拉佩有所動搖，以前他首先想到的是保命，保住自己的命，然後再保住身邊人的命，最後就是活得比以前稍微好點，要求並不高。但是現在拉佩的想法變了，為什麼不搏一把？他可以讓這個世界有所改變，按照他的想法改變。
這些劍芒很快，速度就像光一樣快，而且非常鋒利，無可阻擋。
沒人能夠想到，在前線坐鎮的西爾維婭是假的，是一道替身，真正的西爾維婭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塔倫。
統率這支軍隊的是西爾維婭——拉佩手底下有軍事方面的人才，不過大多是伯納的手下，此刻全都被調往東線，剩下的就是貴族，這些人不能用，至少在這場戰役不能用——能夠信得過，同時有一定軍事才能的就只有西爾維婭。
這一年的變化實在太大，大得讓賈克卜難以想象。
從一開始拉佩就決定殺掉賈克卜，而他承諾過，會讓西爾維婭親自報仇。
只要換一個隊長，護衛隊的忠誠是可以保證，因為他們之中的大部分原本就是塔倫人，就算不是，也已經在塔倫成家立業，他們在護衛隊做了一輩子，保衛塔倫的安全已經成為他們的使命。
「對了，鍊鋼和彈藥製造這兩個部門的人就別動了。」拉佩突然補充一句，這是關鍵部門，而且有太多的秘密。
「是你！」賈克卜的臉色愈發難看，他一直以為拉佩已經忘記他，也一直以為自己保持低調就沒事，現在看來他想得太簡單。
那些分身當然沒事，不死侍僧的名號可不是假的，它們根本沒有實質性的身體，就算被刺成馬蜂窩也沒事。
正說話間，一艘船駛過來，是專門來接拉佩和弗雷多的，會議肯定是在要塞島上舉行。
傑克和安德雷沒來，是因為他們有更重要的事，安德雷必須在要塞島坐鎮，要不然後方空虛，而傑克統率著突襲部隊，此刻正潛伏在德勒莫外海。
而西爾維婭也放心保羅，知道保羅很老實，不過也正因為太老實，沒什麼脾氣，不可能讓保羅管普通的士兵，他統領的是斥候和狙擊隊。
賈克卜呵呵一笑，根本沒把這番話當真，當初他和拉佩剛為敵的時候，他是護衛隊隊長，拉佩只是秘密警察的外圍成員。實力更不能比，他是大劍客，而拉佩還不入流，那時候的差距更大——結果賈克卜拿拉佩一點辦法都沒有。
也就一刻鐘，拉佩就登上要塞島。
「你還算漏一點。」拉佩突然笑了起來，下一瞬間，原本看上去傷得不輕的他又變得靈活起來，手中長劍一揮，瞬間砍掉賈克卜的手，就是戴著「莉棘之傷」的那隻手。
「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傑克卻不這樣認為，道：「想得到坩堝鍊鋼法的人恐怕不只親王。」
拉佩說這番話的同時，旁邊的西爾維婭舉起手中的火槍。
西爾維婭和一群女人在營帳內，以前她用的是強盜團的老兄弟，但是沙利爾一仗，她發現那些老兄弟並不是很聽話，畢竟以前在強盜團的時候，她只是晚輩，沒有什麼影響力。
不過詭異的是，賈克卜身上瞬間爆閃出一片血光，同時每一道傷口都噴吐出銳利的劍芒。
拉佩點了點頭，他已經猜到比格·威爾的想法，坩堝鍊鋼法說難，其實也不難，就是一次次嘗試，失敗得多，總會有一次成功，歸根究底就是錢和時間的問題。
「應該是去和某個人接頭。」拉佩淡淡一笑，他也經常做類似的事，和別人接頭，要麼找偏僻的角落，要麼就找人多的地方，而現在整個塔倫最熱鬧的地方絕對是採石場，晚上也有人打靶。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清楚，如果晚半個月，情況就完全不同，那時候親王的軍隊恐怕已經到達馬內外圍，根本沒時間管我這邊的事。」拉佩輕嘆一聲，他有些後悔自己做事太急。
「可惜我們還是算漏一步。」賈克卜的眼中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