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喪心病狂

「為何治罪？」走在前面的劉辯扭過頭，朝管青微微一笑，對她說道：「柳兒姑娘乃是為人所利用，她雖說挾持了本王，卻並未與刺客坑壑一氣，正是因此，本王才撿了條性命！若是將她治罪，恐怕天下人心不服！」

「她品行純良，並非惡人！」不等管青把話說完，劉辯就接過了她的話頭，輕聲說道：「若非是她拚死相助，恐怕此時本王已然為刺客所害！」

「我等雖是將之尋出，卻未敢擅自挪動，尚在牆邊！」鄧展剛出灶房，龍騎衛軍官就從他的臉上看出了憤怒，不敢直視鄧展，低著頭很是有些忐忑的對他說道：「那兩具屍體，要比這兩具慘上百倍，將軍……」

而另外的一具屍體，卻要小的多。小小的軀體上，矇著厚厚的灰土。屍體的麵皮已呈紫脹色，卻還是能夠看出他活著時的稚嫩。

當城官府後堂的一間廂房內，剛換上乾淨衣衫的劉辯立於屋內的鋪蓋旁，在他身後站著的，則是腰間挎著長劍的管青。

「你等在找甚麼？」環顧了一圈院子里的十多名龍騎衛，鄧展心內隱隱的生起了一絲不安，向他們問了一句。

「殿下所言，二位將軍以為如何？」分別看了張遼和高順一眼，鄧展眉頭微微蹙起，視線停留在張遼的臉上，向二人問道：「城內刺客來歷繁雜，我等可有辦法將之一網打盡？」

那兩具屍體尚未腐爛，不過從它們散發出的惡臭，能估摸的出，他們至少已是死了七八天。

這雙手生的根本不應屬於一個男人，尤其不應屬於一個已年屆不惑的男人，如過它屬於一個女子，定是極其柔美纖婉。

「若只是守株待兔，倒還罷了！」一直沒有表態的張遼，這時也接過話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鄧展，對他說道：「尤其是要末將與高將軍繼續練兵，不得參与此事，並將官府之內龍騎衛撤去半數之多，更是讓末將心生不安！」

柳兒的面色蒼白，由於失血過多，她已是昏迷了過去。不過她的呼吸卻很是均勻。柳兒的皮膚如雪一般潔白，不過她的潔白卻與貂蟬等女子的白略有不同，她白的有些病態，白的有些蒼涼，躺在鋪蓋上，就好似一尊出自大師手中的完美雕像一般，瑩潤無暇，卻絲毫感受不到女子本應具有的溫潤氣息。

從鄧展口中得知劉辯帶回的女子，便是險些要了劉辯性命的刺客，管青直有種衝進廂房，將柳兒一劍刺死的衝動。

這具屍體的下巴上，蓄著長長的鬍鬚，雖然鬍鬚上滿是塵土，也能看出鬚髮已是泛白，年歲想來不小，難怪方才龍騎衛軍官會說有具屍體是個老人。

一旦劉辯表現出兩可的態度，管青絕對會毫不遲疑的衝進廂房，一劍將昏迷中的柳兒擊殺。

「殿下！」待到他退了出去，站在劉辯身旁的管青扭頭看著躺在鋪蓋上的柳兒，目光中閃爍著殺機，小聲向劉辯問道：「聽聞鄧將軍說，此女便是當日與他比劍，並且劫了殿下之人……」

「報！」鄧展的話剛落音，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著腳步聲止住，一名龍騎衛站在門口，抱拳向屋內的仨人說道：「啟稟將軍，城內一間民宅內，發現十多具刺客屍身。」

「我軍于城內人數，接近萬人！」鄧展的問題剛問出口，高順就微微蹙著眉頭，略微沉吟了一下，介面說道：「若論單兵戰力，僅龍騎衛便已是超越刺客。可刺客在暗，我等在明，我等屢次意圖將之絕殺，卻是尋不著刺客蹤跡。出兵搜索，已是難以成事，殿下卻要我等按兵不動，著實不知何意！」

那是一雙雪白且纖細的手！

聽說從牆內也扒出了屍體，鄧展眉頭微微一擰，與高順、張遼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後快步朝小巷裡走去。

「速速引我等前去！」聽說城內民宅發現了十多具刺客屍身，鄧展「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向門口站著的龍騎衛吩咐了一句。

躺在地上的兩具屍體，都糊著厚厚的灰土。其中一具屍體雖說沒有鄧展等人身形長大，卻也與城內尋常男子平均身高相差無幾，能夠看出是個成年人。

「人已是死了！凄慘與否，並無差異！」扭頭看著那龍騎衛軍官，鄧展朝他一擺手，對他說道：「給我等引路！」

在發現屍體的民房外，立著兩名龍騎衛兵士。見鄧展等人來到，那兩個龍騎衛趕忙抱拳躬身向他們行禮。

鋪蓋上，靜靜的躺著被十數名虎賁衛送回來的柳兒。

向劉辯和管青分別行了一禮，那男子退出了房舍。

「呃！」劉辯這麼一說，管青愣了愣，小嘴動了動，卻是沒有接著說話。

淚珠從她纖長而柔美的眼線中滾出，順著她太陽穴邊流下，在她臉頰兩側的鋪蓋上，洇出了兩團小小的水漬。

可劉辯既然沒有那個意思，管青也不好擅作主張。方才連番向劉辯詢問如何處置柳兒，便是管青希望劉辯能夠鬆口。

扭頭看著那龍騎衛軍官，鄧展跨步向小院角落的灶房走去。張遼和高順則緊跟在他的身後，也快步走向灶房。

曉得劉辯是不欲治柳兒的罪，管青沒再說話，只是扭頭又朝身後的廂房看了一眼。

沿著街道一路快走，穿過五六條街道之後，鄧展等人來到了刺客自殺的那戶民居所在的街道。

低頭看著躺在鋪蓋上的柳兒，劉辯眉頭微微蹙著，沉默了良久，才朝那男子擺了擺手。

他沒有看到，在他轉身的那一剎，昏迷中的柳兒，眼窩中竟是湧出了兩顆晶瑩的淚珠。

朝兩名龍騎衛點了下頭，鄧展和張遼、高順跨步進入民宅內。剛進庭院，鄧展就看到一群龍騎衛正在院子里來來回回的搜尋著什麼。

看到這具小小的屍體，鄧展的心猛的抽抽了一下，眼睛微微眯了眯，咬著牙罵了句：「喪心病狂！」

「另外兩具平民屍體呢？」檢視過地上的屍體，鄧展站起身，與高順、張遼一道出了灶房，向等在外面的龍騎衛軍官問道。

出了議事廳，鄧展召集了數十名龍騎衛，與張遼高順帶來的數十名羽林衛一道，簇擁著仨人，徑直離開了官府。

剛進灶房，仨人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惡臭。

「回稟將軍！」聽得鄧展發問，在院子里領著一群龍騎衛正搜尋什麼的一名龍騎衛軍官，趕忙應道：「我等在牆內發現了一男一女兩具屍體，方才又在爐灶下找到了一個老人和一個孩子的屍體。不曉得還有無其他，正自找尋！」

「啟稟將軍！」眾人剛要進入小巷，從巷子里就跑出了一個龍騎衛軍官，那軍官到了鄧展等人面前，抱拳躬身，對鄧展和張遼、高順說道：「我等在屋內發現十數具刺客屍體。除刺客屍體之外，屋內牆壁也被挖做中空，從牆內扒出一男一女兩具屍體！」

在柳兒的鋪蓋旁，還立著一個人。此人約莫四旬左右年歲，下巴上飄著一縷長長的黑須。他雙手抱拳，微微躬身面朝著劉辯。

此人給人留下印象最為直觀的，並不是他的相貌，而是他那雙抱著雙拳的手。

「屍體呢？」聽說又找到了一個老人和一個孩子的屍體，鄧展眉頭緊緊擰了起來，向那龍騎衛軍官問了一句。

「姑娘身子骨很弱！」立於劉辯身旁，生著一雙纖細手掌的男人壓低了嗓音，對劉辯說道：「她經脈紊亂，沉痾深重，必是病了多年，恐怕即便華佗先生在此，也是難以回天！」

幾乎是同時抬手掩住了鼻子，仨人環顧了一圈小小的灶房，視線最終都落在了躺在被扒開灶台前的兩具屍體上。

離開了安置柳兒的廂房，剛出房門，管青就小聲向劉辯問道：「殿下莫非不欲治此女之罪？」

「殿下行事，向來出人意表！」鄧展搖了搖頭，緊緊的擰著眉頭，臉上浮現出一片茫然，對張遼和高順說道：「此番殿下做出如此決議，卻是要末將也百思不得其解！」

「且依著殿下之命……」心內同樣有些忐忑的鄧展，輕嘆了一聲，朝張遼擺了擺手，對他說道：「二位將軍只管返回軍營，此處有某。若是某力有不逮，再煩勞二位將軍前來相助！」

院子里的龍騎衛見了鄧展，也紛紛止住了搜索，抱拳躬身，散亂的站在院內，向仨人行禮。

「諾！」兩名婢女柔柔的應了一聲，劉辯這才領著管青，轉身離開廂房。

讓管青感到失望的，是劉辯的表現。在問起如何處置柳兒時，劉辯的態度並沒有半點遲疑，而是很果決的告訴管青，柳兒殺不得！

經過幾日休養，管青的傷已是好了多半，雖說偶爾傷口還會隱隱作痛，卻不似早先那樣連起身都是困難。

「吩咐傷醫，好生為柳兒姑娘醫傷！」低頭看著昏迷中的柳兒，劉辯沉默了許久，才向屋內角落裡站著的兩名婢女吩咐道：「若是柳兒姑娘醒轉，決不可怠慢，定要好生照料。」

「尚在爐灶旁！」向後撤了一步，龍騎衛軍官抱拳躬身，應了一聲。

官府前院議事廳內，鄧展、張遼和高順仨人，正呈三角型相向跪坐著。

不等那龍騎衛應聲，跪坐于鄧展對面的張遼和高順也站了起來，跟著鄧展，快步朝廳外走去。

「刺客進城還真早！」一手捏著鼻子，鄧展緊皺著眉頭，嘴裏咕噥了一句，跨步走到屍體旁，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