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可還記得兒時的玩伴

能夠讓王赲這種對功利有著執著追求的劍客，不惜冒險闖入戒備森嚴的當城官府，想來他背後的勢力一定極其強大，至少是強大到足夠吸引王赲寧願為他們和劉辯反目！

離軍營甚遠，涿郡的城牆在夜幕中如同一面巨大的黑幔，它那黑黢黢的巨大身影，就猶如一隻蟄伏在夜色中的凶獸，隨時打算吞噬太過靠近他的人們。

抬頭看著賈詡，程昱的臉上始終保持著不驚不燥的笑容，並沒有接賈詡的話頭，只是與他彼此凝望著。

「知道我的真名，莫非姑娘不怕我殺人滅口？」看著王柳，秦臻的表情漸漸冷了下來，說話時，語氣中也透著幾許古怪。

洛陽軍軍營中，龐統雙手負于身後，筆直的挺立著身子，眺望著遠處那黑黢黢的城牆。

「壽張令，曹公可說何時出兵？」微微欠著身子，賈詡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程昱，向他問道：「某來到濮陽，已是有了些時日，某等得，殿下等得，可長安城內的陛下，卻是身陷賊人之手，每日如坐針氈，等不得！」

方才還與柳兒說話的婢女先是朝外間房門看了一眼，隨後扭頭對柳兒輕聲說道：「姑娘少待，婢子這便去開門。」

湊著燭光，柳兒看清進入屋內的乃是秦臻，眉頭微微一蹙，很是有些虛弱的對還站在外間門旁的婢女說道：「你且出去吧！」

「若是如此，那便好了！」躺在鋪蓋上，扭頭看著秦臻，柳兒的嘴角也牽起戲謔的笑容，很是有氣無力的對秦臻說道：「姑娘身上殺氣濃重，絕非看著這般柔弱。或許姑娘也是個武藝卓絕的劍客，也說不定！」

「啊？」聽到王榛的真名，王柳輕輕的驚呼一聲，身子欠了欠，像是想要坐起，可她渾身是一絲力量也提不起來，雖然很努力的想撐起來，最終卻還是軟軟的躺回了鋪蓋上，並沒有成功。

與此同時，在幽州境內涿郡城下。

「軍師！」正望著遠處的城牆，站在龐統身後的呂布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焦躁，對龐統說道：「我軍到此，已有兩日，只是圍城不打，究竟是何道理？」

傷勢已然大好，管青身子早沒了大礙，此時的她發冠高聳，穿著一身閃亮的鱗片甲，在昏蒙的月色下，越發顯得英武逼人。

「誰呀？」黑影剛敲了兩下門，屋內的交談便戛然而止，緊接著傳出了婢女的聲音。

月兒上了柳梢，夜晚悄悄降臨，隨著夜幕的逐漸濃重，黃昏時依然喧囂的當城，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在龐統身後，簇擁著一群洛陽軍的武將。

彎彎的月兒下，城內的景色一片朦朧，官府後園的樹叢也是黑黢黢的一片，比白天多了許多陰森。

「既是如此，姑娘請進！」打開房門的婢女低下頭，略一沉吟，便側身站到一旁，給秦臻讓出了道路。

「生於亂世，自是要多些計較！」朝秦臻微微一笑，王柳再次向她問了一句：「敢問姑娘真名？」

龐統一番話，把呂布說的半晌不語。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並不是十分服氣，望著遠處的城牆，神色中還流露出了幾分不甘。

「嗯！」由於身上氣力還是不足，柳兒並沒有點頭，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

王榛的手在王柳的臉頰上遊走，她的手冰涼冰涼，直涼的王柳渾身不由的打了個激靈，望著王榛時，一雙眸子中，也蘊滿了恐慌。

婢女站起身，走到外間房門，拉開門閂，先是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秦臻，隨後向秦臻福了一福，嗓音輕柔的說道：「姑娘已是要睡了，秦姑娘可否明日再來？」

夜風甚急，戰旗在風中獵獵翻飛，發出「呼啦啦」的響聲，給沉寂在夜色中的軍營，憑添了幾分騷動的威儀。

「王榛！」美目凝視著王柳，在說出真名時，秦臻的眸子中瞬間閃過一抹冷厲，不過這抹冷厲只是一閃而過，很快便從她的雙眸中消失。

「呂將軍稍安！」負著雙手，龐統望著遠處的城牆，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的對呂布說道：「我軍駐紮于城外，雖說每日耗費糧草頗多，可公孫瓚退至涿郡時過於倉惶，城內糧草儲量必定匱乏！我軍糧草，尚有冀州源源不絕補給，公孫瓚的糧草，卻是吃了一顆便少上一顆。如此圍城，待到殿下來時，城內守軍士氣已是低落到極點，屆時攻城，當可一舉攻破！」

黑影走到柳兒房門外，抬起手，輕輕叩了叩門板。

程昱與賈詡相向跪坐，倆人面前分別擺著一張滿是肉食果脯的矮桌。

「中郎莫急！」程昱朝賈詡擺了擺手，面頰上帶著水波不驚的笑意，語氣很是平淡的對賈詡說道：「那馬超離開濮陽不久，眼下西涼馬氏尚未從長安城外撤兵，明公之所以久久不發兵，並非對陛下不忠，而是擔心，一旦攻破李傕、郭汜，馬氏趁機做大，挾持陛下返回西涼，屆時有西涼羌人相助，欲要剿滅，將陛下從西涼救出，便不似剿殺李傕、郭汜這般容易！」

白天一直跟在劉辯身後的秦臻此時並沒有在他的身後，跟他一同來到涼亭的，只有管青。

「日間還有許多事要處置。」站在門口，朝那婢女微微一笑，秦臻對她說道：「只有晚間，本姑娘方可尋到些許閑暇！」

「明公擔憂，倒是頗有幾分道理！」盯著程昱那張漾著淡然笑容，根本無法看出他真實想法的臉，賈詡過了好一會，才微微一笑，對程昱說道：「罷了、罷了，洛陽軍眼下已然推進到幽州腹地，攻破公孫瓚指日可待，從濮陽到長安，雖說不是甚遠，大軍行進卻也是要半月一月，曹公若再不出兵，恐怕屆時這場功勞，便是與曹公擦肩而過了！」

稀稀疏疏的星星，點綴在墨色的夜空中，在眾星之間，一彎細細的月牙兒如同一葉飄蕩在蒼茫大海中的小舟，向大地投射著它那淡黃色的光暈。

後園的涼亭內，劉辯雙手背在身後，望著不遠處一片黑黢黢的身影，過了許久，才輕輕嘆了一聲：「王赲已經三天沒有出現了……」

「姑娘來此，想必並非無人知曉！」躺在鋪蓋上，回報給秦臻一個帶著些許譏誚的笑容，王柳很是淡然的說道：「恐怕此時，姑娘即便想要尋那婢女，也是難以尋到！」

柳兒的房間內，還亮著昏黃的燭光，屋內不時的傳出柳兒和婢女交談的說話聲。

秦臻的聲音傳進屋內，躺在鋪蓋上、已是恢復了些氣力的柳兒扭頭看了一眼跪坐于鋪蓋旁的婢女。

無數營帳連接成片，軍營內每隔十數步，便會點燃著一隻跳躥火苗的火盆。

聽著王柳的話，秦臻眼睛微微眯了眯，眼角瞬間閃過一抹殺機。過了好一會，笑容才重新回到她的臉上，對王柳說道：「姑娘果真心思縝密，方才姑娘要那婢女離去，我還以為是姑娘不欲他人叨擾，不想卻是留有此著！」

劉辯與管青還在涼亭內，一條黑影卻不緊不慢的沿著迴廊，朝柳兒居住的廂房走去。

望著不遠處的樹影，劉辯沒有說話，他曉得，王赲定然不會這樣輕易放棄。

「秦臻！」立於屋外，黑影輕聲應了一句，對屋內的婢女說道：「日間與柳兒姑娘見了，見姑娘傷重，很是挂念，特來探訪！」

「姑娘莫要多慮！」到了柳兒近前，秦臻挨著鋪蓋坐了下去，嘴角牽起甜甜的笑意，對柳兒說道：「我只是來看看姑娘，並無他意！」

「王柳姑娘果真慧眼！」跪坐于柳兒的鋪蓋旁，秦臻臉上保持著恬淡的笑容，對她說道：「我確實是個劍客，只是並不如王柳姑娘一般劍術卓絕！若是姑娘身子康健，恐怕一擊之下，我便會當場殞命！」

「殿下！」劉辯提起王赲，管青輕聲介面說道：「已是有許多刺客事敗自殺，幾日前王赲同一黑衣人潛入官府，黑衣人也被誅殺，想來他是不會再有膽量前來。」

「姐姐！」看著躺在鋪蓋上的王柳，王榛伸出一隻如蔥般的玉手，輕輕撫摸著王柳的臉頰，語氣也變的異常輕柔，對王柳說道：「十多年了，你可還記得兒時的玩伴？」

公孫瓚已被逼入絕境，劉辯此刻卻還在當城與各方派來的刺客周旋。

倆人這樣相向坐著已是有了一些時候，可他們面前矮桌上的肉食果脯，卻是沒有動上分毫。就連那盛滿了酒漿的小木桶，也是滿滿當當，連一角酒都未曾舀出。

聞得柳兒要她出去，那婢女怔了一怔，卻沒敢違拗，朝柳兒和秦臻福了一福，應了一聲，退出了房間，從外面把房門掩上。

屋內的燭台上，七八支白燭跳躥著火苗，白燭的火光投射在房間的每個角落，房內的家當在白燭的照射下，被映出了黢黑的影子。影子拖拽出老長，隨著火苗的跳躥，也伸伸縮縮的晃動著。

抬腳進了屋內，秦臻先是朝側身站在門邊的婢女點了下頭，隨後快步向柳兒的鋪蓋走了過去。

火光映亮了軍營，使得許多營帳的帳幔折射的淡橘色的光澤。就連筆直豎立在軍營內的戰旗，烏黑的旗面上，也被投射了些許淡淡的光暈。

「姑娘可否告知真名？」王柳並沒有接秦臻的話茬，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著秦臻，語氣很是淡然的向她問了一句。

當城情勢越來越複雜，而此時遠在千里的濮陽城內，賈詡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