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奪鼎北地
第1165章 戰
聽著袁譚喊的這些話，袁軍將士們一個個都把目光投向了他，靜靜的等待著他把話說下去。
走在軍營內，看著正等待飯食的曹軍兵士們，他停下腳步，向附近的曹軍將士們喊道：「將士們，我等奉曹公之命攻打黎陽。晚間一場廝殺，竟是無人攻上城頭，我等有愧曹公！」
扭頭看著郭圖，袁譚的眉頭緊緊鎖著，過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每個人都在期盼著，期盼曹軍早些發起進攻，好與曹軍殊死搏殺！
不投奔袁尚，他的選擇就只有南皮。
晨曦下的黎陽城外一片寧靜，無論是曹軍還是袁軍將士，都在享受著大戰前的安寧。
「奪下黎陽，便是為了日後奪下鄴城，將來同秦軍決戰，奪回許都，同我們的家人相見！」按著劍柄，夏侯惇把聲音抬高了許多，向曹軍將士們喊道：「將士們，你等可願親眷陷於秦軍之手，整日保守秦軍欺凌？」
在堆積如山的屍體中，還躺著幾架倒地的雲梯。
他也曉得，此時說的話，對城牆上的袁軍來說，並沒有多少鼓舞士氣的作用，唯一的作用，便是促使袁軍將士們抱定必死的決心。
一雙雙眼睛看著他，曹軍將士們都在等待著他把話接著說下去。
「吼！」正等待著飯食烹煮的曹軍將士們，在夏侯惇喊出這句話時，紛紛舉起手臂，發出整齊的吶喊。
這句話，對所有的曹軍無疑都是個觸動。
沉默了片刻，袁譚手按長劍，跨步
「曹軍意圖奪取黎陽，我等只有兩條路可走！」看著附近的袁軍，袁譚接著喊道：「一條，便是昨晚本將軍所說，逃走或是投降，像是豬玀一樣被曹軍殺死！另一條，則是死守黎陽，像個男人一樣戰死！你等願選哪條？」
環顧著四周的曹軍，夏侯惇接著喊道：「曹公要我等先行出擊，便是信任我等。若是攻不下黎陽，日後佔據不了鄴城，我軍便是無有立足之地，早晚為秦王擊破！」
捨棄黎陽，便是把他自己給逼進了絕境。
青藍色的炊煙升騰而起，猶如盤龍一般，裊裊上升，在軍營的上方，形成一條條青色的長龍。
城外的曹軍人數依然眾多，而且曹軍主力隨時可能兵臨城下。
大戰在即，黎陽城上的袁軍防守十分頑強，經過頭天晚上的一戰，夏侯惇對袁軍的輕視也少了許多。
臨時搭建起的鍋灶燃燒著鐵鍋的底部，一股股熱浪直朝夏侯惇撲來。
鐵鍋內的飯食還沒有烹煮妥當，眼下還是不能吃。
站在他身後的郭圖和辛評相互看了一眼，趕忙跟在了他的身後。
寧靜的夜晚悄悄過去，當黎明的第一抹晨曦從地平線盡頭升起的時候，曹軍軍營內升起道道炊煙。
等待著飯食的曹軍將士們，聽到夏侯惇的喊聲，一個個都抬起頭看著他。
袁譚的喊聲，在城牆上飄蕩著。
與其讓人像斬殺豬玀一樣砍殺他們，倒
他說的這些話，都是站在曹操的立場上，將士們聽著的時候，心內起伏的波瀾並不是很強。
在軍營內走了一會，夏侯惇來到一口圍坐著十多個兵士的鐵鍋前。
城頭上的袁軍將士們都沒有吭聲。
「戰！」袁軍將士們還在發愣，沒有從袁譚的話里回過神來，站在他身後的辛評便已是舉起手臂，放聲發出了吶喊。
「袁氏兄弟，便是阻礙我等奪下河北，阻礙我等將來返回許都的罪魁！」抬手朝著黎陽城牆上一指，夏侯惇高聲喊道：「將黎陽攻破，讓袁氏兄弟曉得，但凡我軍所到之處，無不所向披靡！」
當夏侯惇從他們身旁走過的時候，曹軍將士一個個都抬起頭看向他。
其實不用袁譚喊話，他們也是有了必死的決心。
立時，城牆上的每一個袁軍都高高的舉起了手臂，發出了整齊的吶喊：「戰！」
僅僅只是一個「戰」字，便是將袁軍的士氣又給推進到了新的頂點。
這一戰，袁軍是獲得了小勝，可袁譚心底，並沒有因這場勝利而感到沾沾自喜。
蹲到鐵鍋前，夏侯惇伸手朝秸稈製成的鍋蓋上按了一下，向那十多個曹軍兵士問道：「戰飯可否吃的飽！」
「將軍！」不等袁譚把話說完，郭圖就小聲對他說道：「將士們可都在看著將軍，若是將軍也無有信心，這一戰則是無須再打！
辛評的吶喊，給所有袁軍將士提了個醒。
望著城外升騰著裊裊炊煙的曹軍軍營，袁譚對身旁的郭圖說道：「曹軍兵抵城下，人數雖是與我軍相當，可主力卻隨時可能出現，這一戰，我等怕是……」
炊煙裊裊，將士們烹煮的飯食還沒有煮熟。
心內雖是清楚，袁譚卻也曉得，眼下的他，根本沒有失敗的資本。
他們雖然戰力強橫，可強悍的戰力卻是源於他們以往接受過的訓練，並不像秦軍那樣，發自骨子裡的要保衛已經得到的利益。
經過頭天晚上一場廝殺，曹軍折損了數百人。
曹軍起火造飯，沒過多久，黎陽城內也是炊煙裊裊，守衛城池的袁軍，也隨即生火造飯。
一身甲胄的夏侯惇，手按長劍劍柄，在幾名親兵的陪同下，于軍營內來回的走著。
當兵打仗，對許多曹軍將士來說，無非是軍中有軍糧，能混得飽肚子。
朝一個曹軍兵士的肩膀上拍了拍，夏侯惇帶著幾名親兵，向其他兵士走了過去。
朝那十多個曹軍兵士點了下頭，夏侯惇站了起來，對他們說道：「我軍自進入河北，便一路奏凱，軍糧並不缺少。但凡吃飯，都須吃飽肚子，上得沙場才有力氣殺敵！」
將士們的回應，讓夏侯惇感到很是滿意。
提及許都，不少曹軍的眸子中放射出異樣的光彩。
曹軍已經兵臨城下，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投降還是逃走，都只是死路一條。
走了沒幾步
一旦黎陽失守，他的選擇只有兩個，一個是前去投奔袁尚，可投奔袁尚，必定會被嫌忌，甚至可能因袁尚對他的懷疑和忌憚，而隨時死於非命。
曹軍將士們的家，大多都在許都，親眷還都在許都城內，若是不將許都奪下，他們或許一生都無力同家人相見。
頭天晚上撤回軍營的曹軍，有些重傷患已是醫治無效死亡，沒有死亡的重傷員，被曹軍兵士們抬進了帳篷，從沒有收起的帳篷中，不時的還會傳出一兩聲慘叫。
頭天晚上士氣已經得到鼓舞的袁軍將士們，一個個面色肅穆，扭頭看向了他。
幾乎所有聽到他喊聲的曹軍，都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刻站了起來，齊聲向他喊道：「不願！」
秸稈製成的鍋蓋扣在鐵鍋上，已經煮熱了的飯食，噴著雪白的蒸汽，不過夏侯惇卻是沒有聞到飯香。
郭圖說的沒錯，城頭上的袁軍將士們都在看著他，若是他也沒了必勝的信心，又如何鼓舞將士們的士氣，與曹軍決一死戰？
曉得曹軍將士們的決心並沒有被調動起來，夏侯惇接著喊道：「我軍無有立錐之地，日後又如何同秦軍廝殺？又如何奪回許都？」
城牆上的袁譚，一手扶著城垛，凝視著城外的曹軍，臉色是一片凝重。
曹軍攻城失敗之後，丟下的
「城外曹軍即將向我軍發起進攻！」抬手指向城外，袁譚朝城頭上的袁軍將士們喊道：「本將軍不瞞你等，用不兩日，曹軍主力必定趕到，屆時城外將會是聚集數萬曹軍，我軍守住城池的可能，也會更加渺茫！」
由於曹軍在首次攻城失敗后並沒有收斂戰死將士們的屍身，城牆腳下躺著成片成片的曹軍屍體。
若是這個時候，將鍋蓋揭開，很容易使得裏面正烹煮著的飯食夾生。
從袁軍將士們的臉上，袁譚看出了決絕。
「諾！」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聽在曹軍兵士們的耳中，意味則是十分不同，十多個曹軍全都抱拳躬身，齊齊應了。
退守南皮，會是袁譚最後的希望，也是他最後的一條生路。
從曹軍將士們的目光中，夏侯惇看不到濃烈的戰意，他能看到的，只是將士們毫無感情的眼神。
不少曹軍將士想到家人，把頭低了下去，臉上流露出了難以掩飾的落寞。
「吃得飽！」十多個曹軍兵士聽得他發問，趕忙都站了起來，抱拳躬身應了一句。
以城內不足一萬的袁軍兵力，成功守住城池的可能並不是很大。
頭天晚上攻打城池的那一戰，對曹軍的士氣是個極大的挫傷，若是以眼下的狀態攻城，袁軍會打的越來越順手，而曹軍則會是越來越被動，甚至在曹操率領大軍來到之前，被袁軍徹底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