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東北軍》第三卷 八方狼煙:爭霸亞非大陸

第一百二十節 和平曙光

第三卷 八方狼煙:爭霸亞非大陸

第一百二十節 和平曙光

張學良緩緩起身,目光複雜而又忐忑地看著蔣介石。蔣介石的臉色是一層迷濛而蒼涼的恍惚滄桑之色,整個人猶如一座雕塑般平定寧靜。
「少帥……」車子內,秦慕寒和譚海兩雙充滿極度擔憂的眼睛一起閃動著焦灼不安的光芒,兩人慾言又止。張學良倒十分坦然鎮定地微微一笑,低聲道:「放心吧!蔣委員長沒有任何理由做出對我不利的事情,這不是鴻門宴,這裏也不是龍潭虎穴。你們就不要擔心了。」他目光堅定地拍了拍秦慕寒和譚海的肩膀。
「委員長真是言重了!學良也不是錦衣玉食窮奢極欲的人,何來『委屈』呀。委員長如此以身作則勤儉節約,學良真實敬佩萬分,我一直在心裏將您作為榜樣而效仿學習。」張學良謙誠道。他說的這些都是心裡話,蔣介石其他方面不管怎麼樣,在這私人生活上還是非常地令人敬重的。他在國民黨內一直是帶頭粗衣糲食衣食簡樸,希望能以此作為表率領導整個國民黨廉政治國,只是事與願違,畢竟國民黨內以四大家族為代表的高層集團在貪污腐敗上已經是病入膏肓不可救藥了。
空蕩蕩的客廳內,一直靜靜獨自坐著的蔣介石突然嘆息了一聲,淡淡道:「恩彥先生,你都聽到了吧。」
不待張學良回話,蔣介石斬釘截鐵地接著道:「所以,全國各方軍令政令得不到完全統一,那和平建設國家又從何談起?現在的中國內憂外患,如此混亂不堪時期,唯有權力高度集中於政府手中才能使得國家機器保持高效率地運作!漢卿,你要牢牢記住這一點,一個國家,只能有一個政府、一個領袖、一個主義!毛澤東他們罵我是大獨裁者,那就隨他們罵去吧!聯合政府的民主制度又如何見得就比專政制度優越呢?國家出了大事,比如外敵突然入侵,那些參議院議員和國民大會代表要是沒完沒了地吵吵嚷嚷統一不了意見,難道國家就一直不戰不和下去?假如戰爭中,我軍集中部隊要突襲敵軍某個要地,戰機稍縱即逝,難道我們還等著那些議員和代表磨磨蹭蹭爭吵出個結果再實施軍事計劃?這樣的制度能適應瞬息萬變的戰場變化么?漢卿你是軍人,這個道理你還不懂?再假如,國內某地鬧起了大飢荒,政府要不要調糧賑災如果還等他們吵出個結果來再施行,估計都不知道已經餓死多少人了!」蔣介石聲色越來越嚴厲,他話鋒一轉又道:「漢卿啊,民主制度不一定就會比專政制度優越。你不是很敬重德國元首阿道夫·希特勒嗎?你自己也說了,第一次世界大戰戰敗國的德國只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時間便東山再起,那德國人這麼快崛起靠的是什麼?不就是靠希特勒和納粹黨的專政獨裁么?正因為八千萬德國人以希特勒為核心而緊緊地團結在一起,才會使得德國的國民凝聚力和社會發展力猛增。你東北軍海軍建造了四艘航空母艦,『秦皇』號、『漢帝』號、『唐宗』號、『明祖』號,試問秦始皇贏政、漢武帝劉徹、唐太宗李世民、明太祖朱元璋,這四個把當時中國治理的強大鼎盛的封建帝皇又哪一個不是大獨裁者?」
張學良猛然心頭一緊,囁嚅道:「不知兄長此語何解?」
張學良臉色庄肅鄭重,以標準的軍姿邁著穩重的步伐走進了這間布置簡潔而又別具一格的小小客廳,剛進門便看見已經年過半百的蔣介石正一臉慈祥和藹的笑意坐在餐桌邊。蔣介石身材清瘦,穿著一身樸素的黑色長袍,右手握著一根已經磨得光滑透亮的拐棍,閃著犀利精明光芒的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深深地陷進了因為睡眠不好而微微發黑的眼眶裡,隆起的顴骨使得他的臉頰顯得更加消瘦了。當然了,最引張學良注目的還是蔣介石那剃得圓亮的標誌性光頭。
「張學良心如鐵石哦……」蔣介石嘆口氣道,顯得十分失望。
蔣介石低頭望著地板,再次不語。
張學良從容地說完了這段話,直感到胸中酣暢淋漓,渾身是從未有過的徹底輕鬆。他看著沉默中的蔣介石,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回復。從心裏講,張學良還是相信蔣介石的,相信他會明白民族大義的。因為蔣介石也是一個民族主義者,不然他也不會追隨孫中山先生投身革命了。蔣介石在年輕的時候曾去日本留學,有一次上衛生課,日本軍醫教官抓起一塊泥土,輕蔑地對台下的中國學生遭:「這塊泥土裡面大約有4億隻微生物,就像中國有4億的人口。」在場的蔣介石聽到這話后義憤填膺,立刻奮然走上前將泥土劈成八份,然後抓著其中一塊厲聲質問日本教官道:「日本有八千萬人口,是否也像八千萬隻微生物寄生在這塊泥土裡?」一語四驚,直震得日本教官目瞪口呆。是啊,蔣介石並不是一個惡貫滿盈窮凶極惡的「人民戰犯」,他對中華民族有過,但也有功,就像毛主席,對中華民族有功,但也有過。畢竟他們都不是完人,不是神。張學良暗暗想道,其實當我們這些後世人像事後諸葛亮般高談闊論地指責前人諸多不對的時候,又有沒有設身處地想過,他們身處在當時的位置上是否還有別的更加好的做法呢?
臨走之前,張學良再次目光複雜地望向燈光還亮著的二樓蔣介石客廳。張學良知道,蔣介石此時正處於極度的糾結和猶豫之中,而他的最終決定也將會決定中國接下來是爆發內戰,還是走向其和。
「漢卿啊……你真是中毒不淺啊!」蔣介石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他,「你把其產黨想得太仁慈太善良了!其產黨的話說的漂亮,但其實在朱毛共匪這些冠冕堂皇林林總總的借口下,都只不過是為了掩飾其妄圖篡奪國家統治政權的野心罷了!」蔣介石微微地喘口氣,神色愈發凌厲道,「共產黨一向自詡為了所謂的無產階級而和我這種資產階級作鬥爭,就因為我一而再地對其根據地盤踞區進行圍剿,而給我蔣某人扣上了一頂所謂的『反人民反革命獨夫民賊』的大帽子!這簡直是可笑荒唐至極!試想想,假如坐在總統府里的是他毛澤東,假如這個國家的執政黨是他其產黨,那我蔣介石現在帶著一批人在井岡山鬧革命、鬧起義、在全國各地搞罷工暴亂,那共產黨政府就不派軍隊圍剿我了?難道他毛澤東會願意和我坐下來好好談並大方地把國家政權分我一半?漢卿啊,將心比心從我這個角度出發想想,我是黨國總裁,我怎麼能容忍自己的國家裡有武裝叛亂組織呢?真正把這個國家搞得動蕩不安的禍亂源頭是共產黨呀!要是黨國沒有這個毒瘤,全國上下實現軍令政令統一,那又怎麼會出現像你今天演講中的『建國二十七載余,政府卻一事無成』的局面呢?」
「這是怎麼回事?」張學良納悶地指著天空道。
秦慕寒解釋道:「少帥,您進去后,我立刻讓譚海將這個突發情況通知給了龍參座和楚旅長。龍參座在第一時間內便命令西南戰區空軍部隊進入一級警備狀態並搶佔了重慶的制空權,而楚旅長的部隊此時已經開赴到了重慶市的外郊區。只要蔣介石膽敢對你下手,那我們的空軍部隊立刻轟炸從外面進入重慶的所有交通要道和橋樑鐵路,以阻中央軍進城;然後第45機械化步兵旅和第18空降旅將陸路、空路雙管齊下,不惜一切代價地將您搶救出來!」
「有勞俞主任了!」張學良點點頭。俞濟時向張學良敬個禮,隨後很快便走下了摟。張學良整了整身上的軍裝,深深吸口氣后對著屋裡大聲道:「報告蔣委員長,張學良前來報到!」
「介公。」說話的這位男子,便是人稱蔣介石的「總裁智囊」且與陳誠並稱為蔣介石的「文膽武將」素有「國民黨第一支筆」盛譽的陳布雷先生。
秦慕寒和譚海心領神會地對視了一眼,譚海點點頭,然後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看了林蔚一眼后立刻大步走向副車,隨即車子發動並很快地消失在夜幕中。
「是!少帥!」軍官們敬禮受命。
「是,弟告退了,兄長請好好休息。」張學良輕輕地欠了欠身,轉身走出了蔣介石的客廳。
客廳裏面陷入了一片沉默和靜謐,只有落地吊鐘的鐘擺晃動聲。許久,張學良緩緩開口:「兄長,在中國現代史的風雲人物譜上,我張漢卿在心裏萬分欽佩敬重的只有四人。第一位自然是國父中山先生,第二位便是蔣委員長您,第三位則是中共毛澤東主席,而第四位是先父張公雨亭。委員長啊,您和中共毛澤東先生都是我最最敬重和景仰的人,你們二位都是我們國家百年難遇的傑出統帥和偉大領袖。我也說說心裡話吧,國民黨的張靜江先生、蔡元培先生、吳稚暉先生、李石曾先生、居正先生、孫科先生、林森先生、陳誠將軍、李宗仁將軍、薛岳將軍、程潛將軍、白崇禧將軍、衛立煌將軍……等等等等,都是經邦濟世的國家中流砥柱;而共產黨的周恩來先生、劉少奇先生、薄一波先生、習仲勛先生、李富春先生、任弼時先生、鄧小平先生、朱德將軍、彭德懷將軍、林彪將軍、劉伯承將軍、賀龍將軍、陳賡將軍、粟裕將軍……等等等等,也都是我們國家不可多得的棟樑之才;『民革』和『民盟』的李濟深先生、蔡廷鍇先生、張澗先生、沈鈞儒先生、羅隆基先生……等人也都是才華橫溢的治國良臣。可是兄長您為什麼就不願意和中共以及其他黨派聯合起來呢?為什麼不讓各黨各派各界的這些傑出人才共同治理國家引領民族奮發前進呢?兄長啊,我們國家有如此眾多的優秀人才,但為什麼都會陷入沒完沒了的內戰內訌的泥潭中呢?這簡直是天大的浪費啊!」
蔣介石臉上的微笑突然凝固住了,憂慮焦灼立刻在他的眉宇間密布籠罩,手中的拐棍不輕不重地戳了一下地面,伴隨著蔣介石微微的一聲嘆息:「唉……漢卿啊,你這些年來和共產黨走得太近,因而受他們紅色思想和共產主義毒害得太深了!為兄真是萬分心痛呀!」
「兄長!」張學良直覺得腦子一震熱血上涌。他想據理力爭反駁蔣介石,卻發現自己居然被蔣介石說的理屈詞窮,一時間竟然無法回答。就在他竭力搜索典籍整理詞語的時候,蔣介石卻突然婉聲道:「漢卿老弟啊,你是黨國的支柱,不但雄踞全國半壁江山,手中更加握著百萬大軍。此時為兄舉步維艱之際,更加需要你的大力援助啊!你我兄弟二人何不聯手起來,一起消滅掉中共等全國各地不聽從中央號令的地方割據軍軍閥,從而實現中國的真正統一呢?」蔣介石的眼神逐漸變得溫和起來,他繼續道,語氣顯得十分誠懇:「漢卿啊,待全國真正地一統之後,國民政府的中央政權仍然放在我的手中,但這全國的軍權,我是十分放心地準備要交給你的,你的每一個治國意見我也都會認真聽取,你我兄弟二人齊心協力治理好黨國,也是青史流芳呀!還有啊,我今年已經五十有四了,這麼多年的政治虞詐和軍事鬥爭早已經讓我身心俱疲心力交瘁了。我,快老了,距離卸任離職之期也沒有幾年了。而漢卿老弟你卻正值年富力強朝氣蓬勃之時,以後哪怕整個國家都交到你的手上,我也是放心的。」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側旁的偏室內,一位氣度不凡眉目文雅、年約五十歲的書生狀男子緩綏地走了出來。已經離開了的張學良絕對沒有想到,剛才在場的還有第三個人。
「哎……漢卿啊,這裏就只有我和你,不必拘禮。咱們今天僅僅吃頓便飯而已,快坐吧。」蔣介石擺擺手,顯得很隨意而熱情地招呼道。
張學良略有點感動地看著他們,「你們多慮了。」繼而他命令道:「趕緊把部隊和空軍飛機給全體撤離走。不要讓別人對我們產生猜測,這樣對我們的南北談判會造成不利影響的。」
「介公啊,張帥言之有理啊。現在整個『北盟』已經從東北、華北、西北、西南以及台灣、瓊灣在全國範圍內完成了對國統區的全面包圍,而東北軍的陸軍、海軍、空軍以及人力、財力、物力之強盛富裕,那都是國軍望塵莫及的呀。介公啊,不能拼得兩敗俱傷呀!要真的打起來,那真是玉石俱焚了!況且國軍的取勝機率確實太小了,要知道『北盟』的背後還有德國以及整個軸心國集團呀!一旦失敗了,那我們就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了!千夫所指、萬世遺臭啊!」
蔣介石默然無語。
蔣介石被問的噎住了,過了好久才勉強回答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蔣委員長啊,您可千萬別發動內戰呀!這樣可是會成為民族罪人的啊!」張學良低低地喃喃著。懷著這樣的憂慮幽思,張學良加快腳步地走出了大門。「嗡嗡嗡……」剛出來他便被天空中轟鳴大作的戰鬥機呼嘯聲給嚇了一大跳,張學良驚詫地舉目望去,只見夜幕籠罩的星月天空中,幾十架東北軍的戰鬥機正在低空盤旋著。沒等他反應過來,早在外面等候的秦慕寒和譚海一起撲了上來,兩人緊張萬分道:「少帥,你沒事吧?」「蔣光頭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漢卿,你覺得怎麼樣啊?」蔣介石的臉色以及語氣都越發地和顏悅色。他的這番話,那是一個基本讓人無可抗拒的巨大誘惑。
「漢卿啊,別老一口一個『委員長』的,這是外人對我的稱呼呀!」蔣介石一臉嗔怪道,「漢卿老弟,你難道忘了十年前你來南京參加就職典禮時,我們曾在先總理陵前義結金蘭了嗎?咱們是親人,是一家人呀!」
蔣介石的這番話對於毫無思想準備的張學良來言,不亞於晴空一聲震雷,直讓他心頭巨震。張學良此時終於明白了蔣介石的用意,是的,蔣介石在拉攏自己,用全國第二把手的位置以及以後全國第一把手的位置在拉攏自己。他想讓東北軍和中央軍聯合起來一起剿滅中共、剿滅閻錫山的晉軍、剿滅李宗仁的桂軍、剿滅掉全國範圍內任何不服從蔣介石和國民政府的地方武裝勢力;而自己,也會登上一人之下、五億人之上的全國第二權力巔峰位置。想到這些,張學良猛地打了個冷戰,身上也不由地出了一層的熱汗。要知道,一百多萬中央軍和兩百多萬東北軍聯合起來,那真是橫掃中國無敵手。自己要是因為一念之差而答應了蔣介石的這個天大誘惑的條件,那就等於宣判了中國共產黨和中國聯合民主政府的死刑了?
「張副總司令到!」侍衛室的一名上校軍官高聲報告道。張學良此時的心情出奇地坦然而平靜,在俞濟時的接引下他緩步登上二樓的客廳。「張副總司令,委員長正在裏面等您呢。」俞濟時臉上仍然掛著百年不變的和氣笑意。
「學良怎麼會忘記呢!委員長……不,兄長。」張學良心頭一動,內心深處也情不自禁受到了蔣介石的感染。
蔣介石突然顯得很傷感,他放下筷子輕輕嘆口氣道:「畢竟都十年啦,咱們兩人整整十年未曾見面啦!遙想追憶往昔之種種,真是令人感慨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呀,物是人非事事休哦。」他望向張學良,微微動情道,「漢卿老弟啊,為兄在這裏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在東北這十年來確實轟轟烈烈做了一番又一番大事,勵精圖治興民生,奮發圖強逐日寇。為兄一直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裏,我在南方其實也是為你高興、為你喝彩的。」說著蔣介石緩緩從衣兜里取出了一份壓的平板整齊的書信,「你看看,這是兩年前中日尚未開戰『凇滬事變』開啟當初,你寫給我的親筆信,我可一直都保留著哪!每每長夜難眠,被國事黨務煩憂無緒之際,我總忍不住取出反覆閱覽。你說的很對呀,咱們兩人雖然在政見上有所分歧差異,但先總理所創之『三民主義』確實皆你我同宗。我們何不摒棄派系成見,齊心協力共建黨國呢?」說罷,蔣介石目中微露利光緊緊地盯著張學良。
「漢卿來了啊,來、來、來!快進來!」裏面響起了蔣介石那帶著濃重浙江奉化口音的獨特聲音。
「是,委座。」張學良保持著不苟言笑的表情走上前,正襟危坐在蔣介石的對面。餐桌上已經擺放好了兩副碗筷和四萊一湯,一盤青菜豆腐、一盤雪菜炒鮮筍、一盤清蒸黃魚以及一盤土豆肉絲,都是家常菜,湯也是很平凡的西紅柿雞蛋湯,基本都是普普通通味道也很清淡的浙江寧波菜;兩人面前的助膳飲料也僅僅是兩杯清水而己。看著張學良坐下后,蔣介石用略微帶著歉意的口吻道:「漢卿老弟啊,我牙齒不行了,所以只能吃點鬆軟的菜食;而且現在咱們國家又年年兵荒馬亂,咱們這些位居高層的人更加要節省簡樸一點呀。所以,這頓飯就委屈一下你啦!」
張學良正步走到距離蔣介石兩米的地方,立刻腳跟一碰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蔣委員長好!」
「兄長啊!」張學良越說越感傷,他推心置腹地誠懇道,「對您安邦治國的能力,我是毫不懷疑。專政制度在您的手裡很可能確實會發揮其高效率高進度的優勢,就像現在的納粹德國,全國上下萬眾一心,共同拼搏。但是您想過投有,您手中的權力越大,您的責任也越重大,作為全國的最高統帥,您肩膀上的責任太沉重了。一旦您頒布的治國政策出現了一點失誤,就都給整個國家和整個民族帶來巨大災難的。現在全中國有5億多人口,即使災難由一小部分人承擔,哪怕是l%,那也是500多萬人呀!您看看現在的蘇聯,雖然在權力高度集中的斯大林的鐵腕手段下讓全蘇聯從農業國飛速完成了工業化,可是由於斯大林沒有在農民和農產品處置問題上考慮周全,便導致了全國的大飢荒,餓死了上百萬人啊!退一步說,專政制度也決定了由於您處於權力頂峰,所以您和整個國民黨的權力便不會受到限制,自然沒有人敢會對你提出逆耳意見,也沒有部門有能力約束住您和國民黨政府,什麼事情都是您和國民黨說了算,那人民就沒有了監督您和干預您的能力。試想想,如果國民政府在治國政策上出現了巨大錯誤,那整個國家都只能在其帶來的災難性後果中慢慢等待著國民政府自己進行調整和改正,而這個過程是需要很長時間的,甚至會陷入惡性循環之中,而我們的國家和民族是等不起的呀!也付不起重大代價的呀!再過一百年、五百年,後世的歷史和人民會怎麼評價您和國民黨政府?」
「張副總司令,我們到了。」車隊緩緩地停在了外院門口,坐在前面車子裏面的俞濟時提醒道。
張學良心頭一凜,果然,蔣介石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地已經把話題引到了目前國內最敏感的事情上了。在心裏仔細斟酌了一下言辭后,張學良緩緩而果決地開口道:「兄長啊,學良成守邊疆這些年來一直無時無刻不翹首盼望咱們國家能實現全麵糰結和真正統一。您也有此心,學良真是萬分欣喜激動,自當全力支持您調解全國各黨派之間的分歧矛盾,全力配合您聯合各黨派團結全國各界愛國人士建立起新中國聯合民主政府!」
重慶市中山西路德安里101號,一座淡雅嫻靜但戒備森嚴充滿歐式風格的樓閣靜靜地佇立在夜幕和燈光下。這裏,便是蔣介石在重慶最核心的住所曾家岩官邸,其地位之高,甚至相當於國民政府的中央政府辦公廳。淡柔的路燈下,張學良透過車窗懷著複雜的心態看著這裏,想象著自己即將與之見面的這位在中國現代史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同時也是一個功過難論毀譽參半的人物。
林蔚已經走到了張學良座車的後門外為他殷勤地打開了車門:「張副總司令請。」「有勞林副主任了。」張學良淡然笑道,俯身跨出車外大步走向這棟樓閣庭院的大門。秦慕寒和譚海緊緊跟隨著張學良,但是走到門口時都被阻止了。「對不起!委員長只接待張副總司令一人,請二位在外面的待客室里等候。」林蔚語氣和善道。
張學良擺擺手笑道:「沒事沒事,我只是和委員長敘敘舊而己。」他又疑惑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日軍空襲重慶?我們的飛機怎麼出動了?」
蔣介石臉色的表情漸漸陰冷起來,他輕哼一聲道:「漢卿,我來問你,你是不是希望中國變成蘇聯那種所謂的無產階級專政的共產主義國家?斯大林和蘇聯其產黨對蘇聯施行的暴政你難道還不清楚?你想想,蘇共建國才短短十六年,便強行搞什麼工業化改革,結果在國內造成了一場又一場的大飢荒,餓死了上百萬的蘇聯老百姓!現在斯大林發動的所謂『大清洗』肅反運動,屠殺流放關押了又是上百萬的蘇聯軍民!按照共產黨的邏輯,只要能達成所謂的強國目的便就可以草菅人命么!漢卿啊,你難道希望中國也籠罩在這種紅色恐怖中被這種紅色政權所統治么?」蔣介石接著又諷刺道,「你再看看毛澤東的中共,難道真的像他們標榜的那樣全心全意『代表工農人民』?哼!自共黨當年在南昌發動反革命武裝暴亂后這麼多年以來,他們的歷史你還不清楚?黨內一次又一次的清洗、肅反、整風、殺所謂的AB團,結果死在他們自己手裡的紅匪官兵和高層將領比被國軍剿滅的還要多!可笑啊!如此荒誕不羈、殘暴不仁、嗜殺嗜血的政黨要是真的執政了,你相信他們會把國家治理好嗎?你相信他們會愛民如子嗎?漢卿啊,你真糊塗喲!你已經被共黨蠱惑的走火入魔了!」
「是的!只要老蔣敢動少帥您一根頭髮,我們立刻將重慶全城給踏平掉!」龍雲峰殺氣騰騰道。
「少帥!」「少帥!」兩名青年軍官大跨步地從暗影中走上來,齊齊敬禮。為首的正是龍雲峰,旁邊的則楚奇明。
張學良繼續謙摯恭和遁:「兄長,專政制度有利也有弊,利在當前弊在長久;民主制度有弊也有利,弊在當前利在長久。兄長您想想,即使兄長您保證你執政的幾十年內不會犯錯誤,但您的繼任者呢?您繼任者的繼任者呢?您能保證國民黨以後一直都不會犯錯誤嗎?那您能保證國民黨的統治會長久下去嗎?兄長啊,我相信您肯定也迫切希望黨國富強振興起來,那進行政治民主改革就是勢在必行的事情呀!再說,成立各黨派聯合民主政府並不是要剝奪掉您和國民黨的全部權力,而只是讓您和國民黨的權力處在全體國民的監督之下而己,這樣,當您和國民黨在治國中發生錯誤時以便於人民能及時地向您提出意見使其得以改正。這一點,我可以向您絕對保證,我會永遠站在兄長您的身後的。」
房間里再次陷入了平靜之中,時間慢慢地走過,直至桌子上的飯菜都漸漸地涼了下來。「當、當、當……」突然間,座鐘清脆地響了起來,時間已經是深夜ll點了。頓時張學良和蔣介石都從虛無縹緲中被鐘聲拉得回了過神來。「漢卿啊……」蔣介石慢慢地開了口,語音有點乾澀無力,「你先回去吧,你說的……我都聽進去了。我累了。」
「來,嘗嘗這個雪菜鮮筍,味道很好的。」蔣介石今晚顯得興緻很高,居然為張學良親自夾菜。這頓時讓張學良受寵若驚而心裏大為不安,連忙致謝道:「謝謝委員長。」
「我都聽見了。張帥之倔強,絕不亞於介公您啊。您用位極人臣的巨利來籠絡他,他都絲毫沒有心動。介公啊,其實組建聯合政府對於張帥自己來說,也意味著他要失去掌控手裡百萬東北軍的軍權的。可他仍然如此執著如此堅定,他剛才言辭肯肯、理據鑿鑿,可見他確實是一心為了國家和民族呀。」
張學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蔣介石的這番話厲害的像刀子般直刺他的心窩,讓他不由想起了「歷史上」中國共產黨執政后在取得一系列震動世界的輝煌成果同時又犯下的一系列重大錯誤。張學良凝神收起思緒,委婉地中肯道:「兄長啊,任何一個政黨在發展、鬥爭或執政的過程中都會走上彎路犯下錯誤,其黨派指導理論再先進也會有缺點和漏洞,國民黨是這樣,共產黨當然也不例外,正所謂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呀。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和全國其他黨派以及無黨派人士都更加迫切地希望國民黨和共產黨攜手起來,以國共兩黨為主體並聯合『民盟』、『民革『等其他第三民主黨派其同組建成一個民主聯合政府。這樣,不管咱們國家是國民黨執政還是共產黨執政,大家都能互相監督、互相促進。國民黨犯錯誤了,那共產黨就會指正出來,而其產黨犯錯誤了,國民黨也會指正出來。這樣,我們的聯合政府才能一直保持正確性和先進性,從而帶領著我們國家不斷前進呀!」
「唉……」蔣介石頹然地長嘆了一口氣,他緩緩起身徐步走到窗前,凝望著無限蒼穹的夜空,悵然道:「既然他們要我下台,那我就下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