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魔一魘
第八十九章 出走風陵寺
「放心吧，我們一直向南走湖北湖南取道川湘線入滇，這條路人比較少。」
「東北一個產糧大縣的縣委書記。」邢書記朗朗說道。
「啪」的一下，可兒把他的手打開，警告道：「不許碰，相公說了要掌握好尺度。」
小木屋裡慢吞吞的走出一個叼著煙捲的警官，年約四十余歲，皮膚黝黑，腰間挎著五四式手槍。
「你是哪兒的縣委書記？」所長見其身穿中山裝儀錶堂堂，到像是個當官的，但其渾身散發出一股雞屎味兒又令他產生了懷疑。
可兒咯咯笑道：「放心好了，姑姑自有辦法。」
「好好好。」司機心中大喜，看來這趟活兒起碼有「豆腐」吃了，運氣好的話還可以揍上一炮。
湘西自古以來被稱作「蠻煙瘴雨」之鄉，歷來為罪臣謫貶流放之地。
宋老拐手頭包袱里有這些年攢下的兩萬多塊錢，吃飯加油不成問題，但他還是捨不得花，路過集市時便將籠子里的雞處理了大部分，換了些錢來用。剩下的幾十隻母雞就留給了三隻靈獸當口糧，車裡的臭味兒也減輕了不老少。
風陵渡鎮，在通往渡口的公路上停放著大小十幾輛汽車，其中有兩三輛載重卡車上面蓋有蓬布，這些都是準備大清早乘頭班渡輪過黃河的。司機們大都分散住在路旁的幾家小旅店內，房間里黑咕隆咚的，早都已經睡熟了。
「快駕車走吧。」可兒催促道。
「你，你想要做什麼？」他結結巴巴的說道。
他招了招手，讓大家悄悄的爬
宋老拐讓大家躲在陰影里，自己悄悄的潛過去查看，發現有的車貨物塞得滿滿的無法容納他們幾個，但有輛是拉活禽的，裏面堆了半車鐵籠子的雞，儘管氣味兒又臊又臭，但總歸還有空間可以躲人。
邢書記看了下手錶，時針指向夜裡十點，此去風陵渡鎮仍需個把時辰。
三隻靈獸目光望向了邢書記，只要其一開口便馬上行動，對付這幾個人還是滿不在乎的。但邢書記搖了搖頭，他不願意傷害這些毫不知情的無辜警察，自己畢竟還是原縣委書記，應該可以和他們交涉講清道理的。
可兒說罷逸出宿主身體，皺著眉頭迎面用力擠進了司機的軀體內。
「我的可兒真是貞節烈婦，革命征途上的不二伴侶啊，」邢書記大讚道，並將可兒原宿主抱在懷裡囑咐說，「宋老拐，記著儘可能的避開大城市，走偏僻一點的山路，免得引起公安人員的注意。」邢書記囑咐道。
「車門沒鎖嘛。」可兒嫵媚的說道。
「你是可兒？」邢書記吃驚的盯著司機。
司機們吃完早餐，陸續走出旅店來到自己的車前檢查輪胎氣壓，底盤是否漏油以及貨物等。
宋老拐從鐵籠子上掰下一段鐵絲，幾下子便將車門捅開了，於是叫可兒坐在裏面，叮囑說道：「姑姑就坐在駕駛室里，天亮等司機來時盡量吸引他的注意力，令其
「喔喔喔……」籠子裏面的數只大公雞突然啼鳴起來，聲音此起彼伏，嚇了大伙兒一跳。
清涼的月色下，黃河故道上行進著這隻人獸混雜的古怪隊伍，幸好是在深夜路無行人，終於子時初到達了鎮上。
上來一幫人掀開車蓬布，發現了邢書記等人。
一個中年司機晃晃悠悠朝著運雞的這輛篷車走來，嘴裏還哼著小調，但見他徑直奔車尾而去準備查驗雞隻的情況。
隨著「噗哧噗哧」的聲音，母雞們聞聲紛紛屙起屎來，臭氣熏天，邢書記簡直都要閉過氣去了，想想一個產糧大縣的縣委書記如今落難到如此地步，心中不禁湧起一陣莫名的酸楚。
金頭黿自從當年郭璞命牠守「風后冢」以後，1600多年來從未上來過地面，此刻兩滴蒼涼冰冷的淚水已悄然溢出眼眶，但由於其爬行動作太過遲緩，因此乾脆伏在了大靈貓的背上由其馱著走。
「奴家要過河嘛。」可兒莞爾一笑。
「當然是奴家啦，誰讓他想超越相公定下的尺度嘛，就是這身破癬太噁心了。」可兒忿忿道。
宋老拐無奈只得緩緩停靠路邊，搖下了車窗玻璃。
「渡口沒開閘呢，咱倆還有時間玩玩兒。」司機說著便上下其手，撲過來胡摸一氣，他的脖子周遭生滿了紅色的爛癬，連裸露的手背上都是。
「上來呀。」可兒的聲音嗲聲嗲氣。
這一日，卡車駛入武陵山區，他們
月上東山，風陵寺籠罩在一片朦朧薄霧之中。
宋老拐翻查著駕駛室里的一本《全國道路交通圖》，目前已經進入了辰州沅陵地界，公路兩側都是原始森林，樹木高大茂密，偶爾還能見到有小動物穿梭其間。
駕駛室內「咚」的一聲響，引起了司機的注意，他驚訝的發現裏面竟然有人，於是怒氣沖沖的跑了過去。
「下車檢查。」那人命令道。
司機疑慮的目光從可兒的臉蛋慢慢下移，頓時呼吸急促起來，他驚喜的發現這個漂亮姑娘竟然酥胸半露。
「東北？」所長聽完哈哈大笑起來，「我看你是神經有毛病吧，東北的跑我們湘西來冒充縣領導，來人啊，把他們先銬起來。」
那株千年白果樹榦中間，斑駁的樹影中，邢書記探出腦袋仔細的觀察了片刻，確認沒有任何異常后縱身落到了地上，緊接著是可兒與宋老拐，大靈貓抱著身體笨重的金頭黿也隨後躍下。
太陽快要落山了，這時他遠遠的發現前面公路設了路障，這是一處專門查禁私砍亂伐木材和野生動物的森林公安檢查站，小木屋裡的人聽見汽車聲都出來了，手持紅旗示意停車，其中好幾個民兵還背著長槍。
「報告所長，這車走私野生動物！」有人興奮的高聲叫道。
司機聞言喜出望外，想不到在車裡就能打炮。
「誰，幹嘛跑到我車裡？」他伸手拽開車門，但隨即臉上露出了笑容，「呦，原來是個妞兒，大清早你是怎麼進來的？」
宋老拐駕駛這輛卡車跟隨著車流開上了渡船，「嗚……」汽笛響起，渡船緩緩駛離了碼頭。
渡過了黃河，宋老拐一面開著卡車，興奮的嘴裏還哼起了二人轉「小寡婦上墳」：「思想起奴家好命苦，過了門子犯了白裙兒，死了這個當家的人兒。昨晚做了個夢啊，他來要銅子兒，奴家我還要去圓墳兒，哎嗨哎嗨呦……」
鬼蝙蝠在寺廟上空盤旋著緩緩落在了大殿前的石階上，牠已經偵察到風陵渡鎮上有幾輛這樣的篷車。
可兒口中嘆息道：「也罷，你一身惡癬本不想做的，但也只能將就了。」
那司機渾身顫抖了兩下，怔了怔神兒，同時厭惡的望望手背上的癬，然後抱起僵直不動的女人跳下了車，來到車尾掀開蓬布嘴裏匆匆說道：「宋老拐去前面駕車吧。」
司機迫不及待的跳上車，「嘭」的一聲關上車門，淫邪的目光盯著可兒高高隆起的胸部，嘴裏笑嘻嘻的說道：「要過河么？沒問題……」一面伸手摸了過去。
司機把「奴家」聽成了「人家」，心道原來這妞兒想要搭免費順風車啊。
「縣委邢書記？」那位森林公安派出所的所長愣了一下，感覺到沅陵縣並沒有姓邢的書記呀。
「所長，咱這回收穫可不小吧？」一名警員喜滋滋的說道。
「那當然，
「可兒，車裡忒埋汰，你還是去前面。」邢書記不由分說逼著她坐進了駕駛室。
「我是縣委邢書記，你們都把槍放下，動不動就抄傢伙成何體統？」邢書記訓斥道。
「我看看，」他走上前來，驚奇的發現了車廂內三隻靈獸，不禁愕然道，「好傢夥，這麼大的凹甲陸龜還頭一次見到，怕是有百年以上了，嗯，這可是國家二級野生保護動物。這隻好像是猞猁，也是二級保護動物，哇，這是什麼，哪有這麼巨型的蝙蝠啊，搞不好是一個新的物種吧。」
離天亮還有兩三個時辰，但大家都挺興奮，誰都沒有困意，就這麼一直挨到了破曉。
「你們有拉木材么？」為首的穿警服的森林公安上前問話。
「沒有。」宋老拐回答。
司機更加樂了：「原來還是個會調情的妞兒，聲音嗲嗲的，我喜歡。」
民兵們也都如臨大敵，紛紛將槍口對準了他們。
卡車一路南下，凈挑些縣道行駛，經襄陽過荊州日夜兼程直奔湖南而去，儘管途中顛簸了一些，但確實沒有遇上關卡，感覺安全得多了。
「我們出發。」他像是一名指揮官似的發布著命令，然後身先士卒的縱身飛躍過院牆，可兒與宋老拐隨後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