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敦煌殘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趕腳村
「唉，」有良說道，「我答應過柱子要除掉害死你的費叔，只是時機未到，原本想這一百萬元可以讓你父母安度晚年以及柱子做個小生意的，哪知反而招致災禍害了他。這次來就是要為柱子和你父母討回公道，風嬌姑娘放心，那個惡霸羅洪毛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神醫他，他，影影綽綽，得兒呀呼嗨，呀呼……」
耶老已經去了一兩個時辰，側耳細聽，村裡除了偶爾犬吠以及聽到有婦女罵幾句小孩子的話之外，萬籟俱寂，人們大都已經熄燈睡覺了。
「嗯，有情有義是個好孩子，可惜陰陽相隔難以相聚，這個羅柱子脊椎被人打斷，要終身癱在床上，也是夠可憐的了。」耶老嘆了口氣，隨即把在羅家探聽到的消息敘述了一遍。
羅老爹是見過世面的人，這老頭雖然男相女聲，舉止古怪，但出口成章，唱腔優美，應該不是尋常人。
藍月亮谷……得兒呀呼嗨，得兒呀呼嗨……」
「咚……」的耶老一敲手鼓跳到床前，看了一眼隨即扭動麻桿似的身軀，抽出系在腰間的長鈴跳起舞來。「跳大神」舊稱「薩滿舞」，盛行於滿清，民間多叫其「燒旗香」，大都是模仿鳥獸或各種精靈的動作。但見耶老雙手展開似老鷹一般扇動著手臂，禿腦瓜蛋子前後一啄一啄的，須臾身子又上竄下跳，連抓帶撲的彷彿老虎下山，口中唱道：
老鄉你且聽我言，
※※※
晚秋風寒
長白山下來老仙兒，
「有耶老在儘管放心，」耶老信心十足的掏出手鼓和小皮鞭，笑著說，「你就等好吧。」
身邊一群綠豆蠅，
家家戶戶冒起了煙。
骨折脊斷不為難。
「她就是柱子死去的女友吳鳳嬌。」有良說。
途中，他已經將羅老爹父子倆以及吳鳳嬌的情況詳細告訴了耶老，自己不但要替他們拿回被搶去的錢，而且還要收拾一下那個惡霸羅洪毛，為柱子討個公道。
吳鳳嬌再次彎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旁的東西我不要，
「老哥莫怪，這是我兒子癱在家裡。」羅老爹眼圈一紅嘆息道。
「你認得我么？曾經和羅柱子一同送你回家的。」有良說。
這下壞了，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道寒生還在不在谷里，自己欺騙人家可不好，耶老心裏頓時自責不已。
那女人朝著有良深深的鞠了一躬。
趕腳村裡扯大藍兒，得兒呀呼嗨，哎嗨哎嗨呀……」
神醫尚在彩雲南，
「風嬌死後一直流連在趕腳村不舍離去。」有良幽幽說道。
「這就是趕腳村，東頭的那個土坯房就是羅柱子的家。」有良望著村莊里升起的裊裊炊煙，輕輕的說道。
耶老想到了寒生便脫口而出。
老仙家我走的急，
「你是……吳鳳嬌？」有良認出來了。
「老仙兒，快請告訴我那神醫在哪兒？」羅老爹眼噙著熱淚顫抖著問道。
立馬現
「什麼？」有良詫異的望著他。
「有良，」耶老吞吞吐吐的說，「老衲說走了嘴……」
「哼，看你怎麼收場？」老翠花幸災樂禍。
「日落西山就黑了天，
「首陽山鼓樓高，
穀子開花壓彎腰。
來點小酒我擋擋寒，哎嗨呀呼嗨，哎嗨哎嗨呀……」
耶老傻了眼，這事兒吹的可有點大。
「藍月亮谷。」耶老壓低聲音神秘的說道。
一絲涼風拂過脖頸，有良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他扭頭望去，陰眼中瞧見一個身穿蔥白色棉布新衣的女人，不知何時站立在了自己的身後。
住在梅里雪山腳下的，
「哦，」耶老湊近端詳著女孩兒，嘖嘖道，「這小女鬼模樣清秀可人，羅柱子的眼光不錯嘛。」
手到病除立馬現。
「那個羅洪毛在縣城裡住？」
耶老本是千年皮屍無需吃飯，但酒還是可以飲的，三杯落肚，乾癟枯黃的臉上竟然有了些許紅潤，酒杯一放，清清嗓子又唱起來了：
耶老一面唱一面朝著東邊走，土坯房院門前站著羅老爹，他疑惑的望著這個怪人，隨後上前搭腔問道：「這位老哥，你是從哪兒來的？」
閻王要請羅洪毛。
黃昏時分，湘西武陵山脈崎嶇的小道上走來一老一少兩人外鄉人，風塵僕僕的站在山埡口眺望著谷中那座隱秘的小村莊。
「老仙兒，您看柱子的脊椎外傷還有得救嗎
「現在火車飛機都很方便，路遠不是問題，那人究竟在哪兒？」有良問。
老仙修鍊幾百年，
此地歷來與世隔絕，村裡人儘管趕腳走四方，但也從來沒有聽到過東北的薩滿曲調，大人小孩兒都跑出來看熱鬧，婦女們更是指指點點，驚詫這麼個乾癟禿頂老頭竟然會發出清脆的女聲，簡直是聞所未聞。
老仙家，住東北，
「不行，咱們就去一趟藍月亮谷唄。」耶老賭氣的回應道。
「若問仙家哪裡的，
耶老人心地善良不忍拒絕，因此只得無奈的唱道：
「老仙兒，」羅老爹聞言趕緊問道，「世間真的有此神醫？他在哪兒？」
遠處傳來「咚咚」的鼓點和耶老尖里尖氣的唱腔。
有良打量著她，女孩兒容貌清秀蒼白，面上並無一絲血色，眼神兒憂鬱悲傷，令人憐惜。
懸壺濟世一馬平川。
「芝麻開花節節高，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們趕緊去請吧。」有良欣喜的說道。
「老哥，不，老仙兒，柱子是被人打斷了脊椎才這個樣子的。」羅老爹敘述了事情的原委。
黃龍府，聽說沒？
原來柱子從深圳帶了一百萬元回來，送到吳鳳嬌家裡八十萬，餘下的錢準備在沅陵縣城開一家餐館。大合坪鄉當地的惡霸羅洪毛得知吳家得了巨款，便順藤摸瓜找到了趕腳村，硬說是柱子偷了他的錢，柱子當然和他理論。這個羅洪毛自幼練武
「老哥，實不相瞞，我就這麼一個獨子，如今癱瘓在床不能自理，我們老兩口若是哪天走了，真是不敢去想。」羅老爹杯中酒一口喝乾，竟然落下幾滴淚來。
許多散仙裏面貓。
口又渴來腹中飢。
吳鳳嬌淚眼婆娑似在嘆息。
惡霸本是大蝦蜢，
羅老爹趕屍最遠到過貴州黔東，還從未涉足彩雲之南，那是相當遙遠的地方，但是為兒子他寧可跋山涉水去尋找那位神醫。
「文王鼓，霸王鞭，
耳聰目明看得見。
「你一直都在趕腳村，晚上來瞧柱子的是么？」
「遠來是客，請屋裡坐。」羅老爹領耶老進了自家院子，並招呼婆娘端上晚飯。
咕擁咕擁來害人。
羅老爹趕腳多年，知道民間奇人甚多，聽出歌詞的意思願意幫忙查探病情，縣醫院已經束手無策，若是果真有一絲希望的話，那管傾家蕩產也要治愈柱子。
耶老進屋便瞥見帳子內有人卧床，大概就是那個羅柱子了。
出古洞啊離深山，
善惡老天終有報，
請來翠花做當堂。
就在這時，山道上
「可是很遠吶。」耶老支支吾吾的。
有朝一日來這邊，
「噗通」一聲，羅老爹跪在了耶老的面前，哀求道：「老仙家，請您慈悲為懷告知神醫的地址，即便是天涯海角，我今生今世也一定要尋找到他治好柱子。」
有良望著耶老進村的背影苦笑了下，他不準備露面，這件事兒要暗地裡進行，以防事後牽扯到羅家，所以先請耶老去探明情況。
一請胡啊二請黃，
苞米開花一嘴毛，
耶老自吹自擂過後婉轉的告訴羅老爹自己餓了。
「老衲告訴羅老爹說，有人能治好柱子的脊椎。」
「神醫啊他本姓朱，
「老東西，你到哪兒去找寒生？難道想去藍月亮谷不成？」老翠花在耶老體內罵道。
查查病情探探傷，哎嗨哎嗨呦……」
就和老鄉嘮嘮嗑。
有良坐在山崖下面的一塊青石上，月色如水，趕腳村籠罩在一片淡淡的白霧之中。
桌子上擺上了兩樣小菜和半壇燒酒，那婆娘滿面愁容的盛了一碗飯菜坐到床邊喂羅柱子。
「據說他在沅陵開了一家最大的酒樓，官員捕快都是那兒的常客，背後勢力很大，民怨載道。」耶老說。
吳鳳嬌點點頭，手指著山下趕腳村，似有無限哀怨。
老仙兒今格兒來，
「我們就去沅陵。」有良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