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青衣歸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怪胎
「在虛空里是探知不到外面的。」靈胎雙手一攤，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一個白白胖胖的畸形嬰兒呈現在眾人面前，一顆肥碩的腦袋，兩眼細如針縫，上面糊滿了黃褐色的眼屎。奇特的是額頭上還生有一隻大大的立眼，烏黑的瞳仁警覺的瞅著周邊這些陌生的面孔。嘴巴大的出奇，豁牙漏齒參差不齊，四肢短而粗壯並長有灰指甲，胯下光溜溜的是個女嬰。
寒生點點頭，將麂皮包裹著的血靈芝和盛有汗青的青花瓷瓶交給了他，叮囑說：「好吧，治療『屍蛻症』只需水煎服血靈芝即解。」
寒生聞言自覺有些理虧，說實在的，那具怪胎看上去還是蠻健康的，唉，此刻說啥都晚了。
「仁波切，一路上有隻藍色的怪鳥在天上跟蹤著老衲。」扎西用藏語說道。
「幹嘛？」靈胎打了個哈欠，揉著惺忪睡眼不滿意的嘟囔著，他每年都要冬眠一陣子的。
「那牠跑哪兒去了？」鬼嬰追問。
牠拍動著翅膀沖向高空，腳下的塔巴林寺變得越來越小，俯瞰原本黝黑的松林已是皚皚混沌一片，好冷啊。嘟嘟懷念起與小主人在緬甸薩爾溫江熱帶雨林里歷險的那些日子，自從進入藍月亮谷以後，再也沒有了當年的激情……
「活師。」有良說，心中暗想這老太監的元陽真是厲害，竟然能夠隔代受孕，怪胎的立眼和那隻活師的簡直就是一個模子扒下來的。
此刻，老祖在一旁不耐煩的叫嚷起來：
「木屋就巴掌大個地方，怪胎能躲到哪兒去呢？」賈道長感到有些迷惑不解。
靈胎盤腿在鬼嬰的手掌心裏打坐，須臾，開口說道：「嘟嘟不在藍月亮谷中。」
「莫非這老太監鋼鐵就識得此術？」吳楚山人唔了一聲，「蟾蜍的幼蟲蝌蚪就叫做『活師』，其形狀如同精子，而古人稱男子精液為『元陽』，由此看來這『活師術』修鍊的是一種陰陽交合的邪術了。」
牠一圈圈的在天空里飛翔，竭力發泄著心中的惆悵與憤懣，突然牠的目光落在了松林外白茫茫雪地上的兩個人影。一位赤裸著上身的老喇嘛大步的向東北方而行，身後緊緊跟隨著一個身穿藍印花襖斜背挎包的小姑娘，懷裡還抱著一隻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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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麼做是不對的，」邢書記在一旁瞧不過眼兒了，於是挺身而出，義正言辭的朗聲說道，「我國對殘疾兒童尤其是女嬰的保護是有法律明文規定的，客家嬤嬤屬於高齡產婦，生下個把畸形兒不足為奇，可是你們卻要處理掉這個小生命，這與故意殺人又有何異？我作為一名產糧大縣的縣委書記，在這裏表示堅決反對和嚴厲譴責。」
一定是出事兒了，他想。
難道這個二丫是假裝昏迷實則潛入谷中探聽虛實的姦細？嘟嘟立時警覺
然而，誰都沒有注意到，地上展開著的那幅《敦煌夜魘圖》中，漫漫的戈壁灘里，有處黃沙丘露出半拉白白的小屁股，正使勁兒的扭動著鑽進了黃沙里，然後便一動不動了。
冬天里的橫斷山，樹木凋零，白雪皚皚，寒氣襲人。
「扎西，你回來了。」大殿內，端坐于蒲團上的仁波切睜開了眼睛，見其光著上身微微一笑。
「真的是奇怪，『屍衣』乃是劉伯溫屍身上的人毫和天門山靈泉堪孖之魚的綠色體毛織成，辟邪向來靈驗，今天怎麼失手了呢？」寒生百思不得其解。
「朱醫生，俺要去尋找二丫。」有良對寒生說道。
其實他不知道，老太監鋼鐵原本與劉伯溫是青田同鄉，入宮前曾蒙其傳授「活師術」和獲贈藥丸，那件屍衣上的「人毫」本與劉伯溫的秘術同屬一脈，自然會放過那具怪胎了。
寒生吃了一驚，臨去京城前，自己吩咐牠守候在塔巴林寺監視楚大師和首長等人，防止其捲土重來，牠既不在寺中也沒回藍月亮谷，此事可有些蹊蹺，這隻大鸚鵡向來聰明機警，絕不可能一點音訊也沒有的。
黃昏時分，他們終於走進了這座康巴藏區最大的密宗寺院。
「不錯，客家嬤嬤生下的這個怪胎應該就源於『活師術』。」賈道長肯定道。
一隻巨型兀鷲如箭般的從木里大寺直射天空……
「活師？」賈道
當直升機從塔巴林寺前騰空而起時，嘟嘟蹲在屋脊上默默的目送著其消失在天際，陰沉的天空漸漸放晴，但牠的心裏卻仍舊是悶悶不樂。
寒生輕輕撥開那如縫的兩隻細眼，雙瞳小如綠豆且黯淡無光，像是已經完全退化了。
「不要！」客家嬤嬤突然搶先將其抱在了懷裡，目光痴痴地瞅著她，竟流露出一絲母愛的溫存表情。
數日後，他們終於從雪線上走下來，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高山草甸，儘管還未到野花開放的季節，但已經見不到一絲的冰雪了。
鬼嬰和墨墨回到自己的房間，從口袋裡掏出沉睡了多天的靈胎，使勁兒的搖醒了他。
老祖深知嬤嬤初為人母的複雜心情，暗道只有強迫她下決心才行，否則時間越長越是放不下了。想到此，於是趁其不備一把將渾身黏滑的怪胎搶在了手裡，客家嬤嬤條件反射般的伸手爭奪，房間內頓時亂作了一團。老祖感覺掌中一滑那怪胎竟脫手而出，當其推開眾人低頭尋找時，那怪胎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老祖上前運足真氣指
這是一具怪胎，準確的說是一隻橢圓形呈乳白色的繭，初時的那一刻震驚過後，蘭兒小心翼翼的揩去表面血污和羊水，可以隱約瞧見裏面躺著一個肉嘟嘟蠕動著的軀體，包裹著的繭皮內發出類似嬰兒般的啼哭聲，乾澀而沙啞，入耳怪異。
老喇嘛扎西赤膊著上身在雪地中跋涉，禿腦瓜頂上冒著絲絲熱氣，二丫則踩著他的腳印艱難前行，這是一條前去木里藏區的捷徑，但翻山越嶺道路崎嶇極其難行。
「大家都出去吧，嬤嬤剛剛生產需要休息。」寒生帶著人們走出了木屋，有良捲起畫軸拎著背囊也跟隨了出去。
「嬤嬤，還是將其處理了吧。」他尷尬的勸說道。
屋外的男人們見屋內沒了動靜，於是一起擁了進來，其中還包括著聞訊而來的邢書記等人。
寒生望著他孤零零的背影，心中頗感歉意，二丫來到藍月亮谷后失蹤，儘管是其偷偷自行離去的，但怎麼說谷中也負有一定的責任。
此刻那怪胎已停止了哭泣，四肢顫抖緊緊揪住客家嬤嬤，碩大的腦袋直往她懷裡面拱，口中發出親昵的哼唧聲。
「前面就是木里大寺。」扎西老喇嘛手指著遠處夕陽下金光閃閃的古寺塔剎，蒼涼的鐘聲傳入耳中，古老而神秘。
「還是先把它撕開吧。」許久，寒生開口吩咐說道。
「墨墨，那我們就出谷。」鬼嬰堅決的說道。
眾人議論紛紛，都在勸說客家嬤嬤捨棄掉這隻怪胎，
「讓『南喀』去瞧瞧吧。」仁波切打了個手勢，輕聲吩咐身後的一位紅衣喇嘛。
有良小心翼翼的將血靈芝和瓷瓶收入背囊負于身後，以江湖禮節拱手辭別，然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了。
「唉，命數啊……」客家嬤嬤躺在床上闔然長嘆一聲，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這是什麼東西？」吳楚山人愕然道。
大傢伙兒急忙尋找，可是搜遍了木屋內的角角落落，還是一無所獲，那具怪胎就如同憑空蒸發了似的。
屋內人目瞪口呆的怔在了那兒，面面相覷做聲不得，空氣此刻也彷彿凝滯住了。
「寒生爸爸，嘟嘟牠並沒有回來谷中。」沈才華拽了拽寒生的衣襟不安的說道。
「嘟嘟不見了。」沈才華焦急的說道。
「相公說得太好了，嬰兒多一隻眼睛有什麼不好？看東西比常人還更加真亮呢。」可兒拍雙手贊成。
此刻，寒生也不明白一直具有奇效的辟邪屍衣怎麼不管用了，但他知道這具怪胎絕非正常人類，老祖說得不錯，還是應該儘早除去為好。
大鸚鵡認出是兩天前入谷的那個因偷食禁果而懷孕的女孩兒二丫，她不是一直昏迷在藍月亮谷中的么，怎麼又突然出現在了這裏？而且身邊還有一位陌生的紅衣老喇嘛。
「這小東西鬼得很，一定是趁亂逃到外面去了，我們大伙兒分頭去找。」老祖說著和眾人四處散開了。